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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士兵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稀里糊涂的躺成了一团,一时间,哭爹喊娘的。
石隐惊道:对这鲜卑段氏段匹磾只是听闻,传说匈奴兵见他就躲,就连石勒都不是他的对手。今日一见,果然是神功无敌。
而一队人马从园外进来,石隐眼前一亮,此人竟是石勒,而跟着来的则是铁首衣一行人。
石勒这才看清楚石勒的相貌,只见此人赤光满堂,白气罩于中庭之上,竟然比起刘聪来更有帝王之相!
而同时只见段匹磾冷哼一声,右手一挥,在虚空中一抓,竟抓出一把铁杆箭来。
随着他的目光朝斜上方一望,只见围墙之上,一个长得和刘聪相似的男子身穿盔甲,右手拿着一把乌黑色的长弓。此人白面白眉,长手过膝,目有赤光,却是白面无须,身高九尺有余。
段匹磾眼神一凝:“石勒,刘曜,都到齐了。”
石勒冷着脸,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刘聪一躬身,说道:“臣救驾来迟,陛下受惊了。”
刘聪微微一点头,手一挥,说道:“还不赶快把刺客拿下!”
石勒点点头,转身就要出手。
却听围墙之上那人笑道:“石将军何必亲自动手,本王和段兄一向未曾谋面,今日一见,免不了过上几招。”话音一落,人已如鬼魅一般落在场中,但看这手轻功,便是不凡。
刘聪笑道;“就如皇弟所讲,今日谁能捉下段匹磾,寡人重重有赏!”
刘曜哈哈大笑说道:“既是如此,这打赏我是要定了。”说完,转过身,一脸笑意的看着段匹磾三人,犹如看着猎物一般。
段匹磾笑着对身边的中年男子讲道:“看来这鹿蠡王是有意和我为难了,邵续兄看当如何?”
邵续笑道:“一切自有段兄作主。”
段匹磾高声笑道:“此次前来只为救主,没必要和这些小辈计较。”
二人高声畅谈,似乎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而那身边的女子却是一脸的冰冷,似乎不关她的事一般。
在刘聪的示意下,早有几个匈奴士兵守在司马邺身边,似乎段匹磾一动手,就要将司马邺就地格杀!而更恐怖的是,连石勒都守在司马邺的身边,以石勒的武功,有谁又敢轻举妄动呢?
突然女子微微转头,眼神朝着段匹磾一示意。
段匹磾猛然双手一展,手上青芒乍现,若流光异彩一般,幻出两把青色弯刀,若有人控制般的围着段匹磾团团飞舞起来,而随之而来的则是空中交错而成的弧形刀光朝着外围的匈奴士兵袭来。
刘曜似乎早有准备,猿臂一抬,左手中化出一道红色箭光,虽然只有一道,却化做一头血色花豹扑向道道弧光。
而同时石勒面上却显出惊奇之色,不是因为段匹磾的武功,而是因为在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幽灵般的女子,那个冷面的美人。
刘聪更是一惊,怒道:“快给我拦住!”
石勒冷哼一声:“东海龙宫‘鬼魅身法’。”右手一抬,只见一条赤色长龙猛然出现在空中,但他袭击的方向不是这女子,却是——司马邺。若是司马邺一死,段匹磾已经大败了,石勒想到这里,暗道,段匹磾你号称疆场无敌,这次恐怕太贸然了吧。况且如此近的距离,司马邺必死无疑。
而正当石勒冷笑的当头,那女子却是不惊不慌,身形突然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竟然已经到了司马邺的身边。
女子左右中食指在胸前一并,咻的往外一分,两边的匈奴士兵惨叫几声,竟纷纷不由自主的朝着女子这边围过来,似乎有意去当他们的挡箭牌。
而此时赤龙将近,不过瞬间之事。
石勒眼神中露出一丝狠意,脚下一弹,右手中猛然出现一条丈余长的红色大刀——赤血长刀!
赤血长刀左拍右拍不过两个呼吸就将前面的匈奴士兵弹到周围,而石勒左手一扬,空中的赤龙长啸一声,罩住上空,石勒的赤血刀也不是等闲之物,火红的光芒织成匹练般早已将女子能逃的出路全部堵死!
上无逃路,避无可避,石隐眼看这个如花的女子就要死在自己面前,不由得一咬牙,可是自己身上的穴位根本就无力冲开,身上的剑气早已控制不住似的乱窜开来,痛得直咬牙,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滴下,身上早已湿透!
而此时一直没有动静的邵续脚下猛然一踩,而本来周围已是死路的女子和司马邺的脚下突然出现一个黑黑的洞口,二人一下消失在地面,石勒一惊,刀气已经落空!
原来他们早就挖好了地道!这个事实早已经超过了石勒的想象,不错,长安城毕竟是西晋的长安的城,毕竟是汉人的长安城,他们何时挖好的地道却不由外人所知了!
而地道下深而幽幽,石勒冷哼一声,朝前一进,竟然跟着落进地道中去了。
这不过几个呼吸的事情,段匹磾和刘曜也已经过上了十来招,二人之间激起狂飙的劲气,无人敢入得周遭六尺之内,段匹磾眼见救主成功,一边挥刀挡箭,一边说道:“邵兄,你先走。”
邵续点点头,脚下又朝一处一踩,石隐只觉耳边石板内一阵晃动,竟然也现出一个黑黑的洞口来。
邵续一个弹身过来,盯了石隐一眼,右手一抓,将石隐抓在手中,闪身落进地道中去。
而地底同时疯狂的开始震荡起来,似乎有人在地底捣乱一般,段匹磾冷笑一声:“看来也是我该走的时候了!”
刘曜冷哼一声,双手一展,狂吼一声,身上聚起紫金之气如陀螺般的飞速转动起来,正在此时,地板如同发生地震一般的突然爆裂开来,碎石纷纷涌上天来,挡住了刘曜的视线,铁首衣一行人本来就插不上手,这下抓到机会,急道:“保护陛下,保护陛下!”一群人便纷纷兵器出鞘,将袭来的石板击开,护着刘聪出了花园。
而当震动停息之后,御花园早已成了一个四米多深的大坑,大坑正中,则是一脸怒容,手提赤血刀,煞气满面的石勒!
刘曜则是一脸怒气,冷哼道:“石勒,你……”若不是石勒在地底发狂,刘曜估计自己那一招已经将段匹磾击伤了。
石勒却根本不理刘曜,朝着刘聪半跪道:“陛下受惊了,臣刚才追敌心切,万望陛下体谅。”
刘曜却冷然道:“皇兄,若不是石将军刚才掀起地板,为弟的那一招早已将段匹磾重伤了。”
石勒冷冷的盯了刘曜一眼,冷笑道:“就凭你?连我的赤血神刀也破不了段匹磾的‘舞天刀法’。”
刘聪则是大怒道:“别吵了,通令城中城外,定要将这段匹磾一干人等缉拿,已消我心头之恨!这段匹磾竟然白日硬闯禁宫,我大汉国莫非竟无人替寡人分忧?”
石勒和刘曜,周围的人连忙跪下领旨。
石勒旋而眼一亮,说道:“陛下息怒,臣倒有一计可让陛下快意。”
刘聪大喜道:“快快说来。”
石勒拱手道;“鲜卑段氏不过一个段匹磾而已,如今段匹磾为救旧主,前来长安,群龙无首,何足惧哉,如果乘机东进,攻下冀州,鲜卑前门一失,后无退路,必定全军覆灭,随即再挥师东进,灭掉琅邪国,从此司马一族的北方势力将不覆存在,陛下当稳坐江山。”
刘聪大喜的拍腿道,手一挥,大喜道:“好,石卿家此言正和孤意,寡人便封你为征东大将军,领兵十万,即刻起程!”
石勒忙一低头,沉声道:“遵旨。”一转身,瞥了刘曜一眼,嘴角露出一丝难以揣摩的邪笑,大步流星的出门而去。
刘曜眼珠一转,忙拱手道:“陛下东疆既安,可北有凉州国,蜀地又有成汉国作乱,弟愿长守洛阳,为陛下守得西面江山!”
刘聪大喜道:“好,准旨!”
刘曜谢恩退出,铁首衣站在当场,看着刘聪大喜过望,石勒刘曜领旨谢恩,御花园内一片残破之相,不由暗叹道:“这石勒刘曜分明有据地称王之嫌,刘聪却毫不知觉,看来真如剑皇所说,刘聪只适合当剑皇门的傀儡,替我汉氏一脉打下江山罢了。”正想着,刘聪投过来赞许的目光,似乎是赞赏他刚才救主有功。
铁首衣连忙岿然一立,看着刘聪的笑脸,心里想的却是相反的事情。
长安&;#8226;地道石隐只觉得被邵续提在手中,身上百脉俱痛,身体越来越重,脑海中胡乱的被乌云罩着,每一根神经都没有知觉,只到昏死过去。
当石隐再次醒来的时候,一睁开眼,却感觉身上的伤似乎好了许多。
只听一个声音传过来:“陛下,石兄弟醒了。”
石隐连忙一转头,只见一个男子走过来,嘱咐道:“石兄弟,你快躺下。”此人正是段匹磾。
而另一个人也跟着匆匆走过来,坐在石隐身边,喜道:“小隐。”正是晋愍帝司马邺。司马邺年才十七,正是和石隐同龄,虽然面色憔悴,但是面相的帝王之气犹未溃散。
石隐看到这人也是大喜过望,一激动又要起身,却牵动身上的伤口,又是一阵剧痛。
司马邺连忙将石隐按下道:“真是难为你了,为了朕……为了我,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
石隐惭愧一笑,又不想解释并非为其,若是如此,也太打击这皇上了。
司马邺问道:“段将军,小隐的伤不要紧吧?”
段匹磾笑道:“陛下尽管放心,石兄弟虽然身中数十道剑气,又被石勒的赤血刀所伤,但是他内力深厚,丹田之中一股强劲的气息呼住心脉,当无大碍。”
司马邺擦擦额头上的汗,笑道:“这就好。”
石隐看着司马邺,似乎好久好久没有感受到别人的关心了,自从和家人分散后,虽然不到一天的时间,却感觉如同重生了一般,不由得感动道:“小邺……”
司马邺摇摇头,缓慢的站起身,断然道:“既然你没事,我也放心了,也是该走的时候了。”
话音很低,在这低低而暗色的地道里却犹如平地惊雷一般!
石隐差点被震得弹起来,段匹磾则是一脸的异色,邵续满目的惊讶,在一边静坐着的黑衣女子眼神中不免充满了怒容。
司马邺的竟然要走?他要到什么地方去?
第八章 阴谋
邵续激动道:“陛下,你不能回去啊。”
司马邺淡然的笑笑,有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邵续,看着段匹磾,看着石隐,看着黑衣女子,微微叹口气,说道:“我必须回去。”淡淡的语气中似乎有一种不可违抗的威严。
邵续脚下一软,跪下道:“陛下,西晋子民千千万万都在等着你,段将军冒死救驾,陛下怎么……”
司马邺没有回答,只是定眼看了看段匹磾,点头道:“西晋的江山,正因为有段将军这样的人在,才能守住,我此去恐怕不能生还,段将军要辅助皇叔司马越巩固我朝江山,万不能有所懈怠。”
段匹磾面色一阵僵硬,道了声遵旨,似乎明白了什么。
黑衣女子此时在一边冷声道:“我们费了这么大力气,才将你救出来,你却要回去,这算什么?”一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怒意,语气也相当的凌厉。
段匹磾沉声怒道:“情儿,不得无理。陛下是有苦衷的!”
黑衣女子冷哼道:“爹,什么苦衷不苦衷,照我说,又不是非得救他,皇帝人人都抢着当呢!”
段匹磾面色一沉:“大胆!”手一扬,一股无形劲气朝黑衣女子劈去。
下手之重,连地道里都出现轰鸣之声,眼看黑衣女子便要被这劲气击中。
只见人影一闪,劲气犹如遇到一堵无法突破的铁墙一般消散开来,除了石隐,其他三人眼中都大露惊讶之色,因为挡住了段匹磾这一掌的竟是——司马邺!
司马邺,在他们眼里这个外表柔弱的皇帝,竟然身负绝世武学不成?段匹磾的功力之强悍,连征站疆场多年的石勒刘曜等人的一流高手都无法匹敌,而且刚才下手之重,也是有目共堵,司马邺身形未动,飘身三尺,不出手,便挡了下来,到底是何缘故?
而这一切,石隐却早就知道了,他之所以从来没有想到过去救司马邺,乃是因为从小和司马邺交好,据说当年司马懿听闻诸葛亮已死,大叹天下再无对手,一夜之间将整个天帝教埋葬,从此极盛一时的天帝教消失于天下。
但是晋朝内部依然有不少天帝教的残留武学,而司马邺做为皇帝,其武学修为之高,在石隐眼中仍是高不可及的。
段匹磾此时惊道:“陛下,陛下你……竟然会武功?”
看着三人惊奇的眼光,司马邺背着手,浅笑而不答。
邵续奇道:“陛下有如此功力,要出城当不困难,可是……”
司马邺看着邵续,笑一下,正气凌然的道:“天下大乱,并非我一人能够力挽狂澜,城中子民成百上千,我若出逃,又置他们生死于何处呢?不错,论武学,或许石勒,刘曜都不是我的对手,但是我一出手,所带来的结果,无非是更多的子民之死,假若以我之死,能够换来子民之生,又有何妨呢?”
黑衣女子刚被司马邺救了,现在又听到司马邺一番正气凌然的话,突然眼圈红了一红,脸上冰霜淡了许多。
段匹磾咬唇道:“陛下,有时候,要取得胜利,牺牲是必要的,匈奴人一向残忍血腥,就算陛下真的愿意牺牲自己,他们也不会停止杀戮的,何况,天下子民都希望陛下来领导!”
段匹磾和邵续一起跪下道:“还望陛下体谅我等用心,请陛下为天下百姓为念!”
司马邺叹了口气,苦笑道:“生死何虑,天下为重。我相信人性本善,匈奴人虽然残忍血腥,但是刚才石勒若是杀掉挡在前面的士兵,不就可以逮住我了吗?我不想,也不会牺牲任何人,况且我出降之时,刘聪亲自答应我,不伤害城中义军!”
段匹磾和邵续听着闷声不说话。
司马邺笑笑:“对了,刘聪已经派了李景年带着大批的人马前去城西的皇陵,似乎要断我司马族的龙脉,那里小隐最是熟悉,有他带路,我也走得安心了。”
石隐此时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一步步的朝着司马邺走过去。
终于忍不住心里的悲伤,大叫了一声:“小邺!”两行清泪从眼角流出,刹那间泪湿满面。这一个从小长大如同兄长的皇帝,竟然一见面便要生死永隔了吗?
司马邺看着石隐,定眼看着,笑道:“怎么还流泪,莫不是每次打赌都输给我的缘故。”
看着司马邺谈笑自若,笑谈生死之间,石隐更加的悲伤,突然觉得身上的伤痛根本不算什么,他突然明白到司马邺早就知道这个结局了,一个皇帝的肩上所要承担的责任,他纵然有天下第一的武学,还是如同关在笼子的鸟一样,飞不出来。是的,他虽然和司马邺同龄,可是司马邺肩上的重担却使得他更加的成熟稳重,这一点,石隐只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十分的渺小。
石隐擦擦眼泪,苦笑道:“从小你就说,想出去走走,可是,你从来就没有出来过。”声音一呜咽。
司马邺朝前走了几步,伸手拍拍石隐道:“以后,别再哭了。”一笑,消失在众人的眼前,消失在这地道的深处,消失……
无人去阻止,也阻止不了,他那淡淡的语气,尖锐的眼神,看淡生死的笑意是留在石隐心中的最后礼物。
黑衣女子静静的站在地道里,和墙壁一样的冰冷,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看错了他,以为他是一个懦弱的皇帝,以为他象他爹晋怀帝一般,以为……以为什么都不重要了,或许,她只想告诉他:“我,叫段若情。”
是的,有时候,纵然是敌人之间也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