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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房间里最该备的东西不是我的胭脂水粉和珠宝首饰,而是地上的波斯毯子。
我在床上动都没动,听他咳完才懒懒地说道:“心口的黑血吐了,你很快就能好起来。”
伍韶川尽管是个大男人,可他发着低烧又咳了半个晚上,还躺了一夜的地,此时难免说话中气不足,听着特别的可怜。
他说:“谢谢你。”
他说,谢谢你。
我想不明白。
这人和我从前见过的凡人差不多,却在某些地方,一点都不像个人。
他给我吃,给我穿,把我的胃和皮囊养刁了,养惯了,我不过替他杀了个或多或少的姨太太,还带着自己的私心,他就这么感激我,还对我说谢谢。
我好像一直动不动就把他的腿给弄折,浑身没有一块好肉,全是淤青块。
我有对伍韶川好过吗?
我陷入了迷茫。
阿荷说过,想不出来的事就不必去想,反正我能活到地老天荒,总之有的好活了,只要我乐意,我可以活到自己都不想活了为止。
没关系,总有一天,问题会自己给出答案的。
我摸摸坠子,可惜里头的二魂六魄没有回应我。
伍韶川已经在打呼了,很轻很轻。
他在梦里也是极为自抑的人,知道我喜欢干净,就自动倒在地上,知道我讨厌吵闹,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他这是图什么呢?
我听了一会儿他的呼噜声,很想把他扔出去,可又懒得动。
睡觉时间就该睡觉,如果真是睡不着。。。。。。。。。。。。。
那就趁机思考人生吧。
我又开始想那个困扰我近一百年的问题。
可还是想不起来。
阿荷和小屁孩给我取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来着?
算了,还是等会儿在梦里问问他们好了。
鸦啼金井桐,又是五更钟。
外头冬天冷,里头暖如春。
暖和的镜子上都起了雾。
伍韶川吸了吸鼻子,发现房间里还夹带着一股小美人的女儿香。
香熏球都没她香。
真是好闻的要死了。
他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确认房里的人除了他,另外一个应该是浅浅地睡下去了,这才敢睁开眼。
他躺在地板上,偏过脸往床上看。
没看见小美人的脸,只看见那对儿白花花细抽抽的小腿,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踢,翻来覆去地晃,几个小巧的脚趾头还无意间踢到了床边,掀开了大半被子,更是方便了他。
伍韶川趁着有光打进房里,尽情地看了个够。
这一看,看的他眼睛起了暗火,嗓子也更干了。
干的他有些发痒,于是他又咳了一声,越咳越痒。
嗓子痒,心也痒。
不过那暗火被他藏在看不见的地方,给他狠狠地掐住了,一点都没窜出来。
伍韶川的胸口很疼,他感觉还有大半的黑血没吐出来。
吐不吐都不要紧,他不在意。
只要他还活着就行。
见床上的小腿又开始动了,他连忙压下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装作咳嗽几声,双目已然恢复了清明。
他仿佛又是昨天的那个‘老实人’伍参谋长了。
当然,只是看着老实而已。
老实人谁不会装呢?
伍韶川不想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叫自己老妖怪。
这么漂亮的姑娘,又不老,应该叫妖精才对。
更何况妖精虽然出手狠辣,但在有些地方,真是比孩子都好哄。
见到她的第一眼,他终于还是应了老话里说的,成了个食色性也的大俗人。
尤其是看见她笑着吸干了他的上司时,那股子惊艳更是大过恐惧,把他惊艳的连脑子和脑浆子都差点没了。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小妖精自此在某处地方扎根,再无法颠倒。
没办法。
不好色,就不是男人了。
但要让一个妖精喜欢上自己,接着替自己无怨无悔地办事,那也是件大工程。
这可比简单的‘哄’要难多了。
他倒是能慢慢教,就怕教的时间太长,教不会不说,万一教会了,自己也陷进去了怎么办?
他知道,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歪了。
歪的彻底。
伍韶川又看了好一阵子床上的动静。
动静看够了,才又闭上了眼。
明天还要枪毙一堆人,还有一批抢来的军火要分配,他要养足精神。
服众的第一步,就是立威。
他根底不干不净的,虽说占了杭县做了大王,可底下的人也不全都是软蛋。
死掉的刘参谋好歹曾经也算是个人物,留下的烂摊子不多,却也不少。
底下明面上客气的人有,暗地里不服气的人也有。
刚上位的时候,他每天毙的人,比当初的刘参谋一月杀的人还多。
很多人知道,也有很多人都不知道,伍韶川这个名字,其实是他夺来的。
这人原来在前任参谋长身边的时候,只是一个写文书的副官。
懂笔墨,肚子里有文采,家世比外头要饭的要强百倍。
可惜知识分子,反倒不受重用。
不受重用,那也是个副官,可他呢?
他一个小兵蛋子,在上海跑商船跑了十二年,强征入伍后又干了四年,到现在总共活了二十六年了,还是个杂物兵,连个屁都不是。
幸好幸好,他还有自己的盘算,和早些年跟着码头的老混子学的那些营生,刨坟挖墓偷东西,他样样都会。
他有钱,可他没人没靠山,又怕露富惹祸,便把东西都埋在了别的地方藏着不敢用,这日子还是过得穷。
穷得过不下去了,他就选择了当兵。
可是就连当兵,他也没想过仅仅只是为了一口饭。
许多晚的夜里,他都躺在木板床上绞尽脑汁地想。
他为什么就不能也硬气一回呢?
幸好幸好,那老东西太不是个玩意儿,仗着有枪有炮,还阴差阳错地救过这个副官一命,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大大小小都敢对所有人颐指气使,拿他们当孙子看。
不把身边人当人的下场,就是死。
这老不死的,还是死了,死的可真快。
他觉得那一天就像一场梦。
堂堂一个参谋长,上头的司令不在,杭县就是他的地盘。
堂堂一个土皇帝,居然死在新娶的姨太太房里。
说出去都没人信。
盖着盖头,谁又能知道姨太太还是个会法术的妖精。
他那日偷了副官的衣裳去讨好新太太,顺便探探底,若是和其他的姨太太一样,不是个自甘寂寞的,那郎情妾意就能好在一张床上,白睡多少趟都没人管;若是被发现了,也可以顺势推到那个小白脸副官头上。
多划算。
他那时候真是高兴坏了。
他等了那么多年的机会,终于来了。
不光保住了脑浆子,还得了半个神仙。
真他妈划算。
他首先是个小人,再是个军人。
唯利是图,不择手段。
这才是现在的伍韶川。
人财两空是傻子的下场,他要的,一直都是两全其美。
他没出身,没起势的本钱,除了这条命,他什么都没有。
没有没关系,他可以借别人的,反正他不要脸。
好不容易,他把那副官全家给杀了,把人家的一切都夺了过来,不对得起这个名字怎么行?
好不容易,他捡到了这么大一个宝贝,不千尊万贵地供着,又怎么行?
杭县虽小,也是块肥肉。
他知道自己不是没有能耐。
钱和权,不过是早晚的事。
哦对,还有扎根的小妖精。
打江山,自然还要美人来相伴。
这样就算江山没了,再不济还是有个美人。
只是有些事,不能急,更急不得。
伍韶川舒爽地舒了口气,接着又咳了一声。
不急不急。
凡事,都得慢慢来。
第16章 小桃()
作为一个有原则的妖,我向来是感恩图报,报的人点滴不剩的,只不过这恩太小,我并不是还不起,更何况,伍韶川也许还并不想让我还。
对于这个人的心思,我自觉是相当拎得清。
或许他是想让我欠他个更大的吧。
欠人情这种事情,素来是有来有去,不是还个彻底就是一万年也不还,不然就不叫人情了。
他倒是挺沉得住气嘛
虽然面对我时依旧软的不敢大声说话,依旧窝囊的要死。
我一边看不起他是个没用的人,一边又惊讶他的冷静和城府。
一个大男人,能比女人还会叨叨,也能不眨眼地说杀人就杀人。
这也算个大人才了。
可乱世呢,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他自告奋勇要当饭票,那就当呗。
他要打肿脸充胖子,也随他呗。
没钱了怎么办?
硬撑呗。
现在他还算顾得过来,等到了顾不过来的时候,他估计就得哭了。
行啊,那就耗着呗。
反正伍韶川不提,我也不提。
之后他的身体恢复了大半,又开始例行一日三餐上供给我这个祖宗的生活,看起来丝毫不为钱财所困。
我严格控制着自己的饮食,对伍韶川的花样投食不为所动,不吃糖霜盖着的任何东西。
这让我的陪嫁丫头小桃很羡慕。
羡慕我的人不少,但她绝对是最羡慕的那一个。
一说到小桃就糟了,因为她好像就没有不羡慕我的时候。
小桃说她喝水都会胖,从十五岁开始就没有细腰这种东西了。
这可怎么办噢。
我安慰她,桃子看着大的不一定是好桃子,但是水多的一定是甜桃子,你这最多就是水肿。
。。。。。。。。。。。。。。。
双颊丰腴,喜气洋洋的小桃在一秒后瘪了脸,又不理我了。
小桃是个有脾气的丫头。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很聪明。
看梅小姐长得漂亮,人也娇弱,试探了几回发现没怎么被收拾后,小桃的胆子就开始越来越大了。
一个很普通的女人,总是会对比自己美丽,且富有魅力的漂亮女人自发地产生敌意,那股敌意就像秋天的蚂蚱,不拨弄也跳,拨弄就更跳,跳到心里乱哄哄的时候,专属于女人做的人傻事和坏事也就接着来了。
小桃有胆子,但不敢在伍韶川面前发,就只好在我身边围着转。
只是她不会明白,哪怕胆子再大的人,下场都是把自己作死。
或是早死,或是晚死,反正都得死。
可惜小桃没这个觉悟。
之后等伍韶川练完新兵蛋子后,跑来看我时,真是一进门就实打实地被呛了半天。
他顺了口气儿,捏着鼻子问道:“你这屋里怎么味儿这么大?”
他问完后,还趁我不注意,还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哪里好笑了。
这样明明一点都不好笑。
我很严肃地向他投诉小桃近期的工作态度:“她说我最近忌口又减肥,身子肯定是比较弱的,所以才让人熏了醋,说是这法子特别好用,还不容易着凉。”
伍韶川捏不住鼻子,改成用整只手捂上了。
他问我:“那你身体好了吗?”
我闭气闭了三天,根本就是闻不到这股味,只是衣服上都被醋熏的泛了黄,头发也被蒸汽染的湿漉漉的,看着就很味大。
我于是说:“挺好的,就是感觉有点馊了。”
伍韶川的眼睛都开始酸了。
他又红着眼问我:“我帮你把小桃捉来打一顿?”
我说:“打死算完?”
伍韶川说:“不一定,看你心情。”
我闻言,没有多想,只是摇摇头,说:“她也是被刺激到了自尊,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就扣她半年工钱吧。”
伍韶川手酸,又换了只手捂着鼻子,点点头:“好。”
他接着就要让人把炉子搬出去,简直一刻也等不了的样子。
不过搬之前他还是询问了我的意见:“搬不搬?”
“搬什么搬。”我扯开盘着圆髻的小簪子,这簪子和小桃的身份差不多,都是梅小姐的‘陪嫁’,只是做成鸢尾花样式的簪子有点老气了,但老气的好东西不多,看上去还是比小桃要精致一点,哪怕小桃还是个人。
可她长得并不好看。
要我说,
还不如伍韶川顺眼呢。
第17章 酸醋()
那簪子头似紫花,尾似蜂针,很像那些话本子里佳人受辱时防身的绝好利器,我把簪子拿在手里比比划划,特别想往伍韶川身上戳上一下子,让他痛倒还在其次,我只是想看看这簪子到底能戳多深而已。
真不知道这簪子到底能不能把伍韶川的皮肉都戳开,好让我看看他的心长什么样,是不是在炽热地跳动,且跳动的十分健康。
辫子被我铺散开,像块最上等的黑布一样,只是潮了些。
还有黏糊了些。
大概是被醋熏的吧,我侧头嗅了嗅自己的头发,有些答非所问,像逗狗似地逗伍韶川,还故意邀请他和我一起吃晚饭:“要不你去买些汤包来,咱们一起吃?”这要是换做平时,伍韶川大概是要乐坏了。
可现在不是平时。
伍韶川看看我,又看了眼炉子,有点想吐。
他最终没有吐出来。
他默了。
他第一次没把我的话听进去,选择了转身随着炉子一起离开。
破天荒的,伍韶川今天没有陪我吃晚饭。
难得一天能这样清静的过去。
在现在这样兵荒马乱的年代,有饭吃有活干的人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们比许多人都多了一口饭,也多了一点活下去的机会。
我们可爱的小桃就属于这了不起的一批人之中。
她半年的工钱抵不上我的一只香熏球,但能抵她一家四口一年的日常开销。
为了讨好我和伍韶川,也为了不被扣工钱,她现在是一头扎进了日常工作当中,每天准时给我送早饭,准时打扫卫生,准时打听小道消息来和我汇报,为我悠闲的生活增添了别样的色彩。
日子一旦过的舒坦,就开始越过越快。
我舒坦,别人不舒坦。
起码小桃是第一个不舒坦的。
不光不舒坦,她还特别看不惯。
不管嘴巴有多甜,她的眼里依旧隐藏不住对我的艳羡。
羡慕到眼睛都红了。
谁叫她不是祖宗,享受不了太太的生活呢。
就连吃东西,她都是沾牙就胖。
不像我,卯足了劲吃,也不过是毫厘的区别,真要减肥那还不是一眨眼的功夫。
转眼,我的腰围就减去了五寸,变得更加苗条。
这使我的心情好了很多,就连伍韶川来找我时,我也能大发慈悲地偶尔赏给他一张笑脸了。
虽然也只是偶尔。
见我心情好了,伍韶川心情也好。
他高抬贵手,说小桃半年的工钱改成半月,扣半月的就行了。
扣照样扣,但总归是扣的少了。
小桃心里委屈。
小桃想哭。
不过这回有进步,她委屈归委屈,总算是不再用熏醋折腾,改为从食物上下手,为了证明甜桃加枇杷不会胃虚,还很卖力地花了两个礼拜的时间给我好好腌了坛甜桃酱,献宝似的每天早饭都给我在各类早餐上涂一层。
碰到我想喝小米粥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