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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主人……”惊慌失措的黛米亚跪伏在地，战战兢兢。
……
“我当时真的无法克制，真的。”柯林斯顿就像在做着总结性的发言，“好在大人留了后手。”
蛇女白了一眼黑巫师，“好在？差点让他把我们永远留在深渊，用那么个危险的玩意儿！”
“嗯……蛇姐，您不是已经安全回来了吗，再说，那一颗石头，能买下一座城啊，大人也心疼呢……”柯林斯顿欲为楠五辩解，发现蛇女的眼睛里流露出杀机，再也不敢支声。
“你说什么？！能买下一座城！”蛇女忽然跳起来就要拔刀。
楠五早就装着什么也没听见一样，说实话，这古德之子的分化能力，到现在他还有些忌惮，这要是被洛曼知道，肯定会心疼死，但是没有办法，不这样做，他们谁也回不来，那毕竟是强大的斜眼巫师啊。
银翼见楠五与柯林斯顿演戏一样，抿住嘴没乐出来，倒是她身边的守护者激射看不下去去，晃晃脑袋转身走出了破染坊之外，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我说！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一个饱受屈辱又得不到公平对待的矮人？！”
旱拔胡双手抱肩站在中间。
“你再说半句试试。”几乎所有人都用这句话回敬了矮人先生。
旱拔胡看了看左右，一拍脑袋，“我就知道，在你们眼里，身高与尊严对于矮人来说永远对等！”
楠五怜悯地看了眼矮人，“暂时放下你的自尊吧，眼下深渊已经不可挽回地要开战了，你有没有把握说服你的族人与深渊决战呢？”
矮人的脑袋晃动得像弹簧，“没有！”
楠五站起来，平静地说着，“我们得想办法了，深渊的动静已经浮出了地面，接下来，很麻烦呢。”
众人愣了一下。
“你是说，深渊族要从那地下走出来？”蛇女看向楠五，“真的？”
楠五点点头，“从斜眼巫师看我的第一眼，就带着胜利者的光泽，或许，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我们怎么办？”银翼站起来。
“按照法典的道标看去，与深渊族最接近的就是塞边人的城镇了，要知道，现在这里可是三不管之地，昔日的冰川巨人已经没落，而矮人族……”楠五特意看了眼旱拔胡，“矮人族不会为了塞边人与深渊族开战的，同时，深渊族也不会触动矮人族的核心利益，换句话说，他们已经有了幕后交易。”
“这简直就是胡闹！”旱拔胡坐不住了，“我不相信！”
楠五手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旱拔胡，你看看吧，约克拉之网截获的信笺，加了图形道标，我已经解开了。
旱拔胡毛手毛脚地打开信笺，是矮人最高军事指挥官纳坡布将军写给深渊族的回信，大致内容是如果深渊族只是为了塞边人的地上资源而出兵，矮人族不会干预，但是，要保证不能碰到矮人族的领地。
旱拔胡把信揉皱了撇出去，“塞边人这么多年仰仗的不是我们吗？怎么出现了事情我们却退缩了？”
楠五皱了皱眉毛，这家伙怎么可以把这么重要的证据差点破坏掉，接过柯林斯顿递来的信笺，楠五小心叠放整齐收起，看着旱拔胡，“我不能否认你们族人在处理这件事上的精明，但是，这明显是错误的，深渊族不可能在得到全部塞边人土地上的资源之后老老实实地回到地下，他们最看重的其实是你们矮人族的拉罗矿井。”
第149章 逃亡（）
夜色包容了小镇里的一切，包括清晰的，模糊的，它们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静谧与轮廓。
那些被催眠的镇上的人，一个个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就像一场梦刚刚醒来，有的人似乎还在追究着梦里发生的事情。
这些年，很多说不出口的梦，不断刺痛着塞边人的神经，让他们身心疲惫，甚至怀疑人生。
然而，这些塞边人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有的人家亲人忽然在睡眠的时候死亡，他们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这些年，这种事情太多了，见怪不怪。
圣光指引着塞边人生于喧嚣，死于安静，约克拉秩序决定塞边人终将颠沛流离。
至于矮人信奉的那个浑身没有一颗宝石光泽的真知之神，塞边人也从不曾留意过，尽管，两个种族之间有着形式上的依附关系，但那又如何？他们只相信自己，相信自己一直被约克拉眷顾着。
人们走出家园，漫步在傍晚的余晖下，继续进行着物资交易，未几块银角讨价还价，为晚餐选择外观还不算丑陋的蔬果，继续听着吟游诗人的长篇巨制，偶尔还为一些发生在小镇上奇怪的事情说三道四。
一声巨响打破了这份安逸，大地出现龟裂的魔纹，随着一陈刺耳的声音传来，一只血蝙蝠从下下飞出，它通红的眼睛要比逐渐退去的圣光还要火红。
就在人们东倒西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阵阵战靴踢踏的声响夹杂着铠甲摩擦声，兵器碰撞声从地下直接传出。
最先看到一个蜥蜴人战士的塞边人发出一声呼喊，所有人四散奔逃。
一夜之间，小镇上持续不断地传来地裂之声，大地就像一个经不起敲打的土坯，轻易之间就能被捏碎。
蜥蜴人，角甲兽，绿魔战士，这三大深渊族主力战力职业纷纷钻了出来。
蜥蜴人一贯喜欢用齿刃剑，似乎配合着他们喜好上蹿下跳的性格，这种武器很好地限制了他们被医师怀疑为多动的病症。
他们喜欢速战速决，从来不会给敌人以喘息，这也是存在深渊族中最为广泛的战士。
角甲兽行动缓慢，个头长相有些类似于犀牛，但身躯要比寻常的犀牛大两倍还多，能直立行走，有着与人类相仿的手指，手握战锤与狼齿棒，他们巨大的撞角是蜥蜴人攻击营寨与城门的利器。
角甲兽的行动通常不是很快，在战役初期，习惯被放在后面，并有蜥蜴弓箭手负责保护他们不被骑士团的重甲战队冲垮。
最具实力的其实还是绿魔，这种身形与成年人类像似的恶魔，浑身上下被一层绿毛覆盖，他们的智商非常高，超乎人类，可以掌握整个战局的形势，同时，喜欢利用视觉侦测和战场蛊惑的法术，来勘察战场布局以及蛊惑对敌对阵营的战士，多半担任一个战队的统领。
三者的结合通常以一定的数量形成一个战队，庞大的战队要超过千人，里面有十头角甲兽，两名绿魔，最小的小队也在一百左右，最低标准也要有一个经验不算丰富的低阶绿魔充当队长。
三者完美的配合，不论是追击逃敌，还是攻城拔寨都很有效率，一般防御偷袭与刺客的手段来自于绿魔战士，他们喜欢带着一两头角甲兽一起在营地巡逻，遇到危险会站在角甲兽身后施以蛊惑，摧毁来犯之敌的意志，再进行攻击。
镇子里成片的房屋被推倒，似乎这些临时建立在一片荒芜之中的一切都是多余的，蜥蜴人拆掉房屋后卸走大梁，甚至就地取材地打造一些临时的军营设施，工艺水准并不输于矮人族。
传说当年矮人族的族长接受了深渊之主的邀请，最后为了表达对主人招待的诚意，族长留下了一幅矮人制造图谱，这大大加速了深渊族自身的打造能力，勿论是武器还是生活用具，深渊族都不将就，甚至很有创意。
四散奔逃的塞边人身后，那些生活物品都成了战利品，吸引着手工匠居多的深渊族军队掠夺。
当然，塞边人要想与深渊族谈判极不可能，因为深渊族对于塞边人从来就没容忍过，他们当着众人的面前把跑不快而落单的塞边人砍翻，随后连看也不看，挥剑去砍杀下一个目标。
虽然镇里的人都恢复了清醒，短暂的安逸让他们睁着慵懒的眼睛，还来不及寻找亲人莫名死去的原因，就被这一阵阵巨大的来自地下的震动所惊扰，人们纷纷收拾行囊，走上了离开小镇的道路。
令楠五他们奇怪的是，塞边人离开镇子的行动很独特，他们没有四处分散的逃离最终都会聚在一起，选择一条通往北边的道路，近乎所有人都在沿着这条路前进。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柯林斯顿凭借他的学识还真难以理解塞边人的举动。
楠五看了看那一队长长的逃亡之旅，“他们在向历史进发，那个来自于游吟诗人嘴里的神话。”
“啊？”旱拔胡眨巴着小眼睛，“那毕竟是神话，能信吗？！”
楠五笑了，“不管真假，不走出来，谁能知道呢？”
“可是，他们究竟是去哪？”矮人也不解，“难道是传说中的浮城？”
“大伙儿快点儿，我们不能落后了！”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一阵嘈杂，二十多个小孩子尾随者一个少女朝这边走来。
与其说走，倒不如说他们是跑来的。
少女一头乱蓬蓬的金色短发，穿着一身皮甲边缘都磨褪色了，露出隐藏在里面的麻线，腰上还悬着一口短剑，踩着一双已经不能再破下去的靴子，倒是能让人联想到她是一名女战士。
少女的脸上保持着塞边人特有的清晰轮廓，白皙的椭圆脸庞，蓝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然而，此时的塞边少女倒是没心思顾及自己寒酸的打扮，全部热情都在招呼一群孩子身上。
少女不停地照顾着他们，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
“你叫什么名字？”楠五问道。
“简。”少女简单回应了一个字，又继续催促身后的孩子们，“夏洛蒂，你快点儿，再慢就会被深渊恶魔吃掉的！”
“你怎么这样吓唬小孩子？”蛇女随口问道，“他们家的大人呢？”
简一抬头，“大人？难道您看不出来这些孩子是孤儿院的吗？”
他们这才注意到，这些孩子一个个穿着几乎一样，都是本地教会的粗布长褂。
楠五点了点头，“你是他们的领队对吧？”
“是的，大人。”
“你们这是去哪？”
简直起身，看着从自己身边跑过去的孩子们，目光转向楠五，“浮城，属于我们塞边人的战场。”
第150章 莫里修（）
楠五他们随着简一路跑到郊外的密林深处，这里四处可见塞边难民的身影，不少人还围拢一处，相互商讨甚至争论着。
深渊入侵，塞边人的这种撤离完全没有章法，因为没有一个领袖组织人们的行动，很多乱跑的塞边人都被捉住，或者就地杀死。
在这个时候，人们乱作一团，逃跑的路线也杂七杂八，有的说东进矮人的拉罗矿井寻求矮人的庇护，有的说南下去北川寻求帝国的帮助，有的主张长途跋涉，去神驻那边躲一躲，也有人希望去食人族部落那里碰碰运气。
整个塞边人嚷嚷在一起，很多人都没有依靠的感觉，甚至有的还起了内讧。
“这可不行。”楠五摇摇头。
柯林斯顿请示道：“大人，这里用不了多久，深渊族就能追来，我们得快速决定才行。”
楠五问简，“你是塞边人战士？”
简一愣，“大人，我们塞边人每个人都是战士。”
楠五点点头，“我不是问这个，我需要你们出来几个管事的。”
简想了想，那只有镇上的莫里修长老了，不过，他好像遇到了些麻烦，人还没逃出来。
“……”楠五略感惊讶，这些塞边人平时就一副愿打愿挨的样子，逆来顺受惯了，即便是镇上说的算的，也和一个平民一样，到了危险时刻，谁也顾不上谁。
“简，他在哪里？我们得去救他出来。”
简郑重地点头，“大人，我愿意带路，陪您去救出莫里修长老。”
稍微把十几个孤儿交给几个塞边人，叮嘱了一番，简这才追上楠五他们。
“莫里修长老的住地离这里不算远，估计在搬运镇子里的典藏，耽误了时间。”简解释着。
楠五皱了皱眉，镇子里这么多人，关键时刻连一个学识丰富的长老都就不出来？这要是在城邦，随便一个具备学士身份的长老，身边最少都要有几个护卫的，看来塞边人对武力还真是一点也不热衷。
他们来到了一座寻常的院子，里面一个尖角的两层小房，院子里非常安静，似乎深渊族还没染指这里。
而里面的人似乎也很沉得住气，明显能听见一些搬弄东西的声响。
银翼早带着激射在院门外放风了，以防不测，柯林斯顿站在院落中心，随时留意着所有可以开启空间的出口。
矮人扛着战斧守住院门，眼睛珠不停地晃动着，稍微有点动静他就举起斧子保持着战斗的姿势。
楠五带着蛇女和简直接走到小房前面。
“莫里修长老在吗？！”简提高嗓门，唤了一声。
“噢，是简吗？进来吧，我在。”里面传来一个声音，也挺洪亮，尽管是一个老人的嗓音。
简闻听长老在，喜上眉梢，大步流星就进房间，楠五随后跟上。
蛇女表露出质疑，万一里面已经被深渊控制了呢？这俩人哪里来的勇气？一点戒备之心也没有。
质疑归质疑，蛇女还是跟了上去。
一楼的门厅里摆放着杂乱的家具，角落里还有来不及放进仓库的农具，简似乎知道长老在哪，直接上了转角台阶，楠五跟上，蛇女此时已经隐藏了自己的身影。
楼上的粗制地板上，坐着一个老人的背影，他的身边是一个书袋，散落着几部看着就不轻的书卷。
“莫里修长老，深渊族就要来了，请和我们离开吧。”简站在长老的身后。
老头回头看了眼来人，他脸上的皱纹并不能抹杀他年轻时候的英俊，胡子也梳理得干净板正，笑了一下，“别急，我在核对一个地图，差不多了。”
楠五这才留意到，老人身边铺满了一张张带有道标的地图，这种地图他并不陌生，只是，一下子要拼接这么多内容的道标，没两下子还真没把握。
“莫里修长老，您看看这一张是不是反了？”楠五蹲下身，把一张羊皮纸转了个位置。
老人眼前一亮，顾不上看楠五，只盯着地图，“是啊！是啊！神啊，我早没注意呢！这下好啦！”
老人按照顺序把纸张一个个摞起来，“好啦，找到那地方了，我们可以走了！”
“简？”楠五忽然发现，少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忽然，噌地一下拔出她挂在腰间的细剑。
莫里修长老有些惊异，“这孩子这是……”
还没等长老想明白，就见简挥动细剑直奔楠五砍来，细剑还没等接近楠五的脖子，就听见一声兵器碰撞的声音，一道灰影挡在了楠五的面前。
“抓住长老，要活的。”昏暗的房间内，明显听见了蛇女的动静。
楠五吓一跳，忽然感到明白了什么。
原本蛇女是准备让灰影赫莲娜救下楠五，又忽然命令赫莲娜抓住长老，这瞬间前后不一的命令，明显是被蛊惑了。
“蛇姐，含香片。”
楠五知道，这种蛊惑还算有些空子可钻。
果然，黑暗中隐身的蛇女含了香片之后，直接现出身影，“你先救长老出去，这里交给我。”
楠五点点头，马上意识到简一定也被蛊惑了，忙给了蛇女一个眼神。
“老娘知道了，不杀她。”蛇女没好气地看着楠五带着长老离开。
简挥剑就要追，却被灰影拦住……
这时候，院子外面已经发出了一阵阵异动。
深渊族的一支上百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