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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翰青虽然不以为然,但却颇觉失望。
却听那狐女对苏翰青道:“我哥哥一向都这样不近人情,苏公子莫介意!”随即对着男狐一挑嘴角,又笑道:“我哥哥不说,我告诉你好了。”
对于男狐的名姓听不听倒也无所谓,他最想知道的是狐女的名姓。当下苏翰青喜道:“在下洗耳恭听!”
狐女笑道:“你们读书人难道说话一直都这么呆里呆气的?”稍一停顿,又道:“你听好了,我兄妹姓萧。我哥哥叫萧飞云,我叫萧飞絮。你可记下了?”
苏翰青连连点头道:“记下了,再也不会忘了。”终于知道狐女的姓名,心里自是喜悦已极。
男狐萧飞云看在眼里,自是心如明镜,不禁又愁又急,呆怔了一会儿,便沉着脸转身出去了。
狐女萧飞絮在哥哥出去之后,越发开朗,与苏翰青有笑有说,更无顾忌。苏翰青止乎于礼,不敢多看对方,却又忍不住,时而偷瞄一眼,便马上将目光移开。见她举止洒脱,笑语盈盈,宛然没有世俗女子的内敛矜持,不苟言笑,娇羞做态的模样;两相比较,自已反倒更喜眼前狐女的开朗性格。
狐女萧飞絮更不忌男女之嫌,坐在苏翰青的床边,说笑了一会儿,听到他肚里“咕咕”直叫,笑道:“你昏迷有三四日了,一直水米未进,现在一定是饿坏吧?我这出去与你拿吃食来。”说完,娇颦一笑,飘然起身而去。
苏翰青待狐女萧飞絮出去后,再有心思仔细打量着自己至身所在。原来自己竟处在一座天然洞穴里,并不宽大,四面石壁平滑如镜。洞左右各摆着一张石床,中间还简单陈设着石凳石桌。
苏翰青再见对面的石床,枕衾被褥都是一色雪白,整齐干净。而自己所躺的石床上,却是锦褥绣被,薰香扑鼻。苏翰青见状,心里一荡,暗道:“显然我所躺的便是狐女平日所睡的石床,对面当然是她哥哥男狐萧飞云的床了。”想及此,心里越发的跳个不停。
狐女出去足有一个时辰还不见进来,苏翰青却有种久别相盼之感,暗道:“她这时还不进来,不会仍下我不管了吧?”正胡思乱想间,便见狐女萧飞絮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八宝粥进来了。
苏翰青开心一笑,道:“你终于回来了!”随即却见狐女脸带愁色,泪痕未开,不禁心里发慌,问道:“你哭了?出什么事了吗?莫不是那恶头陀又寻来了?”心里一急,竟从床上坐了起来。
第七章 仙缘()
狐女摇了摇头,强顔欢笑道:“不是!那恶头陀虽一心要得我与哥哥修练了百年的内丹,但这里甚是隐蔽,他不会轻易便能找到的。”一面说,一面用玉匙给苏翰青喂粥。
苏翰青心里一定,想接过自己吃,却被狐女拒绝了。见狐女脸带忧愁,自己也带她忧愁,肚里虽饿,却是无法下咽。
狐女强笑道:“你病体初愈,正该好好补养,这碗粥你要趁热都喝了。”随即幽幽一叹,忽又道:“我真不想离开你!”
苏翰青被这突兀的一句话吓了一跳,脱口道:“怎么?你要走了?”这一急,嘴里正含着一口粥,险些没噎着。
狐女见苏翰青咽得满脸涨红的一副窘样,笑道:“你很怕我走吗?”
苏翰青一阵心慌意乱,怔道:“你真得要走?那我们今后还会再见吗?”说着,眼圈竟不由得红了。
狐女见到苏翰青的样子,心里一热,暗道:“人狐殊途!哥哥刚才就曾警醒我不可与人产生感情。我虽然在哥哥面前否定了,但心刻得知将要与他分别,心里却有万般不舍与惜痛,莫不是我真得喜欢上他了?”虽想着心事,心上却没停,只到将一碗粥给苏翰青喂完,随又将空碗放在石桌上,对苏翰青说道路:“你现在身体还没完全康复,需要有人照顾。是我一再几哥哥苦求,才同意再照料你几天。待你康复之后,我们当然便要分别了。”
想着不久便要分别,此一别恐怕再无相见之期,苏翰青心里黯然神伤,却还不死心,期冀地道:“那我们还有再相见之日吗?”
狐女摇摇头,道:“这里虽隐蔽,终也不是长住之地。要防那恶头陀再次寻来,待你病体康复后,我们便要搬离此地,另觅深山古洞藏身,恐后再无相见之期了。”随即凄然一笑,又道:“好在我们还有数日相聚之期,既然迟早会分别,莫不如我们在这些日里快快乐乐的,岂不比愁眉相对的强?”
苏翰青想到数日后便要与狐女分别,日短苦长,心里越发的愁闷,又如何能快乐的起来。
苏翰青本病得甚重,幸是狐女与哥哥相救,并给他服下灵丹,才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又有狐女悉心的照料,苏翰青四五日后,身体便康复如初了。
想着自己身体康复之后,狐女便要与哥哥离此而去,再无相见之期,苏翰青心里直如泣血,恨不能自己病体永远都不要好,这样狐女就会永远都陪在自己身边了。
狐女自数月前被苏翰青救过之后,被不觉情萦心头。一个是郞有情,妾有意,又经这数日里的耳鬓厮磨,两人已然情根深重,不能自拔了。
分手的日子终归会到的。这一日,狐女流泪对苏翰青道:“你现在病体已然痊愈,我与哥哥就要走了,此后恐再无相见之日,我永远都会记得公子对我的情义。”说话间,眼圈泛红,泫然欲滴。
苏翰青早知道终会有这一天,却没想来得竟如此之快,无可挽留,心里一痛,嗓子哽咽,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这时男狐萧飞云走了进来,见状脸色一沉,叱狐女道:“我们虽是狐类修成人形,却不能有人的情感,妹妹更不该对人动情的。”睨了苏翰青一眼,却没再说什么。
狐女哽咽道:“妹妹知道!”
男狐萧飞云暗叹一口气,语气忽柔地道:“哪我们也该走了。”
狐女脉脉地看了苏翰青一眼,见他呆若木人,心亦碎了,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说声:“公子保重!”便被男狐拉着一跺脚,顿化作两道银光,如匹练般穿出山洞,冲上云端,晃眼无踪。
苏翰青冲到洞口,遥望空际,唯见红日当空,碧空如洗,白云悠悠,哪里还是狐女二人的芳影遗踪?心在这一刻仿佛被掏空了一般,天地万物在瞬间都变得空荡荡的,苏翰青呆呆地立在洞口,一动也不动。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清光四射,疏影横斜,月光清幽。苏翰青一直站在洞口不言也不动,脑里都是狐女的一言一笑,一颦一蹙,心更随她一起飞走,那还有心观赏眼前月景。
云净天空,月明如昼,清辉广被,照得远近峰峦林木,泉石花草,都似铺上了一层轻霜。天空是一望晴碧,偶有片云飞过,映着月光,玉簇锦团,其白如银。
忽见遥空中银光一闪,其疾如电,眨眼间便到了近处,听得飞遁之声,那银白遁光竟直奔山洞而来。
苏翰青心神愰惚中听得遁声破空,为之一怔,待见那遁光竟直奔自己而来,心里一动,银光一闪,幽香入鼻,眼前现出一人来。
待看清来人像貌,苏翰青不禁欣喜若狂,欢道:“真得是你回来了!”几疑作梦,使劲用手揉着双眼,果然玉貌依旧,佳人尤在,正是狐女萧飞絮。
却见狐女脸色慌急,一句话也来不急说,但拉着苏翰青回到洞里,随即回手向后一挥,就见洞口霞光一闪,便即隐去不现,更看不见外面景物。
苏翰青初见狐女回转,自是喜出望出,后又见她如此紧张做作,心里一沉,预感不妙。
狐女施法将洞口隐去,又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外面并无动静,这才长舒一口气,拉着苏翰青并肩坐在闺床上,嫣然一笑,道:“你果然还没走!”
苏翰青怔怔地看着狐女,直如作梦,却又疑问重重,问道:“你怎会回来?莫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哥哥呢?”
狐女含首轻叹道:“确被你说中了!自与你分别后,我与哥哥飞至半路,便又遇上了那恶头陀。我与哥哥飞逃不掉,只得冒险分逃。我哥哥施计又骗得那头陀追去,我才饶幸逃脱。思量无处可去,便想到这里幽闭,那头陀不一定能找到,故又折了回来。就算他找到这里,洞口已被我被法术隐去,外面只见一面石壁,却看不到洞口。先还盼着你没走,果然你还在。能见到你,甭提我有多高兴了。”先是一喜,又愁容满面,道:“不知我哥哥逃脱与否?我真得很担心他。”
苏翰青宽慰道:“你哥哥那么高的神通,一定能逃脱头陀魔掌的,你不要太过担心。”
狐女想起哥哥上次都能从头陀手里逃脱,这次当也无妨,心里一宽,但终究还是骨肉情深,每一想起,终是怏怏。
狐女发了一会儿怔,忽道:“我与哥哥这一走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但愿他平安无事才好!”随即又对苏翰青道:“公子竟然没走,我们还能在这里相见,足见有缘。何况我早知公子对我的情义,此次相会,我们便再也不分开了好吗?”
苏翰青日前因知终会分别,虽想着与狐女日日相伴,永不分离,而不可得。此时见她回转,并主动说出不再分开,心里自是如闻天纶,喜悦无限,忙不迭点头道:“直到海枯石烂,我们也不再分别了!”
狐女看着苏翰青,轻叹道:“你会嫌我是狐类吗?你与我在一起不怕吗?”
苏翰青摇头道:“无论你是人还是狐,我都喜欢你,都要永远与你在一起。”
狐女心花怒放,喜上眉梢,嘤咛一声,依偎到了苏翰青怀里。
两人之前虽然心心相属,情根早深,却有男狐在旁,止乎与礼,还能收敛。这时重逢,没了男狐,二人情热痴迷,不能自禁,终于相卧在床,如胶似漆,水**融了。
山洞里顿时风光旖旎,春色无边。
二人你恩我爱,你侬我侬,在山洞里过着神仙眷侣一般的日子。一晃过了三四个月,情爱浓浓,遣怀难收。
这一日,忽听洞外空际中隐隐传来轻微的飞遁声,那遁声甚是耳熟,在空中稍一盘旋,便即飞走了。
二人乍听到那飞遁声,吓得面面相觑,直到那飞遁声远去好久,二人还犹有余悸。狐女长舒一口气,道:“那恶头陀果然可恶,又被他找来了,好在没发现洞口。”此后数天,二人一直都提心吊胆,生怕那头陀再找来。好在再无动静,二人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又过了半了个月,那头陀也没再飞来。二人正自庆幸那头陀不会再来了,却同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六神无主。狐女变色道:“我们恐有大难!想必那头陀不久便会寻来,此外不能再留,还是速逃为是。”
苏翰青见自己与狐女恩爱甜蜜的日子被那头陀打破,心里又气恨又怕,欲逃却又有些不舍,怔怔地道:“我们怕是太敏感了吧?头陀去了那么久也不见再寻来,不会再来的。”
狐女摇头道:“我的感觉很不好,仿佛要大难临头。不是那头陀发现我们藏在此地,便还是甚别的事发生,总之很不好。”话音方落,果听洞外天空传来那耳熟的飞遁声,这次那飞遁声甚低甚近,就在洞前左近盘旋不去。
第八章 降世()
那飞遁声去而复返,几次都从洞口一飞而过,吓得藏在洞里的二人脸色苍白,心口砰砰直跳。虽仗着狐女封洞的法术神妙,常此下去,终会被对方窥破。
二人正自惶惶无计之时,就听洞外响起一声暴喝,紧接着那飞遁声暴涨,变得尖锐刺耳,如海啸雷鸣般,由近而远,瞬间消失不闻。
二人看不见外面的情形,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竟使那头陀急急而去,不禁面面相觑。
苏翰青惊疑地道:“不会是那头陀使诈,故意离去,好引我们去洞去吧?”
狐女也觉有理,故二人不敢出洞一步,连大气也不敢出,在洞里又苦苦熬了一天,果然再无动静。
狐女大悟道:“看那头陀离去时情况,显然不是被人惊走,便是被人引走,以给我二人脱身的机会,想来此人定是我哥哥无疑了。此时再不走,待那头陀返回,我俩定然难以幸免。”随即又面有难色地道:“可是离此后,我二人又该去往何处呢?天地虽大,哪里又有我夫妻二人容身之所?”
苏翰青略一寻思,脸露喜色,道:“我想起一个绝好的去处。我姐姐与姐夫所在楚家村,是个四山合抱,风景幽绝,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我们不妨去投那里,头陀定寻不去。”随即便将楚家村的方向所在详说一遍。
狐女想想也实是别无可去,只得点头道:“只得如此了!”随即撤去洞口封禁,悄悄走出山洞口,只见月上树梢,万簌俱静,并无朕兆。狐女不敢多耽,伸手扶住苏翰青的虎腰,说道:“把眼闭上!”
苏翰青依眼闭上双眼,只觉身子一轻,已然腾空而起,但听耳边风声呼呼,罡风袭体,吓得他也不敢睁眼。飞有半个时辰,又觉身子一沉,脚踏实地,就听狐女道:“到了!你可以睁眼了。”
苏翰青睁开眼来,只见眼前绿树环绕,溪水潺潺,果然到了楚家村。因此时正当深夜,去得太过突然,恐惊到姐姐姐夫,故二人在村外寻个隐蔽处一直呆到了天亮。苏翰青自是轻车熟路,领着狐女过了石板桥,直奔姐姐家。
姐弟相见之后,叙说完别情,楚青云与苏氏惊叹连连,自是又有一番悲喜。苏翰青因恐惊着姐姐与姐夫,又怕传漏出去,虽将经过说得详细了,但却隐去了狐女本身狐精一情。
苏氏见到弟弟此次回来竟能娶回一个貌美如仙,温文娴静的佳妻,心里欢喜,更听弟弟说回来后再也不走了,高兴的嘴都合不扰了。手拉着萧飞絮的手直到听苏弟弟说完此行经过也没放开过。
狐女萧飞絮自第一眼看到苏氏,见她孕肚高突,却又行动自如,满脸红光,心里称奇。待与苏氏把手相握之际,暗下扶脉之后,更是惊讶不已,遂笑谓道:“来时曾听苏郎说起姐姐婚后十数年未孕,姐姐此时却身有深孕,很快便可抱得佳子,真是可喜可贺呀!”
苏氏却是立现愁容,苦笑道:“弟妹你有所不知,我这身孕都足怀了十二个月了,却还没生产,怕是怀得怪胎,想打去,却又不舍,故心里愁苦坏了。”
狐女萧飞絮笑慰道:“姐姐尽管放宽心,妹妹也略知歧黄,刚刚暗里下给姐姐扶了一脉,此胎精血甚旺,不仅胎儿福缘深厚,将来成就非凡呢!”
楚青云与苏氏听得惊喜万分,越发觉得眼见这弟妹神采非凡,绝非一般人。
苏氏白了丈夫楚青云一眼,佯嗔道:“连弟妹都说我这腹中胎儿福气旺,你却还一直怀疑是怪胎。”楚青云笑笑无语。
苏氏又对狐女萧飞絮道:“我信妹妹的话,因妹妹的话说得太准了。在我怀孕之前,就曾梦见送子观音座下仙人,言说奉观音之命,给我送子。自那梦后不久,我便得知有孕了。现在想来当是观音娘娘送子呀!只是自怀孕以来,都足了十二个月,却不能生产,也曾延医,可那些医生只说胎儿正常,却也说不出所以然来。现听妹妹这么一说,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狐女萧飞絮闻听心里越发的惊奇,更加证实自己所料不错,暗自盘算着心事。
就听苏翰青笑道:“姐姐姐夫这多年来一直无孕,此时终有孕,当是可喜可贺。弟弟现这也有一喜,说出来姐姐姐夫也定欢喜。”
苏氏急切地问道:“何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