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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牛逼?!
经过一天的培训后,第二天程小花就被安排进了话务房,先接受旁听,然后再根据情况安排上岗。
话务房就是一间约有一百多平方的办公室,装修简单到可以忽略不计。
一进到这里,程小花的耳中就充盈着各种嘈杂的声音。
放眼望去,但见室内摆放着五排长长的办公桌,每一排又被隔成了20个左右的小公位。每个公位上都有一部拨号器,和一副耳机。正在工作状态的话务员们头戴耳机,嘴对耳麦,吧哒吧哒地说着早已练得熟的话术。
所谓的旁听,就是搬个小凳子,坐在已经上岗的话务员面前听他打电话,学习销售技巧。
程小花被按排在一个长着国子脸、留着两撇小胡子,年纪大约20岁出头的男人旁边。刘主管还介绍了句:“这是吕大平,业务能力很强,你跟他好好学习学习。”
大约是室内的声音太嘈杂,又或是吕大平的工作太投入了,也没注意到身边多了个人,还在口沫横飞地大侃:
“穿了我们美佳佳牌文/胸,保证让您的胸部变大、变挺、变迷人!原价299元一套,现在只要199元,还买一送一什么?您70多岁了,不需要?奶奶您听我说,年纪大了才更需要穿好的内衣。只有胸形好看了,您的身材才会变好,保管让您年轻十岁,不二十岁!追您的大爷肯定都排到十里开外不要?不要胸/罩也行,您睡眠怎么样?要不给你介绍一款高科技电磁枕,可以改善睡眠你说谁神经病?奶奶您怎么骂人呢?你可以不买我的产品,但不能辱骂我喂喂喂?”
狐仙娘娘()
电话挂断后;吕大平才发现坐在旁边的程小花正一脸尴尬地望着他。
吕大平日常对新员工从来都是爱搭不理的;可是对待可爱的女生;那态度就全然不一样了。笑眯眯地问:“新来的?别害怕;有什么不懂的问我就行。”
程小花问他:“你是个男的;跟客房推销那;那什么;不觉得尴尬吗?”
她刚才不过听了一点,就十分别扭。这人脸皮得有多厚,才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那一大堆的话来?
吕大平说:“习惯就好了;这有什么?而且我告诉你呀,据相关数据统计,男的跟女的推销胸/罩成交的机率更高。”
程小花奇道:“这是为什么?”
要是她听到有人在电话里和自己推销这东西;她肯定第一时间就挂了;更别说买了。
吕大平想了想,说:“可能是觉得刺激吧。”
程小花:“”
接下来;或许是为了验证自己说法;也或许是想证明自己是位优秀的电销人员;吕大平铆足了劲;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
一直打到第20通电话时;对方应该是接受了他的安利,只听吕大平飞快地拿起笔;记录下了客户的地址、手机号、姓名。
因为要成交了,吕大平显得有些得意;一边冲程小花挤了挤眼;一边用慷慨激昂的声音说:“感谢您订购美佳佳牌文/胸!我叫李国忠,以后在穿着过程中有什么问题,您可以随后联系我。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挂了电话,他扭过头,语带得意地问:“怎么样,我就说了男人推销胸/罩效果特别好。你好好努力工作,听说这个月表现优秀的新的女员工也能得一套美佳佳牌胸/罩。”
程小花尴尬地回了他一个笑,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刘主管不是说你叫吕大平吗?李国忠又是哪冒出来的?”
吕大平哈哈一笑:“写的有笔名,玩网络的有昵称,当名明星的有艺名。我们这儿的人也大数都有自己的别名。李国忠怎么样?是不是一听就像特别诚信、可靠人?”
诚信?可靠?呵呵!
整个上午的时间都在旁听中度过了。
还别说,吕大平虽然说话不靠谱,但是工作是真的很卖力。每个电话销售员发放了一张印满了电话号码的a4纸,上面足有一两百个电话号码。仅一个上午,吕大平就把上面的号码都打过一遍。卖出了3套美佳佳文/胸、两盒减肥咖啡和一个苹果手机。业务水平在所有话务员中名例前茅。
当时程小花还试探着问:“新款的苹果手机只要699吗?我听说原价可要8千多呢。”
吕大平满不在乎地说:“天上掉馅饼哪有那么好的事?让他们花钱买个教训也好。”
程小花故作惊奇地问:“这么说是假的喽?那我们不是在骗人吗?”
吕大平嘿嘿地笑着:“是手机,手机玩具呀。我又没说和原版的一样。现在699算便宜的了。去年年底,苹果新款刚上市的时候,我们还卖999元呢,照样不少人买。骗人?嘿嘿,反正我提成拿到就行了,别的管那么多干嘛?他们要骂就骂‘诚信购物’,骂‘李国忠’,跟我有什么关系?”
程小花很想问一句:这样忽悠人良心真的不会痛吗?想了想终归还是没问出口。
很显然,吕大平的三观歪的很彻底。你要自作多情地去劝他,肯定没什么卵用。
话务员的工作量很大,正式上班是从早上8点半到中午12点半,中间只有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
因为公司的位置很偏,租用的又是工业园的几间办公室,附近没有什么餐饮店。园区里只有一个小食堂,饭菜看着就没食欲。程小花遂去了旁边的一个小超市,准备买碗泡面当中饭。
刚将泡好的面端出来时,就见小超市临窗的座位上坐了个少年,正捧着盒泡面安静地吃着。他的衣服一看就是很廉价的地摊货,但因为少年的五官很好看,和时下流行的当红小鲜肉属同一种风格,即使是土里土气的衣着竟也有几分复古的感觉。
——正是和阿房前世有缘的顾小塘。
大约是感觉到被人盯着看,顾小塘抬眸扫了程小花一眼,估计是觉得自己占的位置太大了,便默默地把自己面前的泡面往旁边挪了挪。
上午程小花还在话务房里瞅来瞅,没看到他在哪。没想到,这会儿居然还能偶遇上。
程小花捧着泡面从善如流地坐到顾小塘旁边,笑问:“我也是诚信公司的,上午好像看到过你,你也是那个公司的吧?”
顾小塘再次抬眸扫了她一眼,然后不冷不淡地回了句:“上午我请假了,这会儿才刚来。”
这特么的尴尬了,头一回套近乎就被人戳穿了。尤其是顾小塘扫她的那一眼,就好像是看一个搭讪不成的花痴一样。
好在程小花如今练就的脸皮够厚,继续厚颜无耻地搭话:“我是新来的,我叫程小花。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多多指教。”
“嗯。”少年吃完了最后一口面,把垃圾往旁边的垃圾桶里一丢就走了,一副高冷的模样。
程小花举起手机,偷拍了一张顾小塘的背影照,就给阿房发了过去:
[你的夙缘好高冷呀,跟他搭话都不理我。]
很快地,阿房就连追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没错,这个背影就是他!]
[你都和他搭上话了?小花,我就知道你办事还是靠谱的。]
[其实他不是高冷了,就是内向而已。]
[阿房,你这样,老孙该多伤心?]
[这和姓孙的有什么关系?我可从来没招惹过他。]
和阿房聊了几句,泡面就涨了。程小花吃了几口,实在是吃不下去了。哎,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看看下午上班的时候快到了,程小花擦了擦嘴,便回到话务房去了。
下午她就没那么轻松了,不能再旁听,要开始上岗打电话了。
在安排座位的时候,程小花一眼就看到了好像是刻意和其他员工们隔了几个空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顾小塘。便扬手指了指那里,问刘主管:“主管我能座那里吗?”
刘主管没多说什么,把话术单和电话单各给了程小花一份:“话术单禁止外传,电话单打完一张找我来换。好好努力,月薪过万不是梦!”
所谓的话术单,就是推销产品时的说词。
开场白基本类似:什么公司周年庆典有个抽奖活动,对方被抽到为幸运客户。然后根据不同产品,介绍不同的卖点。
话术单上还罗列出了好几种客户常见的问题。比如:对产品有质疑了该怎么回答,收货时要求开箱验该怎么说,被拒绝时又该怎么挽回等等。非常之详细。
至于电话单上密密码码的电话号码,大部分都是通过某些灰色途径买来的。国外情况如何不知,但在国内,这种事情太常见了。
你的号码,很多时候却是别人赚钱的工具。所以,你会时常收到垃圾短信、各类推销电话。这背后,是一条巨大的利益链。而我们只是这条利益链上,无法挣脱,甚至无法维权的一行小数字。
程小花在顾小塘旁边的工位上坐好,并不像其他员工一样着急打电话做业绩。她默默地观察起了顾小塘,听到他连着几通电话都在推销电磁枕。推销的热情也不甚高,通常都是照着话术单念。如果对方拒绝,他也不多挽留,说一句:“打扰了”就挂上了电话。
与吕大平那种优秀电销人员相比,顾小塘的工作态度很消极。
程小花又瞅了瞅见周围没人注意,摸出了手机把电话单和话术单都拍了照以留作证据。
按这里的要求,员工在进入话务室前必须要把手机锁进置物柜里。
程小花昨天就知道有这个规矩,今天特意带了两个手机。当着主管的面,把去年那台虽然摔碎了屏,但还能用的手机锁进柜子里。另一台手机调了静音藏在衣服的夹层里带了进来。
“你为什么拍照?”却是顾小塘注意到她的动作,忍不住问出了口。
“嘘!”程小花四下环视一眼,随口扯了个谎:“我就见这话术单上写得很专业,想发给朋友看看。”
顾小塘却根本不信她,淡淡地道:“你趁早打消举报的念头。”
程小花:“为什么?”
顾小塘:“半个月前,这里也被举报过一次,工/商都来了人。可那又怎样?还不是转了一圈又走了?据经理说,他们上头有人,不怕这些的。而且他们的库房不在这一片,搜不到假货,工/商也没有证据。”
程小花把手机藏好,“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上班?”
顾小塘似乎不想再多说,重新戴上耳麦,准备开始打电话。
程小花又说:“你根本就不想做这个工作对不对?否则你不会只卖枕头。你是不是觉得至少枕头不是假的?可以用?可你怎么知道那个枕头里面所谓的,能治疗失眠的电磁对人体到底有没有害?”
顾小塘按拨号码的动作忽然就顿住了。他侧过头来,那双如山泉般清澈的眼眸凝视着程小花,声音里更是透着几分冷意:“你到底是什么人?”
程小花说:“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关键是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吗?电话销售员?还是电信欺诈份子?”
这话说得有些重,一下子就戳中了顾小塘的软肋。他的脸色有点难看,嘴唇紧抿着,兀自对着拨号机发着呆。
如果顾小塘也像吕大平那样,程小花绝不会多说什么。可是很明显,他良心未泯,还是有救的。
几分钟之后,就在程小花还以为他不会再搭理自己时,却听他幽幽地开口:“一开始,我没想到这家公司会是这样的。卖手机的时候,我真的以为那就是真的手机,真的是他们做活动促销。后来我才知道,这里卖的一切都是假的。手机是假的,平板电脑是假的。减肥咖啡除了让人拉肚子,根本没有别的用处。甚至连那所谓的塑形文/胸,穿了都会让人皮肤过敏。”
程小花问:“既然知道这里不好,为什么不离开?”
顾小塘自嘲地一笑:“我在这儿干了快一个月了,眼看就快要领工资了。我想领完钱了再走。很没出息是不是?”
程小花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穷的感觉,她早就体验过。知道什么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没有钱,在这繁华的大都市,举步维艰。什么骨气,什么傲气,在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统统不值一提。
大概是之前压抑得太久,又或者是觉得程小花和他一样,在这种已经完全没有是非观的环境里,难得地还留有良知,顾小塘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之前和我同一批进来的,好几个人做了半个多月就走了。可是公司连工资都不给结,说是没做满一个月,要扣住宿费。虽然到15号发工资,只发上个月的工资,这个月还会压半个月的工钱,但总比一分钱都没得强。你如果不想在这里久做,那你还是早点走吧,这样损失得也少。”
程小花闻言不禁有些吃惊:“这么黑?连工资都克扣?为什么不到劳动/局投诉?”
顾小塘像看弱智一样地瞅了程小花一眼,说:
“你来上班给你签劳动合同吗?你上班的考勤信息,你能调得出来吗?你上了一个月班,他们却只说你上了10天班,你有什么办法?没有证据,就算劳动/局介入又能怎么样?之前就是有些人从这里离开后被扣了工资,气不过,就到工/商部投诉。可人家不照样没事?”
程小花被他的话给噎住了。说起来,她真的算是幸运的,第一次进城务工就进了万年名企地府司。虽然级别低了点,一开始也有很多坑人的地方。但至少工资从不拖延。每次做完任务后,说好的灵力也是一分不少。
大约也是舒适地环境呆惯了,一时间居然忘了,社会的底层还存在不少黑心的单位和黑心的老板。
比如这家公司,招的员工很多是刚从农村里出来的十几岁的少男、少女,没有什么社会阅历,工作也不好找。
进到这家公司后,要么被洗脑,扭曲了是非观,留在这里成为诈骗集团的一份子。
要么发现不对劲,早早辞职,却在最后还被扣一大笔工资。而这些钱,很有可能是这些少年们第二天的饭钱。
两人还未交谈完,刘主管走过来,很不客气地敲了敲程小花的桌子:“工作时间不许闲聊!”
又问顾小塘:“你怎么回事?以前虽然业务不算很好,但至少外呼量足足的。今天下午怎么才打了几个电话?”
员工们没有配电脑,可是他们坐位上的每台拨号器都和领导办公室的电脑连接上,能清晰地看到每台拨号器上的电话量。谁打的多,谁打得少,一目了然。并且每通电话都有相应的录音,员工是不敢在电话里乱说什么的。
当下,两人便都不再多说话,低着头开始打电话。当然,程小花也只是象征性的打,按照话术单上的话去念。一下午过去了,粗略统计下,她打出去的电话,接通、未接通算在一起,也有上百个。虽然没出什么业绩,但她是新人,这也说得过去。
下班的时候,刘主管还鼓厉了她两句:“好好加油,争取明天早点出单,你也有高额的提成好拿了。”
程小花嗯嗯地应着,并未露出一点不对劲来。
晚上阿房一见程小花回到馄饨铺,拎着煮馄饨的大勺子就迎了出来:“怎么样怎么样?我下午给你发消息你为什么一条都不回?”
景殊掌风一挥,就把阿房拂到一边,略些不悦地说:“花花连我的消息都没回,凭什么回你的?花花你也是,怎么你男朋友我的消息也不回?”
孙名扬说:“就是。殿下一下午没收到你的回复,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要不是我跟山猫又劝又拦的,殿下肯定要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