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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甜心道：“谁也没有真正了解过他——我们没有，他学生没有，破军会长红光也没有，甚至他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鬣蜥人道：“咱同意，店长说起来呐，就是个拿着诸神赐予的礼物而迷途的孩子，他还不知道人生的意义在哪里。”
女人类笑着说：“巧了，我也不知道人生的意义在哪里。”
男精灵搂着她，温柔地说：“你的人生意义就是我，小笨蛋。”
女人类用更温柔地声音回应：“那你的人生意义是什么啊？”
“当然就是你。”
小甜心打断道：“你们两个的人生意义就是跟着组织混。店长不一样，他这样拔尖的个人能力，无论放在哪里都会出头，连混吃等死都做不到。”
男精灵道：“那好办啊，去拯救世界啊。”
“拯救世界，联盟不要他啊。”
女人类就奇了怪了：“诶你说，店长真要你说的这么顶尖，联盟怎么舍得抓他？”
男精灵一指她脑门，宠溺道：“说你笨你就是笨，这世界是平民大老爷说了算，店长犯法，联盟哪敢不抓他？”
小甜心道：“店长要是落在联盟手里，正好是他们立木取信的那根木头，送给官府的投名状，就跟总部里那个被下架的班长一样。”
“啧啧啧……平民大老爷是真的法不容情。”女人类除了感慨，无话可说。
老长问道：“所以你想怎么做？”
“肯定要在这里多留几天了。我们的临时计划就是，帮店长心里那只迷路的小鬼找一个人生方向。”
鬣蜥人奇道：“咱刚好像听什么人说，打死不做临时计划了。”
老长提醒道：“实验要尽快启动，班长说不定会提早回来。”
小甜心翻了翻白眼，趿拉着一双人字拖，去了别的房间。
第90章 规矩（）
“追踪结束，模式切换。”清甜可爱的女声自天花板一角响起。
客厅里的众人惊疑不定。循声望去，只见一寸大小的青铜小球挂在半空，缓缓朝大门飞去。
众人再看，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大步流星走进来。
男精灵忍不住吞下口水，颤声道：“店长……”
店长只是悠悠闲闲地招手，唤道：“奥莉安娜，辛苦你了。”
小球发出声音：“不辛苦。”
正此时，一团巴掌大的火球朝店长翻滚而去。崔风刚想阻拦，已经来不及。
众人还没来得及眨眼，火球当空消失，快得连空气中残留的温度都没有留下一点，就像是幻觉。
店长道：“看来在座各位都认识我。不好意思，我区区一个乡下佣兵，没出几次安伯米尔，几位能自我介绍一下吗？”
女人类却不说话，默默在胸前盘了两下。
随着两圈光纹震荡开来，一声龙吟震破众人耳膜。
火焰在她手中翻了又翻，滚成一条栩栩如生的火龙！
精灵叫道：“快住手！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他话音未落，眼前火光已经闪成了一片。
浓浓的热风掀翻茶几，带着众人脚边的沙发都燃起火来。鬣蜥人还没来得及护住资料，几张纸在风中瞬间焦黑起火。
火元素性格活泼，越是大型的火焰法术越难一蹴而就。女人类偏偏省去了吟唱，只是信手一盘，竟眨眼间就盘出条火龙。
众人见店长一动不动，只求侥幸，说不定店长被当场吓到，这一下就能要了他的命。
吐息之间，火龙越长越大，天花板上华贵的吊灯首先遭了殃，最薄弱的环扣被火焰舔舐，软化成了一滩铜水。
说时迟那时快，吊灯摔下来的同时，火龙已经脱手直扑店长而去。
店长被热风包裹，白大褂在背后猎猎作响。
只听他有些吃惊地叫道：“这么不懂规矩？”
女人类傲然道：“死就死，哪来那么多规矩？”
眼前炽烈的火光随着她的话音忽然消失，刚才肆虐在房间里的火龙好像昙花一现，如风中泡影，一触即灭。
室内光源冷了下来。
龙吟声听不到了，剧烈的冷风从房子各处打开的窗门涌进来，吹散了她额头上的汗液。
店长仰着头，隔着黑漆漆的镜框看不到他的神情。
精灵顺他面朝的方向抬头望去，刚才掉下来的华灯也没有了，天花板上挂着被烤至漆黑的环扣，吊灯却像是从未存在过。
众人心中骇然，耳听是一回事，眼见又是一回事。他们只听人家一提店长“天下无敌”，口吻像在讨论一件八卦绯闻，但他们从未想象过一条能吞噬房屋的火龙法术，在对方面前连根寒毛都烧不掉。
女人类面色惨白，呆立原地。男精灵怕她站不稳，连忙扶着她，朝店长讨饶：“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如此，我们没有无仇无怨，我们……”
店长微微一笑道：“人和人之间必须要有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教你规矩，就是教你和人沟通的方式。”
大厅里四个人都无言以对。店长这一下子出现在这里，又一下子湮灭了火龙，再一下子好像谈笑风生的模样，实在难以捉摸。
每个人手里此时都攥了一把汗，外面大风还在吹，汗也变成了冷汗。
这时候，房间另一头有人说话：“店长说得对！”
众人转过头去，竟是小甜心！
小甜心道：“人和人之间不能光靠打打杀杀来沟通，你强，永远有人比你更强。但强弱，不能代表对错。”
他走到男精灵面前，训斥道：“你们刚才错得就很离谱。”
男精灵忙道：“是，店长，对不起，我们错了。”
店长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道歉是没有用的。”
男精灵一番咬牙切齿，沉声道：“那我自断双手……”
店长刚听两个字便大大摇头，显然很不满意。
小甜心忙道：“不好意思店长，远来是客，这里却不是待客之地。我们楼上谈？”
店长没有立即作出回答。
他慢吞吞地环视四周，只有一片狼藉。火龙过后，墙壁天花板都被熏得焦黑，茶几碎了一地，沙发也皱在一起不能坐人了。
他叹息道：“真是可惜，这么好一栋房子。”
小甜心道：“楼上还有干净地方，我们……”
店长打断道：“你急什么？”
小甜心赶忙闭紧了嘴巴。
店长道：“我不会动不动就杀人，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情了。相反，我很欣赏她。”
“她”指的当然是攻击店长的女人类。
众人不知店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颗心只是悬在那里不敢放松。这样的滋味并不好受，但大家不得不承认，在店长面前，他们只有任人鱼肉的份。
店长道：“别人都说店长‘天下无敌’，搞不清楚我无敌在哪儿，只是一味地害怕。这位小姑娘就不同，她不怕。”
“在座的各位能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来，你们也都不怕我。”
店长笑：“这是好事。”
“无论我资历多深，能力多出众，总归是凡人，不是神。人的性格有缺陷，人的情感有弱点，最重要的是，人被杀，就会死。这句话听上去像是句废话，是因为再正确不过，才被当作废话。”
“这一点，我要感谢我的好朋友。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提醒我，所以直到今天，我还活着。”
“现在，我还要感谢感谢你们。在此之前，我还真的没有想过自己人生的意义到底在哪里，这个问题非常有趣，我确实要花上一些时间去思考。”
巨魔老长忽然说道：“我们对你没有恶意……”
店长截过话头：“你们现在还活着是因为你们罪不至死。所以，先闭嘴。”
巨魔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他踱到鬣蜥人面前，伸出手来，道：“桃子。”
桃子气鼓鼓地别过头去。刚才的火焰烧去了数张放在茶几上的资料，她拼命捂住包裹才保护住剩下的部分。
店长接过包：“这份资料，我给你，它才是你的，我要是不给，你不能抢。”
桃子自然是不敢抢的，她只有瞪着眼睛，冲店长龇牙咧嘴。
店长转头面向小甜心：“你不喜欢喝茶，我们就不喝。在座各位战斗力都还不错，能不能自我介绍一下？”
小甜心只好一一介绍：“这个精灵叫崔风，女人叫小舞，至于这个鬣蜥人我们也刚认识，她跟您的时间更长一些。老长和我，您都知道了，名字绝对不敢骗您。”
店长点头道：“很好。我以后再也不想在安伯米尔看到你们。”
小甜心忙不迭应声：“是，我们发誓，以后再也不靠近安伯米尔。”
“去吧。”
小甜心便带着众人仓皇而逃，顷刻间无影无踪。
第91章 回忆（）
奥莉安娜背着旅行包走进来时，店长还在各个房间转悠。他的视力等同于半个瞎子，在白天几乎看不到东西，只有借用奥莉安娜的眼睛才能获取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但他很快就发现，这里到处都是积灰，大部分房间根本没去过人。
那几个人显然是拿这里当一个临时的落脚点，这栋房子甚至不一定属于他们。
他大致转了一圈，最后只找到一包空空的零食袋子。
店长问道：“奥莉安娜，你以前尝过本地产的枫糖没？”
奥莉安娜没想到店长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她试着回忆一下，说：“我，不记得了。”
店长一愣，似乎也为自己问的问题感到诧异。他苦笑着摇头，道：“应该是吃过的，像你那个年纪的小孩，怎么能没吃过糖呢？”
奥莉安娜不知店长的意思，只好站在一旁不出声。
店长晃着零食袋子，道：“你一定还记得当年，联盟总部的一个理事负责在枫木林村的山里批下厂房，就生产这种枫糖。”
奥莉安娜道：“是的，那名理事叫伊恩。正是前阵子来拜访过您的，红玉小姐的师父。”
店长道：“半年前，枫木林村发生过一起械斗，伤者近百人。红光收到的第一手情报说，村民不满补贴金的数额，借口厂方在上游污染水源，主动发起了一次恶性斗殴事件。”
“当时红光就有了怀疑，第一时间找到我，说枫木林村的诅咒似乎有了爆发的迹象。所以我当时赶制了一批强效的血包让阿卡林他们带去，一是确认情报，二是看看能不能把情况稳定下来。”
“虽然阿卡林回来得有些狼狈，但根据他们一行人的描述，村民们的诅咒还算稳定，并没有爆发的迹象。这显然与事件的本因相悖了，因为我们知道，枫木林村的诅咒在被过份压制之下，村民们的情绪会极为冷淡，根本不会出现群体抱团失控的现象。”
“我们那时还没有注意，有一手情报指出，厂方在械斗发生之前并不打算与村民交涉，但在事后却派人出来救回伤员，其中还有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被我们忽视掉了。”
“那就是音乐。厂方在械斗开始之前，持续用大喇叭高声播放一首音乐。”
“直到前不久，我们看过联盟总部来的简报，注意到了展销会袭击过程中的一些细节，其中同样出现了音乐。我们忍不住开始怀疑，现在是不是出现了一种新型法术，通过音乐的传播施放效果？”
“这个怀疑让我们把目光倒回了半年前，并开始留意起了厂方的目的。”
店长回忆着线索，将零食袋子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这家工厂到底是做什么的？展销会的恐怖袭击和城墙那起与军团之间发生的战争跟他们有关系吗？”
奥莉安娜疑惑道：“伊恩和红玉也跟他们有关系吗？”
店长摇头道：“我虽然怀疑，但红光却很信任那个小女孩。不，他也不是信任，只是他要为公会今后的开荒名额作准备，如果有这么一条能说得上话的关系在总部，对公会也有好处。说回来，这种盲目寄托的希望，也只是他压力过大的一厢情愿而已。”
奥莉安娜忍不住道：“伊恩已经辞职了，他的关系不起作用了吧？”
店长望着零食袋子怔怔出神，道：“是啊……他辞职了。就是不知道他跟厂房到底有没有联系了。”
说完，店长便陷入了深思之中。
奥莉安娜在旁一动不动守候着，陪他坐了好久。
这里寂静无声，座落在安伯米尔一处偏僻的角落。屋子外许久无人打理，隔着窗户能看到外面爬满了植物。
奥莉安娜在想，这个城市有多少人知道店长坐在这里呢？
又有多少人知道店长的所做、所想？
外面的人会不会都像桃子所说的，认为店长是个挥霍自己才华而偏居一隅的迷途小孩，又或者是个不计后果的梦想家？
其实奥莉安娜觉得红光说得很好，店长没必要做这么多事情。他只要力所能及地完成一些小事，好好扮演他的英雄就可以了。安伯米尔有近三十万人口，没有一个人拜托他做这么多多余的事情。但他犯的罪，足以让超过二十九万的人希望判处他死刑。
二十九万人啊！
奥莉安娜忍不住想象那个画面，那么多的人都不会去想：这个男人当过许多年会长，经营着很好的一家道具店，结交过各行各业的朋友，有着许许多多的经历和思考。
那么多的人都不会想通：这样一个经岁月磨练的男人，怎么会是肤浅的人呢？
但奥莉安娜也记得，红光还说过，人有一份能力，就多担一份责任。
红光总是会说很漂亮的话教育别人，奥莉安娜跟了他们俩这么久，每一句拿来教育人的话都记得。她毕竟是个魔偶，记忆是可以存取的。店长也不会记那些红光自己都说了就忘的话，可他始终记得这句。
“人有一份能力，就多担一份责任。”
“事情就摆在那里，你不做，我不做，它就永远没有人去做。”
“我就很崇拜以前那一代的佣兵，真正的男人心里就应该装得下更大的东西。开荒你懂吗，大少爷？我要搞一个公会，去开荒！”
忽然间的一句话打破了她的回忆。
只听店长发出一句感慨：“奥莉安娜，不知不觉已经这么多年了，难为你为店里做了这么多事情，真是辛苦了。”
奥莉安娜回道：“魔偶，不辛苦……”
店长摇头苦笑：“你知道我是一个牧师，一个炼金术师，而不是机械工程师。何况再出色的工程师，也做不出像你这般会学习、会思考的魔偶。”
奥莉安娜道：“但您比世上任何一个制造魔偶的工程师都要优秀。”
店长道：“我原本想一个人出去走走远门，现在才发现，还有这么多事情放不下。其中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奥莉安娜道：“魔偶很强，能照顾好自己。”
店长感叹道：“是啊，你也很强了。谁能想到一个绝症缠身，被丢在垃圾堆里的小娃娃，如今还活在这世界上。只怪我当初能力太弱，不然你一定能保留下更健全的心智。”
是啊，这样就能帮你们更多的忙了。奥莉安娜这么想着，口中却道：“我还活着，就很开心。”
店长笑道：“那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奥莉安娜想也不想，立即回答：“愿意！”
店长道：“我们先去枫木林村，跟红光道别。”
第92章 惊变（）
山里的风很急，村民们的情绪也不怎么稳定。
任何人遭遇到突发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