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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尘砚看着他,见他眼中毋庸置疑,不禁看向千水,千水铁网之下的眼睛满是漫不经心的随意,他仍在做最后的一搏——墨皇怎么可能用他自己儿子的命来换我的命呢?一定是做戏!他一定要死撑到底。
看到千水眼中神色,墨尘砚只觉凉薄。神色黯淡,看着玉瓶,轻声道:“千水,我输了,到底我是爱你的……”
千水的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直勾勾地看着墨尘砚抬起的玉手——握住了,他接过瓶子了!墨皇!你还不阻止吗?
千水的眉头突突乱跳。
墨尘砚将玉瓶送到唇边,看着墨皇,眼中的水雾泛着莹莹的光,“父皇,儿臣不孝。”
墨皇自始至终连眼皮都没跳一下,冷冷地看着他。
墨尘砚心灰意冷,握着玉瓶,一狠心,一饮而尽。
“慢着!”
玉瓶刚碰上墨尘砚的唇瓣,动作戛然而止,墨皇眉头一跳,还好,赌赢了!
二人看向千水,只见千水满脸惊骇,不顾铁蒺藜的刺伤激动地伸出长臂,“给我!我,该我喝的。”
墨尘砚反应过来,“千水……”
千水看着他,生怕他这个动作下去就无可挽回了,像那夜侵入他的身体一样,从此他再不能回头。他不想再后悔一次。
虽然明明觉得一切都很蹊跷,可是他还是不敢再和墨皇赌下去,这是他孩子的姮父,是他的第一个姮子。万一那真是毒药,一切就都完了。
“给我!尘砚,别喝。刚才我是骗他的,我在乎你,在乎到想和你一生一世……你不能死,把瓶子拿过来。我喝。”
墨尘砚摇摇头,“不、不,我,”两行泪流下来,“听你这么说,此生足矣。”说着,他破涕一笑,千水瞪着眼睛,“尘砚不要!!”
“啊,父皇!”墨尘砚正要一饮而尽,却发现手一空,玉瓶已是到了墨皇的手中。
“下贱的东西!”墨皇冷看他一眼,转眼看向千水,千水如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看着墨皇,眼神忽然凌厉,“虎毒还不食子,真么想到你连畜生都不如!居然让亲生儿子喝毒药!”
墨皇冷冷一笑,向千水走来,将玉瓶递了过去,“关你什么事,说,你喝还是他喝。”
千水看了墨尘砚一眼,墨尘砚对他摇头,他却收回目光看向墨皇,“我喝!”
墨皇满意地看他一眼,就要将玉瓶递过去。然而就在千水从铁网中伸出的血淋林的手就要接住玉瓶的时候,墨皇突然收回握着玉瓶的手,另一只手仿佛有巨大吸力一般冲墨尘砚的方向一伸,墨尘砚的颈部立即传来一阵窒息感,一下被吸过来,颈部紧紧地被墨皇的虎爪扣住。
“你干什么!”千水激动地站起身,身上的铁蒺藜滴利叮当的碰撞着,刺进千水的皮肉之中,痛得他眉头深锁。
墨皇冷眼看向他,奸诈一笑,“怕你耍把戏,把这药倒了。”说着,他一手钳住脸涨得发紫的墨尘砚,一手将玉瓶递了过去。
千水狐疑地看向他,接过玉瓶,握在手中,“这是什么毒药?不是要命的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墨皇的凑近墨尘砚的耳根,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脸享受样,“你说,男人干起来到底是什么感觉?”
墨尘砚满脸惊恐。
“你?!”千水瞪着他,“那可是你的儿子啊!你疯了吧!”
墨皇目光陡然泛出寒光看向千水。
墨尘砚苦涩地投去目光,“我,我不是父皇的亲生孩子……呃。”
“孽种!”墨皇钳住他的力道更大了几分。
千水一怔,踉跄一步。脑海中忽然想起最初见尘砚时,黑熊嘴快提起尘砚惜命的事,说他就是为了好好活着才会到北国来,当时自己并不明白,想着一个备受恩宠的天之骄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原来……
他不是亲生的!
“不要伤他!”千水紧张地喊道。
“那你还不喝?”墨皇凌厉地看向他。
“我、我喝。”千水迟疑了一下,看看玉瓶,又看看墨尘砚,墨尘砚想要摇头,却无奈被扣着,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任两行泪滚流,一遍又一遍用眼神告诉千水不要。
千水看着他,“尘砚,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千水格外顿出来的“照顾”二字听在墨皇耳中只是一句平常的嘱咐,因为千水当时哽咽了一下,墨皇并未在意。
但墨尘砚却看到了千水眼中的郑重,他知道,这是千水在托付他孩子的事,他哭得眼前越发模糊。
千水……
“今生,是我对不起你。”千水目光温柔,“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温柔,会叫你的名字。尘砚,对不起。”
叮铃啷当。
玉瓶滚落在地,千水身子僵直,向后仰去,轰然倒地,铁蒺藜自背而入,刺穿了他的皮肉,然而他却再也感知不到。
“呜!”墨尘砚瞳孔骤然放大,不敢置信地看着倒下地千水。
“狂儿?”
“啊!我去,官人,你要吓死人啊!”
“你!你不是狂儿?他在哪?”
“我怎么知道。大爷的衣服都让你弄脏了,喂喂喂,你要干什么!啊!”
“你最好赶紧告诉我,不然我让你再也走不出这个巷子!”
“……好凶啊。人家好怕怕。吓得想不到了。”
“哼。好好想!”
……
“尝尝吧,千水。我保证不会让你再吐了。”
“那可得看你这道行了。难吃的饭我可是不会咽下去的。”
“是是是!……欸,你还别说这做饭啊,真是个好玩的事。我要是从小练,也不会这个模样,你说是吧?”
“就是啊,你们那大天朝的男人,光会脱裤子放屁,一点正经事都干不了。”
“说谁呢!”
“噗,说谁谁自己知道啊。”
“哦,反正不是我。我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大天好儿男,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走得了战场,跑得了禾场。”
“得了吧,还吹不死你。”
……
“你还好吗?”
“我好的很!”
“千水?”
“嗯?叫我干嘛,姮子。呵呵……”
“千水……”
“别光叫本王!你谁啊!一个、两个……欸,好多人。”
“你到底怎么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别挡着我,我要喝。”
“你别喝了,你都喝醉了。”
“你别管!你算老几!别拦着本王。”
“你是不是去找无伤臣了?”
“别给我提这三个字!”
“千水……”
“谁叫我?”
“走吧,外头凉。”
“狂、狂儿……”
“我不是什么狂儿。千水,你醒醒。”
“你就这么讨厌我,呃。”
“你喝多了。”
“过来!”
回忆一点点侵入墨尘砚的脑海,千水喝醉侵入他的那个夜晚,羞愤的心,撕心裂肺地哭喊,剧烈的疼痛,耳边一声声唤着的“狂儿”呢喃。他一直不愿意想起来,却一直在想。
没想到,千水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会叫自己的名字?
他喜欢上自己了吗?
墨皇看到千水决绝地喝下毒药,也是愣了一下。男人间真有这样牺牲的爱吗?
忽然,墨皇被虎口间的湿润冰凉到清醒,一看墨尘砚脸色紫涨,早已哭成泪人,心觉烦躁,手一松,“废物!”
说罢,转身就离开了天牢。
墨尘砚猛咳了几声,心中挂念千水,忙扑向千水,奈何铁栅相隔,他只能将手臂伸进去,够到千水的指尖。
“千水!千水!”他呼唤着,“你醒醒,我是尘砚!求你了,醒来看看我吧。”
“……”
“啊,不要玩了千水,我愿意和你回北国。你快起来,你武功那么高,你把毒逼出来啊!呜呜~你怎么这么傻,你干嘛要喝毒药,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在世上……”
“……”
“啊!!千水!!你醒过来啊!呵啊!为什么啊……”墨尘砚哭着抓着铁栅,泪水汩汩流淌,望着一身血渍的千水,只觉得连呼吸都不能自已。
“殿下。”
墨尘砚猛地转过脸,一脸狠戾。
只见一个侍卫吓了一跳,颤颤巍巍地站着。
墨尘砚只是恶狠狠盯着他,不说话。
他只觉得寒毛竦立,腿脚发麻,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殿殿殿殿殿下。皇皇皇上让让让你准备备备后后……”
“滚!”
墨尘砚冷冷吐道。
侍卫吓得一颤,噤若寒蝉,头点得像被电击中一样,“是。”应了一声便是落荒而逃了。
墨尘砚又转过头来看千水,一见血淋林的千水,泪又止不住地倾淌而下,恨天地拍着铁栅,“父皇!父皇!父皇!我成亲就是了,你为什么要逼死千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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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送别()
“太傅,快。”伤狂解下救生船的绳子,一手抓着从甲板上抛下来的绳子,对仍在船上放风的易老喊道。
易老时刻警惕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听到了伤狂的呼叫,匆匆转头看去,见伤狂已经站在船中,心稍稍放下一些,又看了看四周,这才转身要跃身到救生船中去。
吃饱喝足们的士兵准备换岗,船舱内的阴暗使他们刚一出舱迎上朗朗晴空,不得不被这刺眼的光芒激得眯起眼睛,步子仍是没停,前行两步,“啊!”最前头的侍卫一个踉跄跌了出去。
“草,什么东西!”
众人的瞳孔适应了光线,低头一看,竟然躺着两个士兵。
“不好,有敌情!”
一个士兵最先反应过来,紧忙四下寻看。
这一看不要紧,却是看到了准备跳船的易老。
“有细作!”士兵大喊道,另一个负责吹角的士兵也反应过来,立即从腰间解下号角,呜呜地吹了起来。
易老闻声一变,当即斩断了伤狂与甲板牵连的绳子,“快走!”
伤狂脸色一变,“太傅!我不能丢下你,你快跳船!”
士兵们已经围了过来,他们还没有看到伤狂的身影,以为只有易老一个人,易老也坦坦荡荡地站在那里等着被抓。
“太傅!”伤狂喊着,这声音只有他和易子喻才听得见,但易子喻却不理他,仍坚定地站着。
伤狂心急如焚,他忽然想起与自己同来时的肆秦,一股莫名的哀伤涌上心头,难道自己注定保护不了忠于自己的人?
不,我不能再让一个肆秦为我牺牲。
“抓住他!”一个士兵发号施令,众人如虎如狼,当即扑了上来。
“住手!”伤狂腾空而起,真气一震,最前头围过来的士兵像波浪一般被激荡回去,一阵刺耳的叫声。
“又来一个厉害的。”
“这下怎么办,我们好像打不过。”
“叫主将来。”
士兵们暗地窃窃私语,眼睛却一丝不错地盯着伤狂和易老,二人也看着对方,谁也不动,似乎都担心对方有什么后招。
“你们是什么人?”派出一个士兵寻主将去,另一个士兵拖延时间地问。
伤狂看他一眼,用真气夹着声音对易老说:“他们恐怕是在拖延时间,我数一二三,你跟我一起跳。”说着,伤狂还看了一眼军舰下的小船,如果不是站在他这个位置,根本看不到,对方以为他们插翅难逃就没有急着拼命,所以伤狂才敢如此放手一搏。
易老以眼神回应了伤狂,伤狂紧紧地攥着易老的衣袖,唯恐他欺骗自己。
“我乃嵇康……七皇子是也。”话到嘴边,伤狂终究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他听说了帝君将嵇康皇子斩首的事,他明白那是帝君在给他出路,这个时候他就算想大声地说出自己的名号,也要顾念帝君在北国人心中的威信。
“啊,他说他是嵇康七皇子。”
“听说他带兵在嵇康边境驻扎很久了。怎么?他们进攻了?”
“不好,要打仗了!”
“……我还等着回家呢。”
“……”
士兵们议论纷纷,为首的士兵喊道:“不知阁下潜入我方军舰意欲何为?”
江上忽然起了雾,伤狂快要看不清对面士兵的神情。
真是天助我也。
伤狂心中一喜,扯动一下易老的衣袖,“就是现在,一、二、跳!”
易老本欲变卦,可见这忽然弥漫的雾气,当即也是一喜,听见伤狂号令,立即就随伤狂跳了下去。
“不好!人没了!”一个眼见的士兵指着前方的云雾喊道。
为首的士兵立即冲过去,果然没有了踪迹,“该死!”
江上的大雾起的诡异,几乎是在眨眼间,众人就分不清楚方向,看不到临近之人了。
“全军戒备!”
主将从舱中出来一声令下,士兵们都握紧了腰间的匕首。
“皇子,连上天也帮我们。”易子喻笑着看向身后白茫茫的一片,隐约能见到高大的军舰黑影。
伤狂本也为上天相助兴奋,可缓过神来却又觉得不对,四下张望起来,“不对,这雾起的……像是人为。”
“人为?”易老忍不住一笑,“皇子,这么大的雾怎么可能是人为,人哪有这样的力量。”
经此一问,伤狂心中豁然明亮,“有一个人!他有这样的能力。”
心怦怦地跳着,他一直想告诉那个人一句话,可那人却躲着他不见他。
“什么人会有这样的能耐……”易老看伤狂无心与他说话,兀自低声喃喃道。
伤狂四下寻找着,奈何江中云雾弥漫,他聚敛真气,喊道:“千下!”
是,这天下有一个人能动用天地的力量,他就是仙家的化身,千下。
也只有这一个人会默默地陪着他,保护他,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合适的时间默默退出,只有他——千下。
“千下!!”伤狂用尽全力地呼喊着。
军舰上的士兵慌乱不已,“你们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好像是有人在喊。”
“喊的什么?”
“听不清楚。”
“该死,让那两个细作跑了!”
“……”
“千下!”伤狂真气扩散,将周身的云雾散去,想一看究竟,但空空如也。
“千下,我知道是你。”伤狂小了声音,但仍是以真气推进,让江上都布满了他的声音。
云雾之中浅浅地红光,一声叹息。
看看军舰上骚动的人群,他正以真气阻挡着伤狂的声音,不叫船上的人听见。又回过眸子来看小船上卖力呼喊的人儿,他眸中闪过一丝无奈,缓缓地向江中行去。
“云狂。”
伤狂身子一惊,迟钝地转过身,一头红发,一双红眸,一袭红衣。
“千下……”
易老看到千下,着实一惊,以为是什么妖孽。
“一路走好。”千下妖邪一笑,无尽心酸。他不能离开红楼太久,他不能陪伤狂太久,他能做的只有叫他平安离去。
伤狂胸口微微一滞,“千下,谢谢你。”
千下吸了口气,“说这些做什么……你不怪本王交出一航……”
伤狂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唉,你也是为了我好。”
“呵,你嘴上这么说,可还是怪本王自私,为了你出卖他。”
“……”
“好了,不说这些了,快走吧。本王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