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涂修文从头到尾,都没想过真的能遇上她,还是遇上一个这么鲜活的她。
他在苦涩和失神之余,又觉得这很不应该。
这本该是很有仪式性的见面,到时候他举起手里的刀,口中再一一说出她的罪名,之后再把老妖怪收进箱子里,哪怕不能让她彻底的灰飞烟灭,哪怕他是人,到死也不能彻底打得过千年的妖煞,可至少也能这么看着她,不叫她再出去害人。
最后的结果,不是他死,就是老妖怪死,再或者就是他俩一起死。
本就该如此的。
他原本都想的很好,都把什么都想到了。
怎么现在,就变成他们互相定在原处对骂,光动嘴不动手的场面了呢?
这不应该,不应该啊。。。。。。。。
仪式感是没了,但是老妖怪就活生生站在面前,还对着他破口大骂,骂他没良心,还骂他是丑八怪,是从前那个小瞎子,一字一句的,跟从前一模一样,除了换了张皮,内里还是一样,什么都没有变。
涂修文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恨了太多年,也找了太多年,陪他时间最长的,竟然就只有那只堪称百宝箱的手提箱。
这么多年,涂修文在坑蒙拐骗之余,甚至有事没事就会回狃阳山上,尽管自己都知道,回山上没什么用,也铁定没什么事做,但他还是从心底抱有幻想,还是很希望能找到老妖怪,也很不希望就这么找到她。
灭门之仇和救命之恩就像紧箍咒一样紧紧套在他头上,除了把他脑袋给勒出刻骨的痕迹,勒到他快喘不过气之外,没有任何逃脱的办法。
我在注意到自己手脚能动了之后,立马就把后脑勺贴着黏糊糊的两张黄符都给撕了下来,撕的时候有稍许的灼烧感,但对我来说,现在什么火,都比不上我的怒火了。
刚要一巴掌把涂修文的脑回路给拍回来,我就听他愣愣地说了话,语气一下就变得很幼稚,也很可怜。
“我说。。。。。。。。”涂修文还是没有动弹,只是僵在地上,但这并不妨碍他用小时候的那种口吻,无意间就把老妖怪的怒火给全部浇灭。
涂修文的眼里有点迷茫,倒不像是被骂傻,而是真的因为找不到方向,才有的那种迷茫。
他说着我说:“二十年前,我被你打的都快失去知觉,还接着就被你赶出了正一教,那个时候,我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你还记不记得?”
我的手刚挥到一半,还没有打到他脑门上,闻言就停住了手,仔细地思索了一下,才想起来。
“你那会儿对我说的话太多了”我耸耸肩,说道:“而且都不是什么好话,我刚开始还记得,后来过了三两天,也就都忘了。”
说完我还特地解释了一下:“你也知道啦我记性一向不好,连阿荷从前给我起的小名我都给忘记了,你现在问我你当时说了什么,我倒是还记得二十年前你那副丑样,其他的全都不记得了。”
“呵。。。。。。。。。”涂修文自嘲的笑笑,他何必多此一举地多问一句,明明他自己什么都记得,反观这个老妖怪,倒是几十年都一个样,什么东西都是爱记不记,记不住,就全都给忘了。
所有人都忘了,偏偏他自己,最记得。
“我说,总有一天,我会练好本事,不光要杀了你,还要替师傅振兴正一教。”
涂修文记得倒是很清楚,我把他的话放脑子里仔细想了一圈,终于也有点印象了,回道:“对哦。。。。。。。。。”
“你那时候说,要把我的皮扒下来暴晒,还要把我的丹元都打得稀烂,反正除了这些,全都没一句好话。”因为都不是什么好词儿,而且年代也有些久远,我沉吟许久,才终于想出点眉目,于是对着涂修文说道:“我那时说,你大概练一辈子,也就勉强能和涂老仙打个平手,就你找到我的时候,自己大概就已经差不多快死了,指不定还是老死的。”
我搔了搔下巴,明明是梅小姐的壳子,却从语气到神态都说不出的老气横秋,眼睛是黑的,眼珠子是漂亮的,可里边却不是一汪清泉,而是沧海桑田,我想起当时的话就觉得很好笑,便对着涂修文笑着道:“我还说,你眼神不太好,估计一找就得找个十几二十年的,所以要换一张最最漂亮的美人皮,就怕你这个小屁孩上门寻仇,结果连仇人都还找不到。。。。。。。。。。”
明明是那么严肃的事情,到了我嘴里,能给我说的这么不伦不类,也算是一种本事,涂修文扯了扯嘴巴,也想笑。可他人累,心更累,所以想笑,却始终笑不出来,只是颓丧的垂下了眼睛,自嘲道:“可惜二十多年了,你口气跟从前一样,什么都没变,我却什么长进都没有,只会从富商巨贾那里骗钱,还打着捉妖的名义,为自己这么多年的浑浑噩噩做借口。。。。。。。。。。”
涂修文终于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真是白活了那么多年阿。。。。。。。。。”
他这样,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要我说,我宁愿这小屁孩还是从前那个德行,宁愿他嘴臭一点,也不要他在我眼里一下就变得这么大,大到我都差点认不出他了。
可大不大,小不小,这也不是我一个妖怪能决定的,就好像人世间所有人都必须得走这么一个流程,就好比孩子总是会长大,人总是会变老,一切都是天注定,我就算再可惜,也没有任何办法。
最后,我只能反过来安慰涂修文,开解道:“没出息也不能怪你,当初涂老仙也是尽力了,你们正一教不知出了哪路邪祟,他是抱着必死的心,才把你托付给我,让我好歹把你这根独苗给带出去,不过我当时被你这张臭嘴给气昏了头,所以就觉得把你打跑,打得越远越好,打跑了之后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涂修文听出了不对劲,眼中顿时有光一闪而过,急忙问道:“我师傅死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场,你说的到底是谁?!”
“哎呀,你们正一教的人和事,问我干什么”我这时还是没想起来石洞的事情,只是有口无心道:“总归和涂老仙一样,都姓涂呗!”
第124章 联合()
我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道涂修文却当了真,依旧是急切道:“不可能,除了我师傅和我之外,唯一一个涂字辈的人,就是我那个师叔公。”
他刚一说完,我就疑惑了:“你们正一教的人口为什么这么多,涂老仙也就算了,你怎么还有师叔公啊。。。。。。。。?”
涂修文答道:“师叔公很厉害,但是行踪不定,我被师傅捡回道观里头,呆了快十年,却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只是从前听师傅讲过几句,说他好像。。。。。。。一直都还活着。”
。。。。。。。。。。。又来了。。。。。
活就是活,死就是死,哪里还有什么‘好像’?
我在人世间混迹了那么多年,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词。
。。。。。。。。。。
就在我和涂修文互相回忆二十年前那堆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嘴巴里还不住扯皮,扯的漫天飞舞,扯了整整两个晚上都扯不出任何有营养的旧账时,那头伍韶川所在的南宁大本营已经逐渐走上了正轨——即吃得好睡得好,不好就再去城里打劫老百姓,有的吃就吃,仗能打就打,打不动就赖在后方,总之全看对面的敌人行事。
伍韶川觉得自己是在保存实力,也是在给老元帅卖命,压根就没什么不对的。
但按照老元帅的看法,他这样的行为这简直就是赖皮!简直就是流…氓!
打仗哪有这么打的?这连过家家都比不上!
老元帅看着报纸上写的天花乱坠的新闻,气得脸上的皱纹都一并皱了起来,生生把他一张俊俏的老脸个皱成了一张俊俏的苦瓜脸。
这姓伍的也太不像话了!!
上了岁数的老年人,很少有能提得起兴致的东西,是以老元帅的兴奋劲维持的很短,再高兴,撑死了也就高兴一个礼拜。一个礼拜一过,他那高兴愉悦的心情就已经从张茂英的死讯中彻底地脱离了出来,并且这会儿脾气回归了原点不说,老元帅一把年纪,见惯风浪的人,居然这时候还开始重新发作自己的更年期,成日里都在偷偷地怀疑那位自个亲自选中的,伍参谋长的用心。
说来也很是一言难尽,老元帅一直觉得南宁就是块鸡皮,很脆很薄,吃是能吃,但吃起来就总没有鸡肉那么肉多。
他不能轻易地就这么放弃,也不能真把它放在心上挂念着,反正就是很矛盾,矛盾的不知如何下嘴,如何啃肉吃皮。
因为鸡皮就是鸡皮——当你在没有鸡肉吃的时候,鸡皮也是很有营养的。
活着的人们都睡了一觉,醒来就又是一天清晨。在三十二营的营长又一次地指出他们营的劣势和弹药短缺,并且又再一次地和刘大度互相撸袖子抡拳头时,在一边不时点头表示认同的伍参谋长终于没有再继续点下去,他的眼皮子在经过漫长的劳作后,终于是彻底地进行了紧密的交会,他几乎是在刘大队和营长打起来的一刹那,就把眼睛紧紧地闭在了一起,脑袋一歪就睡了过去。
想要伍韶川醒,那靠他自己是睁不开眼的,靠外人也不行。
要知道,你永远叫不醒一个想睡觉的人。
伍韶川的眼皮子这会儿就像是被黏住了一样,怎么扒都扒不开。
他是真的困死了,收完骨头还没好几天,新的问题就又冒出来了。
这两天他天天都要开大会,还不是他想开,是底下的人快要吵翻天了,他才不得不开。
老元帅见伍韶川盘踞在南宁,不打也不动,在天津气得跳脚不说,还特地给他连着拍了三封电报,并且语句委婉之余,又很强硬的要给他再塞一个管家管兵的好手,也就是助理过来,据说这人昨天已经上了火车,大概路上不吃不喝不撒尿的话,应该这几天就能到。
本来,三十二营的营长看不惯刘大队,刘大队又看不惯伍韶川身边几个副官,副官里头又是分帮结派,永远都不消停,这批大老爷们永远都有抡拳头的理由和搞帮派的借口。
这在军队里,都快成旧俗了。
于是乎,为了平衡底下人的怨气和分配问题,伍韶川这几天都不管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都得在他们当中做个话事人,他想要严肃一点,也想要收拢身心,可无奈人就是人,人累了就要睡觉,不睡觉就要精神上出毛病,精神上一旦出什么毛病了,那接下来就要坏事了。
尤其是,现在老元帅还要派个人来监视他。
伍韶川最讨厌的,就是受人摆布。
现在老元帅还没有怎么摆布他,只是派了个心腹过来看着他,他就已经很气愤,气得都想把小哑巴和翁玉阳都拎出来抽一顿了。
气是一码事,而忍气吞声,就又是一码事。伍韶川的脑筋飞速运转,几次会开下来,瞌睡是打了不少,但实事也不是没有做过。他先是把刘大队给拨到了三十一营去,再把其他几个刚提拔上来的副官给各自分散的安排了,当中最不会干事的的那个,直接给他安排到了炊事房去了。
最后,他跟挤干毛巾似的,挤了半天才挤出了一个副卫队长的位置,拨开刘大队和营长他们这群老油条,准备把这个副卫队长留给那位从天津来的空降兵,虽然说白了,这就是堪称一点水分都没有的职位,单单是负责给他在破屋子外头做门神,顺便做人形肉盾的,但起码说起来也是给了老元帅面子,根本没有什么犹豫就直接放在了身边当卫队,连监视的功夫都免了。
而伍韶川对于人员调动的这些个决定,自己也是很满意的。
不过说来也很巧,就在老元帅派来的心腹,顺便即将成为伍参谋长身边的副卫队长到达三十二营的那天,对面涂承基也派了位不大不小的副官充当信使,给这边的伍韶川送来了他目前最为诚挚的‘问候’。
问候的主旨,是想邀请伍参谋长亲自出面,双方挑个折中的地方,面对面的,议和。
讲真,伍参谋长接到对面师座想讲和的消息时,第一个反应,是觉得这人脑子不正常,忒不正常。
但退一步来说,这个人也很聪明。
再打下去,对双方都是很不利的,不光伍韶川的督察一职遥不可及,指不定老元帅还要嫌他动作太慢,这次是只派了个心腹来监视他,说不准下次就派个别的参谋长来接替他了。
现在讲和,伍韶川是一万个愿意。
但用脚后跟想想,老元帅远在天津,那也是一万个不愿意。
伍参谋长对着自己新来的那个副卫队,又对着涂承基派过来讲和的副官,真是宁愿眼睛一闭,直接这么睡死过去得了!!
。。。。。。。。。。。。。。。。
就在伍参谋长内心挣扎之际,涂承基独自呆在房间里,内心也很挣扎。
说实话,他完全不喜欢打仗,也完全不喜欢对着生人,他之前一时冲动,反了张茂英的水,已经是很后悔了。他如今失去张茂英这么听话,又这么会打仗的一条走…狗,现在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头痛的毛病真是一日重过一日,扰的他简直想再去找个和正一教差不多的道宗教派,再去彻彻底底地屠上一遍,才能发…泄心里的这股郁气。
他手里有张茂英的兵,有张茂英的粮,就是没有个一个跟张茂英一样,有能力有野心,能替他管好这么多人的人。
涂承基的头都快痛死了。
他眼下真是急需一条走…狗,好继续替他拾掇出一个安静整洁的环境和氛围,便于供他潜心修炼,恢复法力,而不是每天面对着一群凡夫俗子,听他们整日整日地吹那些根本不合实际的‘宏图霸业’。
算卦相面这样的活在涂承基这里已经是小儿科中的小儿科,连基本技能都不算,他原来看中了张茂英,是觉得这人杀气重,重的简直能克死身边的所有人,这种人虽然最终结局都会横死,但死前也算是一个能成事的人物。
不过可惜的是,张茂英还是没能克死涂承基,反倒被涂承基给抢了自己的所有家当,甚至连命也丢了。
可见涂承基的眼光,偶尔也会出现点人为的偏差。
伍韶川是从天而降,降落到了南宁,而张茂英此前活着的时候,那是长期扎根在南宁,前边一个睡的是小破屋,连热水都可能洗不上,可之前张将军住的地方,那绝对是属于五星级的酒店才能有的待遇。
不过这待遇,现在也归涂承基所有了。
他在张茂英原先的房间安坐了好几天,不吃也不喝,甚至连厕所都不上,一扇门直接隔绝了所有外界的声音。
自从张茂英的所有家当都落在他手里,并且自己的地位也日渐稳固之后,涂承基就不怎么出房门了。
他不出房门,也没人敢来打扰,更没人敢来送吃送喝,仿佛涂承基坐在里面,就可以自行吸收天地之灵气,就算身上的白袍子脱下,改换了一套黑漆漆的军装,也丝毫看不出像个军人该有的样子,反而从头到脚都泛出阴森森的鬼气。
第125章 捅刀()
在张将军还没死的时候,他及他的部下,所有人的军装都统一是黑的,黑的发亮,黑的体面。
改…革未开…放之前,军阀层级与分…化极其严重,北洋看不起蜀地,京师看不起野路子,连党派也是层出不穷,为了防止自己人打自己人,所以各路军阀在衣服上都有严格的要求,破可以破,但是颜色得是同一个颜色,不然一个不小心被突突了,都不知道该怪自己还是怪这身衣服。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