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相国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事关重大,皇帝发疯一事自己人见到倒也罢了,偏生当时的境况,下朝的武安王世子并未走远,为求权利安稳,相国一并将武安王世子也给囚禁了起来,毕竟平日里在深宫内发生什么那是关起门来谁也看不到,偏偏在这人多嘴杂的朝堂之下,相国该头疼如何将这事掩盖下去
这事闹得动静不小,纵使相党有心包住,火苗子还是被有心人给看透了,其中自然包括那位悄然入京的‘贵人’。
看着去而复返的两名手下,一文一武,他道:“看样子,我得亲自入宫一趟了。你二人继续回相府办事,暂时不要与我碰面。”
小陈急劝不妥,在他看来,为了保一个不见得能保住的公主性命,提早暴露自己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鲁莽!
武夫东子同样也劝不当,理由是宫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主子一个人他不放心。
公子却说:“伯姒乃伯钺的命门,她若是死了,伯钺再这么疯下去,必定要坏了我满盘计划,凭白做了武安王与他世子的嫁衣,倒不如放手搏一搏。纵使伯姒我救不回来,能近身稳住伯钺也是好的,便退一步想,都是无用功,凭东子的身手,亦可全身而退。”
他有他的想法,从不是一个轻易会行错步的人,每一步,看似简简单单,谁又知道他心底百转千回的那些弯弯绕绕,那些一环扣一环的应对之法?
东子就算了,虽说与他相伴如此之久,毕竟头脑简单,人单纯。可小陈作为跟在身边的谋士,虽说时间并不长久,但真真一点没看透他主子真正的不简单之处,倒让人有些惋惜,作为谋士,无论眼界还是算计什么的,都到底太嫩了点。
若他真够聪明,便会清楚,公子真正的心腹并不是他,从来不是。
进宫的时候,公子还在回忆当初那一封陌生的书信,能书下这么一封信,信主人或许真的合了他的胃口,这样一个人,真当作‘亲戚’来看待,倒也没什么不行的,就眼前来看,还算凑合。
他有缘得几位良师真传,虽说医术不咋地,但武功非他自夸,连心腹东子都浑然不晓的内力底子,可谓是天下无双。
用内力吊着个脚踩在棺材盖上的人,短期是没为什么问题的,何况世事多变化,这长公主经得住那么多非人历练,造化不定也是异于常人的,阴差阳错捡回条命亦有可能。
当务之急,得先抓这‘同谋’一把,免她坠入万劫不复。
公子忽而自语笑道:“看来,我还当得起你命中贵人了。”
半个时辰后。
因着帝王疯起来太厉害,宫女们不敢近身伺候,禁卫将他擒来后深怕再出什么幺蛾子,只得将他五花大绑在了龙榻上,那一身沾惹了一袍血污的明黄都未曾给换下,整个屋里顿时弥漫开了血腥之气。
“你俩去屋后守着,我俩在屋前,相爷下令以前,都仔细了,莫再出事。”
禁卫离开后,宫奴也跟着退出了屋子,那满是戾气的眼相比之前那会,显得安分多了,少了许些眼白的血丝,少了几些狰狞,变得平缓。
一个太医匆匆行来,被禁卫拦下,太医能说会道,几番下来,倒也说服了禁卫,放他进来替陛下诊脉,毕竟嘛,相国也没说要怎么对付傀儡皇帝,但不管怎样,如今局面朝中无可继承大统的皇子,傀儡皇帝即便是发疯了失格了,也都还是很重要的存在,当该让大夫好好看看,能不能治好的。
这太医入了屋,直奔龙榻,入目一见年轻皇帝被五花大绑又满身是血的场景,不禁皱了皱眉,又摇了摇头,当即上前恭敬探脉。
此人是伯钺党,算是个极稀罕的护皇正统忠臣,此刻自作主张前来,必是有要事相谈,这一点伯钺清楚。
即便是方才刚杀红了眼,即便是有个扭曲的世界观无法根除,也不能否认伯钺当静下来时的聪慧异常。
这一瞬间,他想过很多可能,最终还是开口,低沉又略沙哑的嗓音问:“长公主,可是去了?”
没等太医应话,伯钺又继续说道:“她素来爱洁,让宫人给她洗干净了,不可沾着丁点血渍”
“陛下,公主还活着。”说罢,他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投影在窗户外的影子,才继续道:“也是公主的造化高,正巧武安王的庶长子游历途径此地,那公子曾得淮安那位颇有名气的神医亲传医典,相国得知后便将人请进了宫里,不过一炷香多一点的时间,便保住了公主的脉象,可见尽得神医真传。下官这才能抽出空隙前来替陛下诊脉。”
只听他又道:“此番虽说公主的脉象是暂时保住了,却因之前血崩太急,此刻可以说是表面上保住了脉象,却也还算是没渡过危机的境况,若是此时公主体内的热血能再多几分,情况便大不相同了,故而太医院众医官都在尽心替公主配养血的方子,公主洪福齐天,必会好起来的,请陛下放宽心。”这是在暗示上回公主过血给皇帝,这回也可以反过来互救?
一边说,他一边恨铁不成钢般的用手指在伯钺手心分别书画‘陛下’与‘糊涂’两字,想来是对他之前发疯的事有些寒心。
想想也是,隐忍这么多年过来了,却在节骨眼上,在大事成以前,忽然一股子戾气横冲直撞的,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这是想与他的亲姐姐一同下地狱去么!
当时抢救血崩不止的长公主时他也在场,就因为知道长公主素来是皇帝的软肋,他恨不得能代这位长公主去死,拼了也想将长公主救回,就是深怕自己的主子戾气上头,会坏事!
可没想,自己的担忧还是实现了,偏生那个节骨眼,满屋是人,莫说私下悄悄相劝,便是打眼神他也不敢去暴露啊!
就因着不长眼的同行一句:陛下节哀,长公主这情况,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
当场小皇帝就发疯了!
若不是那一剑冲太医砍来时恰恰被同行一推,也恰恰那一瞬间小皇帝的心智未全失,还认得出自己,收了那杀意
年轻太医摇摇头,不愿多想,只求自己的主子,多少能沉稳些,再沉稳些。
他继续道:“此行前来告知殿下公主无恙的消息,虽说是下官自告奋勇,但也是相国默许的,陛下您不该那样对相国,相国大人为国为了陛下可谓是不辞辛苦又忠心耿耿,陛下您该发自内心的去敬相国,不过这事亦不能怨陛下,换谁遇到之前的事,血气上头冲昏了理智,也都会同陛下一样,到底是医官们的疏忽,陛下龙体近来本就虚亏,进补养身并未到位,这才导致了陛下人前失魂,都是下官们的罪啊!”
结合前面的暗示与现在的,他是在告诉他用什么样的台阶暂时解围,用在解围后用什么样的办法救回仍旧危在旦夕的长公主。
可谓这个太医心腹当的是,又当医又当士,处处费心。
伯钺的眉宇这才舒开,连带着眼里的戾气也无声息的退场。
他是真的疯了吗?
从而疯的破罐子破摔,仗剑杀到自己的朝臣面前。
这或许就是上天开的玩笑,将一堆成了精的全搅合在了一个锅子里,浑水之中,又有几个是真正简单的?
“朕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又如何对相国不敬,朕回过神时,只记得阿姐快没气了,然后被捆在这龙榻之上,紧接着,你来了。”
少年叹了口气,缓缓低沉的问道:“朕是不是又犯疯病,杀了人?”
太医也跟着叹了叹气,大略提了提,后便离去找相国复命去了。
至于他会在相国做的一番戏相国是真信了还是假信了不重要,这个时机本就是一个能对傀儡皇帝百般容忍的非常时期,不外乎是一个文人墨客喜欢捣鼓的台阶问题,有人找来一个适当的台阶,自然有人愿意自行上下。
太医走后没多久,伯钺便合上眼,洋装熟睡,心中却不晓疲累百转千回。
他真的以为她过不了此劫。
那一瞬间他不是没有想过,想尽一切办法尽一切可能救回她的性命,甚至还有那个她曾用在自己身上的办法,他们身体流淌着一样的血,总归有可能救下她的!
可就是心软了。
莫明的心软了,那一瞬间他想起这些日子以来那令人仿佛能得到灵魂圈眷的温柔眼神,只一瞬间,他忽然觉得,或许,这个人,不该是陪他在地狱里束缚的苦命人。
对,她似乎早已从骨子里就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令他恨得发狂又爱得生疼的亲人,只在那一瞬间,心软了,忽然不想再折磨她了。
有个声音在心底回荡:这皇朝太过肮脏,还是放她自由罢!
于是乎,他真的试过放手。
什么都没有为她作为。
依照相党对他的了解,必定笃定长公主之死会令他发疯,会癫狂,所以,他肆无忌惮的成全了这些弄权者们心目中的理所当然。
甚至都想好了,这一次作疯后,该如何收场。
可她还活着竟然还活着。
俊颜眉上微微一皱,呼吸微微一紧,心里却反倒有个声音如释重负,释出一口气,似乎,扭曲他果然做不了一个善良的阿弟呢?
既然唯一一次的机会错过了,便再也不会有了,不会再有机会,逃离与背叛。
就如命中注定如天道所愿,一起绑在地狱里,谁也别想逃走
相国亲临‘探病’,后帝获得许可能在内宫走动,刚一获赦,便亟不可待的直奔长公主而去,那是武安王庶长子与帝王第一次见面,正是夕阳西下,小帝王忙着不要命搁长公主那里输血,待御医再三阻劝表示长公主已经不再需要新鲜血液填充后,便晕沉沉地回了自己寝宫睡下,他与他之间的客套话,自然也留到了次日。
十四醒来时,伯钺正守在身旁,这多灾多难的皇帝似乎又消瘦了许多。
问了时间,才知道自己昏迷的时间并不算太久,也就两天,想来皇帝的消瘦并非这一两天的事,许是从她入狱起便寝食难安了。想想这种日子久了,患难苦友,人心肉长,自然,她想助他一臂之力的私心日益增长。
又想到昏死过去前那一幕,她不用问都能猜到那种情形,就是放在医学发达的后现代,也不见得能保住,哪怕她对这个借来的肉身附带的素未谋面的孩子,亦曾有过不舍,未免触碰小皇帝的逆鳞,所以她醒来以后,只字不提。
期间,她第一次会面了这场棋局里的贵人,有些令她惊异,此人似神君三分,这三分里有外貌亦有举止姿态,到底神君是上神,凡人里能有人外貌姿态合着似去三两分已是人间超凡,极为难得了。
“阿姐,他便是朕与阿姐提起的救命恩人,阿姐与朕的亲堂兄,伯施。”
伯施伯施,伯家人本不欲施舍名分的私生子,那个总叫武安王世子妒在心底的无双人儿。
“堂妹谢过堂兄的救命之恩。”
那一眼初见时的讶异与复杂虽然短暂,却分毫未差落入伯钺点墨的瞳子里,三个人的这次的会面,仔细都不是表面上看似那般省油的灯,皆各怀心思,命运的剧本终归拦不住剧情的崩坏,由此时起,将被加速崩离。
“仔细点!连轿都抬不稳,宫里没给你饭吃!”
一行太监拥着一顶无奇小轿快步穿梭道道宫门,途径一个拐角时有人踩了滑石不慎让轿晃了晃,便从里头传来男人恶狠狠地咒骂声,这声音在宫中从来如同一个噩梦,但凡是宫里头的人,一听到便能晓得里头是久违的尚书令!
在深宫里能大摇大摆架大驾进出的只有一人,是国相,这是他作为至高权利的一个象征,作为他的儿子,哪怕一手遮天掌控整个后宫,亦不敢太过张扬在宫内乘行,故而只乘小轿并不奇怪,要知道以往多半时候他还是徒步行走的。
这中年人这些时日被拘在相府没少被折腾,相爷为了捣鼓出个孙子辈,又加上有人暗地里手脚,数些时日不见,已凭白被捣空了他大半身子,自不如过去那般生龙活虎,如今走的步子多了都得冒些虚汗。
先不提他是因何解了禁足忽然出现在后宫的,只单单这个日子里正好相国陪着美貌的夫人去寺里上香,一来一去少说得数日,说白了就是渡个小假郊游去了,既相国不在,这混世大魔王便真没人来磨了,于是途中碰巧看见的,都赶紧的绕远,深怕近了平白遭殃。
刚咒骂过后没片刻,抬轿子的宫奴就低声报道:“尚书令大人,对面花园里,好像是陛下和公主在那。”
另一人则急忙附补:“公主刚小产,才从阎王殿捡回条命,陛下这是带公主出来晒太阳,随行的人众多,大人还是改日再”想来是这些日子受了公主或皇帝的恩惠,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当他此番进宫是刻意来找那姐弟俩折腾的?
“通通闭嘴!”想到好不容易才解的禁足令,他才不会在这当口去招惹那姐弟,这气他早晚会找他二人撒,却不是这时候:“绕过去,别叫小皇帝瞧见本官入宫,绕原路。”
尚书令今日是来找那传闻中惊为天人却出生见不得光的翩翩公子的。
他有多久没碰过男色了?
中年男人眯着眼开始细数起来
“公子,这是您吩咐奴婢收集的花瓣。”俏丽的宫娥羞怯又扭捏的放下忙碌一早的劳动成果,却依依不舍脚如生根般舍不得就此离去。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武安王长子伯施,伯公子可在屋内?”
宫娥眉头一皱,不知为何,心中顿时升腾起阵阵不安,急忙拦下要开口去应的伯施,低声道:“奴婢先去外头瞧瞧,公子可莫要出声。”
说罢便噔噔噔跑了出去,待瞧清来人时,脸色瞬而发白,却还是鼓足了勇气替她心上人撒了个要命的弥天大谎,道:“奴婢拜见尚书令大人,回大人的话,大人来得不巧,施公子今早就出去了,说是去花园散心,不要奴婢们跟着。人到此时,还未曾归来。”
这位皇家恩人的待遇却真心不咋地,除了一个又一个用客套话口头表扬表扬,因着身份问题牵连,也算作是一并被变相囚禁了起来,在旁人眼中,这尊救苦救难的泥菩萨是入宫容易出宫难了。
也只有这当事人不当回事,到宫里串个门子变成了宫中定居,这样的结果于他而言似没什么不自在的,偏生又是个举世无双的翩翩公子,让人想嘲笑他上赶着当泥菩萨又有几分不舍口中去作践这如玉公子。
宫里的肮揪事他们见的还少吗?
这要是个嫡出的世子还好,偏生是个无足轻重的庶出,这腐败的王朝里可容不得纯白之色,他被推进染缸也是早晚时间的问题了。
“你几个去外头找,本官去他屋里头等。”尚书令近来看厌了女色,倒不会在这当口对她的花颜失色感甚别致的兴趣,连多看一眼都懒得,杵着近来总是酸痛的腰杆,自说自行。
此话一出,宫女由跪拜直接改为跌坐,当即哭求饶命起来,什么都招了。
“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是施公子令奴婢欺瞒大人的,奴婢是鬼迷心窍了,奴婢真的是被鬼迷心窍了,才会求大人饶命!”
那所谓的豁出性命她自己都以为是如同衡山般无法撼动的决心,在这一瞬间,轻易瓦解,甚至于为了保命,竟还把锅给人背。
屋子本就没关,屋外的声音他自也听得一清二楚,相国的儿子平日什么作派他早略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