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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炼露出一抹恍然之色，很显然，他下令猎杀妖心，招惹到了某些妖王。
想了下，沈炼诚恳地道：“对于你那个侄亲后辈，我深感抱歉，不过请你理解，很多时候，在我们人族眼里，所有的妖族都该杀。”
牧逍遥挑了下眉头，沉默一会儿，掷地有声地道：“妖族害人，多半是为了果腹，或自身受到威胁，但人杀妖，人杀人，则更多出于利益使然，或者是某些匪夷所思的原因。
比如你，你为什么要猎杀那么多的妖心，出于什么目的才行此疯狂之举？你可知，今日这场大祸，皆因你而起？怒鲲帮死了那么多人，其实都是你害死的！”
沈炼嘴角一歪：“没想到你如斯大义凛然，可惜的是，你错了。”
牧逍遥眉头微蹙：“我错在何处？”
沈炼：“我只问你一句，你想做盘中餐吗？妖族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存在，人族在妖族眼中不过是牲畜而已。”
抬手指向白河城，“那儿有座白河城，城内居住着二十五万人口，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杀过人，更没有杀过妖，却在一夕间沦陷，满城百姓都成为妖怪的口粮，每天都有人被吃掉，依然活着的人绝望无助，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沈炼再指向满地鼠妖尸体，“就算我没有下令猎杀妖心，就算我人畜无害，你却不能否认，哪一天妖祸就会从天而降，我会被吃掉，我的家人会被吃掉，更惨的是，我可能要亲眼目睹我的家人被吃掉然后再被吃掉，你能体会到那是什么心情吗？”
牧逍遥叹了口气：“这不能成为你杀害我的族人的理由。”
沈炼呵呵冷笑，理直气壮：“这也不能成为你谴责我的理由。”
牧逍遥深深凝视一眼沈炼：“你是个冥顽不灵的人，我为那些因你而死的人感到惋惜。”
沈炼冷笑更甚：“听说虎妖一族喜食鹿肉，你会找每个虎妖理论一番吗？”
牧逍遥微微眯眼：“原来你早就发现了。”
沈炼嗤了声：“莫非你以为你掩饰的很好？一个妖怪跑到人面前来指责对方有罪，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我断定，这是你对我发动的攻击！”
牧逍遥徐徐一叹：“近日我炼化了一只奇蛊，名为‘攻心蛊’，攻心为上，只要我能从精神或思想上瓦解对方，使其心服，那我便能将其收为己用，纵然不能收为己用，只要对方觉得自己理亏，那么对方在我面前，必然受到攻心蛊的影响，战力大打折扣。简单地说，就是无法狠下心来杀我，那我收拾对方自然事半功倍。”
说到此处，牧逍遥瞥了眼地龙大王血肉模糊的尸体，“沈炼，你能斩杀地龙大王，非常不错，我很欣赏你，可惜不能将你收为己用，不然你会成为鹿妖一族的座上宾。”
沈炼撇了撇嘴：“多谢你的美意，不过我更喜欢坐在餐桌前，享受鹿肉的芳香。”
牧逍遥神色微寒：“既然我来了一趟，就不能空手而回。这样吧，你借我一招，如果你接的下，那你我恩怨两消，再无瓜葛。”
沈炼摆开驾驶：“请。”
不见牧逍遥做什么，他的头顶忽然浮现一头梅花鹿角，呈分枝状，珍珠盘好似王冠一般璀璨夺目，分枝峥嵘闪耀，顶部灰白如骨，迸放奇妙光泽。
第一百八十七章 鹿角（）
气息浩荡，煌煌如天！
这只梅花鹿角，十分恐怖，仿佛能把天顶个窟窿出来，给人莫大的威压。
“鹿角？”
沈炼目光一闪，心念直转。
牧逍遥与地龙大王完全是两个类型的对手，地龙大王防御变态，而牧逍遥，无疑是擅长攻伐。
此刻，刚经历大战的沈炼，他的真元已经所剩不多。
嫁衣蛊和蛇玉蛊完全枯竭，大风起兮蛊也接近枯竭，瞬移蛊最多还能用三次，武宗蛊还能勉强维持，最多祭出一次月轮斩。
除此之外，感谢龙心蛊的觉醒，沈炼力量暴涨，体力依然充沛，还有灾厄蛊，黄金一级，进化出了“三千劫火”神通。
可以说，充足而强大的体魄，以及黄金灾厄蛊，是沈炼潜藏着的底牌。
于是，面对神秘莫测的鹿角，沈炼并不慌乱，他的表情始终如一的平静，而这种冷静往往让他的对手十分抓狂。
见状，牧逍遥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我的伴生蛊名为‘天涯地角蛊’，顾名思义，此蛊能攻击极远地方的目标，并且百发百中！纵然你远在天边，一样要被我的鹿角贯穿。”
沈炼冷然道：“听起来蛮恐怖的，希望你的鹿角不要让我失望。”
这样狂妄的话，让牧逍遥隐隐愤怒起来，他咬了下牙齿，冷笑道：“放心，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蓦然间，他头顶的鹿角光芒大盛，天地随之震颤起来，仿佛有恐怖的洪荒猛兽正在挣脱而出。
沈炼神色一肃，低呼一声“千影”，他的身体突然从原地消失。
徒然，他出现在牧逍遥的背后。
牧逍遥忽然振臂，他的手里出现一柄剑，纯白剔透的剑身好似冰晶凝成，薄得仿佛没有厚度，在剑刃边缘流淌着淡蓝色的光芒，剑光一闪，这柄剑飞了出去，从沈炼的胸口洞穿而过。
沈炼倏地消失，薄剑如同刺进空气里。
“咦……”霎时间，牧逍遥的眉头皱了下，露出恍然之色，轻声道：“原来只是幻影，你就是用这招杀了地龙大王吧，他是没脑子的蠢货，自然会上了你的当。”
沈炼高呼：“你就不是蠢货？”
牧逍遥连忙环顾周遭，居然发现了数百个沈炼，模样一般无二，遍布四方，令人无从分辨虚实。
见此一幕，牧逍遥只是冷笑，心念闪动间，薄剑如有灵性，向着沈炼一个接着一个飞刺了过去。
“这柄妖兵名为‘雪灵剑’，轻若雪，灵如风，非常适合用来当飞剑，祭出雪灵剑，十里之外取人首级，你的区区幻影之术，能抗到几时？”
随着雪灵剑飞刺，沈炼的幻影接连消失，暴露真身只是时间问题，牧逍遥的心情不由得畅快了几分，头顶的硕大鹿角愈发威严。
仿佛只要沈炼现身，它就会将他洞穿杀死。
“啧啧，居然还有飞剑！”
沈炼躲在暗处，接连灌了几口元水，他发现牧逍遥是个以攻为守的异类，而且手段丰富，足智多谋，着实是个棘手人物。
“胜负难料，接下来就看是他的鹿角贯穿我，还是我的月轮斩，斩了他！”
沈炼仔细观察一阵后，在最后一个幻影被刺穿之际，突然出现在雪灵剑近旁。
龙爪一摆，凶悍抡去。
只听锵的一声响，雪灵剑遭到重击，被一磕而飞，跌落尘埃。
几乎在同时，牧逍遥的脸上只剩下漠然的表情，他头顶的鹿角暴射而出，犹如流星坠地，光芒璀璨无匹，黑夜为之一亮。
满世界都是蜜蜂振翅的嗡鸣！
沈炼在磕飞雪灵剑的瞬间便再次瞬移，千影神通变出数十个幻影迷惑对方，他则迅速游走。
“没有用的……”
牧逍遥几乎忍不住大笑出来。
“我的天涯地角蛊，之所以能够百发百中，是因为鹿角锁定的不是你，也不是你的气息，而是你体内的空窍！
你或许未注意到，当你催动瞬移蛊的时候，你体内的空窍会有一瞬间的躁动，从而暴露空窍的位置，被我的鹿角锁定。
而你接连两次催动瞬移蛊，可谓失算，你体内空窍的位置已经被完全锁定了。
现在你唯一的活路就是舍弃你的瞬移蛊，不然你会被鹿角追到天涯地角。”
事实正如牧逍遥所说的那般，鹿角无视了那些虚影，直奔沈炼追来。
沈炼此刻躲在一棵大树之后，他想也不想，倒拔大树扔了出去。
大树横着撞向流光。
咯吱吱，仿若老虎磨牙，鹿角瞬间从头到尾摧毁大树，如同洞穿一块豆腐，速度几乎不减地逼近。
沈炼膝盖微微弯曲，拔地跃起，这一跳便跳到了数百米高的天空。
而鹿角一个急转弯，也冲向了天空。
“世间居然有这样的蛊，这样的攻击。”不知为何，沈炼的心情莫名的愉悦，他的眼睛非常明亮。
牧逍遥随之仰起头，忽然间，他看到了沈炼的眼睛，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亦或是错觉，沈炼的眼睛竟然比他的鹿角还要明亮。
“这……”
牧逍遥的心中忽然闪过一抹毫无道理的不安。
他的鹿角已经锁定了沈炼，沈炼根本逃不掉，被鹿角贯穿是必然的结局，他为什么还会生出不安呢？
牧逍遥难以理解这种他从未有过的情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翻手取出一颗圆润的玉雕，状若翡翠雕刻而成的梅花鹿，其内似乎封藏着神秘的力量。
这个宝贝非常珍贵，是鹿妖一族的族长所赐，是鹿妖一族才能炼制出来的保命之物。
其名为“指鹿为马”。
在遇到致命危险之际，鹿妖一族可以祭出此宝以保住性命。
牧逍遥将指鹿为马握在手心。
这时，沈炼开始坠落，他的下方赫然是正在往上疾驰的鹿角。
一下一上必然相撞。
但就在二者近在咫尺的时候，沈炼施展出了最后一次瞬移，他忽的一闪出现在鹿角的下方某处，然后接着朝下方落去。
鹿角随即扭转一个弧度，俯冲直追。
牧逍遥突然变色，因为沈炼瞬移的位置不偏不倚就在他的头顶。
刹那间，牧逍遥想到了沈炼要干什么，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
牧逍遥的第一反应是赶紧闪避，但是沈炼把时机掐的太准了，在牧逍遥不及做什么之前，他轰然落地，恰好落在牧逍遥背后，双臂猛地环抱住牧逍遥，然后朝后仰倒在地。
沈炼的力量太大了，牧逍遥竟挣扎不过，被沈炼死死缠抱倒下。
沈炼在下，牧逍遥在上。
鹿角俯冲而至！
牧逍遥简直哔了狗了，眼睁睁看着鹿角朝自己撞来。
“果然如此，鹿角锁定我的空窍，只认空窍不认人，也不认你！”沈炼在他耳边冷笑。
“算你狠！”
牧逍遥一下捏爆了手中的指鹿为马，下个瞬间，他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匹马！
而在牧逍遥消失的瞬间，鹿角的光芒随之暗淡下来，摇摇欲坠。
下个瞬间，轰的一声响，马儿被鹿角残光撞得炸裂，血肉横飞，弄得沈炼满身都是。
沈炼爬起来，抹掉脸上的血，抖掉身上的碎骨渣，呢喃道：“这是什么能力，突然把自己替换成了马？！”
下一刻，他便确定牧逍遥已经不在附近，这场危机算是过去了。
很幸运，他没有暴露灾厄蛊的能力，也没有暴露天下布武的神通真身。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沈炼嘴角一牵，看了眼远处，便大踏步朝着怒鲲帮走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趁火打劫（）
“不是吧，牧逍遥……败走了？！”银发孩童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表情十分精彩。
红发老者啧啧几声，摇头道：“错不了，沈炼是黄金级蛊师，身怀神通，体魄极其强横，更可怕的是此人智谋过人，已经不是我们这些妖王能够轻松应对的角色，要收拾他，得请出那些大妖王们出手了。”
银发孩童不能置信：“怒鲲帮不是江湖帮派吗，这样的小江湖里，怎么可能潜藏着黄金蛊师？！”
红发老者也想不通，摇头道：“别管这些了，先把这件事报告上去。别忘了，大妖王们已经委派虬蠹横扫北地。”
银发孩童想想也是，点头道：“对，我们可以借虬蠹的手来杀掉沈炼。”
随后，他们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
……
满身血污的沈炼在总部大门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百灵，葛朗，钱升等执事围在他身旁，表情都是格外凝重。
“伤亡情况如何？”他问道，语气非常平静。
“公子，死了不少人……”
百灵一边取来清水为他拭去血污一边把情况说了。
沈炼听罢，吩咐道：“优先治疗伤者，还有，尽快组织非战斗人员打扫战场。”
除了收敛战死者的遗骸，鼠妖大军携带的军缁，精锐鼠妖身上的伴生蛊，还有地龙大王，这些全是一大笔等待收割的战利品。
葛朗，钱升等人随即把命令传达下去，有条不紊行动起来。
“呀，公子，你受伤了！”百灵擦去沈炼的血污后，顿时发现了他肩头血肉模糊，吓得花容失色。
还有一件事，百灵发现沈炼的皮肤是古铜色的，误以为他中了某种毒，这才如此惊慌。
“小伤，无碍。”
沈炼淡淡一声，不以为意。
他吞吸了大量血气，加上他的身体自愈能力本就强大，身上的伤养个三五天就能痊愈。
百灵哪能放心，急忙唤来宁柔心，为他清理伤口，敷药包扎。
“这个咬伤几乎伤到了骨头，不能轻视，请帮主接下来静养一段时日。”
宁柔心也无法确认沈炼的古铜色皮肤是怎么回事，不过经过仔细诊断后，她发现沈炼没有重伤迹象，更没有致命症状，方才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沈炼点了点头，便让宁柔心去治疗其他人了，他望着惨败狼藉的战场，目光深邃如渊。
这时，李尤香抱着一个酒坛走了过来。
她是从总部内走出来的。
因为她不是战斗人员，之前一直躲在总部内观战。
“帮主，请你喝酒。”她的脸颊挂着一抹酡红，看起来非常可爱。
沈炼接过酒坛，猛灌了一口，感觉酒味无比醇厚，还夹杂着百花香味，不由得赞道：“好酒！”
李尤香笑了笑，道：“这是我花了数个月的时间才酿出来百花酿，取百花之精，抽五谷之髓，所酿制的酒水滋味美妙，养身，对伤势也有一定的疗效。”
“有心了。”
沈炼慢慢品尝，李尤香也在台阶上坐了下来，陪着他一起瞭望远处。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忽然有人来报，有大批不明人员正在向这边聚拢。
怒鲲帮众人霎时紧张起来。
他们刚刚经历一场恶战，体乏无力，正是最虚弱的时候。
沈炼无动于衷，道：“再探，查清楚来者是些什么人。”
片刻后，有人回报：“来者自称是蛊园派来的，特来援助我们。”
沈炼冷笑，道：“告诉他们，替本帮主谢谢蛊园的好意，帮忙就不必了，请回吧。”
又过一会儿，有人跑来，禀告道：“帮主，不好啦，那些人没有回去，反而吵嚷着蜂拥而来，说是要帮忙打扫战场。”
一听此话，百灵心里咯噔一下，怒道：“可恶，这些人分明是想趁火打劫。”
李尤香也咬牙道：“战场上的战利品是我们用命拼来的，他们凭什么去打扫。”
钱升眉头紧皱，寒声道：“他们早不来晚不来，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等到我们精疲力竭之时突然来了，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沈炼目光森寒，站了起来，淡淡道：“那些人在哪儿，带我去会会他们。”
很快，沈炼便见到了那些人，林林总总有三百余人，全是蛊师，其中数人气息强横，绝非善茬。
怒鲲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