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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主位上故作镇定地端着茶,听着外头初雪与御前大太监安桂寒暄的声音,脑子里只在想叶绣心为何会中毒,又是怎么中的毒。半晌她突地一拍脑门,一手扯过旁边陪着的涵姑姑道:“哎!昨晚上咱们玩的叶子牌得快点藏好啊!虽然和毒物没关系,这聚赌也是一条罪过啊!”涵姑姑听了也慌起来,忙手忙脚乱地从柜子顶上把一个小布包抱下来拎到后院去了。
说话间前面的宫人们已经进了殿门。领头的正是安桂,姚福升的徒弟,在御前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是搜宫来着,但镜月阁与旁的地方不同,众人不敢放肆,都小心地陪着笑脸与林媛行礼。安桂还不迭地嘱咐着内监们小心着点,万不可碰坏了婕妤娘娘的东西。
林媛吩咐人给安桂端了一盏茶,只笑道:“劳烦桂公公大清早地来办差。本妃静养地久了,对外头的事甚是一知半解,不知这叶良媛如今怎么样了?龙胎可还安好?”一壁说着一壁抚着胸口:“唉,皇上的孩子本来就少,这一个可是万万不能出岔子的。”
对于拓跋弘来说,生孩子是他人生中的一大艰辛。但林媛才懒得管他会不会断子绝孙,在她看来,大秦后宫这种地方,叶绣心出事就是迟早的,只是想不到会这么快,在曝出有孕消息的第六天而已。
宫里头的孩子表面看着金贵,实则三灾八难地,比外头的孩子苦得多。林媛不由又想起祥妃来,这叶氏出了事,祥妃那儿也不轻松,怀像一直不好不说,还孕吐嗜睡,每日精神恹恹地,看得御医们都胆战心惊。
安桂打了个千儿就带着人到后头搜屋子。看着一群人呼啦啦地都进去了,初雪连忙给小成子使眼色,要他跟在后头盯着。林媛却一抬手拦下来道:“不必了,桂公公是御前的人,他不会被任何人收买。若是真搜出了什么不好的东西,那也定是别处来的祸患,咱们盯着又有什么用。”
初雪想想也是,便和小成子一块儿去传了早膳。林媛慢慢地喝着一碗绿豆粥,眯起眼睛看外头红梅上映照着的暖冬阳,空里头飘洒的细小雪花落在地上,时光安静地与平日里一般无二。
镜月阁的大小宫人们都有些紧张,他们垂首肃立着,木然地服侍自己的主子用膳,神色间却都绷得紧紧的,颇有风声鹤唳的感觉。然而很快,安桂一众人就从后殿退了出来。安桂打着哈哈给林媛赔罪道:“婕妤娘娘的寝殿并无任何违例的东西,奴才叨扰了婕妤娘娘,实在该死……”
林媛和初雪几个真想不到会这么快就完事,心里都大松一口气。初雪摆手朝安桂道:“公公办差辛苦,哪里敢称叨扰。”安桂亦笑道:“婕妤娘娘的寝殿到底小了些,查验起来很是容易。不过奴才最近倒听师傅透了一两句话,说是皇上有意给娘娘您迁宫呢。这东西十二宫里头,华阳宫、景仁宫都是顶好的……”
林媛淡笑道:“公公说笑了,我不过一个婕妤而已,还不能够掌主位罢。”安桂则笑得更浓:“娘娘您哪儿能和旁人一样呢!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恬嫔娘娘当初还是容华的时候,不也掌了咸福宫的主位?端看皇上的喜欢罢了。”
安桂一贯圆滑,虽然是来搜宫的,但走的时候却是说了一大通客套话,处处不忘奉承林媛。
初雪送走了安桂,回来面上已是轻松很多,笑说:“咱们才回来多少日子,这宫里就又开始闹腾了。还好小主一直卧病静养,这回叶良媛中了毒,总不可能是小主您带着伤去给她投毒罢,这些脏水哪里能泼到咱们身上……”
她一语未了,门外却再次嘈杂起来。
此起彼伏的通报声渐渐传近,内监扯了嗓子高呼,声色尖细却穿透力十足,震得林媛耳朵疼。“皇后娘娘到,祥妃娘娘到——”还没等这两尊佛跨进镜月阁狭小的内院,林媛身边的宫人们就不得不匆匆迎出来,呼啦啦地跪了一地。
林媛不知今日刮了什么风,把皇后和祥妃都给空降过来了,尤其是祥妃,多少天不出屋子的人竟还蹦跶着来她这儿闹事,果然她和上官璃是天生的对头。
她就在内殿里的暖榻上坐着,莫说站起来行礼,连点个头都懒得。皇后的气色比之在北塞时要好了不止一点半点,一身玫瑰紫牡丹花纹锦缎,头戴紫金串十二玉斛凤冠,通身的气派与威仪叫人不得不敬重。她身后的祥妃却不似以往妆容艳丽,只着了莲青色的夹金线绣百子锻袍,肚子挺得老高,由两个宫女小心翼翼地扶着进来。
这二人驾临,身旁自是有大群的奴才前呼后拥,相比之下小小的镜月阁都有些寒碜了。林媛看着她们进了屋子,方微笑道:“皇后娘娘与祥妃娘娘亲临此地,真是令嫔妾惶恐。嫔妾身子不争气,失礼之处还望娘娘海涵。”
第七章 巫蛊(1)()
皇后面上气闷的神色一扫而过,林氏这伤也养了大半个月,虽还未痊愈,但弯腰点头行个浅礼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今日也不是挑剔这些的时候,她径直在主位上坐了,侧目扫视了一眼镜月阁众人,缓缓开口道:“贵仪多日以来都在静养,自是不会怪罪的。本宫今日来此也是有要紧事,叶良媛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怕是你也知晓了吧。不知桂公公来了镜月阁没有?”
林媛如今还未行册封礼,旁人虽然一口一个婕妤地叫,但事实上她还只是贵仪。旁侧的初雪躬身答皇后道:“桂公公刚刚才搜过的,并未查出什么……”
“桂公公只搜了内殿,怕是旁的地方有所疏忽吧。”皇后声色冷淡地打断了初雪。还不等林媛开口,她朝身后宫人一抬手,大宫女挽秋立即就带着一众人往后殿偏堂走去。
镜月阁上上下下顿时慌起来,不知皇后为何要第二次搜宫。林媛手中的茶盏握得死死地,平稳声色中透出难以察觉的压抑:“如此真是劳烦皇后娘娘了。娘娘千金之躯驾临嫔妾的镜月阁还是头一回,且祥妃娘娘身子这样重,竟也一同来了。嫔妾心里都过意不去呢……”
“本宫也是听了旁人的禀报,说是镜月阁里怕是有什么东西,遂来瞧一眼。”皇后半阖了眼,唇角绽出一抹意味莫名的浅笑。
方才一直不曾开口的祥妃此时却轻缓地呵了一口气,淡漠道:“这宫里,真是越发不太平了。”
当着皇后的面指责后宫不太平,这种话也只有祥妃敢说。祥妃的跋扈,并没有因数月的病弱而有丝毫收敛。
林媛闻言不禁看向她。祥妃的气色不似林媛想象得那般差,然而说话举止之间总透着懒散,昔日的明艳妩媚似乎都不存在了。她面上的脂粉并不浓,衣着服饰甚至不如皇后艳丽,只是发髻上一支镂空飞凤金步摇上衔着的硕大东珠怕是满宫里都找不出第二颗,华贵地令人侧目。
或许是因着孕吐的缘故,林媛瞧着她明显比三个月前要消瘦,然那小腹却大得有些惊人,高耸的样子不像八个月,倒像快临盆了。脸庞的瘦削与大的出奇的肚子,此时祥妃看起来有一种令人心惊的感觉。林媛右手微微颤抖,茶盏轻轻磕在了小几上,而后抬眼定定地盯着祥妃:“宫里人多事物杂,自然不安稳。祥妃娘娘明白这一点,合该安心地在宫中静养为好。”
祥妃冷笑一声,似乎连说话都怠懒了,倒是没有动怒。
林媛的眼睛仍黏在祥妃身上移不开。
她总觉得,上官璃有些不对劲……
殿内一时静谧无声,只有翻捡杂物的声音不断从后堂传过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众搜查的宫人出来了,挽秋手上拿着一个红绸布的小包裹,面色诡异地朝皇后行了一礼,声色虽低却足够殿内主子们听得清楚:“东西都在这里了,请皇后娘娘过目。”
那个包裹外尽是泥泞,红色绸缎也肮脏不堪。旁侧小宫女上前给打开了,跪着呈给皇后看。皇后只瞥了一眼,面上青筋就突地暴起,扬手将手边的茶盅扫在了地上,喝道:“什么脏东西!”
皇后从不曾这样大动肝火,满屋子的人都唬了一跳,纷纷探头去看那包裹,登时又有一个小宫女惊恐地尖叫出声,旁的人凡是看见的,也都吓得面无人色,连抽冷气。林媛紧紧地攥着拳头,她也看到了——她看到了,那个红绸布包裹里头露出来的是一块白色的边角,上头插着几根粗大的银针,在冬日的映射下闪着渗人的寒光。
“不可能!”林媛抬眼毫不畏惧地看向皇后:“镜月阁中不可能有这等东西,皇后娘娘是在哪里搜出来的!”
“林氏,且先不说这东西是不是与你有关。”皇后面色铁青,显然极为愤怒:“慧慈大师果然所言非虚,奎木狼,奎木狼踞西北……宫里西北角的宫殿中,只有你姓中带木。慧慈大师说得玄乎,本宫起初还不信,可眼前这东西,实在令本宫惊骇!”
宫女挽秋亦道:“昨晚上叶良媛腹痛不止,又下了红,请御医却瞧不出毛病来。好在昨日在宫中祈福的慧慈大师还没有出宫,皇后娘娘请了大师去给叶小主祝祷,结果慧慈大师一瞧叶小主,就看出了邪物缠身的迹象,又占卜算卦,推测出了皇宫内西北角有人下巫蛊诅咒,意欲逆天改星象、谋害后宫子嗣。”
巫蛊之祸起于汉武帝,那个生性残暴的帝王因为莫须有的诅咒,处死了太子,逼得皇后卫子夫悬梁自尽,又腰斩了嫡长公主,受牵连的人数达到了数万不止。这个时代的人对这东西有着疯狂的迷信,就算雄才如拓跋弘,也不能免俗。
更何况,几个御医都查不出来叶氏的病情,一旁慧慈又说得头头是道,拓跋弘自然是信了几分。然皇室遭了诅咒这种事是万万不能宣扬的,拓跋弘命封了口,而后以叶氏中毒为理由大搜六宫。
挽秋说着,面上隐隐透出一抹恶毒的兴奋。她唇角含着冷笑看向林媛,面上却恭敬:“事态严重,此物既然是在镜月阁搜出,婕妤小主必定对此有所知晓吧,还请您如实向皇后娘娘禀告。”
林媛已经不想理会皇后与挽秋等人的话,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个被扔在地上的包裹,而后缓缓走上前,蹲身打开了最外层包着的绸布,手指竟想要触碰那木偶。初雪扑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慌乱地拦着道:“小主,万万不可啊!巫蛊是碰不得的啊!”
“什么巫蛊!”林媛甩开了初雪的手:“本妃就不信,这镜月阁里还能出了鬼!呵,诅咒是么?”她拿起了那东西上下翻看:“叶氏绣心,是诅咒叶良媛的?五月二十八的确是叶氏的生辰,这生辰八字上头都插了四十九根钢针,倒是挺像那么回事的。呵,呵!原来昨晚上叶良媛并不是中毒了,而是中了诅咒?这可真稀奇啊!”
由白缎子制成的偶人被林媛拿在手里查看,旁边的人都吓得魂飞魄散,宫女内监们都躲得离林媛三丈远,生怕碰了邪气。林媛却是丝毫不忌讳,只冷笑着朝众人道:“巫蛊为历代皇族的大忌。按着大秦律历,做出这个木偶的人,当满门抄斩诛九族!依着皇后娘娘的意思,这东西是在我宫里搜出来的,那么就是我做的,是我用妖法来谋害祥妃娘娘与叶良媛喽?”
皇后的神色倒有些平静下来,叹一口气道:“林氏,你先不要慌张。东西是在你后殿梅林的土里头挖出来的,看你这样子,或许真不是你埋下去的。巫蛊是最可怖的诅咒,那个真正的恶人必定忌惮邪物侵体,不敢放在自己附近,反而就找上了你。这东西在你宫里搜出来,反而能说明它不是你亲手所做。但不论怎么说,它是在镜月阁里发现的。这是邪气的东西,很是不祥。”
林媛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萧月宜并不是个肤浅的女人。林媛旧伤还未痊愈,萧月宜明白在这种时候想要除掉林媛很难,若是她一口咬定那地上的偶人是林媛亲手所做,拓跋弘听了只会觉得另有隐情,是皇后冤枉甚至在陷害林媛。可若说是林媛对此事也不知情,但东西是在镜月阁挖出来的,那不论此事与林媛是否有关,镜月阁都是一个不祥之地,林媛也是个不祥之人了。
尤其此事是大觉寺的慧慈师太提出,皇后按着慧慈的说法来寻,竟果真给寻到了,足可见慧慈大师法力高深。如此一来,只要慧慈开口说林媛不祥,那即便是拓跋弘也无法为她翻身。
“皇后娘娘真会说笑!”林媛冷笑连连:“依着皇后娘娘和慧慈师太的意思,这镜月阁是成了一处鬼门了?那么久居在此的嫔妾岂非同样天命不佑、福恶祸身!”她转身扫视着殿内大大小小的宫人,猛然将手中木偶抛出数米远,唬得一众人尖叫着跳脚躲开:“嫔妾倒是费解,若我身是不祥之人,又安能在皇上遇刺的时候得到上天的启示,从而看到那射箭的刺客呢?如今看来,我竟是不晓得自己究竟是个有福的,还是个为祸的!”
“林氏,你,你……”林媛说话咄咄逼人,丝毫不因皇后的地位而有所恭敬。饶是皇后一贯端庄,这一席话听下来也早被气得面色涨紫,伸手指着她说不出话来。她不曾想到后宫里还有林媛这种女人,被查出了重罪,非但不悔过或惶急地为自己开脱,反而大言不惭地指责起身为后宫之主的皇后。
皇后指着林媛的手指半晌之后才放了下来。她狠戾地将手中的第二盏茶摔在了林媛脚边上,而后怒喝道:“将慧婕妤禁足!地上这东西,用红色缎子包起来带走,再去请慧慈大师来做法事除妖!“
皇后实在忍无可忍了,她再不想看林媛一眼,也不想在镜月阁停留一瞬,迈步拂袖而去。
第八章 巫蛊(2)()
妃子气走皇后,这在大秦历史上绝对是头一次,也只有林媛能干得出来。皇后一走,被皇后带过来的宫人们也忙跟在她身后,拥挤的内殿顿时空了一大片。祥妃却依旧岿然不动地坐着,等长信宫一干人等走了个干净,方才发出一声渗人的冷笑。
林媛看着祥妃这女人还霸着她的主殿碍眼,说话亦不客气:“祥妃娘娘难道不随皇后娘娘同去么?嫔妾的镜月阁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邪气冲天、鬼魅横行,若是冲撞了祥妃娘娘可怎么好啊。”
祥妃脾气并不好,跋扈的恶名早传遍了京城,此时被林媛挑衅却罕见地没有动怒。她朝着林媛淡漠一笑,站起身来,推开搀扶的宫女,艰难撑着桌角行至林媛面前:“林媛,是不是你?”
“什么?”林媛被她问懵了。
“我说,”祥妃伸手扯住了林媛的衣袖,面色如死水一般平静,眸中却迸出幽蓝的亮光,一双黑瞳直瞪瞪地逼到人身上:“是不是你做的?”
祥妃的样子令一贯胆大的林媛都觉得害怕了。她去掰开祥妃的手指,却发现根本掰不动,自己的力气竟然比不过一个卧床数月的孕妇。她咬牙道:“嫔妾不知祥妃娘娘在说什么。如果祥妃娘娘怀疑嫔妾做了什么不利于娘娘的事情,大可用尽手段方法去探查,也可求皇上做主。娘娘,您放开我。”
祥妃的胸口起起伏伏,面色苍白地更厉害了,四周麟趾宫的宫人们连忙上去扶住她。她冷冷一笑,捂着胸口干咳了两声,声色细碎而虚弱:“你一定很厌恶我吧?所以,所以才想方设法要害死我?对不对?”
“上官璃!”林媛见逃不掉,索性与她怒目相对:“祥妃娘娘怀像不好,孕中不安稳,莫不是觉得真是嫔妾下了巫蛊来诅咒你?”说罢怒极反笑:“呵,呵,原来聪慧如祥妃娘娘,竟也相信巫蛊邪术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若是天下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