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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正言气得肺都要炸了,但是他知道,怒气勃发只能使血流加速毒发更快,这也是沈麻子故意刺激自己的目的,不能让这贼子得逞!
他强压怒火和杀机,依然笑容满面地道:“沈师侄,这种玩笑开不得,这两盆鱼汤你们不都喝过了吗?怎么会下有七步倒呢?”
汪正言之所以会有这一问,一是借机争取一些逼毒的时间;二是他自己也实在纳闷,明明亲眼所见两盆鱼汤都被他们喝过,他们喝了安然无恙,为何偏偏自己一喝就中招呢?
“对不起,矿长,天机不可泄露,恕师侄我不能告诉你。因为矿长生前实在是太奸猾了,所以死后您还是做个糊涂鬼吧!”
说话间,沈麻子已慢慢快移动到膳食房门口了。刚说完最后一个字,他就突然转身,想夺门而逃,并同时大喊道:“大家快跑!待会儿回来替老畜生收尸即可!”
汪正言城府再深,也被沈麻子气得七窍冒烟,他也顾不上运功逼毒了,抬手一记冰弹,冲着沈麻子激射而出!
这种冰弹术极其可怕,汪正言在此术上浸淫已久,只要中了,立刻就会和卓劲一样冻成一尊冰雕。
沈麻子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手,他跨出门口后的第一步不是向前迈,而是疾速侧身横移,就在他的身影刚刚被门边石墙挡住的一刹那,那颗冰弹擦着他的身侧呼啸而过!
谭阳从沈麻子送鱼汤开始,就密切关注着事态发展,眼见沈麻子逃过一劫,在为他庆幸的同时,心里也纳闷不已,沈麻子到底用了什么神通,居然真让汪正言中了七步倒?
不过,此时已容不得他多加琢磨,膳食房里已乱作一团,众弟子都已察觉到危险,一边乱喊乱叫,一边纷纷涌向门口,打算先逃离这个生死之地再说。
汪正言已被沈麻子气昏了头脑,拔腿边追,依他御灵境界的修为,追杀沈麻子几乎易如反掌。
就在这时,汪正言突然感觉后背凉风袭体,闪躲已经来不及了,凭着多年临敌战斗的经验,他只得将全身灵力凝聚到后背,企图硬抗这一突然袭击。
噗地一声闷响,一把矿镐狠狠扎进了后背!
御灵境界的肉*体已淬炼得非同小可,灌注了灵力的肌肉骨骼,竟然将侵入进来的矿镐死死地夹住,使它不能再有寸进,甚至连一滴鲜血都没有溢出。
一条老命是保住了,但后背传来的剧疼,让汪正言的愤恨达到了顶点,他再也顾不上运功逼毒了,大吼一声,插进后背的矿镐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带血的矿镐穿透厚厚的石墙,射出了膳食房,在石墙上留下一个水桶大小的孔洞!
汪正言这才回身一看,只见偷袭得手的姚胖子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已经被汪正言的大发神威吓懵了。
“鼠辈敢尔!”
汪正言怒骂一声,伸出左手虚空一抓,老鹰抓小鸡一般将姚胖子揪了过来,扬起右掌,就要向着他的头顶拍去!
机会来了!
谭阳并没有随着众人逃跑,而是一直手握矿锄等在原地,等待一个致命一击的机会。汪正言已经中了七步倒,也失去了平日的冷静,陷入极端躁狂状态,此时正是杀他的最好机会!否则,凭自己现在的实力,想杀一个御灵境界的修士,简直是痴人说梦。
其实对谭阳来说,最最顺手的武器应该是那一把铁藤弓,但弓箭最大的坏处就是不能明目张胆地随身携带。其次就是猎刀,可是如果用猎刀就只能近身肉搏,面对一个御灵境界修士近身肉搏无疑是自寻死路。
要想在安全距离外发动攻击,投掷显然是儿戏,只能动用刚学会的驱物术。
而驱物术只能驱动可以灌注天地灵气的修真界物品,就像这把矿锄,锄把的材质是精铁,锄刃是玄钢,天地灵气可以顺利灌入从而可以操控自如。而猎刀只是普通凡铁所制,要想任意驱使,只能等到学会了御物术以后了。
汪正言的右臂已高高扬起,就像当初双翅魔蜥张开双翼一样,毫无设防的腋下袒露无遗,千载难逢的良机!
驱物诀早已掐好,矿锄里早已灌注满天地灵气。
谭阳伸手一指,矿锄脱手飞出,锄刃朝后,锄把冲前,弩箭一般冲着汪正言的腋下射去!
只听噗的一声,四尺多长的矿锄从汪正言腋下透体而入,弯曲的锄脖和锄刃被挡在了身体这一侧,锄柄却从他身体另一侧露出一尺多,顶端还血淋淋地挂着一片暗红色的内脏碎片!
暴怒之下的汪正言已失去了应有的理智,根本没注意到谭阳的偷袭,只觉得腋下一凉,整个身体已被矿锄柄贯穿,全身的灵气顺着矿锄狂涌而出,血脉里的七步倒药力少了灵气压制,又开始飞速蔓延……
这一下,遭受重创的汪正言才真正被骇得肝胆俱裂了!
“吼───”
生死关头,汪正言甩开手里揪着的姚胖子,仰天长啸,灵潮狮吼功!
狂暴的灵力浪潮从他周身的四肢百骸爆发开来,以他为中心,膳食房里的众弟子们包括所有能移动的物体,仿佛都变成了飓风中的树叶,纷纷飞舞着撞向了四周墙壁!
“吼───”
谭阳只觉得体内血气翻涌,整个身体也被一股巨力撞得一飞而起,噗通一声,后背直接撞到了石墙上,直撞得五脏移位,几乎骨断筋折,喉头一甜,哇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其他弟子们的修为远远不如谭阳,自然比他更惨。
门口附近的少数几个弟子飞出了门外,远远地摔落在地上不知生死;绝大多数弟子和谭阳一样撞在了坚硬的石墙上,其中大部分人直接被撞得晕死过去,少数一些撞在墙上以后,又被飞舞的桌椅杂物击中;还有几个头部撞墙的更倒霉,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脑浆四溅,死于非命……
在场的所有弟子中,只有谭阳一个人还未晕死过去,但他的感觉也不那么好受,只觉得周身剧痛如裂,体内翻江倒海,脑袋晕头转向。他不禁心下骇然,遭罹如此重创,普通人早已一命归西,汪正言却不但没死,居然还能使出如此神通,御灵境界的实力竟如此恐怖!
吼声停止,膳食房里的中央地带如飓风吹过一般干净,只有汪正言身插矿锄,如一个十字架上的魔鬼般,威风凛凛地矗立当场。
四周墙角地面上则是污血横流,一片狼藉。残肢断体、桌椅板凳、晕死过去的弟子、瓢盆碗筷、菜叶鱼刺等等,沿着墙边混杂成了一圈垃圾堆。
汪正言此时全身灵力几乎已被灵潮狮吼消耗殆尽,他脸色焦黄,披头散发,贯穿身体的矿锄将他的许多内脏穿了个支离破碎,嘴角、眼角、鼻孔甚至连耳朵里都在往外溢血,说不出的狰狞恐怖,往日的仙风道骨早已荡然无存。
但汪正言宁愿忍受剧痛,也不敢拔锄,如果没有外人替他护住心脉,一拔就死。
他哆嗦着手掏出一个个小玉瓶,将里面的什么解毒丹、疗伤丹、补气丹等等往口里狂倒,然后冲膳食房的里屋叫道:“老王,赶快去矿区找人来帮忙!快!”
连喊几声,里屋一点动静也没有,汪正言这才想起来,老王头只是一个炼体境界的糟老头,恐怕也和这群矿奴一样,被自己的灵潮狮吼震晕过去了。
无奈之下,汪正言只得挪动脚步,踉踉跄跄地向外走去,只要刚才服下的丹药能抗住七步倒的药力,回到山涧对面,自己就能从阎王殿的门口再爬回来。
眼看就要走出膳食房了,汪正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热情的招呼声:
“矿长,别慌,用不用师侄我来帮你啊?”
第五十四章 小阴沟里翻大船()
汪正言身子一颤,慢慢转回身来。
“谭阳!”
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从墙边一堆杂物里站了出来,正是谭阳!
其实,谭阳此时体内五脏移位,经脉受损,气血瘀滞,已是强弩之末。不过他这也算是拣了一条命,如果汪正言不是中了七步倒,又受伤在先,以他御灵境界修为全力施展灵潮狮吼功,谭阳也许早就一命呜呼了。
他原本想趴在地上装死,静静等待汪正言体内的七步倒药力发作,但没想到汪正言身受如此重创,居然还有能力独自离开。事已至此,再放虎归山是万不可行了,只得强撑着现身拦阻。
“了不起!”汪正言咳了一口血痰道,“能撑过我的灵潮狮吼,而且还学会了驱物术,你至少已是炼体大周天境大圆满了。奇迹!即使是五行先天灵源俱全的天才,也绝无可能达到这种逆天的速度,真是奇迹啊!”
“矿长过奖了。”谭阳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笑道:“这还得感谢矿长的青阳筑脉丹啊!”
汪正言此时内心震撼无比,仅凭青阳筑脉丹,谭阳绝无可能修炼到如此境界,再说自己只给了他前三层功法,后续功法他又从何而来?驱物术又是怎么炼成的?这小子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他一边暗自消化药力,一边东拉西扯道:“哼!少来这套,既然你还有几分感恩之心,又为何出手偷袭我?师叔我一向可待你不薄啊!”
“偷袭?这话从何谈起?”谭阳也不想立刻发难,一是实在摸不透汪正言深浅,二是在期待七步倒药力赶快发作,还有就是盼望老王头能出手相助,汪正言现在知道的东西太多,如果就此放他活着离开,老王头的秘密恐怕也有保不住的危险。
“矿长,当时我看您想杀姚胖子,用手多疼啊?所以就想给您递去矿锄相助,没想到矿锄竟然如此锋利,失手伤到了您,还请您多多海涵啊!不过,矿长身上插着这矿锄,真是又酷又威风,怪不得矿长插在身上不舍得拔下来,搞得我都想在身上插一把了,啧啧……”
“该死的小畜生,去死!”汪正言气得五内俱焚,伸手虚空一划一招!
谭阳只觉得一股庞大的吸力涌来,不禁大吃一惊,转身就逃,两条腿拼命地往前奔,双脚却抓不住地面,只见双腿空自往前摆动,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被吸着往后退!
“救命啊!”
谭阳曾经发誓不透露老王头的秘密,所以也不敢指名道姓地求救,他实在搞不明白,事情已经闹到如此地步,老王头却依旧置若罔闻,他到底还在顾忌什么呢?
仅仅几个呼吸间,谭阳就离汪正言只有几步之遥了,鬼门关,近在咫尺……
汪正言这时要杀谭阳,几乎易如反掌,只是他心里恨极了这个小畜生,光杀怎能解心头之恨,一定要虐杀!
“叽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谭阳的耳朵里传来一声极其熟悉的叫声,接着就感觉到身上那股强悍的吸力蓦然消失,双脚终于踩实了地面,又向前冲了好几步,才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
“小叽,是小叽!”
谭阳转回身来,只见一个马蜂大小的黑蜘蛛迎面电射而来,瞬间钻进了自己的衣袖。
汪正言此时惊恐万状,刚才本来就要得手了,谁知头顶的百会穴突然一麻,一股极其诡异的能量汩汩涌入,犹如一股烧红了的铁汁般,火辣辣地沿着经脉侵入进了识海中,自己控制全身力量和法力的中枢,瞬间如冰山坍塌一样崩溃了!
与此同时,原本被压制的七步倒药力,也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开始四处泛滥,药力流到哪里,哪里就像被夏日的阳光晒到,暖洋洋的地昏昏欲睡。
汪正言万念俱灰,他做梦也没想到,苦心经营了多年的葫芦谷,居然会变成自己的丧身之地,他喟然长叹一声,微笑道:“谭阳,了不起,你今天真是让师叔我大开了眼界,能死在你手里也不冤了。我知道今天你不会放过我,看在师叔临死的份上,你能否告诉我,刚才偷袭我的是什么玩意儿?”
谭阳惊魂稍定,极为警惕地盯着汪正言,指着墙边弟子们的尸体,正色道:“偷袭你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些被你害死的弟子们的冤魂!汪正言,你也有今天,杀人偿命,报应不爽,你就认命吧!你是自己上路?还是师侄我送你一程?”
说着,谭阳摸起了地上的矿镐。
“呵呵,年轻人就是毛躁,动手之前,你能否先回答我几个问题,让我死个明白。”汪正言丝毫不惧地笑道。
“几个不成,你没那么多时间了,不过我允许你问最后一个问题。”
“好,那我问你,你们到底是在哪里做的手脚,让我中了七步倒?”
谭阳提着矿镐,一步步向汪正言走去,“说实话,我只给他们提供了七步倒,至于如何下毒,我还真的不清楚,你还是去问阎王爷吧!”
“住手!臭小子,你不能杀他!”
随着一声呵斥,一个佝偻的身影从里屋慢慢走了出来。
“老王头,你终于出来了?”汪正言居然丝毫没有惊讶,“其实从谭阳偷袭我以后,我就猜到了他背后一定有高人,否则凭他单灵源的资质,绝无可能有今天的成就。只是我有眼无珠,没想到会是你,其实也不奇怪,除了你老王头,葫芦谷里不可能有第二人了。”
“嗯,你的确精明过人。”老王头微微点头道,“不过,既然知道了老夫是高人,你怎么着也该叫一声前辈吧!”
“老王头,你来葫芦谷应该差不多有六年了吧?”汪正言不卑不亢地道,“我不管你潜伏在葫芦谷有何目的,总之这些年来,我对你不错吧?”
“你是对老夫不错,但老夫也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知道你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这不,老夫现在就出来救你了。”
“救我?是想把我变成第二个李云聪吧?那你还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汪正言的确是老狐狸,马上联想起了以前的李云聪事件。
老王头一言不发地叹了口气,不置可否。
汪正言脸色惨变,但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地接着道:“呵呵,老王头,你说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这群矿奴是在膳食房里下的毒,别告诉我你没看见。”
“你错了,老夫还真没看见,那几个臭小子一来就说午饭由他们来做,不用我插手还将我赶回了里屋。不过,即使老夫看见了,又与我何干?老夫说你待我不错,并没有说你对我有恩,所以老夫没有害你的心思,但也没有救你的义务。”老王头淡然道,“看在你临死都在苦苦纠结为何中招的份上,我来告诉你吧,两盆鱼汤都是干干净净的,他们将七步倒抹在了碗里,老夫虽没看到却能猜得到,你一向精明过人,为何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猜不出来呢?”
谭阳其实也一直纳闷,沈麻子到底怎么下的毒,老王头一席话点醒了梦中人,妙啊!简直太妙了!在碗里下毒,鱼汤有没有毒可以随心所欲,即使再聪明的人也防不胜防啊!
“哈哈哈……”汪正言笑得连连咳血,“了不起!在碗里下毒……没想到葫芦谷里除了谭阳,竟还有一个天才,妙!实在是妙不可言……”
话没说完,汪正言只觉得后心一凉,胸前的衣服突然破碎,凸出来一截猎刀的头!
“谭阳,你没事吧?”
一个满脸雀斑的精悍少年,从汪正言身后转了出来,正是沈麻子!
原来当汪正言施展灵潮狮吼功时,沈麻子早已身在屋外,并跑去了谭阳屋里拿武器,所以逃过了一劫。
待他拿着猎刀返回来时,正见汪正言脸冲里堵在膳食房门口,于是蹑手蹑脚地悄悄摸了上来,将猎刀捅进了他的后背!
汪正言惨叫一声,身子颓然一歪却没倒地,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