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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铭宣也十分配合似的卷起了纸张,藏到身后,由着她闹了一会,接着才一只手摁住了女子的头顶,轻声道:“别闹。”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什么时候告诉我?”
看着眼前越来越骄纵的女子,卫铭宣沉着思考了一下,然后回道:
“待得时机成熟了的时候。”
鱼歆轻哼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青年因着稍稍闹腾了一会儿,此时脸上略微染上了些许红晕,连带着冷硬的面容都柔和了几分。
女子皱起眉头。
她连忙铺展开一条薄薄的毯子,然后替卫铭宣轻轻盖好。
她现在知道了,自己受到卫二少惩罚之后的那几日,为什么都不曾见过卫铭宣的面,原是那天卫铭宣淋了雨,当夜便又起了些低烧,刘叔强令他不准出门。
为此,鱼歆还埋怨了自己好久。
卫铭宣略咳了两声,看着女子似乎情绪又有些低落,便道:“不必担心。”
鱼歆颔首,重新『露』出笑颜,“我替大少取些热水来。”
看着女子的背影,卫铭宣的手指抚『摸』过书籍的扉页。
他所说的语言,才是一门刚刚诞生不久的语言,就像他们才刚刚诞生的些许温情。
只不过……
……
“大帅准备裁军了。”
自己安排在北平的人是这样汇报的。
卫彭然手下直系军队10万人,九省各军加起来就也要60万众,这的确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南三省的王涂手下也才25万多的军队,连卫大帅军队数量的一半还不到,还在裁军。不过按照王涂苛收杂税的样子,如果不是大多数的银两都进了他自己的私人口袋,下面的将领也要收些孝敬,也勉勉强强养得活这25万人了。
不过,裁军啊……
卫铭宣暗地里皱了下眉头,然而面上仍旧不显。
“他准备裁军至几何?”
“具体不知,却应在40万左右。”
竟然要去这么多的人。
看来军饷紧缺非常。
他出国之前,强行要求卫彭然将军队的数量保持在50万以上,更是不能向列强借任何的外债,多亏了卫彭然不怎么管事,且他手下的将领们都还算听自己的话,这些年勉勉强强维持了当年他定下的界限,而且卫家是众多割据的势力中唯一不曾欠下外债的。
但是不欠外债,也并不能意味着不会受制于人,况且银两只能从本土的老百姓身上来出。
北九省维持着全国最低的田赋税收,旁的人都普种鸦片,提高烟税,唯独卫家治下大片良好耕地还种植着粮食,从长远来看这是一件好事情,可是就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却并不怎么乐观。
没有钱,没有枪,没有人,旧思想没能根除。
这就是他现在面临的最大的困境。
他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自然多多警戒留意,可惜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和他是一样的想法。
看着少帅沉默的样子,桌前站着的军统眼神稍微往旁边飘过去。
少帅身旁正坐着一名素衣女子,生的十分美貌,云发如堆,眉目若画,到真真是像从古典的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他真的十分在意这名女子。
什么样的女子居然能够就这样坐在少帅的身边,倾听这些算得上是机密的国家大事……早知道有这样一名女子的存在,他来的时候也应该带些女子好用的物品,送上些也不显得这般失礼啊……
片刻之后,卫铭宣终于开口,声音将军统从懊悔的情绪之中拉了回来。
“卖官。”他吐出这两个字,然后还没等得两人从不明所以中回过神儿来,却又说了一句让他们震惊的话——
“我近期会回去北平亲自监督裁军,裁军之后调兵南下。”
军统也是个见过血的硬汉将军,此时站在残疾青年的面前却有些抬不起头来,他结结巴巴地问道:“少帅这是什么意思。”
卫铭宣抬起眼,并未回答,只是道:“你不必明白,回去告诉大帅,他知道。”
那军统连忙点头,应是之后匆匆告辞。
见男子出了门,鱼歆忽然坐不住,凑到卫铭宣的跟前,仔细地瞧着他的眼睛,“卖官,是为了打仗吗?”
她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农民单单是每年的预收田税就已经负担不起,且海岸口的关税已经比南方的要高出一线了,不可能继续提高,北九省风气整治得还算良好,赌税花捐税也是没处去收,他自己可以自掏腰包补贴些钱财,但不过终究是杯水车薪……
军费这么一大笔的钱,他们交不起,大户终归交得起。
既然旧思想还没能彻底根除,他们自然想着做官能高人一等,高价卖些闲散的官职出去,自然也是可行的。
利诱若是不成,找些手底下不干净的商户好好威『逼』一下也未尝不可。
至于说是打仗……
内战终究还是不可避免的。
一个分裂的国家永远都站不起来,如果总要有一个人发动战争的话,他倒宁愿这个人是他自己,至少这样掌握了先机。
实际上他从一开始就布置了不少先手。
卫铭宣侧脸看着鱼歆,慢声道——
“政令畅通,方为强国。”
作者有话要说: 你萌不要看我写的这么简单,虽然我自己也知道把军事和政治写的太简单了些,不过我还真是认真分析了民国时期的各种弊病,然后制定了一套非常详细的计划,不过写着写着忽然发现虽然自己有一个强军强国梦,但是我写的是‘言情’啊!于是又最终浓缩为了“政令畅通,方为强国”这么一句话……
另外你萌知道那句外语是什么吗~明确知道答案的小伙伴先不要说出来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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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不做替身(七)()
卫铭宣在收拾行李; 刘叔怕再耽搁几日,天气渐渐转凉便不好启程了。
原本鱼歆也是跟着收拾东西的; 不是她自己自作多情; 任谁看了这些时日卫铭宣对她的好,都会认为少帅上北平城应是带上她的; 然而结果却出乎预料。
“派人将鱼歆送到上海去。”
闻言; 刘叔和鱼歆都是一怔。
他竟然不要带上这名女子?!
而且……为什么会是上海!
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弟弟现在正在上海,从那边也汇报上来不少的荒唐事情,说是卫明谨在上海闹了个天翻地覆; 把那里的帮派得罪了个遍……
明明卫铭宣在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只是说了一句“由得他去。”
但是现在居然要将鱼歆送到上海去?!
若说是羊入虎口虽然有些夸张,但也差不离了……
这一次就连一向听话的刘叔都有些不解; 他自己站在局外,看得最清楚不过了。少帅记得鱼姑娘的每一个喜好,对待女子更是不同寻常人; 甚至为了她特地去找寻了她很多年以前分离的亲人……
可是,现在?
“带着鱼姑娘一起去北平; 正巧也能让鱼姑娘开开眼界见见世面; 不是也好么?”刘叔急切到有些口不择言; 然而他话语中的意思谁都听得明白。
唯独卫铭宣不为所动; “去上海也一样。”
他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沉着。
女子低着头没有说话,她这几日跟在卫铭宣身边,时常看着对方展『露』出来的真『性』情,短短的时日甚至要比刘叔还要了解私下里的卫铭宣。然而现在,他已经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那是完全不容置疑的口吻。
她知道,一旦卫铭宣这样说话,那么旁人再如何的劝解,也都不会有任何的效用。
刘叔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然而鱼歆已经抢先说道:“是,少帅。”
她换了称呼。
卫铭宣很快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她将对自己的称呼换成了别人称呼的他的那一个,虽然只是改变了一个字,可意义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青年略微抬头,淡淡地看了女子一眼,然后颔首。
不过只要她听话,怎么样都好。
鱼歆见卫铭宣并没有想要纠正自己的意思,脸上一闪而过失落的神『色』。她捏着包袱的手指微微紧了紧,想问一句为什么,却忽然又觉得自己凭什么,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问他呢?
最终女子只是又道:“少帅要我什么时候出发?”
卫铭宣道:“越快越好,刘叔去准备。”
刘福民愣了愣,他看了看自家的少帅又看了看鱼歆姑娘,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认命地从房间里面退了出去。
唉,算了,年轻人的事情他这个老东西算是搞不明白了!
刘叔一走,房间里面又只剩下了鱼歆和卫铭宣两个人。
少帅翻着桌面上的文件,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需要一并带到北平去,而鱼歆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他没有说让她出去的话,却也没有要让她留在这里的意思。
沉默中,只有卫铭宣时不时传来的压抑咳嗽声会击破这难捱的无言。
最终还是鱼歆忍不住,她为卫铭宣倒了一杯热茶,递了上去。
卫铭宣很自然地接了过来,就像他们平日里无初次的相处一样,就好像让鱼歆去上海并不是他做的决定一样。
鱼歆看着他淡然的样子,心口略微有些堵,却又不由叹了一口气。
也许卫大少这样安排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吧,她又不可能真的和对方置气,且放且过罢了。
卫铭宣抬眼看着女子眉眼渐渐柔和了下来,终于开口,“不再生气了?”
鱼歆微愣,随即接过青年重新递还过来的茶盏,口中打趣道:“少帅是什么人呐?我又是什么人呐?小女子哪里敢生您的气~”
她并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当真。
卫铭宣皱起了眉头。
“你是什么人?”他这样反问着。
鱼歆语塞,她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也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忽然就有些生气了。女子只好笑笑,“玩笑而已,大少何必当真?”
也许在别人眼中看起来,少帅的确是喜怒无常,极难伺候,只怕鱼歆自己口上不说,却也是稍微有些害怕自己的。
但是卫铭宣只是不喜她这样贬低自己。
她的语气倒让他觉得实在是离她太过于遥远了,原本少帅和戏子的身份就是难以逾越的天堑,即使是在这个风气稍稍开化的时代也是一样的。
其实女子的坚强和善良,绝对不比别人要少。
只是太多人都不明白,就连她自己或许都看不清楚。
卫铭宣沉默着。
鱼歆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她此时已经读不懂对方的心意了。原来自以为了解他也不过是了解了一个表象而已……
“大少?”她轻轻叫着对方。
卫铭宣因为她将称呼重新改了回来,稍微缓和了脸『色』,不再如同冷厉的冰霜。
鱼歆在心底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犹豫着,将包裹放在他办公用的桌面上,然后终于问出了那一句她想问的话:
“大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卫铭宣没有回答,反而反问她道:“你认为如何?”
鱼歆自己心中也暗自想过了无数种的可能『性』,只是却最终都一一否决,她只能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然后回答道:“我不知道。”
“很好。”卫铭宣也没有给出答案,恰恰相反,他却似乎对于女子这样的回答感觉到非常满意。
鱼歆知道他定然是不肯说出来原因。
即使女子一再地追问,卫铭宣也只是说道:“待得时机成熟我就告诉你。”然后青年就按住了女子的头顶,胡『乱』『揉』了两下。
掌心温暖的热度一点点地传了过来,连带着鱼歆的心都被捂得暖暖的。
后来很久之后的时日,她都会重新怀念起这样的温度。
……
卫铭宣要启程往北平去,鱼歆很快就乘了轮渡,然后换乘火车往上海去。
临行前卫家少帅亲自到天津港去送的她,让所有人都清楚明白的认识到了这名女子对于卫铭宣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鱼歆站在高处的甲板上对着卫铭宣挥手。
耀眼的阳光落在女子的身上,仿佛要将她衬托成天人的模样。
即使双目都被刺痛,卫铭宣还是一眨都不眨的看着对方,看着她长发轻挽的梅花结,看着她模糊却依旧玲珑动人的剪影。
鱼歆也在看着青年。
青年仍旧是风轻云淡的神『色』,只是非常专注的看着远处的女人。
这是他们第一次的分别,但是却并不会是最后一次。鱼歆忽然这样想着。
然而很快轮渡就发出了一声长长的轻『吟』,随着船身的轻微晃动,轮船慢慢,朝着水波『荡』漾的远方行驶而去。
鱼歆从船头跑到船尾。
卫铭宣也留在原地一动都没有动,看着女子奔跑的身影,目光依旧。
两人都注视着对方直到真的再也看不见彼此。
秋风微凉,吹拂过发梢的时候,刘叔才终于在身后慢慢地说着:“少帅这么舍不得,为什么不将鱼姑娘留下来,非要将她送到上海去?”
“没有什么舍不得。”卫铭宣是这样回答刘叔的话。
刘叔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扭曲——
这年头的年轻人都这么别扭的吗?!
然而他还是乖乖闭上了嘴,免得自家少帅又说出什么口是心非的话来。
“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刘叔点了点头,即使他站在卫铭宣的身后,对方也看不见。“都安排好了,外面的人也都一一招了回来,现在手头还有200万两的余钱。”
他看着自家少帅也略微颔首,很快他又吩咐道:“把府上的东西都埋好。”
刘叔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件事情还没有办。
不过对于他来说这其实是一道非常奇怪的命令。因为卫铭宣忽然吩咐他找人来将仓库里的那些古董珍品好好收起来,然后装到盒子里面,再埋到土里面去。
一件都不留。
就埋在鱼歆姑娘曾经住过的那个院落。
而且还要保密,绝对不能往外传。
刘叔连忙说道:“我回去就去办,北平大帅府上的东西也都这样做吗?”
“先不忙。”他这样说的弦外之音就是,是的。这些东西都要深深地藏在地下。
刘福民应道:“是,少帅。”
这么大的事情他当然会交给自己的心腹去做。
他看着卫铭宣似乎再没有别的吩咐了之后,就说道:“鱼姑娘已经看不见了,回卫府吧……”
卫铭宣默认了对方的提议,然而就在刘叔推着他往车队行去的时候,卫铭宣开口说了一句出人意料的话——
“刘叔年纪大了,也是该颐养天年的时候了。”
刘叔直接停住了脚步。
他们之间沉默了片刻之后,刘福民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少帅,是,什么意思?”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卫铭宣像是没有发现对方的不可置信,只是淡然的说道:“这件事过后,刘叔就回老宅去吧。”他当然会给位年迈的忠仆一大笔钱财,足够他富富足足地和自己的子孙过完这一辈子。
不过这些却完全不是刘叔所在意的。
“少帅!我……”
“好了,”卫铭宣冷静的嗓音截断了刘叔还想说什么话的声音,“回去吧。”
还是那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