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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起来后,心情平复了不少。他坐起来,眼睛红红的看着桐原理莎,“今天不用上课吗,理莎?”
桐原理莎神色平静的说,“恩。”
“……学校里,没有课吗?”他记得今天是周三。
“来看看你,如果你没问题,就回去。”
“谢谢你。那你一会儿,要走吗?”沢田纲吉不想让桐原理莎离开,他现在希望有人可以在他身边,可是他却不敢提出要求。
“不了,我留在这里。”桐原理莎看着他,随后平淡的说。
“那学校……”
“无所谓,即使不上课,也没有问题。”
想到桐原理莎的成绩,沢田纲吉便不再说话了。心知她担心自己,心中感动而又酸涩。就在这个时候,沢田纲吉肚子叫了一声。沢田纲吉低下头,揉了揉肚子。
“你想吃什么?”
“饭团就好。”沢田纲吉说,随即他看见桐原理莎站起来的动作有些僵硬,他紧张的问,“理莎,你怎么了?”
桐原理莎撑着沙发,腿颤抖,眉毛也皱了起来,有些站不稳的样子。
“腿麻了。”
想到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还睡在桐原理莎腿上,沢田纲吉这个时候才猛地反应过来,一晚上一动不动,还被他压着腿,恐怕这个时候一定没有知觉了。
“你先坐下吧,我去做早饭。”沢田纲吉急忙拉住桐原理莎,推着她坐在了沙发上。
“你会做吗?”桐原理莎的手压着自己的大腿,明显已经麻的很不舒服。
“简单的应该会一些。我知道大体的步骤。”
沢田纲吉穿着睡衣,来到了厨房,将米放进高压锅,等米饭熟了之后,把它们捏成饭团,然后加热了牛奶,接拿着早饭坐到了沙发上。
桐原理莎拿起饭团咬了一口,被沙子嗝到了牙齿。沢田纲吉在饭团入口后,脸色同样不是很好。
“……别吃了,这么难吃,我重新去做。”沢田纲吉从桐原理莎手中抢回饭团,神情焦虑,自责不已。
“大米要提前洗,洗好之后再放进锅里。”
“恩。”沢田纲吉点了点头,便端着米回到了厨房。他站在厨房里,低着头怔怔的看着大米。
他其实对做饭一窍不通,以前都是妈妈做出各种各样美味的饭菜,但是现在……
沢田纲吉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咬紧嘴唇,开始洗米。好在只是饭团,所以并不是什么难的工作,虽然捏的很丑,但是好歹可以入口。
他一边捏饭团,一边努力不让潮湿的眼睛中掉下眼泪,鼻子酸的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桐原理莎和沢田纲吉坐在落地窗外的木质走廊上,院子中绿草盈盈,气温不高不低。
沢田纲吉垂着头,喃喃道,“我不知道。”
“我现在不知道该做什么……”沢田纲吉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指尖,“我可以做什么吗?”
以前……我只需要努力学习,让妈妈快乐就好了。
但是现在呢?
妈妈不在了……
我该做什么?
明天的事情,未来的事情,他都不曾考虑过,如今命运突然把他置于这种情况下,他顿时无所适从。
我该怎么活下去呢?
家里所有的事情,都是沢田奈奈在操办,对于沢田纲吉来说,每天回家吃饭休息,去学校学习,就是他生活的全部。
他以为这就是人生的全部。
他以为这就是他所需要烦恼的部分。
他不觉得生活很难,因为只要自己努力了,那么一切就会变好。
只要学习没问题,一切就会迎刃而解。
未来的事情太远,他刚刚踮起了脚尖,以为幸福触手可得,但是他现在才发现,原来他与幸福远隔千里。
沢田纲吉现在才明白,自己对生活其实一无所知。他所窥见的,自以为是的那些,只是生活的一小部分,但是他却把他当成了全部。
他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惶恐,他一无所知,突然之间,好像整个人生的担子都压了下来。
沢田纲吉想吐,他觉得对未来的惧怕和担忧,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生活从来都不容易,是妈妈替他承担了本该属于他的责任。
沢田纲吉一直以为妈妈柔柔弱弱的,需要他的保护,但是其实是妈妈一直在保护他。
我其实……一直依靠着妈妈生活。
说着要保护,但是到头来,还是在靠着妈妈生活。
沢田纲吉脸色惨白,神色惶惶不安,他的眼神呆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冷静点。”桐原理莎突然出声。
沢田纲吉一愣,抬起头来,眼中的光明明灭灭的,看不真切。他低下头,沉默了很久,才说:
“如果要办葬礼的话,需要怎么做呢?”
“你想要随意的还是正式葬礼。”
“当然是正式的!”沢田纲吉不明白为何桐原理莎为何要说“随意”二字,但是他知道理莎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开玩笑,所以等着桐原理莎的话。
“我家里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奶奶去世的事情,只有我自己在乎,所以我自己买了东西装饰,在葬礼举行之前,我已经将她火化了。”
泽田抿紧唇,表情更加悲伤,“对不起。”
“你如果要办葬礼的话,去联系你的亲人,并且去找包办丧事殡仪公司具体详谈。”
“嗯。”沢田纲吉现在仍然没有什么头绪。
“殡仪公司联系方式在网上有,你有钱吗?”
“唔……”沢田纲吉茫然无措,“我不知道我家里有多少钱。”
“放钱的地方呢。”
沢田纲吉一问三不知,在桐原理莎的问题下,沢田纲吉才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家真的了解的太少。
“表情真丑。”桐原理莎突然伸出手扯住沢田纲吉的脸,将他从惶恐和压力中扯了出来。
沢田纲吉从自责中抬头,眼圈红红的看着桐原理莎,睫毛上沾着泪珠。
“你才14岁吧,奈奈阿姨怎么可能让你去操心这些事情。她觉得这些事情由她做就好了。你还真是容易给自己揽责任。笨蛋。”
沢田纲吉点点头,打起精神和桐原理莎一起翻找家中放钱的地方。找了一上午后,沢田纲吉终于找到了一张存折和□□。
桐原理莎站的远远的,没有去看存折上的内容。沢田纲吉对钱没有什么概念,也没有任何防备之心,将存折递到了桐原理莎面前,“这些钱的话,办葬礼就没问题了吧。”
桐原理莎看了一眼存折,“这些钱够你上大学了,不出意外的话。”
沢田纲吉嘴角抽动了几下,看起来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悲伤,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邻居早已经知道了沢田奈奈遭遇意外的事情,见到沢田纲吉出门,立马围了上来。
沢田纲吉像是暴露在阳光下伤痕累累的小动物,眼中闪过惊吓和隐忍的痛苦。沢田纲吉只想到要出门找殡仪公司,却没有考虑到邻居的问候。
“要坚强啊,泽田。”
“别太难过了。”
沢田纲吉强颜欢笑,应对着别人关心的问候,但是这些话却让沢田纲吉觉得不舒服,就像是伤口再次被人扯开,狼狈的暴露在人前,任人观赏打量。
等邻居表达完自己的关怀就纷纷离开了,一步三回头,表情担忧。
等所有人都散开后,沢田纲吉才松开了紧握的拳头,长舒了一口气。他皱着眉,有些无奈狼狈的看向理莎。桐原理莎目光不变,站在一旁看着他。
“走吧,理莎。”沢田纲吉有气无力的说道,努力藏起心中的不适和狼狈。
在面谈的时候,对方见识沢田纲吉和桐原理莎两个小孩子,并没有认真对待,最后得知他们真的是开办丧事后,才将相关事宜的目录放在沢田纲吉面前。
沢田纲吉小心翼翼的接过来,翻了几页拿不定主意。求助的看向桐原理莎。可是桐原理莎只是看着窗外,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最后沢田纲吉没办法,只能自己不停的看目录,心下却不知道选哪一个比较好。
也许他看的时间太长,对面的男人不耐烦起来,手指嘟嘟的敲着桌子,沢田纲吉头上渗出了汗水,觉得尴尬,他最后指了一个自己认为不错的,递给了对面的男人。
“定金两万日元,后续费用在葬礼结束后一次性付清。”
沢田纲吉立马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然后就忙不迭的拉着桐原理莎离开了这家公司。
出了公司后,沢田纲吉松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重负。他的表情有一点点忧虑和疲惫,这次的面谈让他筋疲力尽。他觉得自己鼓起的勇气,似乎被消耗殆尽。
对未来生活的不可预料和完全陌生的社会生活给他的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但是他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一点,现在已经有很多事情让他操心,这些情绪,他暂时压在了心底。
回去的路上,沢田纲吉虽然尽量不去想对未来的恐慌,但是还是无法控制的白了脸色,因为脸色苍白,加上忧心忡忡的模样,让沢田纲吉的脸看起来有几分冷漠和成熟。
桐原理莎走在沢田纲吉身边,转头恰好注意到了沢田纲吉略显冷漠的侧脸,这熟悉的神情让桐原理莎眼眸中的黑色倏地加深。
沢田纲吉注意到桐原理莎的注视,转过头,他的唇色有些白,“怎么了,理莎?”
桐原理莎摇了摇头,心想:
上辈子,我们之间是不是有过很深很深的纠葛,才让我对你的感情如此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编辑突然敲我,说周三要解v了,我和她说准备考试,能不能更新一章后,再挂请假条,她说好。
我:tut
还好有存稿,不然简直要完!
继续回去学习otl
第271章 :通夜()
以东京为例; 丧礼一般分两天在自家举行。分别是通夜和告别仪式。
通夜那天; 殡仪公司的人早早来到了沢田纲吉家布置完毕。
通夜的时候; 邻居亲属都会给与烧香钱“香典”。沢田纲吉并不放心交给殡仪公司处理; 但是他又没什么亲人; 周围的邻居也并不是特别熟悉; 所以他拜托了桐原理莎。
对于沢田纲吉来说,他能拜托的只有桐原理莎; 而且在面对桐原理莎的时候; 他不会有拜托人的窘迫。
现在; 只有和理莎说话的时候感到轻松。而且他下意识的依赖理莎; 觉得理莎一定会和他在一起; 支持他。
桐原理莎不出所料答应了,那天她很早就来到了沢田纲吉家中; 她穿着黑色的裙子,这身裙子沢田纲吉曾经见过; 那天桐原理莎穿着这身衣服,站在火车车轨上,几乎要随风飘去。
“怎么了?”桐原理莎发现沢田纲吉目光留在她身上的的时间有些长。
沢田纲吉摇了摇头; 目光少了几分往日的纯真; 眉宇流转间多了几丝愁苦和忧郁; 这让他看起来不再是一个不知世事的孩子。
那双眼睛中栖息着痛苦和忧虑,但是在看向桐原理莎的时候,却显得温柔,像是掺杂着哀伤的一汪春水。
也许现在只有桐原理莎; 是他唯一的亲人,朋友,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孤身一人的存在。
“上次你穿这件衣服,站在车轨上,吓得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桐原理莎没说话,安静的看着他。不知道沢田纲吉为何突然提起这句话。
“理莎,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沢田纲吉认真的看着桐原理莎,眉宇闪过一丝痛苦。
生命真的太脆弱了,人生充满了无法预料的意外,原本还陪在身边的人,下一刻或许就不在了。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涌动,沢田纲吉勉强笑了笑,让这个话题揭过去。他的神色有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他看了一眼客厅,眉宇间有一点忧虑,这点忧虑点缀了他的面容,使他更显成熟。
似乎一个孩子,突然之间,就长大了。
他对着镜子开始打领带,之前父亲葬礼上穿的衣服已经小了,不过是去年的事情,但是衣服却已经穿不上了。他不得不和桐原理莎出去买了一身新的。
不过是一年的时间,他的父亲,母亲都离他而去,这让沢田纲吉不得不独自一人面对之后的生活。
他试图给自己打领带,但是上次的领带是母亲帮他打理的,并没有由他动手。今天站在镜子前,随着通夜时间的到来,他反而怎么都打不好领带。
看着镜子中皱了的衬衫和领带,沢田纲吉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水,眉头也皱了起来。
“可恶……”
我真的好没用。
沢田纲吉只能不停的重复着绑领带的动作。
什么都不懂的我,真的能好好生活下去吗?
如果妈妈还在的话,就好了……
领带越缠越紧,甚至勒到了沢田纲吉的脖子。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这让沢田纲吉突然一愣。桐原理莎站在他身侧,握住了他的手。
“着急是没用的。”桐原理莎将沢田纲吉的手拉开。手指摸上了被沢田纲吉系上的死扣。
“很多事情都要慢慢学。”她的声音安静,抚平了沢田纲吉内心的急切不安。
桐原理莎的手指灵活的动来动去,在沢田纲吉手中越缠越紧的死扣,就已经解开了。她将领带搭在自己的臂弯处,双手帮沢田纲吉整理衬衫。
“这个年龄,本来就应该什么都不懂。”她不急不缓的帮沢田纲吉把褶皱了的白色衬衫履平,又帮他将窝在西服里的领子揪出来,让它顺服的贴在衣领。
她握着领带,伸出手让它绕过沢田纲吉的脖颈,像是在拥抱一样。沢田纲吉一直看着桐原理莎,不过桐原理莎却一直垂着睫毛,从沢田纲吉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纤细的睫毛和红润的嘴唇,这让她少了几分冷淡,多了几分温和恬静。
“因为发生了意外,所以才会被逼着不得不提前习得这些事情。这么一想,其实纲吉君,真的很辛苦,需要承担这么事情。”
这句话让沢田纲吉的鼻尖酸涩。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她的手指推着领结上滑。
“就像过去一样,去努力,就可以做好吧,最起码不会比现在更糟。现在这是你唯一可以做的事情。”桐原理莎说完,帮他把领带打好,压着他的脖颈两侧的西服,履到肩头。
“之后的事情,只能靠你自己一个人了。”
沢田纲吉知道她说的是葬礼的事情,他抿紧唇,点了点头。目光少了几分动摇,多了几丝坚定。
沢田纲吉走下楼,走了几步,他停下,回过头说: “理莎,会一直在客厅对吗?”
“恩。”
“谢谢你,理莎。”随即便转过身下了楼。
我不是一个人,理莎一直在我身边。只要想到这一点,就觉得前方没有那么可怕。
他走下楼,挺起胸膛,让胆怯和担忧都褪去,眼神坚定。
只要你想到你在我身后,我的内心便有了勇气。
留在沢田纲吉房内的桐原理莎表情变得古怪,眉眼极为冷淡,漆黑的眼睛中流露出沢田纲吉从未见过的晦涩和阴郁。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指尖,镜子中的她,十分冷酷。
沢田纲吉站在客厅中央,有些微微的紧张,
沢田纲吉不愿意让妈妈的葬礼太寒酸,生前妈妈并没有享受太多,因此在选择葬礼摆设的时候,选择了一个价格较为昂贵的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