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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川似是也厌烦了方化的忸怩,蹙着眉头道:“你如今越发地拖沓了。莫不是染了凡俗,怎地性子如何也不纯粹了。”
天知道午川真的是随口的埋怨,可真的一直在照顾燕长空的方化却听得一阵心惊,细细想着自己是不是露出了什么马脚被主子发现了,一时之间,额头上已细汗涔涔。
久久,午川松了些语气,“行了,说你两句就怕成这样。这件事过去你也休息两天,别太紧张。这些日子难为你一直为我奔波了。”
方化心头一颤,忙低下眉梢应声,松了口气。原来主子并不知道。
第十四章 蛰伏()
“嗯,快说罢。红楼里还住着什么人。”或许是因为坐得久了,午川觉得腰有些麻木,不自觉地挪动了几分身后的靠枕,寻了个舒适的角度。
只是他这一动,那随意绾着青丝的白玉簪子也微微跳了跳,顿时三千青丝如瀑倾泻,春光乍现,溢出无限的浪漫温情。他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方化哪里见过午川这副惹人心动的模样,一时间口干舌燥,脑中竟恍惚地想起自己与燕长空的房中之事,他暗自惊讶自己的僭越,忙闪开了目光。
午川看着方化滚动的喉结,倏地,他的脖颈后也呲啦啦一阵热流直汇耳根,烧得滚烫。这个人,跟了自己多年,一直没有很多的话,却总在自己身后为自己排忧解难,默默地做了许多事。他的眉眼不算出众,却也因着眸中的坚毅而显得耐看。
“回主子,那红楼里住的人似乎是咱们从前在找的段一航。”
方化沉稳的声音拉回了午川的思绪,他很快地抛开刚才的胡思乱想,却又被方化所说的内容抓住了全部的思绪。
“段一航?”他飞快地想起这个叫做段一航的人充当的角色,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呵,你说什么?段一航在伤狂那里?”
方化不敢抬起眸子,但也听得午川语气中的震惊、怨怼和种种复杂到他都无法理解的情绪。
他以前不明白为什么主子在练功受那种非人的疼痛时也能咬牙坚持不吭一声,却在面对一个炎人的一句话、一个眼神的冷落时默默流泪。但在看到燕长空后,他隐约懂得了那种令主子无法抵挡的力量,或许,那就是爱,哪怕那个人不看自己一眼,也义无反顾地愿为他付上一切。
“是。我听无伤臣喊他一航,又见他身子孱弱,与平州那边的人说他是个病痨毫无二致,故猜测他就是段一航。”
方化的话仿佛被一把重锤狠狠地击在午川才恢复起来的信心上,他浑身那好容易聚散起来的威仪瞬间崩塌,一股沉重的无力感从头到脚流淌遍彻,好久,他的肩头轻轻地颤抖起来,口中发出痴痴的笑声,犹如鬼魅。
“主子……”
“哈哈哈……”午川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伸出手招着方化,方化赶紧上前托住他的手,他抓住方化,一双含泪带笑的眼睛对上方化毕恭毕敬的脸,笑着,“方化,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
方化不敢应话,只是低着头,看着午川抓住他的手,那白脂的手分明在轻轻的颤抖。
“我苦心积虑想要得到的东西怎么也得不到,而别人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拥有,你说,是不是老天在和我作对?是不是!”
最后的话午川几乎是喊出来的,埋脸在方化的身上狠狠地哭起来。方化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下意识地四下环顾着动静。还好,他每次和主子见面都会事先布下结界,不然这会儿恐怕已经惶惶恐恐地跑进来一屋人跪着询问了。
心惊过后,他才意识到主子正抱着自己哭。他的心又一次掀起惊涛骇浪,这……
他局促地呼吸着,感觉手放在哪里都不合适,浑身肌肉都变得紧绷绷的,血液涌到头顶,把一张古铜色的脸斥得通红。
“主子……”
“我不甘心。凭什么他伤狂什么都有,我却付出了一切还落得这个下场。”午川拼命地摇着头,想起帝君说的不再相见,他就心如刀绞,痛得不能自已。
方化多想说主子你武功盖世,离开北禁城到哪里振臂一挥都有千万的人愿意追随,何况你美貌绝代,哪里会没人愿意疼你……
可他知道,这都不是主子想要的。他想得到的,无非是那个坐拥江山的男人的倾心。从自己跟着他起,就知道主子这一生拼命地努力都是为了让那个男人多看他一眼。
幽幽地叹息,他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如果让他放弃燕长空去享受所谓的世间权乐,他也是不愿的吧。
哭了许久,午川的哭声渐渐弱了,直至彻底消失,他这才吸了吸鼻子,飞快地低头抹干了眼泪,偏过头去,孤傲地说:“无伤臣的事就按之前商量的去办,至于那个段一航,先不要动,以备不时之需。”
方化本还欲安慰几句,却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一声墨守成规的“是”。
方化走后,午川就招了午杰进来说话,他虽然人困在临仙宫,可若是他想走,谁也拦不住。他仍在这里,就有着赢回这一局的决心。难过归难过,日子总要靠自己争取。
一月来他看似潜居,其实暗中早已部署一切。方化带回来的消息对他来说无疑是一阵东风,眼下万事俱备,终于可以奋力一击了。
他镇定自若地吩咐午川了许多话就打发他去了,直到日暮,午杰才复又进来。
“事情办得如何了?”午川一扫之前的阴郁和惆怅,十分高贵慵懒地浅浅问着,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午杰一面为午川倒茶,一面谨言慎行地答道:“口风已经漏进去了,说是无伤臣在外与邪君有染。”
午川微微颔首,乍然想起什么,道:“那些人……”
午杰会意地点点头,“主子放心吧,说了该说的,事就算办完了,我已经打发他们出宫去,等风声传到帝君耳里的时候,那些舌头们早就不知上哪个州快活去了。”
午川稍稍放下心沉吟着,午杰却是忍不住问:“主子,这么做有用么?帝君和无伤臣之间有无伤契,若是他背叛了,死期也就到了,帝君怎么会相信?”
“就算有无伤契又如何?事实摆在面前他也不得不信。”午川每每想起那夜构陷伤狂的场景都感觉畅快淋漓,什么也抵不住帝君心里因爱而生的占有欲和猜忌。他忍不住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何况伤狂和邪君本就不清不楚,本宫只是提醒一下帝君,给他一个去找无伤臣回来的理由。帝王名可容不得半点污秽。何况,帝君心里是想他回来的。”
见午杰眼神迷蒙,似乎是因为这段落魄时日与他“相依为命”,他也不故作神秘,耐心地诱导他:“帝君这些日子宠得是谁?”
午杰不懂,呆呆地答道:“欣宫主。”
“是了。”午川淡淡一笑,“起初本宫不知道帝君怎地突然对夜辛昀上了心,可他失宠之后帝君就转去宠爱南宫氏,再结合从前帝君对本宫若即若离的态度,本宫一下就相通了帝君的心思。”
“都是因为无伤臣!”午杰后知后觉地惊讶道。
午川看他一眼,眼中划过一丝赞许之色,“倒也不笨。”他继续道,“别看帝君表面上好像是要彻底忘记伤狂的模样,又是重置御书房又是对后宫妃嫔雨露均沾,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想伤狂。他见本宫倒是不怎么提伤狂,可那眼里心里见着本宫怕都是在瞧另一个人。”
午杰听午川那话越说越酸,眼底满是幽怨之色,正寻思着要如何开口安慰,就听他冷笑一声,带着哀怨却又快意的口吻说:“只是看得越深越细,他就越发不能忘记自己亲眼所见的背叛,所以就离开本宫去寻旁人。但能和他聊伤狂的好的人不多,夜辛昀就是钻了这个空子。”
午杰暗自惊讶午川是如何知道别人房中之事,但也不敢打断,犹豫之间凝了几分吞吐的神色。
午川自然看到他的异样,像是知道他心里所想的一样,悠悠开口,“本宫也是最近才想到的。记得那次去看夜辛昀,见他房里放了许多从前御书房里的东西,当时也没在意,这些日子清静下来倒是看明白了许多。”
午杰知道午川口中的“那次”是哪一次,若不是那天因着他是帝后的身份必须去探望丽妃的话,也不至落到今天这般田地。到底也是造化弄人。
“帝君根本忘不了伤狂,就算知道他背叛了自己,可还是想听人提起他,想记得他从前的好。南宫氏心性单纯,和伤狂又来往得融洽,指不定说了伤狂多少好话,如今也算出人头地,有了子嗣。”
午川的话里充满了讥诮的语气,在他看来,这些人比他高贵不到哪里去,不过都是借着别人的名声往上爬,一样的可笑。
“那主子明知帝君对无伤臣这般用心,现下还引着帝君去找他回来,不是更断了您的出路么?”午杰大为不解,满满地焦灼与忧心。
“难为你心里这般困惑还听本宫的话去安排。”午川淡淡一笑,这才是他想要的心腹。
午杰忙低眉顺目地应了一声“是我愚钝”。
午川也没管他的妄自菲薄,耐心地为他解去心中的疑虑,“伤狂固然在帝君心里分量重,可他心思赤诚,易为掌握,本宫可以随意拿捏。更何况有了之前的事,再加上这许多的流言蜚语,就算回来,帝君的心也必不像从前纯粹了。”
笑了笑,“从前是本宫心急,光想着对付他,却忘了这背后的许多双眼睛。等伤狂回来,就可以牵制着这些人,不叫他们在本宫蛰伏的时日有出头之日,以免日后不易对付。宁错杀,勿放过。这些人,谁也别想好过。”
这话说得极为平静,可话语背后的肃杀之气是逼人心底的。午杰当然知道午川在说谁,那背后害他们的人在暗处,既然不能明了是谁,便是要一网打尽。
第十五章 谣言(上)()
帝君初下早朝,无心回承欢殿,感觉每日对着那些露着谄媚巴结笑容的妃嫔实在恶心无趣,适才朝堂上议事的时候石建安又重提了嵇康政务,说监国四皇子安排了许多军队在千河那畔,说是寻找十一皇子,但也不排除有进攻北国的可能。
被嵇康攻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对这个隔几个年头就骚扰他们一次的国家实在头疼得紧,有几次帝君也想索性直接灭了他们图个痛快,但北国自古以来没有对外扩张的历史,一来他们人民喜好安定,二来北国的人与外面——也确实不大容易相处,也就一直容他们去了。
然而眼下提起来,却让帝君那压抑的思念如雨后野草般疯长起来,他满心满眼的都是伤狂,他郁郁地打发了随从,独带着币元去御花园散心。
币元跟在他身后也不敢出声,两人的步子落在这苍凉的大地上迅速归于无声,窸窸窣窣的衣裳摩挲声也被这初冬的冷风卷过落叶发出的簌簌声融了去,他们二人好像是世间飘着的两个灵魂,朝着那白茫茫的阳光里去,却总也到不了尽头。
如今御花园里已经没了昔日的缤纷,冷风打着旋地刮着,妃嫔们除了找借口去寻帝君,就只是缩在各人的宫里避寒,园里也没了他们的笑声。
帝君许久不来了,不听那些人在耳边聒噪倒是不介意没有美景。
他的心思还沉沉地系在伤狂的身上,脚步也不知去了何方。
这些日子他心里的愤愤早已淡去,剩下的唯有那被抛弃的痛苦和压抑不住的思念。他总是想起那夜的场景,甚至有时候他想,哪怕那日留下伤狂和那个男人在宫里,自己每日只需远远地看他一眼也不必像这样终日受这相思之苦。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有几分吃亏。明明是伤狂做错了事,自己却放走了他,让他快活了,可自己这寥寥的寂寞又有谁来安慰?真该狠心杀了那个男人把伤狂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哪怕他恨自己,只要在身边就好……
正想着出神,他忽地听见有人隐约提到“伤大人”的字眼,他不由停了步子,循声看去。
币元没有帝君那耳力,自然什么都没听见,只是帝君停住,他也习惯性地驻足侍立,目不斜视地低头候着吩咐。
但帝君的心思都在那窃窃私语之间,他目光如炬,远远地瞧见亭廊边有挥扫落叶的宫人执着扫把靠在树上歇息,一人扶着扫把蹲在他们对面,如说书人一般绘声绘色地讲着什么,偶尔声音大了些,帝君能听见“听书人”的笑声和唏嘘。
宫里人的闲言碎语帝君多半是没兴趣的,一见此景,他就索然无味,只当自己幻听了,起步就要走。
可那边又飘来“邪君”二字,他迈上台阶的脚又收了回来,跟着他的币元也匆匆地停下看他。他夹了几分内力动了动耳朵,宫人们的笑谈声就渐渐清晰了。
“我不信,伤大人和帝君可是很恩爱的。”
“恩爱什么啊,帝君如果喜欢伤大人怎么会赶他出宫啊。”
“哪里是赶,那是帝君让伤大人去散心的。这明明是恩宠。”
“呸。这都多久了?那满族的和伤大人素来没有交情,就算是为同情而伤心也未免太过了一些。何况人家都传伤大人不过是帝君从前寻着的一个替代帝后的影子,如今帝后找到了,他也就没用了。”
帝君听着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从没想过别人会这样理解他对伤狂的爱,难道伤狂也这么以为?就因为自己立了安初为后,他就这般想自己么?所以才有的背叛么……
“话不能这么说,帝君不也把帝后给冷落了么。依我看帝后和伤大人真是可怜。”
“唉,宫里无真情啊。帝君宠爱谁无非就是因为谁背后的身家势力。没看丽妃和欣宫主么,那身后都是一等一的大家族。帝后不过是个草民。”
帝君一怔,虽说安初做了那样的事,自己也冷落了他,但在他心底,安初还是那个让他心心念念十几年日夜不眠的孩子,旁人提起他的身世,他竟还是压不住那份怅然。
他究竟为什么那么做?自己不够爱他么?是……那爱都让伤狂取了,但,自己对他也不错……
一阵烦躁浮上帝君的心头。
“照你这么说,伤大人论辈分还是丞相的小叔子呢,人又那么好,帝君怎地不喜他?”
“就是,像伤大人这么好的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呢。”
帝君正烦着,听那些人又提起伤狂,心里一颤,感慨人们每每提起伤狂都是那副敬重的口吻,也不禁想起伤狂的为人来。他本是个不会拐弯抹角的人,心灵赤诚,对每个人都是那样的关切用心,实在挑剔不出什么毛病来。可为何独独对自己撒谎呢?他究竟喜不喜欢孤?
想着,帝君已经坐在了亭中,漫漫长日闲来无事,索性聚精会神地听起谣言来,任着自己的思绪随着议论声飘荡。币元在帝君身后站着也没敢叨扰,静静地陪着。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伤大人人是好,可他对每个人都好,帝君是一国之君,哪里受得了这个。”
帝君一惊,自己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细细琢磨起来倒真是这样。自己每次虽然在伤狂身边,可总感觉他像离得很远,不够真切,如镜花水月,一碰就幻灭了。想来就是因他对人人都好,自己才分辨不出他的情谊来。
“是啊,宫里现在都传着说伤大人在外面和邪君双宿双飞去了,也不知是真是假,我还是喜欢伤大人和帝君在一起,我觉得他们般配……”
帝君已经听不清后文了,他的脑袋被一张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