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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堂的伙计说道：“几位客爷，里边请。”
小萝卜说道：“我们急着赶路，敢问……”
茶客里边有人正高声谈论：“展才书院，自称‘江南第一书院’，该书院有一不成文的规定，无论老幼妇儒，只要你德才兼备，过得三关考试，皆可入院受教。当然，你……还得有些担负能力才行。”
跑堂的伙计见小萝卜欲言又止，笑问道：“几位客爷，刚才想问小的什么？”
小萝卜指着雪荷调侃跑堂伙计道：“没什么！看你年纪轻轻，想给你说个亲，你看这位有些许路痴的姑娘行不行，看不看得上眼！”
跑堂的伙计憨笑道：“您真会开玩笑！”
小萝卜转身对子戒说道：“要不进去歇歇脚？”
子戒点头应道：“好啊，正想好好歇一歇呢。”
见又来了生意，跑堂伙计娴熟地吊起了嗓子，喊道：“客三位，上座，里边请喽！三位，里边请！福客安达！”
“福客安达”这四字一句更多的是对茶社里头的白衣侍茶女说的。只见众白衣侍茶女子齐刷刷半蹲迎客，待三人落座方才起身。
茶社小儿上清茶待客，彬彬有礼。
这边小萝卜和子戒刚想喝，那边雪荷却神经兮兮道：“记起来了，快走快走！其实先前往东往西两条道都可以走，只不过远近不同。”
“忽然间就记起来了？”“还是问问别人吧！”“别问了，再信她一回，反正我本就不想念什么四书五经经，能绕到后天傍晚才好玩呢，哈哈哈哈哈！走！！”“茶还没喝呢。”“这茶不喝了！”
三人逃出茶社。
“茶钱，茶钱！”“算了，别嚷嚷了！”“掌柜的，他们这可是……”“这些人根本没有喝半口茶，定然不是骗吃骗喝的主。”“那倒是！”“想必遇上了什么急事，出门在外，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应当多多宽容。”
“可咱们的茶泡出去了，那可都是真金白银买回来的。”“那就别浪费了，去，端过来让我尝尝。”“这……”“怎么？”“我也想尝一口！”“哈哈哈哈！”
“慢点慢点，急什么！”“快点快点！”“快点快点！”
小萝卜不耐烦道：“皇帝不急急死太监，都别叨叨了，前面就是展才书院了。”子戒半信半疑道：“你怎么知道？”
小萝卜胸有成竹道：“跟你打个赌，如果我猜对了你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管我叫大哥哥，就像小时候你趁我还不懂事，逼我叫你笨和尚大哥哥一样。还有，大哥哥我要是让你别好抱不平，以后你就老老实实答应着。”
子戒说道：“想不到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呵呵，好！不过，我子戒已经还俗了，你也不许再叫我什么小和尚啊笨和尚了，还有……”
“还有？”
“还有啊，你以后别再像刚才似的，吃了人家的好酒好菜还不识好歹。”
“一言为定！”
“不过咱们已经绕了大半个杭州城了，鹅都知道快要到了。”一群大鹅从旁经过。
“转过弯就是。”
子戒问道：“你我都没来过杭州，你怎么知道？”
小萝卜指了指街口，说道：“那是什么？”
子戒顺着望去，见有一帮人在排队，不解道：“不就是有人排队凑热闹，这有什么关系？”
雪荷恍然大悟道：“噢，我明白了。”
子戒更加疑惑，雪荷解释道：“这些人也是来书院报名应试的。”
子戒半信半疑地问小萝卜道：“是吗？”
小萝卜得意地点点头道：“你可别小瞧了雪荷，要不是雪荷谦逊，论聪明才智，你只能排老三。”“废话！”“不废话！”“哈哈哈哈！”
斗嘴三人行至街口，向右一望，人群尽头正是展才书院，只见一巨型横幅飘在上面，上书三个大字：报名处。
三人来到跟前，和对方说道：“我们想找周夫子。”
“周夫子不在！”
“我们有封要紧的书信要交给周夫子！”
对方说道：“他们都是冲着周夫子来的，知道见周夫子的规矩吗？”
小萝卜问道：“这也有规矩？不知道！”
雪荷问道：“什么规矩啊？”
对方说道：“过了入学试，文武通关后，方能拜见周夫子。瞧见身后那张告示没有，那就是周夫子给自己立的规矩。”
子戒自言自语道：“武试倒是可以……”
小萝卜看了眼榜文，又瞧了瞧那些学子，说道：“这有什么难的。”
对方说道：“难不难的你当先报上名再说。今秋报考学子众多，今日是最后期限，别怪我们没提醒你。”
小萝卜说道：“以为过了今天还有两天呢，哈哈哈哈——这下倒有些难办了！”
对方意味深长道：“知道有难处就赶紧想法子排队去吧，多动用脑。”
“多谢，哈哈哈哈！”
子戒忧心忡忡道：“小萝卜，你笑什么？”
小萝卜说道：“看来你很想拜见周夫子呢！”
“你不想吗？”
“好，我就帮帮你！”
小萝卜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队伍，发现什么人都有，甚至乞丐。
雪荷见人多，着急道：“我们赶快去队尾吧，还有这么多人，晚了恐怕赶不上了！”
子戒说道：“完了完了，这么多人，指定轮不到了。我去问问，看有没有好心人让插个空。”
小萝卜取笑道：“不如当面告诉人家你子戒还是个好抱不平的大英雄——你以为这些人都是佛祖爷爷？唉——，师父怎么收了你这么个笨徒弟，真是笨得不行。过来，帮我拿好笨剑剑，算是对你笨的惩罚。”
子戒接过笨剑，生气道：“怎么说我都是你师兄，别总是拿我开玩笑，这不是着急进书院嘛！”
小萝卜扯下子戒头上的遮羞布，说道：“不打算还俗了，笨和尚？再拿你师兄的架子我就让你在他们面前叫我三声‘大哥哥’！”
子戒压低嗓门道：“叫就叫，你气死我了，不是说好不提那三个字的你又提。还有，你你你今天在陈大哥那里……”
小萝卜边走边说道：“陈大哥，陈大哥，叫得这么亲切，你可知人家底细啊，师兄兄？”
雪荷说道：“好了，你们就不要吵了。菔哥哥，你最有主意了，你说该怎么办？”
小萝卜说道：“此事我也无能为力，只有听天由命了，况且，菔哥哥我本来就是被迫的，对诗书为官也没什么兴趣。不如这样，待会儿要是实在报不上大名，我兄妹三人从此身历江湖，驰骋漠北，去找钱老怪怪喝酒酒去，怎么样啊？”
子戒说道：“你忘了假和尚师父的吩咐了吗？你忘了答应你义父的事情了吗？”
小萝卜说道：“我这不是没法子嘛，我想求见周夫子，想把这封信亲手交给他，可他立下个破规矩，说什么私下不与考生见。我也没法子啊，没法子！”
雪荷说道：“子戒哥哥，你有什么好的法子？”
子戒说道：“我有法子就不会让人叫笨和尚了，不像某些人明明有办法却不说。如果有人真的能想出什么法子，我子戒心服口服地帮你拿笨剑剑，一辈子！”
小萝卜说道：“君子一言！”
子戒接道：“快马一鞭！”
“走！”
雪荷见小萝卜四处闲逛，追上去问道：“菔哥哥，你这是去哪？”
小萝卜不耐烦道：“你现在就回你姥姥家去。”
雪荷委屈道：“又不让人家问，好了，我不问了。”
“你把你手里的布还给我！”
“不还！”
“我打你！”
“好啊，来啊来啊，来追我啊！”
第42章 逛窑子（）
折花楼。
小萝卜竟然领着子戒和雪荷来到一家妓院门口。
殊不知，妓院的后窗，恰好斜对着报名处。
雪荷困惑地看看小萝卜，小声说道：“怎么带我们来这种地方，菔哥哥你难道不知道折花楼是干什么勾当的嘛？”
小萝卜坏笑着大声道：“这里是干什么勾当的？嗯……不是妓院吗？不对啊，是妓院啊，没错啊，这里就是妓院啊！只是现在天色还早，嫖客少了一些而已啊！没错没错，是妓院，就是妓院，菔哥哥就是要上妓院啊上妓院！是吧笨和尚，这就是妓院啊！”
子戒脸色铁青道：“我不知道！”
再看雪荷，真的真的真的是从脸红到脖子根，整个人瞬间发烫。
小萝卜接着喊道：“唉，有人吗，快出来接客！”
雪荷急忙制止：“嘘！你小声点，这里真的是妓院。”
小萝卜见雪荷躲到自己身后，大笑不止道：“普普通通一家妓院，被你们说的像虎穴狼窝似的。”
雪荷满脸通红道：“你还笑！”
小萝卜假装犯傻，说道：“怎么了？”
雪荷拉着子戒欲逃，说道：“菔哥哥你别闹了，赶快走吧！”
子戒说话都结巴了，只见他涨红个脸，抓耳挠腮道：“我们是来书院报名的，不是来……来……来……”
“哎呦，大白天的怎么会遇到和尚逛妓院，真是活见鬼了。”
听到路人对自己品头论足，子戒羞得根本不敢把头抬起来。
小萝卜则不以为意，接着调侃二人道：“你们认为此刻还来得及吗？来这报名不也一样，反正都是院。”
雪荷生气道：“那也得试试。”
“书院是书院，妓……那什么是……唉呀，懒得与你说了，你必定又是想戏弄我们。”子戒回过神来，指了指光秃秃的脑袋，对雪荷说道，“雪荷妹妹你也别跟他废话了，快取件衣服帮我把它盖起来。”
小萝卜没有理会子戒，接着笑道：“既然明知不可为，你我何不及时行乐。”
“哼哼，说的也对，及时行乐，不正是假和尚师父平时‘教诲’我们的嘛。”子戒知道小萝卜鬼灵，耳语道，“又有什么鬼点子了吧，差点又上你当了。”
“还给你，走！”小萝卜嘿嘿一笑，说道。
“我现在不需要了，走你！”子戒附和道。
“你俩又欺负我！”雪荷委屈地撒娇道。
“雪荷妹妹，你菔哥哥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嘛，何况我们刚才还有约定，他想磨蹭就让他磨蹭。”子戒提高嗓门，对雪荷说道，“不妨尝尝这花酒的滋味，看看到底有何过人之处。唉呀，你快些，这么别别扭扭可不像你。呵呵呵呵，我一个出过家的大和尚却都不怕，你倒怕了？假和尚师父曾教悟——何谓‘你’，何谓‘我’，何谓……”
“好啦，别念叨了，走吧！”雪荷勉强答应，可是走路还是扭捏。
三人六足刚踏进这折花楼，立刻引来一群庸脂俗粉。
“这位可是妈妈？”小萝卜对老鸨说道。
老鸨满脸堆笑道：“正是贱婢，小好姓何，公子您怎么称呼？”
小萝卜挖苦道：“何妈妈，你眼没花，耳朵不聋吧？”
老鸨点头。
“那就好，我小萝卜……”
老鸨的接口令好得不得了，没等小萝卜说完，她便呵呵笑道：“嗯呵呵，小……萝卜？啊哈哈，公子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张嘴就形象的很！”
老鸨扭捏做作的神情和庸脂俗粉的簇拥让子戒和雪荷很是不适，却见小萝卜还打趣道：“啊啊啊啊，是是是，久经沙场，不过头一遭来风流场。”
“谁没有头一次，是不是啊，下面那位‘小小萝卜’。”
老鸨说完，故意瞄了一眼小萝卜的下身。小萝卜一丝尴尬。
老鸨色眯眯地搔首弄姿道：“何妈妈这里的姑娘都特别喜欢吃小小萝卜，是不是啊，姑娘们？”
众花附和！
小萝卜有些招架不住，说道：“何妈妈您还是叫我莱菔吧。”老鸨久经沙场，接过话茬道：“是，雷福少爷！是天雷公的雷，好福气的福吧！”
“何妈妈好学问！”
“呵呵呵呵，雷少爷您头一回逛窑子，来，何妈妈同你讲讲心里话。别害羞啊，让何妈妈抓抓手又怎么了，别嫌弃我老，待会你就知道了，何妈妈这……呵呵……比姑娘也不差。何妈妈这双手啊……”
“好好好，你握，让你握，不过，有话快说，洗耳恭听着呢！”
“雷公子可真是直性子，瞧你猴急的。何妈妈告诉你们，你们来我们折花楼吧，那是来得大对特对了，看你们这行头，妈妈我就知道你们是从外地来的。不过啊，俗话说‘进门一家亲’，妈妈我这里的闺女可是一等一的哟。”
众花附和！
子戒小声道：“有这俗语嘛？”
“那是，折花楼名声在外，这个小……小……小生早有耳闻。”小萝卜指着子戒打趣道，“何妈妈，我那位兄弟早先出过家，何妈妈你明白小生的意思吧？”
“雷公子真是风趣，妈妈我明白，明白！咱们这里也是有规有矩的地方，亏待不了你们。”
“什么规矩？”
“给钱就做！”
“什么？”
“别想歪了，不是说那个。”
“不是那个那是哪个？”
“是啊，不做那个还能做哪个？”
“那就看雷公子能出多少银两喽——要是轻轻松松有钱赚，谁稀罕做那个，我这里的姑娘挑明了都是苦命人，天底下谁吃饱了撑的会想犯贱呢。”
“明白，明白，何妈妈您真让我刮目相看！”
“不说那些了，提起来就伤心。”
“好好好，何妈妈你手心出汗了，该松开擦擦汗了。”
“死相！”
这“雷公子”听到这话，差点真的就要吐了。
旁边，雪荷趁着老鸨擦汗之际，悄悄对子戒说道：“你猜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子戒直摇头。
“何妈妈是见过世面的，一看你带的这些人——啊呀，不说那些没用的，我们这里，甭管和尚、女人，凡是有钱的都是大爷。只要进了我们折花楼，保证给您几位爷伺候得舒舒服服、妥妥帖帖，你们……明不明白？折花楼可是有规矩的地方，何妈妈可不是那种龌龊的人，我们赚的可都是‘辛苦钱’。”擦完汗渍，老鸨突然提高音量，像是在所有人面前炫耀自己的眼界。
“这规矩好啊。呵呵，有规矩就好！”
“小笑、小紫、大枣、螃蟹，你们都帮妈妈我招呼其他客人去。”
听完老鸨的话，原本缠着雪荷、子戒不放的那几女子便自行散去。
“对了，就是这意思。何妈妈你不但识人奇准文采也很风流哎，真是让雷公子我刮目相看，螃蟹和大枣，这名字起得真不错，真是形象极了，听一遍名字再一比对那副……呵呵，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谁。”
“是咯，是咯，她们的名都是我起的你晓得伐——雷公子可真有眼光。”老鸨冷不丁甩出几句土话后，接着说道，“二位爷，还有这位千斤大小姐，头回生，以后多来几趟就熟络了，有钟意的姑娘，尽管告诉何妈妈我，保管三位满意，哈！”
“菔哥哥！！！”
雪荷可真的生气了！
小萝卜见状，急忙取出一锭银：“何妈妈，您真是我的‘亲娘’！来日方长，今日我兄妹三人赶了整天的路，乏了，这回只想吃点素淡点的——你知道，带了个娘们不方便。劳烦何妈妈给我们找个临街的雅间，这银子全当是见面礼。”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明白，明白！雷公子您尽管放心，包您满意，包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