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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城也听出了君临话外之意是有些斥责的,不过能被君临君阁主如此关心倒也是一件好事。
“不是有你在么,方才谢谢君兄解围。”顾云城笑的直白无害,一副悠然的样子。
君临眉眼不悦的看了顾云城一眼,冷哼一声道:“来这危险之地的国君,也就只有公子一人而已。”
祭神大典最开始是由四国国君参加的,后来一次冲突导致南楚某任皇帝死于非命,从此为了安全起见,祭神大典再无国君参加,而是派代表出席。
顾云城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听见祭台上响起了长久的号角声,占卜要开始了。
长安远远的瞧见那个银发老者,他们都叫他玄宗老人,步履轻健的走上祭台中央的石台上,那台子上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已然坐着东陵、北冥、南楚和西水四国的代表,都屏住了呼吸看着玄宗老人。
玄宗老人手持一个已然磨得绯色的龟甲壳,稳稳的坐在石台正中央。
“白日为鉴,天地授意,明夏祖辈,虔诚恭迎,神明旨意。”玄宗老人高举龟壳,向天大吼,声音振聋发聩。
祭台下的人们也都纷纷跪下齐声颂着刚刚玄宗老人的话。
那颂声停止后,整个世界安静得出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玄宗老人手中的占卜龟壳上。
接着玄宗老人闭眼摇晃着,这占卜分别行六次卦,分为天卦、地卦、东南西北四向各一卦。
只见那玄宗老人嘴里念叨着开始行卦,远处的人看不见,坐在台上的四个人可是看得真真切切。
玄宗老人一卦一卦的行着,脸上却越来越凝重,抿着嘴唇,眉头紧紧锁在一起,这样的玄宗老人倒是第一次见到,四国的代表不免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远处的君临手中的象牙扇也停止了摇动,凝神的看这玄宗老人,嘴里轻轻地说道:“这一卦接着一卦……看玄老的样子,倒不像是什么上卦。”
长安眯着眼睛也看不清那玄宗老人的样子,但是没缘由的觉得这祭神大典上的氛围开始凝重起来。
那样安静的有些折磨人,人们都盼望着会上上卦,未来五年明夏大地平安祥和,安居乐业,却也都害怕听到什么不好的预言。
最后一卦占卜完很久,寻踪老人额头上的汗水滴答滴答的滴在石台上,周遭的人不敢出声。
“东陵胜而亡、西水亡而复、南楚败而降、北冥战而胜、明夏现明皇。”玄宗老人沧桑的声音响彻云霄,让听到的人都不寒而栗。
顿时祭台下响起了慌乱的声音……这预言意味着什么,明夏要全面战争了么……各国出席的诸侯眉头紧锁,揣摩着刚刚的卦解语,而百姓们更是人心惶惶。
顾云城站在长安和君临中间,分明刚刚还是清风般,此刻却眉头深锁,嘴唇紧抿着,脸色难看极了。而君临也是满脸的沉思,也只有长安怔怔的看着大家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琢磨着算卦而已,何必当真。
台上的四国代表各有所思,而最焦急的却是东陵的代表顾云池,他面色焦急的问玄宗老人:“玄老,这卦上可还有别的信息?”
玄宗老人听到顾云池的话语,顿时眼眸一凛,看向他,表情复杂极了。
玄宗老人犹豫了一下,却终究说出来了:“祸起东陵,皇出北冥,后出西水……”
此话一出,顿时下面鸦雀无声……祸起东陵?
谁人不知东陵在祭神大典后就要攻打西水,两国宿怨已久,之前也只是局部冲突,不影响大局,而这次祭神大典后的战争,东陵蓄谋已久。
一下子顾云池眉毛倒竖,猝不及防的拉扯住玄宗老人的胳膊,大吼道:“玄宗,你妖言惑众……谁人不知你同西水交好,长安公主是你的高徒,你当然不希望我东陵攻打西水,就妖言惑众说祸起东陵。”
顾云池这样的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从没有人在祭神大典上如此行为,一时间人们都怔怔的看着台上。
只见那玄宗老人双眼微眯,身形丝毫未动,只是积蓄气力忽的猛然一抖,再看顾云池便被突兀的被震得倒退了数步,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在场的其他三人却也都感受到了玄宗老人强大的内力,以至于南楚的文官丞相也跌坐在地上。
玄宗老人本不想同顾云池一般见识,但他放肆至极,老人白眉倒竖,清亮的眼睛瞪得浑圆,吼道:“顾家小儿,若非我有誓言在先,单凭你骗我徒儿早就死在老朽的剑下,何来今日这般放肆……”
玄宗老人发怒的样子着实骇人极了,连着台上台下的人等都不敢多言语,那顾云池也自知自己鲁莽,低下了头也不敢继续言语。
玄宗老人冷哼一声,不再看顾云池,那骇人的气场稍稍平息几分。
最后玄宗老人对山而跪,身后的人们也跟着跪下,龟壳高举头顶,玄宗老人高颂:“愿神明保佑,百姓安居,四国和平,明夏永宁。”
下面的人们也跟着颂着,这是例行程序,四句话说完后,祭祀大典便典成了。
未等众人相送,玄宗老人便飞身跃下祭台,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留下一片混乱的人群。
此刻的顾云城却也有些焦躁,同君临拱手道:“君兄,麻烦你送常妹回府,我要去见见玄老。”
君临眉头一蹙,然后有些迟疑的答应了,倒是让顾云城觉得他很为难,但他也顾不得这么多,这预言都要亡国了,岂还能在这里儿女情长。
顾云城匆忙的同李展离开,留下君临和长安。
长安眉眼弯弯的笑了,君临一挥手,平江驾着马车而来。
“上车吧,平江告诉中阁老我晚些回去。”君临一边扶着长安上车,一边吩咐平江。
长安坐在车里,君临上车后栖身在她身边,靠的太近,长安顿时脸上泛起了红晕。
君临眉眼温柔的看着她,说道:“早晚都是我的女人,害羞成这样,真是徒有了东陵第一纨绔公子之称。”
这话听着长安而是面红耳赤,故意撇开话题,问道:“这占卜真的有那么灵验么?”
本来看到长安的羞涩心里有些缓和,倒是她一提起占卜之事,君临的心又跟着深沉起来。
“东陵觊觎西水已经很久,这一仗早晚要打,置于其他……无从知晓,不过若是明夏真的统一了,你……可愿成明后么?”君临炯炯的看着长安试探的问道。
那样的君临,长安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许多复杂的东西,那是一种隐藏得极深,却又忽而乍现消失的东西。
长安眉眼微动,脸上全无刚才羞涩之意,幽幽的问道:“你……可是要做这明夏之皇?”
第32章 人心惶惶()
君临看着长安漆黑的眉眼,抿着嘴唇,没有言语,转过头轻摇着象牙扇。
“自古君王多无情……”长安呢喃着,还未说完……
嘴唇便被重重的压上了,那样缠绵的,警告意味浓厚的吻将长安所有的探究和思考都融化在唇齿间。
开始便沦陷,认定了这个男人,无力他如何也都认了。
“那是因为他们都没有认识你……”混合着那霸道的吻,君临沙哑的声音钻进长安的耳朵里,痒痒的浑身起了一层密密的鸡皮疙瘩。
若说这逍遥阁阁主君临,外表淡漠疏离、不近女色,但调起情来却连长安这个现代来的思想开放的人都望尘莫及,一句一句直撩的长安心里软绵绵的,目光也柔成了水。
“我说过你是我的软肋……或许你还是我的命……”君临控制自己离开长安的唇,自顾自的呢喃着,心思幽深。
忽而想到了什么,君临凝视着长安的脸颊,严肃极了,说:“所以……不要离开我,不要去找那个让你离开明夏的东西,占卜预言明夏未来五年大乱……你,定要在我身边!”
似是受了那祭神大典上占卜预言阴影的影响,君临也开始时不时的害怕眼前的长安会消失,还有那件她一直在寻找的叫做银素的面具。
长安笑的明朗极了,说道:“你们还真是迷信,不过我信命,命运让我遇到你,我便要同你一起,除非哪天命运让我找到了那个物件,去自去留自留。”
那样眉眼分明的长安,君临忽然想抛弃一切带她走,去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没有争斗没有阴谋没有权利,岁月静好,一生相伴。
那样的念头一闪而过便被无尽的黑暗所吞没,随即君临的眼里恢复了清明。
“对了,你给我取的墨白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长安想到君临替自己骗过慕长宁说的名字,好奇地问道。
“墨白……你如浓墨重彩,如风清月白。”君临柔和的看着她,轻轻地说道。
长安莞尔一笑,倒是好解释,这个名字她喜欢极了,若是哪日漂泊江湖便叫这个名字。
不过这个风清月白好像是在哪里见过,有些熟悉,一时间长安想不起来了。
一路平江慢行着,却也终究到了三王府,长安远远地便让停车,然后对君临说道:“回去忙你的事情吧,估计你们阁里也因为祭神占卜的事情混乱。”
君临点了点头,然后身后揽过长安的腰身,轻轻的在她脸颊一吻,道:“过段时间我们见面的机会便会多起来,现在先忍忍,乖。”
长安脸色一红,心里琢磨着,他怎么知道自己每次都忍不住想要见他……
长安带着锦绣大摇大摆的走进王府,倒是没有人找麻烦,听说顾云池还没有回府,那柳如烟也快要生产了,所以最近倒是消停了许多,若是能出入自由,如同从前那样同云兄饮酒赏景,无关风月,同君临那样雪中漫步,情有独钟,这日子也算过得快活了。
长安想着,终究是回到了那个如同牢笼一样的别苑,不过倒是也累了,回到别苑后用过膳,便小憩了起来。
分明是开春了的夜晚,却比往常黑暗幽深的多,天空中星宿闪烁,忽明忽暗。
一个老者立于祭神高台上,凝神静思的看着那漆黑的夜空,眉头深锁,凝重而苍茫。
老者忽觉后背生风,猛地一回头,一个花白了头发的长者稳稳的站在那里,得逞的笑道:“这回没有被你发现吧,玄宗老伙计……”
玄宗老人看到是自己的故交,不服气的说道:“老家伙……不在你的逍遥阁当你的中阁老,倒是来打扰我。”
中阁老悠然自得的说道:“四国代表转着圈儿的找你这占卜大师,你倒好,跑到这里躲清静了。”
“你来了,我这清静便是没了。”玄宗老人嫌弃的说道。
中阁老也不生气,笑着说道:“你这个怪老头,一晃又是五年没见,你倒还是那么的不讨人喜欢。”
玄宗老人眉头一动,表情肆意乖张道:“不讨喜你倒是也寻我到了这里。”
中阁老终于是认输了,自己这个老伙计是个又臭又硬的石头,不能吃一点儿亏。
“好了好了,算我输了,说正事儿……玄兄夜观天象可发现什么?”中阁老递给玄宗老人一壶酒,道。
玄宗老人仰头饮了一口酒,说道:“你倒不是来问我那占卜预言之事……”
中阁老笑道:“问你何用,你也只是解卦语而已……上天早已有了定数。”
玄宗老人侧目,看着中阁老,面带严肃的说道:“二十年前你下山,我还记得你说过,你要去寻找……天机,而今这几年逍遥阁风生水起,你又成了里面的中流砥柱,莫非那天机便是……”
后面的话玄宗老人没有讲出来,二人却彼此心知肚明。
“这正是我找玄兄之事,本天机已定,一切按照计划行事便好,但这明夏大地上不但有天机这寓言,还有一句极少人知晓的秘密……”中阁老面色凝重的说道。
“什么?”玄宗老人追问道。
“银素现,天机变。”中阁老眼眸幽深,一字一顿的说道。
寻踪老人思索着。
中阁老继续说道:“银素到底是什么还不知道,但在这明夏大地上已经有人开始寻找它了,寻找的人说是一枚银色的面具。”
玄宗老人了然的点了点头,同样神思凝重的说道:“怪不得,你看那东方异星乍现,忽明忽暗还不明显,却大有越来越明亮的趋势,衬得周遭的星宿都黯淡了起来。”
中阁老一听忙问道:“可解?”
玄宗老人摇摇头,叹息道:“无解,天注定,这明夏大地要变天了……”
中阁老一听心思一下子深沉起来,心里琢磨着无论这银素是什么,都要除掉,天机绝对不能动摇。
中阁老又将酒壶递给玄宗老人,后者摆摆手道:“明日老夫就要回玄宗山了,今夜还有未完之事,不能贪杯。”
中阁老点点头,也不强求。
浮生茶楼。
中阁老出去了,君临一个人在饮茶,细细琢磨着今日玄宗老人占卜的卦语。
正琢磨着,平江走进来,看着君临在沉思没有打扰。
君临侧目问道:“有事?”
“上次阁主让查的事情,有些分晓,那睿妃本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后得了顾云城酒后宠幸,加之此女聪慧过人,善于棋艺,顾云城便封了贵人,近几年不争不抢,越发受到顾云城的喜爱,最近又新晋了妃子。”平江俯首说着。
“然后呢?”君临沉声问道。
“然后……然后并没有查出她哪里有何不妥,线子回报睿妃一直安分守己,行事坦荡,不像是……”平江看到君临眉头忽然一蹙。
“再查,她定然有问题。”君临肯定的说道。
平江迟疑了一下,说道:“若凭我们逍遥阁都查不出她有问题……也许是我们多虑了。”
君临眉头促成了小山丘,指尖婆娑着那茶盏,一下又一下,抿了唇没有言语,挥挥手让平江下去了。
平江说的话不无道理,逍遥阁别的不敢说,论情报网络却是整个明夏最顶尖的,若是阁里的情报网都查不出来……或许真的是自己多虑了?不过那个给顾云城献计的人又是谁呢?或许就是这个睿妃,她只是单纯的想要讨好顾云城?
一串串疑问让君临有些不安稳。
长安也是心思缜密、聪慧的女子,但是她却还是简单直白了些,并且对顾云城如此的信赖,若是自己一个没有注意,她再着了顾云城的道儿,想到这里君临站起身来,还是尽早提醒一下她为好。
而此时的东陵皇宫里面,灯火通明。
顾云城眉眼忧虑,看着刚刚从各个府中被自己叫来的重臣,一个个脸上也是神情不定。
“臣弟认为那玄宗老人就是妖言惑众,我们不用理会,攻打西水,我们势在必行,我央央东陵国兵强马壮、国泰民安有何畏惧。”顾云池声音响亮的说道。
此话一出,大臣们也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一时间有同意出兵西水的,也有畏惧那句“祸起东陵”而不同意出兵的。
顾云城本是希望出兵攻打西水的,从国事和私事都于自己有利,只是今日听了玄宗老人的卦语后,倒是有些忌惮那预言了,拿不定主意。
最后众说纷纭,顾云池同那些不同意出兵的朝臣们争论的面红耳赤,扰的顾云城头脑混沌。
只是他一想到睿妃为自己出的那个计谋,西水灭是关键的环节,再想到长安那清亮亮的笑容,便一狠心道:“都别争了,朕决定了,不日由三王爷出兵西水国,一举攻破。”
顾云池一听,忙点头领旨。
只不过领完旨后,顾云池心思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