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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如此无礼,实在有辱风化。”
“欸,大人们误会了,是我,非逼着伤嫔和我小饮几杯,只是没想到……唉,都是我的错。”说着,午川还躬身给大臣们致歉行礼。
“帝后使不得啊!”大臣们被午川的彬彬有礼感动地一塌糊涂,立即也躬下身子。
夜辛昀看得愤怒,但无奈自己的境遇实在不适合出风头,只得忍气吞声地偏头对立即俯下身来的林还德说:“你去无伤宫找大太医,让他弄些醒酒药来,要快。”
“是。”林还德匆匆出了凯旋宫。不过他有些郁闷,刚才帝后那个情形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他——之前帝后和他谈交易的时候已经明确表示他和无伤臣不共戴天,自己如果这会儿听了小主的帮无伤臣,那帝后那边……
犹犹豫豫,他终于还是在无伤宫门口盘旋了半天没有进去。想着自己拖拖时间,等帝君去了,帝后的目的达到了自己再送去醒酒药,这样小主也无法怪罪自己,自己可以两边都不得罪。
这么想着,他就兀自坐在角落里数着时间。
无伤宫里的东古还正和孟匚惑吃得痛快,有说有笑着。帝君大婚那天他们一行人就注意着无伤宫,第二天早上帝君果然如他们料想的那样出现在无伤宫门外,他们第一时间得到情报,辰时不到就都聚到无伤宫门外了。
帝君一出来,他们就恭恭敬敬整整齐齐地贺喜。帝君看他们笑得别有深意,一阵无语。只是看了看身边的伤狂,突然觉得有必要给他点“特殊”的待遇,于是当即把御厨长孟匚惑和大太医东古留在了无伤宫,专门给伤狂做膳医治,还吩咐内务府大总管白舜宇没事多带着内宫的官员来这里走动走动,看看无伤臣是不是有什么需要。
这样羡煞旁人的待遇不胫而走,全宫上下都知道了这无伤臣所蒙的恩宠。东古和孟匚惑也不出意外地成为了众人饭后谈资的一部分。
但东古和孟匚惑这一老一少是乐得其所——因为伤狂极容易相处,无伤宫又清雅幽静,他们在这里吃的好睡得好,也不管别人是不是把他们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嫉妒诋毁一个遍,只是悠哉悠哉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没想到这鸳鸯坪水势真的降了。”孟匚惑醉醺醺地给自己倒着酒。
“是啊,这下子那个帝后的位子就牢不可破了呢。”东古和他干了一杯,一饮而尽,也是一通醉意。
孟匚惑笑了一下,“还好伤大人他不在乎这些名分。”
“不在乎是不在乎,可是别人的闲言碎语总是不好听。”东古摇摇头,又饮一杯。
“管他啦。咱们二人在这无伤宫把伤大人照顾好就行了,我倒是很喜欢这个无伤臣哦。”
看着孟匚惑那白须老头笑眯眯的模样,东古也忍不住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是啊,他若是个炎人,定也是个贤明的君主。”
“欸,你怎么这么说?应该说是贤臣哦。喝糊涂了哦、小古古。”孟匚惑白蒙蒙的山羊胡子被他笑得一颤一颤的。
东古白了他一眼,“我说正经的,就是明君不是贤臣!你不觉得伤大人身上隐约有一种王者之气吗?”
孟匚惑意味深长地笑着,咂了两口酒,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还是好好喝酒实在哦。”
东古知晓他的意思,也不再多说,笑着和他碰了一杯。北国千家从来都是帝王将相的族类,他们做得也无可挑剔,要说换一个君主?还是算了吧。就算帝君愿意,百姓也不愿意。
“帝君驾到!”
正在众人议论之际,帝君的仪仗已经停到了凯旋宫门外。
众人立即相视一眼,纷纷回身向宫门处躬身,“恭迎帝君!帝君万年!”
“你们好生热闹,在议论什么?”帝君问这话没有丝毫打趣地意味,神色冰冷到吓人,因为他刚才听到众人的话中似乎是在诋毁伤狂。
众人吓了一跳,不禁侧目看看了身后被他们的身影挡住的酩酊大醉的无伤臣,咽了口唾沫,无一人应答。
帝君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就扫到了站在最后方台阶上的午川身上,“帝后,你说!”
午川犹豫了一下,终究欲言又止。夜辛昀看得恶心,但也不好插话,看了一眼伤狂便是忧心忡忡起来。
一位大臣见竟是无一人答话,他实在看不下去,出来说:“帝君,帝后贤德,受了委屈也不想弹劾某人。”
“哦?委屈?”帝君的目光更加凌厉。
那大臣见已是骑虎难下,索性一口气说完。于是上前一步紧锁眉头道:“是,帝君,那伤嫔实在欺人太甚!帝后性温,他就以为帝后好欺负,竟然肆无忌惮地坐在帝后的位置上,还喝得酩酊大醉,这成何体统,简直是不把帝后放在眼里。”
帝君看向午川,见他怯懦地低下头,竟是心里也有些没底。难道伤儿因为自己的宠幸就真的不把帝后放在眼里了吗?他还在为帝后一位跟我生气吗?
“无伤臣在哪?”帝君冷声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让开了一条道,露出伏在案上的伤狂。
帝君看到伤狂不省人事,有些担心,但碍于场合,他只是缓缓地踱步到伤狂身边,看了一会儿,对币元和裴度法印说:“你们先把无伤臣送到无伤宫。”
“是。”
伤狂被抬出去之后,帝君看向众人,说:“来,入席,今日的席面本就是为帝后和北国而设,有的人不在也无妨。”
说这话是为了安抚午川和众位大臣,毕竟北国现在属于非常时期,内宫和朝堂都经不起风波。但在别人听来这就表示伤狂是个可有可无的外人。也就是说,那些宠爱只不过是一时的,帝君迟早要对帝后专宠的。
夜辛昀看了看凯旋宫的门,暗暗地叹了口气。
九清本打算说什么,但被履霜拦住了。而林雪则是犹犹豫豫,终于也什么都没说。
一切都在午川的预料之中,他为难地笑了一下,“帝君,伤弟弟他也是受了我的邀……”
“没事,不提他了。”帝君抬手止住了午川的话头,举起杯来对众人说:“人还没到齐,我们先饮一杯吧。”
“呃……”
林继德一愣,他本打算进无伤宫找东古,谁知道币元裴度法印竟然先他一步抬着无伤臣回来了。他心里一沉,这回去可怎么跟小主交代?
“这、这是怎么了?”正在把酒言欢的孟匚惑和东古看伤狂被抬着进来,立即激动地站起身问道。
裴度叹了口气,“喝醉了。”
“怎么搞的?这时辰酒宴还没开始吧。”东古看了看天,说道。
法印攥着拳头,不语。
币元更是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没有答话。
裴度存不住话,又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这次先生的声誉怕是尽毁了。”
东古还打算再问,孟匚惑却是扼住他的手腕,“先给人醒酒再说吧,伤大人酒量不行,起来该难受了。”
“对,你们把人带回去放在床上,我这就去我房中取来醒酒的丹丸。”
东古匆匆走了,孟匚惑随着币元他们进了伤狂的卧房。看他们把伤狂放在了床上,这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还不是那个帝后。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先生酒量差还是怎么地,居然酒宴还没开始就请先生坐到他那个位置去喝酒。这不是给先生找难堪吗?”裴度气愤地瞪着房梁。
孟匚惑看向一言不发的法印,“你怎么看?”
法印沉默了一会儿,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孟匚惑点点头,久久吐出四个字来,“心照不宣!”
沅香会。
“人都送去一个月了,居然宫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马青郁闷地锤了一下墙。
叟尼斜眼看着他,“急什么,一个月……你忘了他服用的药了吗?”
马青一愣,旋即更加愤愤,“还说,那药还不如让那个安初吃了呢!这样咱们的计划早就成了。”
“不急。那个安初不简单,上次去给他喂药就没成,我已经让你大哥去查他了。”说着,叟尼冷笑了一声,一副猎人玩猎物的表情。
“查他?我说我大哥这几天去哪了,原来是查那个男人啊。可是他连武功都不会,还是个穷嵇康人,能有什么值得查的?”马青坐在叟尼左手边的位置上,“上次没给他吃成药不是因为突然出现的凰龙和歌轩吗?”
“你懂什么。凰龙歌轩都是他的棋子……他藏得深着呢。”
“呼,头好疼。”伤狂吃力地扶着头要坐起来,法印立即上前扶他。
“我这是怎么了?酒宴结束了?”
法印避开伤狂的眼神,不语。
伤狂又看向裴度,裴度停了一秒,便是大咧地说:“什么酒宴啊,没意思,让他们喝去吧,咱们吃孟大人的手艺。”
“到底怎……啊!”伤狂话还没说完,突然胸口一阵剧痛,仿佛心要被撕裂了一般,瞬间额头就溢满了汗珠。
第一百三十章 野种()
“小主!”
“先生!”
法印裴度立即扶住他,他却甩开了两个人,一时失去重心掉下床来,他思绪飞转,一个男人狰狞邪恶的笑容浮现在他的眼前。
“你每个月需要服用一次解药,不然的话……嘿嘿,可能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伤狂心头一颤,他竟然忘记自己吃了那个男人的毒药,一时百感交集。
“先生你到底怎么了?”
裴度吓坏了,他从未见过伤狂如此癫狂痛苦的模样。
伤狂回眸看他,眼中布满了血丝,吓得裴度不禁后退一步。他立即捂住脸,慌乱地喊道:“出去!你们都出去!”
“快去叫东太医。”法印最先恢复理智,对裴度说。
“你们都出去!”伤狂凶戾地斥责道。
法印裴度互看一眼,都无奈地匆匆走了出去。
伤狂立即忍痛站起身扑到门边反锁上门,这才无力地贴着门滑坐在地。解药?自己上哪里找解药去?根本也不知道怎么联系那个人……要告诉帝君吗?他这几天对自己那么好,充满了希望,自己贸然开口,帝君会不会难过?
可是不说又能怎么办,终究是要败露的……
“先生,开门啊,让东太医给您瞧瞧。先生!”裴度就快哭出来了。
伤狂咬着牙,“我没事。”
“您怎么能没事,那脸色刷白刷白的!求您了,让东太医看看吧。”裴度拼命地拍着门,法印和东古孟匚惑也在一边劝着。
伤狂头疼欲裂,心口也是揪痛得要命,似乎浑身都被蚂蚁啃噬一般,他坐卧不安,在地上颤蠕着。
“这样也不是办法,硬闯吧。”孟匚惑当机立断,和几个人对了对眼神。
众人心志一定,喊了号子便是往门上顶。
伤狂被这猛地一阵,翻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千水独自在林中走着,不知怎地,竟是到了山庄的外面。愣了一下,叹了口气缓缓向里行去。
物是人非,他心头一阵翻涌。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假山边石尖上已经风干的血迹,他情不自禁蹲下身,伸手探去。
“哈哈,流血了,你受伤了。”
“是!我不是伤狂!但是,我也是个人!你!你好自为之吧。”
“你不许走!”
“我要你。”
千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草地,忍不住闭上眸子,那日墨尘砚撕心裂肺的声音仍萦绕在自己耳畔,仿佛就是昨日的事。
“尘砚,你还好吗……我对不起你。”
大天王朝,朝堂。
“皇上,储君选妃之事现在该提到议程上来了吧。”一个老气横秋的灰白髯的男人拱手说道。
龙椅上发髯尽白的墨皇冷着眸子,扫了一遍堂上的朝臣。看他们各怀心思的表情,那矍铄的目光中滑过一丝冷笑。
“这事朕已交付皇后全全办理,众卿无须担心。”墨皇敛住袖子,“还有何事?无事就退朝吧。”说着,他也不等众人如何回应,兀自就走了,一旁的宣礼太监只好尴尬一笑,高呼退朝。
出了紫襄殿,墨皇直奔皇后的幽荧殿,墨尘砚此时正在那里。昨夜押送他的人回宫,墨皇就秘密安排他先住在幽荧殿。
此时墨皇的心里仍是乱作一团,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儿子。他实在想杀他的心都有,可是就算不说他就这么一个孩子,光是说自己养了他这么多年,那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怎么杀?
但是不杀,他就永远是自己心头的一根刺!自己要怎么跟墨家祖宗交代?他们一代一代的努力到自己手里就要付之东流了吗?
想着想着,轿辇就停在了幽荧殿的门前。
“皇上,到了。”
“嗯。”墨皇站起身,匆匆下了轿辇,站在幽荧殿门前,一时又僵在那里,进去也不是,站在这里也不是。一旁的大监看着墨皇,不知道报号不报。
墨皇停了几秒,终于还是对大监点点头,“报!”
大监领了命,立时高声呼起,“皇上驾到——”
话音未落,墨皇身旁的两个侍从就推开了门。
“皇上……”皇后匆匆出来迎门,一见墨皇就要行礼,被墨皇拦住了,“他人在哪?”
还没问完,只见墨尘砚拖着步子从偏殿走了出来。四目相对,百感交集,父子二人都没说话。
墨尘砚又看了两眼墨皇,终于还是走到了面前,低声道:“拜见父皇。”
父皇二字一出,墨皇心里气不打一处来,脸色骤变,“谁是你父皇!跪下!”
墨尘砚心中一沉,脸色也是立时变得灰暗下来。他看了一眼皇后,只见皇后也正担心地皱眉看着他,对他微微点头,示意他先服软,他这才跪了下来,“拜见墨皇!”
一听墨尘砚叫自己墨皇,他的心仍不是滋味,但不好发作,没有出声。
皇后知道自己这时候该圆场给两父子个台阶下,便立即笑着说:“皇上到此,必定也是关心阿砚,来,咱们到里屋说话可好?”
皇上随意“嗯”了一声,便是先向里屋去了。
皇后立即给墨尘砚眼色,让他跟进来,自己则是先跟着墨皇进里屋去了。
黑熊见皇上皇后踏进里屋殿门,膝盖擦着地蹭到墨尘砚跟前,托着尘砚的胳膊说:“殿下,去吧,不然……”
“扶我起来。”不等黑熊说完话,墨尘砚就伸出手说道。
黑熊立即站起身把墨尘砚扶了起来,二人也进了里屋。
墨皇、皇后打发众人都在门口候着,一见墨尘砚进来,墨皇是别过头去,皇后则立即笑着招手让墨尘砚近前来。
墨尘砚对黑熊说:“你且在门外候着,有事我叫你。”
黑熊一愣,但是看墨皇皇后身边一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当然知道自己不便进去,那刚跨进去的一只脚就收了回来,帮墨尘砚把房门关上了。
房中只剩下这一家三口,气氛突然变得更加妙不可言起来。
“呵,怎么都不说话啊,来,阿砚,过来坐。”皇后打破僵局,笑着对墨尘砚招手。
墨尘砚看了一眼墨皇,见他不语,自己这才慢得出奇地向皇后边上走去,临坐前又是多看了一眼墨皇这才坐下。
然而那墨皇也是掐时极准——墨尘砚刚坐定,墨皇就一声斥吼,“谁让你坐下的!跪下!”
一直隐忍的墨尘砚脸色终于涨红起来,他就快爆发了。皇后也是一脸尴尬,没想到墨皇来了这么一出戏。
但是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