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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是死不认错,坚持责任各负。
“是吗?”倏冷的语气有著令人心惊的怒意。
“树大有枯枝呀!雷先生,你不想一颗坏屎糟蹋了一锅粥吧!”她等著合理的交代。
合理的范围由她自订。
“我想我分辨得出错的是谁……”雷啸天的眼神让张经理急得打断他的话。
“老板要明察秋毫呀!不要因为一个乡下女人而误会我对餐厅的向心力。”该死的女人,穷搅和个什么劲。
他要是没好日子过,她也休想过得清心。
“乡下女人?!”冷哼的雷啸天眉眼几乎要结冻。“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就是……一个女人……”他回答的有点紧张,难道不是吗?
“她是和风。”对吧?
和风冷抽了口气直在心里暗念:要死了,要死了,你干么直盯著我瞧,我什么都不会承认,你是瞎猫碰巧捞到死耗子。
“嘎!和风是谁?”他没听过这个人。
“和风是言情小说界小有名气的作家,她只要在小说内影射我们餐厅的劣行,你想有多少人会质疑餐厅的道德。”
瞧她眼露讶异故作不耐烦的神情真是好玩,她以为她掩饰得了吗?
“不过是写小说的哪会那么严重,小孩子看的书。”反正来店消费的大人才不会看那种不入流的东西。
老神在在的张经理是一脸不以为意,压根瞧不起写小说的人。
“小孩子看的书又怎样,我上网张贴你的秃头看你笑不笑得出来。”抱著猫的女孩很生气的指著他大骂。
张经理当场表情一恶。“去,谁家没教养的小孩真是欠人教训,你是死了妈还是老爸跑路,一副太妹样。”
“你……你骂我……”一转身她抱住雷啸天的腰。“舅,他欺负我,你要为我出口气。”
“舅?!”
好几道惊吓的抽气声大得对街都听得见,全身湿透透的张经理骇得连汗都不敢擦了,他居然得罪了老板的……天呀!怎么会这样?
而和家三弟妹的表情更是一绝,有的呆然有的惊愕,有的不相信会这么巧,根本是狐咬狸咬到自家人。
但是他们的震撼没和风来得强烈,她好不容易说服了汪小妹她不是“那个”和风,这下子不攻自破地踩了自己的脚。
摆脱不了小的还有可能甩不掉大的,为什么一窝疯子全被她遇上,她的流年真有那么差吗?
“大姊,你干么倒著走?”拿起一串烤香肠的和起在她背后一喊。
大家顾著喊口号总要有人负责烤肉,他是当仁不让,照顾小老百姓是军人的天职。
“你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瞧你把冤魂引过来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有鬼?”含在嘴里的那口香肠猛然噎下,他狐疑地瞧瞧四周。
咦!那人好面熟呀!
他正要问是不是在火车站追著车子跑的人,和风的脚一踢让他开不了口。
“你是和风的弟弟吧?”雷啸天旁若无人的一手环上和风的肩膀。
不只是她僵住了,所有人的表情都一样,完全木化,下巴快掉了的和起无意识的点头。
“你说对了,我要追你姊姊。”
他……他有说话吗?不要诬赖他呀!他的小腿禁不起二次伤害。和家老二简直是哭丧了脸。
“疯了,疯了,你真的疯了”拿开他的手,和风像中邪似地迳自走开。
她要回去睡睡觉把那只兔子抓出来拷打一顿,为什么它没警告她火车站有鬼,害她沾了一身脏东西回家还洗不掉,没道理她逃不过。
真有那么邪门吗?一楼一楼地往上攀升,偶尔出点错也是正常的,何必按次序来。
真的不行了,头好晕,她一定是欠缺睡眠才会出现幻听,只要好好的睡个饱觉就没事了,人的精神一足就不会恶灵缠身。
对,睡睡,太阳太大了,人容易中暑。
“小风,你不同意我追求你吗?”
小风?!
抬起头望望无云的蓝空,她不疯也会被他叫疯了。“嫦娥娘娘呀!我终于了解你的寂寞了。”
因为被逼疯了。
“喃喃自语的习惯要改一改,我们去拜访伯母吧!”于情于理他都得去探望一番。
再度搭上的手让和风疯了似的狂吼一声,两眼瞠大的颤抖著手指一比,在别人以为她有话要说的时候忽地转身。
真的很难相信一个平常连翻身都懒的女人有那么大的爆发力,十秒钟破百米的纪录消失在冲的那一端,连机车都追上。
太离谱了。
“小风大概是不好意思。”虽然看起来像是鬼打后脑。
一群人为之绝倒在雷啸天身后,只差没趴在地上找眼珠子,和家的大女儿会不好意思?
那才真的见鬼。
平静的小镇因一间新开幕的餐厅起了变化,俊帅的老板更是一大话题,络绎不绝的女客带了一地碎心离去,闲话风暴的中心绕著「和妈小吃店”。
人,总是停不下张嘴的习惯,听久了自然麻木。
不是茶花盛开的季节却闻到茶花香,浓郁地叫人皱起眉头,到底谁家种了茶花?
快出来自首。
※※※
“死兔子、臭兔子,你快给我滚出来,别想装死地当自己不存在。”
这不是一个真实世界,四周弥漫著一层白雾,空气干净得让人不敢相信人间有仙境,雾的清香仿佛来自无人触及的虚缈。
空空荡荡,雪云无边,雾气并不浓能视百来尺空旷,但是看来看去仍是一片银白,似乎无任何生物存活在这空间。
啃!啃!啃!
寂静的云雾中传来啃胡萝卜的声音,窸窸窣窣地简直快吵醒人了。
但是平睡在双人床上的单身女子依然酣睡如入定的老僧,动也不动的双手交叠置于胸前,平缓的呼吸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
因为她的灵魂已进入更深层的境界,那是凡人无法抵达的异次元空间,心理学家的说法是潜意识,而人们称它为梦境。
一个梦,属于早觉性茶花仙子的私人梦园,她是少数可以控制自己梦境的灵女子,拥有侵入他人梦中的能力,但被她侵入的人并无所察,一觉醒来已不复记忆。
她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所以她游玩于别人的梦地,当是灵魂出窍。
有时在一旁观看当路人,有时会鸡婆的插一手将人拖出恶梦中,有时她会故意让人作起春梦,直到有一天她在自己的梦境中碰到一只兔子。
唯一的失控便是它,时而幻人,时而兔身人面,人身兔面,大部份的时间就只是一只兔子。
而兔子的主食自然是胡萝卜,所以每次它一出现一定抱著一根硕大的萝卜啃个没停。
“你这只好吃懒做又不负责任的笨兔子死到哪去了?你没听见我在叫你吗?两只大耳朵是长好看”
“来了,来了啦!你以前在广寒宫时都没这么吵。”兔耳快被她喊聋了。
那时候多温柔可人,讲起话来轻轻柔柔像是月亮的颜色,婀娜多姿仙采过人,可这会儿……
唉!染上了七情六欲和人间俗气果然有变化。
姗姗来迟的玉兔儿揉揉红眼睛,半截的红萝卜背在肩上方便转头啃,两颗大
门牙磨得光光洁洁,照出周遭的纯白。
“嘀嘀咕咕的是不是在偷骂我?”猜疑的女人一弹长长的兔耳。
“哎呀!好疼,你要谋杀可爱的小仙兔呀!”后腿一跃,它赶紧逃到安全地带。
一碰上她准没好事,贪小利没道义,一天到晚只想著发财没一点仙骨……啊!她的本体被它吃掉了,自然没骨,难怪脾气变差了。
“少在我面前装可爱,你到底是怎么给我办事的?一笔一笔糊涂得很。”两脚悬空在云雾里,她飘了过去。
反正是她的梦,要飘要走全由她掌控。
玉兔儿一脸迷糊的眨眨大眼睛。“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耶!”
她叫它做过很多有辱仙颜的事,可是它还是照办了呀!她在不满哪一条?
“你没告诉我下一个是我,你是不是很对不起我?”这只兔子做红烧应该满好吃的。
感觉出她不友善的意念,玉兔儿警戒的又退了几步。“这种事需要说吗?你不是比我更清楚。”
“清楚个……西瓜莲雾,你是仙我是凡人,我会比你更了解尚未发生的事?”她可不会掐指一算的把戏。
等她也活到它那个岁数,也许她就会未卜先知,但前提是她得先成仙。
也就是说死给它看。
“呃!你还有哪里不明白?我都处理得好好的。”它好怕她哦!若是传回天庭准会让众仙笑散了仙气。
“好好的……”女子表情一狞,朝它做出焰颈的手势。“你害惨了我你知不知道?”
“有吗?”玉兔儿头一偏啃了两口萝卜,不以为有多大的事情发生。
当人真麻烦,烦东烦西还要求神帮忙,好在它不是人只是只小兔子,用不著烦恼人间事。
“还说没有,我被疯子缠上了。”整天就知道吃,早晚被拿去做三杯兔。
“疯子?”兔指扳了扳,它露出两颗太门牙憨笑。“你跟他好有缘哦!”
“是呀!孽缘也是缘,看你能不能施施法术破除。”她说话的口气是饱含威胁而非“商量”。
“不成,不成,缘份乃天定不可除,逆天而行是会犯天规的。”前过未清它可不敢自作主张。
想当初一时贪吃误食了十二花神的本命株,结果它不但减了千年功力还被罚滞留人间,若不为十二花神找到幸福就难以重返广寒宫。
虽然它偶尔会偷溜回去探望嫦娥娘娘和吴刚大哥,可是它在人间的任务未了无法停留太久,稍有疏忽又得重回一轮。
因为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变化之大非它小小兔仙能预料,不看紧些若出了差错还是得由它来扛。
本来重入轮回的花神是看不见它,凡人肉眼沉晦难清,除非它现出本身为她们开了天眼,否则终其一生仍是平凡人。
那一年它路经天机星君附近,突然有一道灵力忽隐忽现的吸引住它,一时兔眼不清的靠近一看,咻地被按入人家的梦境中。
从此以后它就成了兔奴,专门探“人”的隐私予以通报,助其恶行地铅印一本本人间所谓的小说,它都快无法见容于仙界了。
“你犯的天规还会少吗?多一件‘小’事算什么。”老天没那么厉害件件清楚。
玉兔儿把肩上剩一截的萝卜挪到胸前继续啃。“以前不算啦!你这是正桃花又不是偏桃花,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桃花?“你是指他是我未来的煮饭公?!”
“什么叫煮饭公?我只听过煮饭婆。”人类的花样真多,一个人有好几种称呼。
“你这只笨兔子没脑呀!煮饭公在古代称之良人、相公、夫君,你听懂了没?”
“喔!你这么说我就懂了嘛!但是……”即使兔脸满是为难,口中仍不忘嚼它心爱的食物。
“但是什么?”萝卜有那么好吃吗?
“我不知道……”不知道三个字才由兔唇溜出,轰天的咆哮随即响起。
“你敢说你不知道,神仙是干假的呀!”没有用的兔子。
它好可怜哦!“人”欺负兔子。“神仙也有分级嘛!姻缘的事归月老管,我哪晓得。”
“那你就去查呀!别像个算盘珠子要人拨一下才动一下。”她狠狠地拧起它的兔耳朵。
“噢……疼!疼……我去查、我去查,你快放手……”一颗珍贵的仙泪由红眼流出。
“嗯!这还差不多。”
双人床上的单身女子露出满意的笑容上父叠的双手逐渐放松,头微倾向一边。
沉稳的轻酣声表示她正睡得香甜。
无梦。
到天明。
第五章
“来来来,这是芦笋炖排骨,味道很鲜你尝尝看,还有冬笋焖炉鱼,芹菜炒牛肉,四季豆炒肉丝……家常菜不成敬意,你吃了可别嫌弃。”
满桌子叫不成敬意,难道要准备三牲五礼才叫丰富吗?又不是七月半拜拜,香烛、冥钱摆边边。
一下子夹鱼,一下子夹肉的,小小的陶碗堆积如山,卤得够味的土鸡蛋放在最顶端,仔细一瞧活似帝王陵墓,一代圣君、千古罪人皆葬于此。
生性乐夭的和妈长得福福态态的,个子不高却很有活力,初见面会以为她是电视上的汤包妈妈,围起围裙来俨如和善可亲的烹饪大师。
她很爱笑,非常爱笑,因此一双眼睛小得几乎看不到缝,因为她太常笑了,所以眼睛始终是笑眯成一直线。
若不是亲朋好友,街坊邻居,恐怕没几人会相信长得像模范母亲的和妈会和三姑六婆扯上关系,她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温恭贤良,恪守妇德,典型的旧时代女性。
其实不然。
和妈爱跳交际舞,她也参加妇女会,学人家去跳蚤市场捡便宜货,三不五时随进香团全省走透透,最近嚷著要和姊妹淘出国看人妖秀。
人家是夫唱妇随,她是妇唱夫不随,常常玩得兴高采烈一回头会发现丈夫不见了,结果在游览车上睡得不亦乐乎,根本是来凑人头的。
不过此时和妈的偏心叫儿女们十分吃味,她尽夹菜给不请自来的客人吃,一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得意的模样,浑然不予理会犹如孤儿的风、起、云、涌。
“姊,他到底是来追你还是来咱们家骗吃骗喝,怎么时间一到就准时报到。”比他们家时钟还准。
瞪了白食客一眼,和风是满脸悔恨。“你自己去问他呀!顺便叫他记得付帐,小本经营恕不赊欠。”
引狼入室便是她此刻的想法,她若不搭上那班误点五十分钟的火车就好了,今时今日也不会出现一个来抢食物的奸商。
平常他们四个已经老嫌食物不够了,如今一盘盘好菜摆在眼前却是为了“祭拜”,他们多夹两片叶子都会遭老妈的白眼。
搞清楚谁才是她的孩子好吗?亲生的不如外人吃香,眼巴巴的看人吃得笑不阖嘴。
悔不当初呀!一句千金难买早知道,不公平待遇让人很不是滋味,因此低著头不敢抬的汪水仙拚命吃著一碗酱拌饭,生怕被他们恨死。
“哎呀!小孩子不吃肉怎么长得好,瘦瘦的不好看,像我家和风多有福气。”肉肉的,好生养。
“我的鸡腿……”慢了一拍的和涌筷子还停在盘子上面,饮恨地看著老妈把鸡腿夹给“打工的”。
这是什么世界呀!姓和的不值钱。
“我……”汪水仙投以抱歉的目光,鸡肉是鲜美香嫩,可是咬下去是满口罪恶感。
“什么你的鸡腿,来者是客懂不懂?少吃一口刚好减肥!”和妈边说边夹炒田螺肉给客人。
“人家正在发育呐!你怎么可以虐待国家未来的栋梁。”他不只少吃一口,是少吃好几口。
鸡腿呀!你没情没义投入敌人口中,我和你誓不两立。
“不要是社会败类就好,都十七岁了还能长多高,你学学人家小仙吃相多秀气。”她家的孩子没一个能跟人家比。
“妈!你很瞧不起我,她是女生当然秀气,你看大姊多粗鲁,鼻头还带便当……”噢!小人,从桌子底下偷袭。
他才一说,坐在和风身边的雷啸天放下筷子,以手拈起饭粒放入嘴里一嚼,举止亲密得叫人脸红。
于是乎,其他几名不吭气的和家人闷头苦吃,生怕看见不合宜的限制级画面。
“你大姊的吃相叫随性,人家都不嫌了你抬什么轿子?瞧这小俩口多相配呀!”越瞧越顺眼。
配个头啦!只会得寸进尺的家伙。和风不满的扬声一唤,“妈,你怕我嫁不出去是不是?”
学乔太守乱点鸳鸯谱,她才不要找个比自己好看的男人让自己难看。
“我怕你不想嫁,都二十六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