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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啷!”一位农兵颤抖的双手拿不住手中盾牌,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不大却格外响亮的声音。
这个声音仿佛是一个信号,已经逼近到车道二十步第一列横列,在百人队长的命令下大力挥洒着将手中标枪抛投了出去,先是数个百人队,紧接着波浪般蔓延至整个第一列。
空气中响起密集的嗖嗖声,那是标枪刺破空气的呼啸,紧接着是汲地阵营中仿佛没有穷尽的惨叫和哀嚎,还有无数农兵们恐惧的惊叫,就这一下,他们身边很多熟悉的人、甚至有武士都被标枪杀死了。
如果淮上军没有将他们包围,叫他们无路可逃的话,只这一轮攻势下,他们定然已经丢盔卸甲的全军溃退了,但此刻五路可逃,他们就只能疯狂的往内里挤,往同伴和马车后挤,试图更靠后些,似乎更里面就能够获得安全,看起来就好像养鸡场里被一只老鹰自上空飞过受到惊吓的鸡。
汲地兵车最前方的汲英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样的局面,不用看都已知,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是但淮上军只在第一轮标枪投出后,见得汲地兵车溃乱的场面,就停止了动作。
“放下武器,降者不杀,放下武器,降者不杀。”如同他们步伐般齐整的声音响了起来。
为军势所逼,疯狂向内拥挤的武卒农兵、甚至是武士,听到这声音如蒙大赦,一个个将武器抛到了地上,汲氏诸人也无力阻止,面面相觑之下,也放下了武器,等待着黑夜中未知的命运。
王越的目光也自战场上空收回,落入帐中被赵午召集过来,在下方惴惴不安同样等待着未知命运的投诚人员身上,淡淡道:“通报诸位一个消息。”
“汲南城邑的兵车今夜连夜出逃申南,当前已为我联军将士包围全歼。”
投诚的文士、武士们面色一震,这种结果,他们在投诚前就已经考虑到。
只是想不到,消息会来的这么快,并且汲地兵车竟是被全歼。
一些脑子活泛的,已经敏锐的想到这只兵车覆灭后,整个汲地已再无可反抗淮上军的兵车,那么接下来…接下来就是他们此投诚的正确选择收获的时候了。
也就是说,他们成功通过投诚保住了自己的家业,甚至还将更进一步?
帐中投诚的文士、武士兴奋的想着,满脸通红、呼吸急促,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啊。
过于兴奋、激动的他们,却并未注意到王越的脸色,还有赵午嘴角的淡淡冷笑,申到眼中的肃然。
一个时辰后,火光在道路上燃成一条长龙,前往埋伏的两个万人队徐徐回军。
大队的俘虏垂头丧气被他们去时赶路用的绳子绑缚着被押回来,随后所有武卒皆自一旁看押,交由无当军处置,其中汲氏家族成员、近三百文士、武士以及其家属则都尽被押至营前,等待王越的发落。(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手段()
一个个火把堆叠再加上柴火,燃成一团团篝火,火焰将整个军营内照的一片透亮。
在自帅帐出来的王越身前,是两千名排列无比整齐的淮上军,标枪的锋利、剑刃的寒芒与火光同在,将汲地兵车被俘的汲氏家族成员和一干武士团团包在其中。
王越目光扫过武士中最内里处,一群妇人和小孩正哆嗦着发抖,除了小孩,甚至还有些婴儿,张大嘴欲啼哭,却抱着的女人掩住了口,生怕一声啼哭扰了他的好心情,由此做出什么难以接受的举动。
“大将军当面,还不跪下。”一旁赵午朝下方厉声喝道。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有任何犹豫,所有俘虏尽皆跪下,倒是队列中有为首一人,跪下后对王越伏地躬身,道:“汲氏家族汲英,拜见大将军,恳请将军以成礼善待我汲氏及武士。”
王越不置可否,问申到:“依照成礼,大夫及武士一等俘虏当如何处置?”
申到拱手道:“按成礼,诸侯、大夫于交战中,有俘虏地方大夫家族成员以及武士者,只要俘虏不做出威胁大军之举动,我军当看押并善待,以待其家人或敌方诸侯、大夫以钱将其赎回。”
“若是无人赎回当如何?”
申到肃然道:“无有赎回者,其乃由公子自行处置,按照惯例,通常是贬为奴。”
王越点头,对下方道:“各位皆是大夫之家人或武士,对于此理想必是深明的。”
“是。”汲英肯首道:“还请公子将此事传信告知我家家主,家主闻之必定拿钱赎人,在此期间,我等可以保证绝不会做出任何威胁公子大军之举动。”
王越却对申到道:“都指望汲邑大夫赎人,却不知不久后汲邑大夫也自身难保,不是在交战中战死,就是同为我军俘虏,到时候还有谁人可赎?”
便道:“你们既是无人能赎,那就都贬为奴吧。”
什么?下方汲氏成员和武士一片哗然,王越竟是要将他们由高贵的武士、文士贬为奴隶,这种事情怎么可以接受,汲英更是满脸怒气,斥声道:“将军万万不可如此。”
“今日你不尊成礼如此待我汲氏,可曾想过将来或许兵败我汲氏当如何待你?”
王越却不理会他,问申到:“若其不肯为奴当如何?”
“当杀之。”申到冷声道。
场面气氛顿时一冷,明明是炎炎夏日,于汲氏人和下方武士而言,却恍如身处寒冬之凛,就连一旁投诚过来的武士、文士此时都已经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个别特别聪明的文士已经浑身颤栗起来。
王越的目光陡然转向他们,冷声道:“汲氏一家不肯为奴,竟还敢质疑、甚至威胁本将军,按成礼当杀之,可有哪位先生愿为本将军诛杀此獠?”
汲英猛的意识到了什么,自地上站了起来,道:“蛇余公子,你这样做将来会后悔的。”
见投诚者不应声,王越面色骤冷:“怎么?各位口口声声说投诚,愿为本公子效力,竟连这点小事都不愿为本公子做?你们这是想与他们为伍吗?”
“你?”王越指着身体颤栗的文士,厉声道:“拔出你的剑。”
“我。”文士一个激灵,腿脚一软,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此刻其他武士或许还有想不明白的,但他这等聪明人怎会不知道呢?
像投诚这种事,他们实是迫于无奈的自保,谁人实力强,他们都会摇旗列队欢迎,今日淮军来,他们投诚效力,明日蔡国和汲地兵车打回来,他们一样投诚效力。
反正不管谁来统治这片土地,都是需要他们来做事的。
可是如今王越这是要他做什么?
要他杀汲氏的人,一旦杀了,将来蔡国和汲氏的人打回来,他还能再次投诚转换阵营么,这一杀他可就再无回头路,不管发生任何事,他都只能为王越效力到底了。
“赵午,没收此位文士一切财产,将其与全家贬为奴隶。”
“不,公子。”听得此令,文士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我杀,公子我杀。”
他浑身还在颤栗,拿剑的手也不稳,但眼睛里却满是寒光,一步步朝汲英走了过去。
眼看他步步逼近,汲英整个身体都躬了起来。
王越一个示意,赵午冲过去抬手就将他按压在地。
“蛇余公子,你一定会后悔的。”汲英几番挣扎动弹不得,只能咬牙切齿,睚眦剧烈的盯着王越。
“刷”的一下,文士将剑捅入了他体内,由于握剑的手颤抖,这一剑没能捅到要害,只割裂了皮肉,他又将剑拔出来,正待继续捅下去,王越摇了摇头,赵午立刻将汲英拉开。
“够了。”王越淡淡道,又看向其他投诚人员,立刻就是一阵骚动,文士既当众出剑,做出了杀人举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杀没杀死都是无碍,而接下来就是轮到他们这群人了。
“我,我愿意为公子斩此獠。”
一位武士大步跃出,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知今日之情状可由不得他们,若不想抗令不尊而被连同家人都贬为奴隶,就只能这样做了,便纷纷站了出来。
见的此等恐怖情状,汲氏诸人再不敢拿捏大夫之族的身份,面色剧变之下,一个个皆磕起首来,连声道:“大将军息怒,大将军息怒,此是汲英一人之冒犯,非是我整个汲氏啊,我等皆愿为奴。”
“是啊,我等皆愿为奴。”其余人等附和着。
他们皆如此说,但王越却在他们眼中看到了隐忍,更有对投诚文士、武士的愤怒,不用想都知道他们打着什么主意,不过是想着暂且忍让待蔡国军队和汲邑大夫打回来再翻身罢了。
投诚的文士、武士们稍稍松了口气,若汲氏一族皆愿为奴,那王越便没杀他们的理由了吧。
也就是说,他们不用动手了?这样他们虽然站出来表明了立场,但毕竟没杀人,将来蔡国和汲氏兵车回来,他们还是可以说的清楚,顶多付出更大的代价。
王越暗自将他们神情入眼,道:“既是为奴,自当有为奴之样,自今日起,我军成立奴工队,奴隶皆由汲氏家族所有成员和不肯投诚我军负隅顽抗之武士和其家人充任。”
“奴工队男子专门负责汲地道路交通修缮和各处水利灌溉之疏通。”
“女子负责为我军洗衣、洗被诸事,若有其他才能者也可相应为用。”
“至于看管组织人员。”王越笑了笑,对投诚文士、武士道:“就由你等担任,你们切不可懈怠,既须按时完成安排的工事,也不可叫其跑了一人,否则当以通敌处置。”
才松了一口气的投诚者们瞬间变成了苦瓜脸,却听王越继续道:
“奴工中的武士,但凡发现周围人中有谁欲逃跑、谋划逃离者,知情不报却被查实者皆杀全家,同队中有人逃跑成功者杀全队,若知情举报有功,则可全家免除奴隶之身份,其升任奴工队中管事。”
即将成为奴工队成员的武士们刹那间,就是一阵目光闪烁,看向周围人等皆是不信任,更有几分警惕,有既打算逃跑却担心为人告发者,也有提防同队逃跑者,王越三言两语之间,他们已经是一团散沙。
“将军,你此言可当真。”一位的武士似有不信。
王越指了指被按在地上的汲英道:“你既是不信,那本公子便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此汲英冒犯本公子,你与我杀了他,就可立得此功,再不是奴工,可与他们同。”
武士面上一喜,连声道愿杀,王越对此自无不可,稍后就有人为他松绑,递上长剑,他兴匆匆的跑去一剑就将汲英斩杀当场,脱离了奴工的身份,此榜样又是引得其他武士人心一片浮动。
王越又道:“所有被俘武士,但有愿为本公子效武力者,皆可为我麾下无当军之军奴,其制与奴工营等,但将来与敌人交战若能立得功勋,就可免除奴隶身份,甚至可以转正加入我无当军享军士待遇。”
这下除却少部分人,几乎所有武士皆松了口气。
与如奴隶般劳作相比,他们更愿上战场杀人立功,于是立时人人踊跃准备去当军奴,最后以至于场中只剩下汲氏一群人以及为数不多死忠的文士、武士。
将这一切安排妥当,王越朝投诚者们拱了拱手,道:“奴工队的一切就拜托你们了,你们万不可懈怠,唯将此事做的好,方才是我蛇余家的自己人,将来才可另行重用,你们明白吗?”
“诺。”众人有气无力的应着诺,哪还有来时的半点激情。
只看着情势,奴工队中大部分武士都跑了个光,几乎就是汲氏一族人。
甚至毫无疑问,随着淮军占据汲地,还有更多的汲氏之人会被交到他们手中。
到那时王越只须将安排下的任务稍稍定的繁重点,事情就可想而知了,若是完不成,就须吃王越的排头,若完成了则势必是将汲氏这一群过往高高在上的贵族真当奴隶使…
这却是要比杀了汲氏之人还要遭记恨啊。
“你叫什么?”王越问被他点出来第一个对汲英动手的文士道,此人最先看明白他的用意,却是有几分才智,难得是个极易屈服之人,后对汲英已经下了狠手,无比鲜明的确定了自身立场,却是个可用之人。
“小人呢叫南郭处文。”南郭处文哭丧着脸,只道王越又要整什么厉害的幺蛾子,还专门挑了他。
“南郭处文。”王越颔首道:“本公子见你有几分才能,今日又率先对汲英动了手,却也是有功,奴工队之队首就由你充任,一干管事人员皆由你亲自选拔。”
“只须将这事做的好,将来我蛇余家在汲地复国必有重用。”
“诺!”南郭处文哭丧的脸立时不见,躬身应诺,像他这样的聪明人,最是是识时务,眼下既已经彻底与汲氏决裂,站在了王越这一方,那就只能为王越尽心尽力的挣一分前程了。
奴工队队首,可是管着整个与他这一等投诚人,如此起点就比他们高出了许多。
“公子之手段真是高妙。”诸人皆散去后,申到笑道。
王越点头道:“似这类投诚人员,于文于武皆有其才,若是不用实是可惜,若是用其又摇摆不定。”
“将来我诸法推行过来,改其实邑为虚邑实禄,虽不损其利却必损其治权,所以还是先几番调教,又彻底断了其他路再考核为用方好。”(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义理()
“刷”的一声,青光犹若电闪,一柄精铁剑直指对面武士右肩,运剑的少年武士不等剑落,手腕一振,竟震处七点寒芒,将对手的周身尽数笼罩,虚虚实实,直叫人不知哪分力是真,哪分力是假,武士只能凭着感觉凌空一迎,铮然一声,寒芒尽散,剑刃已落在他的喉前,只要再向前一撑,就可划开他的咽喉。
“好!朱煜的剑术又剑掌进,只此七星耀长空之一击,天下间就少有上位武士可挡。”不远处,一位长须老者满脸得色道的赞道,又对旁边一位青衫中年人道:“文先生,你但觉这朱煜可得入眼?”
中年人摇了摇头,道:“我刺道杀人之剑,何须如此多的花巧。”
老者顿时不快道:“花巧可以更好的杀人。”
“那好,你叫他来杀杀我。”中年人笑道。
“文先生,你乃是我刺道的绝顶高手,和一个小辈动手,这未免有些以大欺小。”
中年人冷笑道:“同样的力量,同样的速度,我只手可杀他,他这样的剑,也就欺负比他剑术低者,但凡与他同级者,也是一样可以轻松破他,更不用说剑术造诣再高些,杀他只须一剑。”
“这样花巧的剑术练来何用,还不如将世间普传的十步一杀练好。”
“哼。”老者冷哼一声,道:“文先生这话不如击败了我技剑派宗师再来说。”
说罢,他朝远处少年武士一个招手,就往庭院外离开。
“技剑派宗师?”中年人摇了摇头:“杀他,我也只须一剑尔,只是不能留手罢了。”
老者走后,不久一个农家少年般打扮的武士自后方过来,将一四方为正的青铜片交到他手中:“老师,这是蔡国技击营与地主神庙联名递过来的刺杀帖。”
“你可看过了?”中年男子道:“对那目标可有否调查?”
“有。”少年道:“指定的目标是近半年来天下间成名与势力拓展最快的少年英才蛇余公子。”
“蛇余公子?”中年男子想了想,问:“此人可有残民害民之劣迹?”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