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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兄。”
午川忽然惊讶地看向伤狂。
“不管谁对谁错,帝君都不在了。爱我的人都离我而去了,求你,给我个痛快。叫我好下去赎罪。”
“那我呢?”午川还弥留在那一声“川兄”的震惊中,伤狂在心里还是承认自己这个朋友的?“我一生害死的人已经够多了,难道还要让我再亲手杀了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朋友,然后独自在余生中忏悔吗?你想过我吗?你想过帝君吗!帝君身后的北国,你真的在乎吗!”
说着,午川拉开伤狂撑在面门上的手,让他看着自己。
伤狂却愤然地甩开他,“可我呢!我有多痛苦你知道吗!”
午川早就看不下去伤狂在帝君死后那副颓然茫然的模样,没有谈笑风生,没有儒雅彬彬,没有一丝一毫的活下去的勇气,他受够了,一拳打在伤狂的脸上,“谁不痛苦啊!活着的人,谁不痛苦啊!”
他歇斯底里地喊着。
伤狂颓然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你就不能振作一点!”又是一拳。
“你打了没有!”
伤狂竟然愤怒地回了一拳。
午川一怔,动了一下险些脱臼的下巴,忽然笑了,“就是这样!反抗啊!”又是一拳迎去,伤狂抓住他的拳头,狠狠地送了他的一拳。
“你这个混蛋!”
伤狂拳如密雨,打得午川节节败退,直到将他按在地上打到伤狂自己都筋疲力竭到喘息的时候,伤狂才意识到午川一直没有还手,而且整张脸肿胀到看不出表情,只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丝笑意,和自己凶狠的模样。
他忽地清醒过来,“你、你怎么不打了。”
午川推开他坐在地上,轻轻一笑,“怎么样,气消了没有。”
伤狂见他还能开玩笑,马上回绝一句,“怎么可能消。”
“那还打吗?”
“杀了你都不过分。”
“那你杀吗?”
“你都不还手,没意思。”伤狂瞥开目光,微肿的脸上竟也多了一丝不可察觉地笑容。
午川淡淡一笑,“那我就当你原谅我了。”
“我可没说。”
“嗯,这条命是你的,你随时可以来取。”午川忽然认真地说。
伤狂看着他,知道他话里有话,一定还有什么要说的,而且刚才他确实说有关于帝君的事要谈,想来帝君的死也多有蹊跷,他便等待着下文。
“不过,在此之前,我要搞清楚害死帝君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你觉得有人要害北国?”
“还不明显吗?”
“也许只是想报复帝君。”
“如果是寻常的毒药,寻常的人,我也会这么想,但这个毒药非常特别,下毒的那个马井,也大有来头。”
“嗯?”
午川看了伤狂一眼,眉头微皱,“你被抓的那段日子,就什么也没听到?”
伤狂忽然一怔,身子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午川细心地看到了这一幕,想起帝君说伤狂在那里受过水刑,当下便是不敢再说了,忙转话题道:“那个马井是淮口沅香会的人,就是当时保举我进宫的沅香会。”
伤狂忽然想起那个黑袍人说曾经也抓过安初叫他服药,不禁问:“他们真让你吃过那个药吗?”
午川一愣,皱起眉头,他知道伤狂介意自己过毒给帝君,所以不想回答这个让伤狂难堪的问题,但伤狂的目光却咄咄地望着他,他硬着头皮,“有人救我,所以躲过一劫。”
“哦……”伤狂低垂眼帘。
“其实我是故意让沅香会的人发现我。因为我知道沅香会头目叟尼一定会把握住这个渗透进北禁城的机会,抓住我帮他们走通宫中关系什么的。这是个交易。只不过他们不知道我不是真的安初,也不知道我会武功,更不知道我……叫午川。”
伤狂一怔,“是不是我……”
“罢了,只是希望他们不要太早地查出我。”午川隐隐有些不安,凭着叟尼的能力,查出他应该不会很难。
只是希望,能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护住伤狂,护住帝君所爱的北国。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真的,伤狂,你什么都不知道,即使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也不是你的错。不要总把过错揽在自己的身上,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
“我有必要跟你说件事。”午川忽然凝重了几分口气。
伤狂看着他。
“刚才走的那个人,叫方化。”
“嗯?”伤狂不知午川为何忽然提起方化。
“他是我最信任的手下,以后你有事可以找他……还有,我,杀了他的妻子。”
“……”
“他还不知道。但是刚才他的气息往淮口方向去了,他只要回家,就会发现……”
“你。”
“我,我也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太生气了,他跟了我十年,但是他偷偷背着我藏了一个姮子,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那你也不能……”
“是,这还算不上我杀他的理由,但他能吸走我的真气,他能让我变得一无所有,变回从前的模样。”
“……”
“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和你长得这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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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密谈(下)()
“……”伤狂忽然惊醒了什么。 w w 。 v o d t w 。 c o m
“我修炼了易容术,如果没有真气的支持,我就会变回去,甚至可能会死。我辛辛苦苦走到今天,没理由让一个人从我这里不劳而获,坐享其成。”
伤狂看着他,已然不知道说什么。知道他说得在理,可就是没办法接受。
“我知道我这么做很自私,但我真的没办法像你那样高尚。”
“我不高尚。”
“可你不会为了自己能活得更好就害别人。”
“……”
“我对不起方化,我怕他知道。”
“他迟早知道,你自己也说了。”
“是……他迟早知道。像你一样。”
“……”
“伤狂。”
“嗯?”
“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一定要替我告诉他真相。还有,我的歉意。”
“什么、什么你不在了。你要干什么去?帝君的事没那么简单对?你一定发现了什么。告诉我,让我做点什么,至少……让我心里好受一点。”
“伤狂……”
“求你。”
“对不起。”
“你不打算告诉我?”
“太危险了。”午川犹豫着蹙起眉头,望着一旁。
“都到这个时候了,我还怕什么危险吗?”
“可……”
“嗯?”
“总要有人活着。”
“……”
“我真的很后悔。”午川深深看了伤狂一眼,“后悔没一开始就向你坦白,告诉你我也深爱着帝君。”
“……”
“他从嵇康回来的那年迷了路,在一间破庙里避雨,我在那里住着……”
伤狂的呼吸有些局促了,他不明白午川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对他说这些,他想打断,他不想谅解他,可却张不开口,任凭心里歇斯底里地呐喊,嘴上却安静得要命。
“有一天,一伙匪徒,他们占据了庙宇,要杀我,帝君救了我。他在雨里把那些人全冻住了……虽然他才十五岁,用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才彻底让那些人断气,但在那时的我看来,他已经非常了不起。”
“……”是啊,他一直都很了不起。伤狂在心里默念着。小哥哥。
“他和币元回宫之后,我在那些匪徒的尸体里发现了一些东西,是关于武功的,不过是很黑暗的武学。但里面的易容术吸引了我。和帝君相处的日子他总是提起一个蓝眼睛的孩子,他说以后会娶他,他说他会一直等他……”
伤狂的心阵阵悸疼,为什么,为什么要现在告诉他这些。
“我嫉妒极了。他走那天,我追着他跑了很远,他却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知道我多想成为安初、成为帝君心里的那个人吗?”
二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又同时闪躲开。
伤狂默然无声,我当然知道,我看得出来,他心里如是说。
“我抛弃了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去修炼易容术。受尽折磨,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伤狂看着自己脚边的地,稀奇自己居然听了下去。
“……是的,我有个弟弟,你见过他。”
伤狂一怔,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画面,仰起头来,“你的宫侍?”
午川自嘲地笑了,“嗯,午杰。没想到他会进宫,我发现他的时候第一个念头是杀了他。可惜,我心软了。为了埋葬曾经的午川,我杀了很多人,我不想让午杰成为我的绊脚石,但我因为他刺杀你而对我效忠,就自欺欺人地以为他不会发现我,而留下了他。”
原来是他!
伤狂的记忆被牵引到无伤宫里的那个夜晚,冰凉彻骨的水,汩汩倾淌的血,忘了疼痛,却清楚地闻到死亡的味道。
也是因为那次的假亡,让他继承了千下的毕生所学。才让他有机会亲手医好了三哥。
他本以为知道真相的自己会生气,可却意外的平静。
也许是因为他也做过一些错事,所以学会了体谅?
“但没想到他早就发现了我,只是没有说出来。他给我留尽了颜面,直到我自己忍不住道出了真相。那种感觉真好,说出一切的感觉。”
伤狂看着他,说出一切的感觉?自己有过这样的感觉吗?或许有的,在和帝君倾吐心意的时候。那什么时候变得糟糕的呢?也许就是在和帝君渐渐疏远的时候……
到现在他都不能理解那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我们两个都因为你改变了,我们学会了饶恕,学会了接纳,学会了坦诚。这对于我们在淮口那个鬼地方长大的人来说,实在太奢侈了。”午川说得有些激动,两只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水雾。
“不,不是我改变了你们。”伤狂郑重地说,午川不解地看他,只见伤狂红唇轻碰,“是你们自己本性纯良。”
“……”
“只怪环境没给你们的本性生存的土壤。”伤狂的眼中藏了几缕悲伤。这世上的人都是身不由己。
午川凝视伤狂久久,终于泪如泉涌,默默地垂下了眼帘,“从没有人说过这些……”
“这是你应得的。”伤狂叹了口气,“虽然我气你骗走安初的身份,造成了今天的一切。可这件事每个人都有责任,生来就是不公的,所以谁也没资格埋怨。罢了罢了,我现在只想为帝君为北国做点什么,然后好下去见他。”
“你不怪我了?”午川渐渐嗅到破镜重圆的希望,眼里闪烁着光彩。
伤狂看了眼他肿胀得脸,指了指自己也好不到哪去的嘴角,咕哝道:“我们都收到惩罚了。”
午川咧嘴一笑,他从未觉得这样轻松美好。
“谢谢你伤狂。我是认真的。”
伤狂看他一眼,也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也谢谢你,让我重新找回自己。”
“嗯?”
“若你刚才不说,我已经忘了自己还会饶恕。这些天我可能是疯了。”伤狂故意说些诙谐地话,却耐不住胸中沸腾的悲伤。
“我们都尽力了。”
“是你尽力了。”伤狂淡淡扫过宫殿,“起码你陪他走过了最后的日子。”
“可最后一面他是留给了你。”
“……”
“其实帝君从头到尾,只爱过你一个人。”
伤狂眉头轻挑,其实他是知道的?他从一开始就能闻到帝君身上的气息,就知道他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为什么却还是埋怨他立了别人为后?明知道他只是在作秀,为什么要故意发脾气?
帝君宠幸了任何人,他都能感受到帝君心里的痛苦,他仿佛能窥探到帝君的心思……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缔结了无伤契之后,他就能轻易地了解帝君的心思。但是他假装不知道。
他故意生气,故意和帝君发生矛盾,故意任着事情越演越烈……
却什么都没有做。
“我以为我成为安初就能住进他心里,可你以另一个身份出现的时候,帝君还是爱上了你。他爱的从来不是一个名字,只是你。”
伤狂的心几乎都要碎了,他早就知道的,他早就知道的!
可是他偏偏要听帝君说出来,偏偏要让自己像一个受害者,希望所有人都能站到他这一边——如果和帝君不欢而散的话,他希望所有的错都在帝君身上。
他是多么的自私!他亲手毁了他们的爱情。
“伤狂……”
“别说了。”伤狂痛苦地抱着头,他好后悔,他好想回到过去,回到帝君去学五居试图挽留他们的感情的时候,那时自己只要再多说一句话,他们一定可以重新开始的……
为什么要选择将帝君拒之门外。
明知道他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为什么还要继续平添伤口?
肆秦的死其实自己早就猜到了?哪有什么国家会给一个侵略者银两安顿他?其实自己早在心里原谅了帝君?为什么在帝君亲口承认这件事的时候,自己还要假装很生气呢?
对,就是希望他欠自己的。
可,帝君还他的债,却是他永远承受不起的……
帝君用了自己的命。
“都是我的错……”伤狂的声音细到连自己都觉得轻飘飘地,午川茫然无措,不知他怎么了。
“伤狂,帝君不会怪你的,我们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如果我是故意的呢?”伤狂忽然抬起眸子来。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帝君的不对?他的鼻子那么灵,就算帝君有意掩饰,他也能发现那些蛛丝马迹的。毕竟那么明显……
“什、什么意思。”午川的心四处乱撞,局促席卷了他的鼻息。可能吗?他可能是故意的吗?
“我早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伤狂残酷地戳穿了他们心底里多日来彷徨焦躁的真相。
午川研究伤狂很多年,他其实不愿意相信伤狂是故意的。但帝君那么明显的虚弱,凭伤狂的能力他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
但如果他是故意杀的帝君,那这一切就太可怕……
“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伤狂击垮了午川最后一丝希望。
“为什么……”
“我不知道,他想要我的成全。”伤狂的记忆渐渐又回到嵇康边境,“我真正体会他的心情大概是在对掌的一瞬间。其实我可以收手的……”
“……”
“但是他自己上前了。”
“……”
“这些细节只有我和帝君知道。”
“……”
“他故意寻死,我犹豫了,没有敛住真气。”
“……”
“你还觉得我是个好人吗?”伤狂的语气有些自嘲。终于说出来了,终于……
午川看着他,久久,轻声道:“你如果真想让帝君死,就不会下去救他了。我知道你跳河了。”
“可是我犹豫了。有那么一瞬间,我是想让他死的。我是想杀了他的。”然后和他一起在另一个世界里做他唯一的妻子。
伤狂把最后一句埋在了心底。
“好了,不要说这些了……”午川甩开手想要忘掉这一切,但伤狂的话就像冷冽的风在心尖上刮了一层又一层,瑟瑟发抖。
伤狂竟然有些得意,他也会让人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