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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小思被张大成一惊，“冰灵芝死了？”
张大成的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以一种难以形容的惊异语气道：“那些冰灵芝一个个比馒头还大！”
“比馒头还大？”小思也愕然了，她也多次进入洞中抚摸过冰灵芝，有时间晚上也偷偷在脸上抹一点，她很清楚冰灵芝明明只有指甲盖那么大，而且一个月前便是如此，也没有任务长大的迹象。
“嗯！”张大成用力地点着头，“而且多了许多，好像有许多小的长起来了，满地都是，连走道都被侵占了！”
“我不信。”小思以为张大成在与她开玩笑，自己亲自跑入了洞中。
片刻后，小思带着一脸不知所措走到了洞口，“我想我们还是通知爹爹吧。”
“嗯，嗯。”
程树根其实好久没来这里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关心冰灵芝，毕竟这些小东西维系着整个人草堂的生计。人草堂虽然人数少，但要吃饭的嘴巴却一点也不少，除了自己夫妇师徒几人，还有七八个长工，十几个短工。这些还是小头，最重要的支出其实是护堂队。因为人草堂所有弟子包括程树根都不是武者，所以找一队武者来保护还是有必要的，就像任何一户商家大院都会有护院。而这一笔支出可大可小，完全看武者的等阶。人草堂这些年能支出的经费实在有限，因此只能请最差的武者，护堂队一共十人，九个是混饭吃的，只有队长姚清棠是三阶武者，若是真有贼人来袭怕是一柱香都挡不住。请姚清棠的目的无非是看重他在江湖上有些人脉，再加之人草堂救死扶伤在外面也有些名气，因此这些年没有出过问题。有没有问题是一回事，花不花钱则是另一回事，毕竟谁都是要吃饭的。
想着这些，程树根深吸了口气，说实话小思的消息对他的冲击还是不小的。
走到草庐边，没有拜访那位老人，径直走入了洞中，仔仔细细摸索了一番，轻叹了一句话，“看来是真的。”
第86章 看书下棋（）
早在二十多年前，这些冰灵芝其是都是自己亲自照管的，初时他也颇为用心，浇水施肥一样不落，但成效却是微乎其微，冰灵芝的成长速度极为缓慢。因此定下了每月限采十株的规矩，也是靠着这每月十株冰灵芝维系着人草堂所有开支。
他有些想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原因会让这些冰灵芝产生如此之大的变化，难道是叶冬这个盲孩子？
程树根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无意间跳进脑海的想法，纵然叶冬有些办法，但他才上山一个月而己，一个月的时间能干什么事情？
且不管这么多，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处理这些冰灵芝。看这长势，整个山洞几乎已经布满，必须要删采掉三分之一以上才能腾出生存空间。这三分之一的冰灵芝至少有上千株，而往日采购冰灵芝的主顾只有十几位，根本无法消化这么多冰灵芝，这着实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商业问题。程树根虽然是草尊商号的堂主，但经商其实并不是他的强项。
于是他将这个伤脑的问题直接丢给了小思和大弟子，即便卖不出去烂掉也认了，他这样想。
小思重重地一拍叶冬的肩膀道：“小师弟，你真是我们人草堂的‘福将’！”
小思这句话带着调侃的意味，她是真的很开心，当然打心底里她并不认为叶冬与冰灵芝的丰收有多大关系，但冥冥中似乎真有那么点关系。
“师姐和大师兄开心就好。”叶冬道。
“小师弟需要什么尽管说，我帮你取来。”张大成心情也不错。
叶冬想了想，道：“能有些医书药经就好了，也能打发些时间。”
“医书药经多了去了！”小思笑道，旋即一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叶冬，“小师弟，你的意思是你想看医书？”
“随便看看。”叶冬耸肩道。
“可是你是个瞎子。”小思的语气有些疑滞，意思却很直白。
“额”叶冬一愣，不知该如何解释，“我会让太师伯念给我听。”
“这倒也是个办法。”小思点了点头。
过了两天，张大成果然带了一箩筐书籍上来。然后与叶冬聊了一会儿，大意是他和小思最近都很忙，每日里在各个商户间往来奔跑，四处兜售冰灵芝，人草堂的收入比往年多了许多等等之类。最后总结道：小师弟你真是员福将！
叶冬报之一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听到他们开心自己心内也喜乐许多。
往后的日子也是有些平淡，每天摆弄那些医书药经，听着太师伯“嗒嗒”下棋。这位太师伯有个癖号，每下一步棋便会报出棋路，“七路15，六路13”
久而久之，叶冬脑海中也会跟着太师伯的呓语摆出一个棋阵，看看他到底在下什么棋。
往年在剑神阁的时候，叶冬也学过下棋，但毕竟年幼，没有什么造诣。此时听太师伯下棋倒是有些感悟，而且太师伯的书架上多半也是棋谱之类，如此一来二去，叶冬对下棋也产生了些兴趣。
这一日，两人也如往日般在草亭中，一人下棋，一人“看”书。叶冬手上的书是本药经，右手食指一行行地摸过去，大概讲的是百草功用，随意地记住一些，偶尔听到太师伯呓语便将黑白两子落在脑海中自绘的棋盘上。
太师伯突然在一路棋上卡住了，嘴里不断地念叨着什么，似乎有些急燥。
此时己入冬，亭外薄薄地飘了一幕雪，算是今年的初雪。这后山原本就阴冷，加之山峰高耸入天，每下一场雪便积一层，直到来年春天才会渐渐消融一些。雪花随风飞舞，从亭角边也飘落一些到亭中，在草亭下的石桌上占了一小片地盘。
叶冬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伸出手指，在石桌上的积雪上写了几个小字，“3路11。”
太师伯正自发愁，突然看到石桌边的几个字，不悦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额”叶冬没想到这个太师伯脾气如此古怪，还是自看自的好。
“3路11？有那么点意思，娃娃放下书和我下两盘。”太师伯边说边收拾棋子，将黑子推到叶冬面前。
叶冬挠了挠头，下棋这种事还真不是他这个瞎子能干的，如果两人你说一招我说一招倒也能下出盘盲棋来，但偏生自己无论说什么太师伯都听不见，一个瞎子和一个聋子约着要下棋真是一件让人捧腹的事情。
叶冬想了想，又伸出手指在雪中写了两个字，“盲棋。”写完后，叶冬走到亭外雪地里，写下两个字，“七路十三。”
“盲棋？”太师伯看了这两个字，再看看叶冬的动作算是明白了，笑道，“有点意思，小家伙要与我这个聋子下盲棋。”
太师伯也走到雪地中，随手拾起一根树枝，边写边喃喃道：“五路十一。”
雪地里，一老一小一直从早上画到下午，地上密密麻麻全是字。从棋力而论，叶冬当然远不是太师伯的对手，但太师伯从未下过盲棋，走到三五十几步便开始有些凌乱了，下到七八十步时哪里还记得清前面下了什么。而叶冬脑海中每一步棋都是清清楚楚，但他棋力不济，只能下出一些再寻常不过的棋路来。
这一天下了八九盘，太师伯输少赢多，言语间稍显得意，完全没有棋盘的盲棋他生平也是第一次下，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下得这么好。
最后一盘棋，两人都觉得有些寒冷，下到第五十几步时，黑白交锋激烈。太师伯落下树枝不自觉地咳了一声，这一步始终觉得不是太满意。但落子无悔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道，“小家伙该你了。”
叶冬愣在了原地，风雪拍打着他红通通的脸庞，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倒不是太师伯的棋下得有多奇妙，而是那一声咳嗽恰好断了那句呓语，叶冬实在不知道太师伯下的棋路是什么，也便无从应对。
等了半晌，太师伯又催道：“小家伙认输了？”
叶冬摇摇头，蹲下身，用手掌轻轻触到雪地中，他想知道太师伯写的是什么字。
“原来是五路九。”叶冬点了点头。
看着叶冬用手掌触雪地的模样，太师伯终于是看出了点端倪，这种情景他好像哪里见过，突然扼腕惊叹道：“小家伙，原来你是一个小瞎子！”
第87章 黄帝内经（）
叶冬无奈一笑，又点了点头。
太师伯用手掌重重地一拍自己的脑袋，长叹一声，“我真是老糊涂了，整整一个多月竟然没有发现此事。也罢，今天是我输了。”
太师伯挠了挠头，总觉得哪里不对，说不出来的感觉，想了许久，一拍大腿道：“我说怎么没发现你是个瞎子，你说你这几天为什么要装模作样地在看书？”
叶冬笑着摇了摇头，在雪地里写下几个字：“用手看书。”
“我不信！”太师伯说什么也不信，一拍储物袋，取出一本书，道：“你把眼睛闭上，且看看这本是什么书。”
叶冬依言将眼睛闭上，接过太师伯的书，摸了下封面，又翻了几页，轻轻地抚摸过去，羞红了脸道，“太师伯，您这本黄帝内经，怎么讲的是全是男女之事。”
太师伯虽然听不到讲话，但看了看叶冬绯红的脸色，道：“嘿，小子果然能用手看书。”
叶冬尴尬地将书还给太师伯。
太师伯接过书，道：“你还小，等过两年，太师伯就把这本书送给你，比什么法诀剑谱都好。”
叶冬只是红着脸挠头，说实话要不是怕尴尬还真想多翻几页。
从这日之后，叶冬与太师伯熟络了许多，他们用极为特殊的方式交流着。但每日里的生活没有太多变化，依然是那么有限的几件事。太师伯见叶冬喜欢看医书，便从储物袋中取出许多藏书，有时会从山上摘些花草供叶冬识别。每一朵花、每一棵草都有自己的味道，只要用心分辨其实不难。
许多时候，叶冬也会陪着太师伯下棋，其实太师伯算是棋道高手，叶冬也算聪颖，与他博弈每日棋力渐增，一年多以后基本能打平，两年后己是输少赢多了。
在后山过了两年多，叶冬已经快十三岁了。在这期间他运用六维空间法则去见过叶秋两次，每次只是坐下来聊聊天，就像寻常父子一样，偶尔也下一盘棋，但叶秋始终没有教他与修炼有关的任何事情。叶秋似乎很忙，他在忙着找一样东西。叶冬好几次找他都找不到身影。
话说经过两年多的经营，人草堂的冰灵芝已经悄悄地打开了整个神都的市场，无论是贵族妇人还是闺阁少女都会采购一些冰灵芝，甚至据说已经传入了皇室。
草尊商号在神都设有十二个“草尊斋”，天字号四个，地字号三个，玄字号两个，黄字号两个，人字号一个。五个字号也会兜售一些其它字号的药材、器物。但大抵还是天、地两个字号的生意要兴隆些，即便有冰灵芝也是如此，寄售在天字号的冰灵芝就是销的快。小思为了更快的出售，便在其它商号也寄售了一些。人草堂的收入与日俱增，再也不是当年勉强度日的光景了。
预料之外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国舅府的董夫人托人在一个名叫靖和斋的商户买了一株冰灵芝，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取出冰灵芝，闻到一股烂泥带粪的臭味，一来足不出户平日也不曾听说过冰灵芝是什么气味，二来求美之心甚切，便强忍着臭味抹在了脸了，没想到次日脸上起了一大片红红的疹子，几天不退。一怒之下抓了靖和斋所有人，而靖和斋掌柜一口咬定是草尊商号人草堂供的货，自己以身家性命做担保绝没有做任何手脚。
此事可大可小，若真是靖和斋做了手脚，那对于人草堂来说倒是件小事。但经董夫人细细一查，整个神都如她这样的情况也不在少数，足有十来件之多，且那些人都是从不同的商号买的冰灵芝。如此推算，倒是人草堂做手脚的可能性更大些。
董夫人一怒之下半抓半请地将程树根押到了国舅府中。人草堂上下虽然急成了一锅粥，但师娘知道此事并不光彩，因而将消息硬生生封住了，让一众弟子各跑门路。
除了师娘以外，最着急的莫过于小思和张大成，两人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草尊商号族长，但族长已经隐世多年，在官场中能动用的关系颇为有限。其实草尊商号中最入世的当是天草堂的堂主，也是族长的小女儿，名唤蔡棉。
蔡棉从小聪颖过人，气质出众，温婉无双，被神都才俊们喻为“神都第一美女”。虽然这个名头不尽属实，但她的资容秀色在神都中确实一时无俩。
天草堂与人草堂虽然各自经营，但曾经同气连枝，在资金和资源上有都互有调度，只是如今这些年人草势微，两者已不能相提并论，但情份还是在的。
蔡棉安慰了小思一番，思索了良久，道：“此事的关键还是得先查出冰灵芝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如此才能对症下药。”
小思将近几月来发生的事情与她细细说了一遍。蔡棉认真听完，觉得冰灵芝的事情颇为蹊跷，决定要到那山洞中走一遭，一看究竟。
后山上，叶冬对人草堂发生的事情尚无所知，这天与平日并无多大分别，只是随意地看书、下棋，早些时候也去了洞中一趟。那古阿跳入了怀中，道：“可累死老子了，不行了！不行了！我得睡觉了。”
刚说完，便从嘴中吐出百来颗米粒大小的东西，这些“米粒”摸起来光滑冰凉，这让他想起了当年古阿从小西处得来的东西，此时正躺在他的储物袋中。叶冬从储物袋中取出那十颗佛珠大小的“宝钻”，两者质地果然相似，只是大小差别甚大。
“也是魔元？”叶冬猜道。
“嗯。”古阿点了点头，话未说完便跳入了叶冬的袖中。
叶冬走出山洞，拍了拍身上的青衫，这是太师伯的衣服，如今他已经十三岁，身形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孩子，身材瘦弱修长，加之太师伯的长衫，让他显得有几分老成。面如冠玉，依稀有几分叶秋当年的风采。
太师伯望了一眼，感慨道：“孩子长大了。”
叶冬走到草亭中坐下。太师伯取出一本书道：“这本黄帝内经是时候该交给你了，医术之道原本就是探究人体之奥秘，而男女交合正是生命繁衍不息之本源，故古人有云：未学黄帝内经就不敢妄称学过医术。”
叶冬点了点头，接过书，一页页地抚过去。此时他已经情窦初开，比之当年看此书时更加羞赧，仿佛全身血脉都在沸腾一般。他用尽全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告诉自己这只是医术罢了，这是天地间最正常不过的事情而己。
太师伯看了看叶冬的脸色，笑而不语地回到了草庐中。
第88章 蔡棉（）
蔡棉、小思和张大成三人神情凝重，谁也没有说话，沿着山间小路，一步步走向那山洞。
叶冬全神贯注，以他的耳力竟然没有听到有人上山，及至近处，方才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连忙慌张地将黄帝内经藏在身后，这一生从来未曾如此捉急过。
“叶冬，你在干什么？把什么东西藏起来了？”小思远远地看到叶冬将一样物事藏到了身后。
“没，没什么。”叶冬涨红着脸有些不知所措。
“真没有？”小思追问道。
叶冬叹息一声，脸色反而平和了许多，道：“好吧，是一本书。太师伯说此书蕴藏着人世间最本源的道理。”
“什么书这么厉害？”张大成好奇地道。
叶冬将书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