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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长老似乎有话要对我说。”沈炼淡淡一笑。
步灵空神色一肃,压低声音,道:“沈长老,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哦?愿闻其详!”
步灵空环顾一下周遭,见没有旁人路过,这才开口道:“曹幼青能有那般成就,非他之能,而是另有高人协助他。
此人聪明绝顶,心狠手辣,无所不用极其,且报复心极强,瑕疵必报,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眼下此人已成漏网之鱼,犹如毒蛇潜伏,伺机而动,危险至极,请你千万小心!”
也未明确指出那所谓的“高人”到底是谁,步灵空点到为止,便一拱手,迅速离去。
“高人?”沈炼惊疑,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曹幼青的羽翼基本被剪除,若说漏网之鱼,似乎只有他的儿子,曹成!”
思及此处时,他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那日我挑衅四大长老,曹幼青第一个跳出来反击,可见其心浮气躁,智商情商都不出众。这样的人,难成大器……”
“曹成我见过,惊才艳艳,的确是个危险人物……”
“步灵空人老成精,在怒鲲帮混迹多年,眼光毒辣,他看人看事应该很准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步灵空在近日收到了什么风声。”
沈炼边走边思考,脑海中闪过那一双睥睨的眼神。
“公子。”
不觉间,沈炼到了门前,百灵站在门口,恭迎。
“黎旭和吴延宗来了,在里面候着。”
“嗯。”
沈炼点点头,进入房间,果然看见黎吴二人。
怒鲲帮八大长老各自麾下有五十名左右的常驻蛊师,实力参差不齐,有青铜段位,也有寥寥几个白银段位,另外还有一千武师,多是二流高手,也有一流高手。
黎旭,吴延宗,是上任长老的左右手,长老空缺期间,诸多事务由他们二人负责。
现在,他们成了沈炼的左右手。
不过这一刻,二人的心情完全不同的,都写在了脸上。
黎旭,人很随和,做事谨慎,似乎没什么朋友,又似乎跟谁都相处的不错,乍一看很不起眼,甚至有些过于普通了。
吴延宗额头直冒冷汗。
这位心中惴惴不安,感觉自己很不幸,很倒霉。
之前他笃定接任长老席位的人选必定是曹成,于是他一早就与曹成搭上线,成了曹成的狗腿子,还自作聪明把亲妹妹送给曹成做了小妾。
结果却是晴天霹雳!
吴延宗心里简直哔了狗了,他很害怕受到牵连,几天几夜睡不着觉,眼圈都是黑的,整个人憔悴不堪。
关键是,他是曹成的姐夫,想洗都洗不白。
吴延宗坐立难安,看了眼对面坦然处之的黎旭,不由得开始反省自身。
要知道,那时候大家都觉得曹成会晋升上来,纷纷去拜码头,唯有黎旭没去,只干好本职工作。
大家都传言,曹成对黎旭很不满,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黎旭贬了。
可黎旭依然故我。
沈炼走进门来,吴延宗知道,决定他命运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属下拜见沈长老。”黎吴二人连忙起身行礼,毕恭毕敬。
“嗯,坐吧。”沈炼走到书桌后面坐下。
黎吴二人等他坐下后才缓缓坐下。
沈炼温和笑道:“我听说二位在长老空缺期间,不辞辛劳,兢兢业业,解决了许多妖祸,立下汗马功劳。”
“为帮主效命,为长老分忧,万死不辞!”黎吴二人诚惶诚恐,连忙起身,低头喊道。
“不必拘谨,坐下说话。”沈炼笑了笑。“我管辖那块地盘,现在是什么状况,你们谁能给我介绍一二。”
黎吴二人互视一眼。
吴延宗害怕说错话,旋即低下头去。
见状,黎旭轻咳一声,朗声道:“回沈长老的话,辖区内整体状况良好,有七个地方发生妖祸,正在全力解决中,还有两处地方疑似妖祸,正在悬赏探查中。不过……”
“有话直说,说错了也没关系。”沈炼不喜欢吞吞吐吐的人。
黎旭深吸一口气:“按照以往的规律,未来一到两月内,就到了‘风妖’的进食周期,届时风妖一定会出来为祸。”
“风妖?!”沈炼目光一寒,严肃起来。
“此妖十分恐怖,擅长御风,来无影去无踪,一阵风吹过,活人化白骨,血肉不存,故而大家都称其为风妖。
风妖九年出来进食一次,今年距离风妖上次进食,恰好是九年。”
黎旭提起风妖,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神色凝重地道。
沈炼眯眼道:“无人能杀得了风妖?”
黎旭点点头,叹道:“风妖为祸数百年了,多次被我们组织大量人手围攻,却留下一地白骨嚣张离去。
到后来,已经没有人敢招惹风妖,任由此妖九年为祸一次,只在事后才露面收拾残局罢了。
风妖每次进食,都要杀害三百余条人,而且胃口一次比一次大,这次恐怕灾情会无比严重。”
第七十二章 睥睨(二)()
“好一个风妖!”
沈炼咧了咧嘴,吩咐黎旭道:“你要密切关注风妖的动向,一有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是!”
黎旭沉声应道。
“还有其他事吗?”沈炼目光一闪,看了眼黎旭。
“没了……属下告退。”黎旭果然机敏,瞬间察觉到沈炼的眼神别有意味,眼皮不禁跳了下,旋即会意,起身倒退而出。
沈炼这才正眼看向吴延宗。
噗通!
吴延宗非常干脆的跪倒在地。
“长老,属下有罪,罪该万死!”
吴延宗身体打颤,语气里带着几分哽咽,表情充满委屈。
沈炼后背往椅子上一靠,斜了这厮一眼,玩味道:“哦,你有何罪?”
“回长老,那曹成张狂霸道,早有染指长老席位野心,到处拉帮结派,扩张势力,但凡不服从他的人,必遭到打击报复。
曹成为了让属下屈服于他,扬言要灭属下一家老小,又趁属下不在家时,玷污了舍妹,属下为了保全妹妹的名节和性命,这才不得不委曲求全,将妹妹嫁给了他。
别人都以为属下与曹成做了亲戚,从此风光无限,却不知属下身在水深火热之中,直到!”
吴延宗抬起头,泪流满面,看着沈炼,“直到沈长老挫败曹幼青,曹家倒台之后,属下才如释重负,重见天日,说起来,沈长老您是属下的救命恩人,是属下全家老小的再生父母啊……”
说到此处,吴延宗已是泣不成声。
“属下之罪,罪在不该委曲求全,向邪恶低头……”
沈炼无语。
半晌,他叹了声:“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隐情,看来曹成害你不浅啊。”
站在一旁的百灵,目光斜了斜,欲言又止。
“这就……糊弄过去了?!”吴延宗闻言大喜过望,哭声立刻更加凄惨几分,表演略显浮夸,狂骂曹成卑鄙无耻,猥琐下流,作恶多端,令人发指……
沈炼听着,直到吴延宗词穷才开口道:“曹成如此邪恶,罪恶滔天,理当严惩!若不是眼下他失踪了,本长老倒是很想为你报仇雪恨。
唉,可惜了!
对了,你可有什么办法找出曹成的下落?此乃大功一件!”
“属下也曾想抓捕曹成,大义灭亲以证清白,叵耐曹成那厮十分狡猾,不知道躲哪儿去了。”吴延宗抹了把眼泪,万分遗憾地道。
沈炼沉吟了下,道:“本长老倒是有一计策,或许可以助你捉拿曹成,捞取这桩泼天功劳。”
吴延宗眼神一亮:“请沈长老赐教。”
“苦肉计!”
沈炼一本正经,“你我演一出戏,我假意将你严惩一番,再放出消息,让大家误以为你被曹成牵连获罪。
如此一来,那曹成听到消息后,必然要主动联络拉拢你入伙,这样你便能锁定曹成的位置,报知于我一举拿下!你觉得如何?”
“这样……行吗?”吴延宗有些迟疑,他是了解曹成的,夸赞其‘多智而近妖’都不过分,他觉得曹成没有那么容易上当。
“我看行!”
沈炼坚持己见,“只要把戏演好了,谁都能糊弄住,本长老相信你的表演功力。当然,演戏就演全套,演得逼真了。你看,是打断你一条腿呢,还是打断两条腿呢,比较逼真?”
“打断……腿?!”吴延宗毛骨悚然,一脸哔了狗的惊恐万状。“属下无能!其实那曹成早已不信任属下,苦肉计恐难奏效……”
沈炼脸色一沉:“你是说,本长老的计策很蠢咯。”
“属下,我……”吴延宗呼吸凝滞,舌头都打结了。
沈炼摇摇头,叹道:“这是本长老给你的机会,既然你不想把握,那就算了……”
吴延宗心生不妙,连忙道:“为了长老的大计,属下愿意一试。”
“好!本长老果然没有看错人!”
沈炼迅速收敛笑容,沉声一喝:“来人!”
随即便有四名武师快步进来。
“吴延宗与曹成勾搭成奸,给我拖下去狠狠打,打断腿为止,然后逐出怒鲲帮,永不录用!”
“是!”
四名武师凶神恶煞,一拥而上摁住吴延宗,拖了出去。
百灵目送,眼神略带鄙视,道:“这个蠢货自以为是,居然想要糊弄公子,简直是找死!”
沈炼呵呵一笑:“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此人巧舌如簧,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我就将计就计,让他表演到底,希望能给我带来一些惊喜。”
“公子心眼真坏。”百灵捂嘴轻笑,递过来一封信。
沈炼接过来一看,信封上只有“沈大哥亲启”几个字,字体娟秀,还有股淡淡的清香。
“谁的?”沈炼偏头看了眼百灵。
“心系公子之人。”百灵脸色微红,表情有些暧昧。
沈炼立刻猜到了这是谁的信,拆信一看,果然是花湄扉。
这是一封告别信。
画船遇袭一事,闹得动静太大,纸包不住火,花湄扉的家里人得知后,十分惶恐,害怕万永报复,便赶紧将花湄扉送出了荣华城,去往中原投奔亲友了。
花湄扉走得太匆忙,甚至来不及与沈炼告别,这才留书一封。
“思君甚切,辗转难眠,期待有缘之日,重逢牵手,与君共舞一曲。”
信中最后一行字,字里行间,透着浓烈的爱慕之意,渲染纸上,很露骨,很大胆!
沈炼看着信,久久才收起。
……
监牢,光线晦暗。
曹幼青躺在一堆发霉的杂草里,囚衣加身,披头散发。
短短几日间,从风光无限的神坛跌落,一落到底,身陷囹圄,整个人苍老了二三十岁。
忽然,有脚步声接近,停在了牢门外。
曹幼青抬起头,眯眼看了看,眼眶猛地放大开来。
“爹……”
站在牢门外披着斗篷的人,赫然是曹成!
“成儿,你怎么来了?太危险了,快走!”曹幼青吓了一跳,曹成是曹家最后一根独苗,不能有失。
“爹你放心,我已经摆平了那些守卫,你我可以随意畅谈,甚至我现在就能把你救出去。”曹成掀开头蓬,猛然露出一双银色双瞳来,在黑暗里闪动着骇人的光芒。
“成儿,你的眼睛……”曹幼青与他目光一接触,便有种置身冰窖的悚惧感。
“孩儿此番去中原,机缘深厚,终于让睥睨蛊进化到了白银级!
我的瞳力不但更胜从前,还获得新的异能!
只是万万没想到,家里会突遭大变,等我回到荣华城时,已经尘埃落定,无法挽救了。”
曹成脸上涌现无尽的杀机和愤恨,“爹,跟我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七十三章 睥睨(三)()
“白银级的睥睨蛊……”
惊呆了几秒后的曹幼青,顿时激动狂喜起来!
近在咫尺,他对那双银色双瞳的威力深有体会。
让人不寒而栗,惊骇欲绝!
仿佛那对银色双瞳里暗藏着什么恐怖之物。
“好!好!不愧是我曹幼青的儿子!”
曹幼青狰狞毕露,原本他已经心死如灰,此刻骤然重燃希望,便抖索精神,娓娓道来,提及沈炼以及满伯玉,孔侑,恨得双眼冒火,几乎咬碎牙齿。
其实没有太多要讲的东西,他被打败了,墙倒众人推,以致一败涂地,万劫不复。
“为父悔恨啊,早该联合公孙止等人杀了满伯玉那个老匹夫……”曹幼青一脸杀气,狠狠攥紧拳头,满是污泥的指甲深深嵌入肉里。
“这么说,这个叫沈炼的人在一天之内,先杀螯妖再打败了你,就这样横空出世,而在那之前,甚至无人知晓此人的存在?!”曹成双目接连闪烁,深感不可思议。
“成儿你觉得这事有问题?”曹幼青狐疑道。
“太有问题了!”曹成摸着下巴,“我从来不相信‘某某横空出世’这种离奇的故事。
一个人的强大,不是凭空而来,需要时间成长,需要财力物力培养,需要师长浇灌滋润,还需要自身有一定的天赋,运气等。
我听闻这个沈炼来自北方某个小城,试问一个小地方出身的人,怎么可能成长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曹幼青顺着儿子的思路一琢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禁咋舌起来:“邪门!”
曹成沉吟道:“我们对这个沈炼了解太少了,只知道此獠力大无穷,剑法卓绝,推测其有一只武道类蛊,其他情况基本一无所知。”
曹幼青紧张道:“你想要干嘛,杀了他?没有用的,杀了他也改变不了什么,怒鲲帮已经没有了我们父子的立足之地了。”
“如果我的睥睨蛊没有进化到白银级,我会救出父亲后就此远遁,到中原另谋发展,未来某日卷土重来,杀他个片甲不留。”
曹成邪异地笑了笑,银色双瞳寒光迸射,形成一圈圈光晕扩散出去,给人一种诡异莫测之感。
曹幼青呼吸一滞:“成儿,你想要干什么?”
曹成微微眯眼,寒声道:“我要让沈炼发疯发狂,操纵他杀了满伯玉,杀了孔侑,徐福,还有其他反对我们的长老,然后我再出来杀了沈炼收拾残局,做那救世主,重掌权柄!”
“这,这可能吗?”曹幼青听得目瞪神呆,一脸你是不是异想天开的表情。“你有多大把握?”
曹成忽地目光一闪,淡淡道:“父亲,你抓把烂草吃下去。”
“什么……”
曹幼青愣了下,下一秒,他的瞳孔涣散起来,鬼使神差地抓起身边发霉的烂草,就朝着嘴里塞去。
“停!”
临到他嘴边之际,曹成忽然喊了一声。
曹幼青猛地惊醒过来,看了看嘴边的烂草,惊恐万状,连忙丢掉!
“成儿,你对为父做了什么?”曹幼青头皮发麻,回想那一刻,仿佛自己不再是自己了,完全着魔了似的,只想按照曹成说的话去做。
“嘿嘿,这就是睥睨神眼的异能!现在的我,可以命令任何人去做任何事!
只要我的等级高于那人,哪怕就是叫他去弑父奸母都是一句话的事。”
曹成咧开嘴笑着,宛若一头妖魔在狞笑。
咕噜!
曹幼青汗毛倒竖,吞咽着口水,这般诡异的睥睨神眼,纵然他们是父子,也让他无比悚惧,忍不住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