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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神奇;就好像双方是在按剧本猜拳一样;约定好这一轮你出剪刀;我出石头。
茜隐隐感觉到;自己其实并不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战斗方式。有那么几次;她的确是在布兰多的战斗中看到过类似的情形;对方的剑术好像早已被布兰多所预料;他的敌人出剑时;就像是故意往空的地方刺过去一样;看起来滑稽至极。
但现在。滑稽的一方变成了她的对手了。两个克鲁兹贵族军官赤耳面红;和个重伤的小姑娘打了半天;连点油皮都没摸到;而且打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就好像和对方约定在演戏一样;那种感觉别提有多难过了。
外人也看得莫名其妙;包括巴巴恩在内。他们当然不会认为自己的同伴是和茜约好了在演戏;但眼前这一幕;实在是有些太过诡异了。
奥薇娜冷眼旁观;直到某一刻忽然提醒道:
“闭上眼睛!”两柄长剑正向茜刺来;但像是是本能反应一般;山民少女立刻闭上眼睛;但就在她闭眼的一瞬间;奇特的一幕发生了。
她忽然‘看到’漆黑的空间中分布着一条一条银色的线。那些线在黑暗之中浮现;而又消失;而其中两条;正在向自己延伸过来。
她马上明白过来那是什么。两柄长剑在贵族军官手中灵活得好像游蛇;但在茜眼中却是两条分明不变的线条;她只用在它们既定的前进路线上架起长枪;‘当。
当’两声脆响;约侬和美修斯目瞪口呆地踉跄后退;他们看着自己有孝麻的右手;一时仍旧没明白对方是怎么猜到自己的进攻路线的。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进攻?”奥薇娜问道。茜眼中出现了一条曲折的银线;刺向黑暗中那两条银线的起始点。
“你打算沿着这条路径攻击;相信自己的判断?”茜微微一怔;因为她已经看到那两条银线开始变换方向;挡在自己进攻的路线上;她几乎可以确定;只要自己沿着这条路线攻击过去;对方一定会防御住。
她停下来;又变幻了一两次攻击方向;但无论她的银线怎么推进;对方总能在最后关头封死她进攻的方向。
这使她忍不住皱了皱眉。不过山民少女并不知道;她感到有些无奈的同时;她的两个对手已经是馒头冷汗;约侬和美修斯不明白自己面前这个小姑娘怎么忽然变厉害了;开始还只能防守;然后又慢慢开始转为反击;反击的路线还越来越刁钻;如果茜再尝试几种攻击方式;他们几乎都快要束手待死了。
好在巴巴恩看出了他们的窘境;立刻命令另外两人加入了战团。不过即使如此;四个黄金巅峰的存在对上一个重伤的要素显化;还仅仅打了个一平手;传出去也足以惊世骇俗了。
但奥薇娜仍不满足。
“你仍旧没有脱离固有的攻击思路;”她摇摇头道:
“天青之枪是凡世的守护者;但它真正的力量却在于打破规则。”
“打破规则?”
“即不要受你的思维局限;你试着将你的攻击方式从哪些庸俗的线之中解脱出来;法则的线;不能将苍穹束缚于一个平面上。”奥薇娜答道:
“就像开始我教你刺出那一枪一样。”茜微微一停。然后她收回了枪。下一刻;苍穹如同怒龙一般刺向挡在她正前方的约侬。
约侬起先吓了一大跳;以为这下自己死定了;但他忽然看清;对方的枪竟然没有任何变化;就那么平平直直地向自己刺来;他愣了一下;随即大喜过望――这一枪简直比初学者还要不如;这一定是对方体力将尽;因此才犯下这种初级错误。
惊喜之下;他直接举起剑就架了过去;满心想着只要自己能拖住茜的攻势;那么其他人很快就能制服对方。
但就在他这么想时;也看到了自己手中的长剑‘呛’一声架住了对方的长枪;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刻;他又同时看到了那长枪刺中自己的胸膛;就像是刺囱罗克一样;也将自己刺了个对穿。
他瞪大眼睛;眼前这完全相悖的一幕在他眼中却显得如此和谐;就好像他挡下了对方的攻击;同时又没挡下对方的攻击;这个矛盾的结论完全等同起来似的。
然后一阵剧痛彻底打断了他的一切思路。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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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 超越尘世之枪 II()
“枪,那长枪有古怪”
不知是谁低喊了一声。茜手中的枪旁边的空间碎裂了,像是玻璃一样,露出天青之枪本来的面目来,苍翠得像是绿宝石一样的枪身,两道闪电交织着,沿着长长的刃锋拉出一条明亮的弧线,将约侬的尸体弹飞了出去,带出一串污浊的血珠。仿佛连空气都沉寂下来,凝固了,克鲁兹贵族们下意识地闭了嘴――先前那一枪,落在各人眼中又各自不同,但每个人分明看到长枪刺破了法则之线,虽然约侬的剑确实挡住了茜的枪,只不过长枪却从另一个世界刺中了约侬的胸口,就好像两者交错而过一般。
这一幕曾经在苍之诗中反复传唱。
那个来源于克鲁兹人的创世神话――
超越尘世之枪。
“这就是主人的枪术。”奥薇娜骄傲地道:“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打破既定的秩序,为这个世界带来一个崭新的未来。”但她看到茜睁开眼睛,正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仿佛在回味之前那一枪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不由得产生了曲高和寡的寂寞:“可惜了,对你来说,你还是理解不了其中的伟大之处,它在过去的历史中是从未存在过的、独一无二的。”
“我、我还是没有些不太明白”茜皱起眉头,她还是没能理解先前那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手中的苍穹像是撕裂了某种既定的法则,蛮横无理地命中了本来不可能命中的目标。事实上就连这种感觉对于她来说都有些影影绰绰,就好像一枪刺出,杀死了敌人,但却感觉像是侥幸一般。
“原理很简单,因为遵从于常规上的逻辑本身就不是一定是真正的真理,就好像善与恶,对与错这些带有价值取向的概念一样――”奥薇娜忽然注意到山民少女云里雾里的神情,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在对牛弹琴,叹了口气,不得不长话短说道:“这么说吧,一般来说,攻击命中与否,取决于攻击双方的判断,但关键因素无外乎力量与平衡,这是一套既定的规则,就好像是两个人玩游戏,你来我往皆是在游戏规则之内,但苍穹的枪术就是打破了这规则,尘世的规则对于它来说已经不适用,它的攻击遵循一套自成体系的法则,这套法则比一般的‘游戏规则’优先级更高,因此凡人在一般的规则下躲避时,是永远躲不开天青之枪的攻击的。”
克鲁兹贵族正在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因此奥薇娜也不得不加快了语速。茜注意到这一点,有些吃力地收回长枪,也重新作出防御的姿态来,不过她还是问道:“那是什么法则?”
奥薇娜的声音斩钉截铁。
“先果后因。”
巴巴恩终于反应了过来,但他更宁愿自己一辈子也不要反应过来,因为那种感觉就好像被人从头淋了一盆雪水,一直冷到脚底。埃鲁因人从安培瑟尔地下发掘出天青之枪,又转交给布加人,这种事情本就遮掩不住,因此格里菲因公主也从未有掩饰过,事实上为了祸水东引,她在布兰多的建议下还主动将消息散布出去。而整个经过之中很难让人不注意到托尼格尔伯爵这样一个名字,毕竟安培瑟尔一战布兰多是最为耀眼的明星,顷刻之后从这座城市下发掘出圣枪苍穹,若说与他无关,只会无端引人怀疑。
超越尘世之枪,这个苍之诗中反复提到的名字,神话上说它可以击穿世界,甚至忽略法则,眼前这一幕就发生在眼前,再联系上茜的身份,以及发生在埃鲁因人和布加人之间的一切,若巴巴恩还不明白,他和其他克鲁兹人一样,被布加人和布兰多联手耍了一道,那么他真就是个真正愚不可及的愚夫了。
但他想清楚这一点,随即又想清楚了另外一点,既然这个天大的秘密已经在他面前暴露,那么他们还能活着离开这里么?
他不由得与其他人对视了一眼,从每个人眼中看出互相之间心中的恐惧与贪婪。“直到这个时候,他们还想着把天青之枪抢过来!”巴巴恩只消一眼就明白自己那些同僚们已经和自己一样,猜出了茜手中长枪的来历,即使有一两个还没反应过来的,看到其他人的脸色也应该猜出了些什么。但人心的贪婪还是让他大吃了一惊,不过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像是野火燎原一样彻底燃尽了他的理智――那可是苍之史诗中最为璀璨的一颗宝石,来自于上个纪元的真正神器,刺穿苍穹带来一个纪元的长枪,天青骑士的武器,如果能夺下它,那么是不是自己也能成为那位世界之王?
不过巴巴恩还保存着一丝理智,明白神器并不是每个人都消受得起的,靠他自己绝不可能独占这来自于上古的圣物,毕竟天青之枪的名气太大了,风精灵,克鲁兹人,法恩赞人,哪个不觊觎它?甚至连布加人这样的白银之民都有可能动心,龙族的态度虽然无从得知,但从它们贪婪的性格来看也不至于轻易放手,这些势力,没一个是他惹得起的。不过巴巴恩明白,他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将天青之枪献给皇帝陛下。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一发不可收拾,他越来越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忍不住压着嗓子对其他人说道:“各位,想必你们已经看出来那是什么,维罗妮卡和托尼格尔伯爵欲盖弥彰的阴谋如今已经暴露在我们眼前了,是成是败,就在此一举了。”
其他人听巴巴恩这么说,忍不住微微一怔,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不过这些都是贵族中佼佼者的人物,立刻反应过来,甚至有些惊喜,他们本来挟持茜去构陷维罗妮卡也不过是无奈之举,但现在经过巴巴恩一说却反而有了一种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感觉。天青之枪就在他们面前,若说维罗妮卡不知情,谁会信?就算真有可能,但作为一行人的最高长官,不是她而是他们发现这个秘密,这本身就是一种失职,何况有这么一份厚重的礼物在,想必陛下也不会太过为难他们。
最大的可能是,非但不会为难,还会大大地奖赏所有人。到那个时候,作为将天青之枪带回帝国的功臣,纵使塞西尔家族想要报复,恐怕也没那么容易。甚至如果操作得好的话,塞西尔家族只会迁怒于维罗妮卡,塞西尔家本来与艾希瑞科家就是死对头。一想到这一点,所有克鲁兹贵族的鼻息都忍不住重了几分,他们看茜的神色,原本是惧怕,但现在只剩下狂热了,就好像红了眼睛的赌徒一样。
“巴巴恩子爵说得是,这么天大的秘密,她肯定不会轻易放我们走,你们是想死还是求活,只在此一搏。”
“别废话,这个道理我们都懂,大家一起上。”有克鲁兹贵族粗声粗气地答道,这并不是他本来的嗓音,只不过听得出来声音过于紧张了而已。
茜向后退了退。“他们好像发现天青之枪了。”她皱了皱眉头,小声对奥薇娜说道。
“有什么,那就杀了他们,死人自然能谨守住秘密。”奥薇娜不在意地答道,显然她在施展那一记枪术时就想好了这一点,她也明白对于现在的茜来说,天青之枪暴露出去并非是一件好事,毕竟山民少女太过弱小了。
茜听了奥薇娜的话,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毫无顾忌地杀人对于芙蕾雅来说或许还有些犹豫,但对于她来说却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她本身就是佣兵,这些日子以来的见闻与历练更让她加倍成熟起来,对于敌人已经不抱什么幻想。茜现在甚至有些懊恼,如果当初她没把巴巴恩从冰层下面救出来,那么就不会有现在这么许多事情了。她想或许自己根本不该对外人这么仁慈,能够回应以温柔的,也只有领主大人罢了。
她举起长枪,好像能不能战胜对手先前对于她来说还是一个值得商榷的问题,但直到奥薇娜给她展示出那一枪之后,眼前这些敌人不过都是飞灰而已。
参与这场战斗的另一方,贵族们也像是红了眼睛的鬣狗,受贪婪的驱使重新拔出剑来。人心有些时候就是如此疯狂,即使明知道会走向灭亡,但也忍不住在利益的驱使下放手一搏,只要利益足够可观,甚至可观到使人疯狂时,那么在它的驱使下人们也就真正变得疯狂了,战斗的双方几乎都抱着必胜的信心,来参与这场战斗。
那是惨烈的一战。
茜自从手持真正的天青之枪那一刻起,她身上的气势就已经变了,事实上此刻已经不再是她在战斗,或者不如说是奥薇娜在战斗――那是超越凡尘之枪。在正常人眼中战斗的概念已经不适用于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确切的说,那根本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天青之枪傲然于法则之上的规则,防御对于它来说形同虚设,因为它要命中,所以它命中了。
长枪一击的过程现在成为了对于最后结果的补充,因为枪刃撕裂了人体,所以整个世界为了过程的一致性不得不不情愿地给它加上一个中途发生的过程,使它不至于看起来那么突兀。茜手持长枪,退二进一,长枪向前一刺,那一刹那克鲁兹贵族好像是主动送到他枪刃上一样,带着绝望与不敢置信的神色正面迎上去,然后被刺个对穿。
茜面色不变,将尸体从长枪上甩落,反身一斩,她身边的另外一名克鲁兹贵族举剑就挡,但可惜魔法的长剑竟然在天青之枪下好像是切豆腐一样齐齐断裂了,然后枪刃切入他的肩膀,鲜血飞溅,一切仿佛都理所当然。
不过是一瞬间,战场上局势已分。
巴巴恩和仅剩的一个克鲁兹贵族脸色惨白地后退――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明白,为什么天青之枪能在克鲁兹人的创世史诗中占据那样的地位。因此这的确是上苍赐予这个世界的礼物,它本不应当存在于这个世界,但却因为一个特殊的使命,不得不带领凡人为这个世界带来崭新的一页。
这就是超越尘世的圣枪。
船舱在摇晃着,巴巴恩喝了一口水,但还是感到喉咙干巴巴的。他描述时省略了一些过程,但整个经过在他描述起来仍旧显得惊心动魄,船舱的光线显得有些昏暗,因为并不是上等舱,因此空间也潮湿狭窄,乍一看去,却好像是水手们居住的‘笼子’。桶状的船舱里有几张吊床,吊床上坐着三个人,巴巴恩,伯伊默,还有一位同样穿着漂亮大衣的贵族,三人的衣着看起来都不像是该到这种下等舱中来的人,但现在他们却没有一点不适的样子。
事实上也不敢有不适。
伯尼子爵坐在巴巴恩对面,他是此次使节团中秘密随行的女皇的特使,本来负有特殊的使命,但此刻却不得不先一步随船返程,甚至还没来得及踏上埃鲁因的土地。不过他没有丝毫怨言,只感到满心庆幸,还好来之前并没有通告埃鲁因人自己的存在,否则这会儿说不得要引起怀疑,但若他不在这里,他又不放心船上那件‘东西’。
毕竟太过重要了啊。
他听完巴巴恩的描述,也下意识和对方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动作――拿起杯子来抿了一口,杯子里装着兑了水的朗姆酒,这种口感糟糕的东西此刻在两人喉咙里却有若甘泉,甚至喝完了一口,还感到喉咙仍旧有些发干。
他默默地坐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