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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叔抬袖抹了抹额间渗出的冷汗,暗暗松了口气,对刘父刘母说:“这个鬼难缠的很。一般的孤魂野鬼,赶一赶也就走了。这一个,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执念很重。我刚才已经把它从房子里赶走了,悦悦过两天就能好。为免万一,你们还是再给那东西送点好处。”
刘父说:“好处?要什么好处?”
表叔道:“就是买点纸烧烧,希望对方收了钱就能了事。”
刘父连连点头:“行,我这就是去买。但是怎么个浇法?”
表叔无奈地看了这夫妻俩一眼,道:“现在的人啊,怎么连这些门道都不知道了?估计你连买什么纸都不知道吧?”
刘父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表叔说:“就是那种黄草纸,买来之后拿一百元的真钱放在上面压一压,记住,从右到左,从上到下,一排排地压下去,每个地方都要压到。这样黄纸到下面就能变成真钱。等到天黑透,人少的时候,下楼找个僻静的地方烧掉。带个瓷盆去,黄纸放在里头烧,等完全烧完了,火星灭了之后,把瓷盆反过来倒扣在地上你再回来。走的时候必须要注意,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回头。不要看,不要停。一看,一停,对方就有可能缠上你。”
表叔说得慎重又仔细,刘父一一记在心里。这样的事,光听着都有些慎人,大白天的,刘母都觉得头皮发麻。
表叔交待完后就走了,当然临走的时候,没忘记收钱。做他们这行的有个讲究,不论亲疏远近,都要过一过钱。不过,因为亲戚他收的不多。
经过这样一番之后,刘悦睡得安稳了许多,烧也退了下去。到晚上的时候,还坐起来喝了一小碗粥。方母中心松了口气,只是不敢提撞邪的事,怕吓到孩子。
她背着孩子催着方父早点去烧纸,把这事了解了。
方父看了眼刚刚暗下来的天色,道:“这个点小区人还多,等到九、十点左右我再去。”
晚上的时间过得很快,几杯茶、几句闲话过后,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显示为:21点35分。
方父去卧室看了眼睡熟的孩子,和方母交待了一句后,便拿着事先买好的纸钱、瓷盆出门去了。
他没有跑太远,就在自己楼下旁边的小路口上烧。按着表叔事先交代的,先掏出张百元大钞在黄纸上一排排地压一遍,然后用火机烧点着了黄钱。火苗迅速地窜出,明亮的火光映在男人的脸上,张牙舞爪地跳跃着。
一摞纸烧完,火苗失去了张狂的势头,渐渐萎顿下来,星星点点地缩在一堆灰烬中。
方父又等了一会儿,直到那火星也慢慢地熄灭了时,将瓷盆连同盆子里的灰烬都倒扣水泥地上,而后正准备按按表叔说的话回去时。忽然听到旁边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声音的来源好像是那处秋千架,似乎是谁在荡秋千。
秋千的位置就在他的右后方,只要稍一偏头就能看见。都这个点了,又是个早就荒废的秋千,哪个孩子还会再去玩?
虽然有些奇怪,可方父倒是牢记着表叔的话,不敢多看,站起来就楼道的方向走去。
走了两步,莫名的总觉得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有些想看,却又怕一看就又惹上什么事来。
强压着心底的好奇,男人一路走回到自己家那栋楼下,伸手拉开了楼道的门,这时身后传来呜呜的哭泣声。哭声很悲伤,很悲伤,莫名的,他的脑海里就想到女儿两岁的时候,因为他要出差,孩子抱着他的腿不让他走时,也是哭得这样伤心。
“不能多想,不能多想!”意识到不对劲时,男人使劲晃了晃脑袋,一步跨进了楼道里,楼道里的感应灯也随之亮了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委屈的、悲伤的声音,那个声音轻轻地喊着:“爸爸,爸爸”
男人的身形突然顿住了,跨进去的脚又缩了回来。那个声音,那个多少年都没有再听过的声音男人的心忽然就软了,也忘了表叔的交待,循声回过头去。而身后的感应灯也忽然一灭,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没有灯光,月光轻轻地洒落,堪堪笼了小女孩的一身。
深秋的夜里,寒气有些重。她就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连衣裙,脚上却是什么也不有穿,赤着足踩在冰冷生硬的水泥板路上,显得有些狼狈。
她轻轻地喊他:“爸爸,爸爸”
清朗的月光堪堪照在孩子的脸上,小小的脸上,滑过两道泪痕,楚楚可怜。
“小雪!”男人认出了她,将将要准备跑过去,忽然又反应过来了,喃喃自语:“不对,小雪今年都有十六岁了,怎么还会是小孩子的模样?”
小女孩听到他的话,脸上表情更加伤感:“爸爸,爸爸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小雪,你有了新的女儿,就不再管我了吗?呜呜,爸爸,爸爸”
小女孩咆咆咽咽地哭了起来,她哭得是那么的悲伤。悲伤时的表情,揉眼泪的动作都和男人记忆里的小雪一模一样。
思绪翻涌,他想起多年前,孩子被带走时,哭着喊着说:“我要爸爸,我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时,也是这样副模样。
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太乱,还是被孩子的哭声迷了心智。男人忘了小女孩不同寻常的地方,忘了表叔的交待。只一门心思地想跑过去,抱住哭泣中的孩子,想要擦干孩子的泪
然而,他扑过去,抱住的只是一个虚无飘渺的影子,如水中月一般,摇晃着不见了。
男人愣住了,喊道:“小雪,小雪你在哪里?”
“爸爸,我在这里。”小雪站在她的身后,扯了扯他的袖子,撒娇的口气说:“爸爸,我一个人好孤单,好害怕。爸爸,你来陪我好不好?”
她说话的语气又可怜又无助。
男人低下头看着孩子的小脸上委屈的表情时,想到她五岁那年,他精心为她布置了漂亮的小房间,准备让她单独睡时。她半夜三更又偷跑回他们的房间时,就是用这种可怜巴巴的表情对他说:“爸爸,我一个人好孤单,好害怕。爸爸,你来陪我好不好?”
“好,爸爸陪你。”
小女孩甜甜地笑了,脸上还挂着泪珠儿。小小的手儿伸向男人:“爸爸,我们走。”
男人似是被蛊惑一般,伸手牵住了孩子的手,浑然感觉不到自己手下握着的只是一个虚影。
在孩子的牵引下,他走过了秋千架,走过了大草坪,一直走到了小区外头的一条小河沟边
正要再往前走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厉喝:“老刘!你在干嘛!”
却是刘母追上来,一把将男人拽离了岸边。
男人的眼神还有些呆滞,只看到女人的嘴巴不停地在说些什么,却充耳不闻。
被遗忘的孩子(七)()
刘母见他像傻了一样;情急之下;一连甩了他几个巴掌。男人的神思才慢慢归位;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女人;奇怪地问:“我怎么会在这儿?你怎么也出来了?”
刘母说:“我就是见你一直没回来;不放心才下楼来看看。结果就看到你一直往小区外头走;一直走到这里,眼见着你都要往河里跳下去了,我才赶紧把你喊住了。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连你也中邪了?”
最后一句说出,刘母把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男人迷迷糊糊中倒还依然记得小雪,一边四下张望;一边问:“小雪呢?小雪呢?你看到小雪了没?”
女人的眉头皱了起来;露出一点不太高兴的表情:“你怎么又提起她来了?都多少年没音讯了?”
男人说:“我刚才看到小雪了,她还是以前的模样;不对;比起她离开的那时;她好像又长大一点;像是八、九岁的模样。但是真的就是小雪呀;她说她孤单、害怕,叫我跟她走;我就”
说到这里男人的忽然打了个冷战,“小雪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要不然怎么她和她妈妈这么多年都没联系过我?”
女人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赶紧回去;越说越吓人。明天我们一家三口都去庙里拜拜;再请个佛回来。”
男人在女人的拉扯下,心不在焉地往回走。刚刚走到自己家那栋楼下的时候,迎面起了一阵风。吹得周围的树木都哗啦啦地作响,叶子飘落在地上,又刮着地面而过,发出吱吱地响声。
男人突然觉得额头上似乎贴上了个什么东西,原只当是树叶,伸手摘下时却觉得有不对劲,定睛一看,这哪什么是什么树叶,分明就是一道黄符。再看四周,也零零散散地落着几张符纸。
男人认得,这符正是白天表叔贴在他们家房里,用来镇宅的。可是现在,符掉了!
男人和女人俱对视一眼,而后疯了一般地朝楼上冲去。
屋里很暗,灯都是熄的。可刘母明明记得,她在离开之前把屋里所有的灯,包括卫生间和厨房的灯都开着的。就是因为出了那事,他们心里都有些发悚,只想把屋里弄得越亮越好。
开关按了几下,没按亮。便也无暇多管,直接就冲到女儿方悦的房间里。
房间的灯是关的,可是窗子却大开着,穿窗而过的夜风搅得窗帘翻飞不止。
方悦就坐在敞开的窗台的边沿处,双腿挂在窗外。粉色睡裙裙摆也被风吹不住地晃动,好像是蝴蝶的翅膀,随时准备振翅而飞。
夫妻二人皆是心中一窒,方母吼道:“悦悦你干什么呢?赶紧下来!”
刘父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要将女儿拉回来,然后女儿的身体却好像钉在窗台上一般,怎么都拉不动。
刘母也过来拉,没拉动,只哭着喊着说:“悦悦有事跟爸爸妈妈说,别做傻事呀。”
刘悦慢慢地转回了头,依然还是那张他们熟悉的脸,可是脸上的神情很古怪,透着一股子的邪气,用一种极度怨恨的口气对刘母道:“原来就是你就是那个贱女人?你害我妈妈伤心,你的女儿还抢走了我的爸爸。我要也让你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刘母一惊,拽住女儿的手也吓得松开了:“你,你不是悦悦?”
刘父惊过之后却是认了出来:“小雪?你是小雪!”
刘悦的脸上又慢慢地浮现了悲伤的神情来,看向爸爸的眼神是即爱又恨,“爸爸,你不要妈妈了,也不要小雪了。你也不想陪我一起死,那我就只好让你的新女儿陪我了。”
她的声音明明是那样的天真,语气也是那样的理所应当,可是听在夫妻二人的耳中,是说不出来的恐怖。
刘父真怕她会跳下去,强压下心里的恐惧,劝道:“小雪,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妈妈呢?你下来,好好跟爸爸说说。”
“妈妈?”听到提及自己的妈妈,小雪的神情变得有些哀伤,她喃喃地说:“妈妈死了,我也死了。可是妈妈却没有把我带走,爸爸也不要我了。我好孤独好孤独,我想爸爸妈妈。爸爸,我好容易才找到你,可是你已经有了新的女儿,不要小雪了”
刘父闻言大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爸爸不知道呀,爸爸真的不知道你和你妈妈”
他的眼眶也湿濡了:“小雪,爸爸没有不要你。这些年来,爸爸也找过你,也经常在梦到你。小雪,你乖乖的下来,让爸爸抱抱好不好?”
小雪的声音哑了哑,似乎就快要哭出来了:“爸爸你真的找过我?你还要我?”
刘父赶紧点头:“找过,虽然我和跟你妈妈离婚了。可是爸爸从来没有想过不要你呀。你妈妈她恨我,为了惩罚我故意不想让我再见到你。我以为你们不在我身边了,但至少会活得好好的,没想到你们”
“妈妈说,爸爸不要我们了,所以我们也不要爸爸了。”小雪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可是很快脸上又浮现出孩子天真的笑容来:“爸爸,你陪我一起走吧。我们一起去找妈妈好不好?”
刘父愣住了,他明白她话里“一起走”的意思,就是叫他一起去死。
仅仅只是一瞬间的犹豫,却没能逃过小雪的眼睛,她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也再度被戾气占据。
“你不愿意对不对?你根本就已经不爱我了对不对?因为你有新的老婆,新的女儿,所以不要我和妈妈了,对不对?”
“小雪,大人的世界不是你想的那样。不管我和你妈妈没有离婚,爸爸对你的爱是不变的。爸爸”
“骗子!”小雪的情绪已经趋于崩溃的边缘,她一把甩开了爸爸的手,猛地站了起来,身体也因为重心不稳而摇晃了一下,看得一边的赵母心惊不已。
“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了!我把让你们亲眼看着刘悦去死!”
说罢,纵身就跃下了窗台。
“不要!”赵父在在她跃下的一瞬间扑过去抓紧了她的手,而刘母也赶紧抱抱住了刘父的身体防止他被惯性带下去。
刘悦坠在半空中,手臂被窗口处的男人死死地拽着。她哭了起来,哭着问他:“为什么我们都是你的女儿,你却只爱她不爱我?为什么只有我会死?”
刘父一边努力地拽住孩子的胳膊,一边也忍不住流泪:“都是爸爸的错,是爸爸对不住你和妈妈。爸爸愿意跟你走,你放过刘悦,她是你的亲妹妹呀。你放了她吧,爸爸真的愿意跟你走,我们去找妈妈,爸爸去向妈妈认错。”
“爸爸,你真的还要我?愿意一直陪我?”
“你是爸爸的宝贝,是爸爸的公主,爸爸怎么会不要你呢?”
恍惚间,父女俩同时想起了过去相处时的场影。有一回,她抱着童话书跑过来问:“爸爸爸爸,为什么我们家没有城堡,为什么你不是国王?”
男人将女儿抱到膝盖上,笑问:“为什么你希望爸爸是国王?为什么想要住城堡?”
小女孩仰起小脸,用奶声奶气的声音说:“因为这样我就是公主了。童话故事里的公主都有个国王当爸爸,他们都住在城堡里。将来有一天,还会有王子骑着马来娶公主,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男人笑得更欢,溺爱地捏了捏女儿圆嘟嘟的脸颊:“小雪就是爸爸妈妈的公主,我们的家就是城堡,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就是幸福的生活。”
然而,在小雪7岁那年,那个口口声声说着“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就是幸福的生活”的男人,却因为有了外遇,甚至还在外头养了孩子,直接导致家庭破碎。
小雪的妈妈是个烈性子的女人,离婚之后带着女儿去了外地。她恨男人的背叛,离开之后便掐断了所有的联系。她知道,那个男人虽然不爱她了,可是对女儿还是深爱的。她要让他永远见不到女儿,以此为惩罚。
一年多之后,小雪的母亲再婚,另嫁了一个男人。没多久,车祸导致母女俩一死一伤。
小雪的母亲没了,小雪在病床上熬了几个月也离世了。小雪的继父起初还承担着医药费,可是后来见钱全打了水漂,孩子也没救回来,办后事也还需要不少的钱,便一狠心跑了。留下小雪的遗体孤独地躺在医院的太平间整整八年。医院没权力处理尸体,只能任之停留。
可怜的小雪因为没有申办过死亡登记,依然还算是阳间的“人”,阴间不收,魂魄就在医院附近逗留不去。
直到有一天,她意外地看到自己的生父带着另一个女孩子到医院来看病,便一路尾随而去。
起初她只是每天晚上趴在窗口偷偷地看着。可是后来,她看到自己的爸爸对新女儿是那样的宠爱,那样的好,一如当初对自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