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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端端的干嘛折回来?”林简没有回应他的质疑。
“突然想起来有东西落在这里了。”他一脸玩味。
“什么东西。”
“打火机。”
没有听到预期的答案。
“还你。”林简从裤兜里掏出来,扔回给他。
陈淮轻松接住,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有风吹过,打火机上面小小的火苗随风摇曳不定。
半晌后,她先开口,“你接下来去哪?”
“布达切波。”
“你明知道这里有问题,难道等着这里汽油纵火的证据全都被毁灭?”
“谁告诉你是纵火的?”他一脸肃然。
林简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这是纵容谋杀案的主犯逍遥法外!”
“无凭无据,你断定谁是主犯?凡事讲究证据而不是靠主观臆断,记住了!”他说到末了,语气明显不善。
林简被噎得一愣。
屋里陷入沉默。
“还好王老师的房间损坏不是很严重,他这里放着好多学生的作业本,要是作业本都烧了,估计那些学生会心疼他们的作业本的。”他忽然饶有兴趣的自言自语起来。
林简不解地看着他,她看不懂这个男人。
明明特意回来救她危急,却不提一字,反倒在这胡扯八方无关紧要的事情。
“消防员检查了是电路老化造成的火灾,教学楼都盖新的了,宿舍也正好可以盖幢新的,呆在这个鬼地方教书的老师都挺不容易的,薪水也不怎么样,至少住的地方也该像样点,现在正好都不用去外面拉赞助了,政。府会直接拨款,也算是因祸得福。”他继续开口。
“电路老化?”林简耳边听到走廊方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估计他是一开始就听到了,她配合着应了一句。
“是啊,还好没有人员死亡,消防队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要不然他们宣传检查不力也要挨批问责,这事就过去了。”
陈淮和林简正说着,门口方向的脚步声已经停了下来,“你们怎么在这里?”手上缠着纱布的王荣杰回来了,身后则是跟着一脸戒备的王宁宁。
“刚才有只猫往你屋里跑,我就跟过来了。”林简随口应道。
“我和徐源一起坐车回来的,他在找你呢。”王荣杰如实转达了下。
“他找我什么事?”
“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王荣杰腼腆笑笑。
“想起来了,他还欠我一顿饭。”陈淮吱了一声,转身往外面走去,林简也跟着出来。
走到警戒线的外面,林简就看到徐源从学校一楼的拐角处走出来,手上还湿漉漉的在滴水,估计是刚从教学楼里的洗手间出来,他一看到宿舍里面走出来的林简,立马飞奔过来,不掩欣喜,“林简,原来你还真的在这里,幸亏我回来一趟。”
“怎么了?”
“这里的医院条件太差了,我和章凌波要立马送孙雯雯去拉萨那边的医院,我担心后面联系不上你,特意跑回来一趟。你——手机号码能不能给下我?”徐源右手无意识的挠了下他自己的后脑勺,说完后咧嘴一笑,耳垂噌得一下通红。看来,是鼓起莫大的勇气才开口要她的号码。
“嗯。”林简开始报她自己的号码,徐源立马从裤兜里拿出纸和笔记录了起来,“那我先回去了,再见。”他说完后忽然张开臂膀拥抱了过来。
林简猝不及防被他抱了个满怀,徐源松开时她还僵在原处。
“淮哥,我替孙雯雯谢过你了。”徐源又和陈淮道谢,之后才飞快地朝不远处的面包车走去,时间紧迫,他这是忙中抽空赶过来的。
没多久,面包车就开了出去。
“你刚才说去哪?”林简问旁边的陈淮。
“布达切波山。”
“那我和你一起去。”
“怎么改主意了?”
“你不是不希望打草惊蛇吗?如你所愿。”林简说时往另外一辆破旧的出租车走去,显然是之前陈淮叫过来的车子。
“无所谓,多个聪明人同行也不是坏事。”
还好这两天没有下雨,从墨脱出来的公路虽然依旧颠簸,好歹是能顺利出行的。
到了布达切波山的山脚下,陈淮给了车钱,司机就离开了。
山脚附近时不时的会遇到信徒过来祈福朝圣,行等身叩拜。附近多石路,而这些信徒三步一叩拜,跪拜时整个人都平贴在凹凸不平的石路上。
也不知道是从哪处村落徒步而来,信徒们大都满面尘霜,身上的衣物被磨损脏污地看不出本来的样子,这些信徒叩拜起身时口中大都念念有词,神色平静且从容。这是她这辈子见过最虔诚的信徒,每个人的脸上多多少少写着生活的不如意,所以来转山所以来朝圣。
他们至少还有信念可转,而她呢?
她看着那些信徒等身叩拜后把地上的白色泥土装起来带走,林简怔了一会开口,“他们为什么要把白土带回去?”
“据说可以消灾避难。”陈淮随口应道。
他走了一小段路都没察觉到林简跟上来,狐疑转身,正好见着林简从背包里腾出个小塑料袋出来把手上刚捧的白土装上,神情虔诚地和那些三步一叩头的信徒无异。他见惯了她平时牙尖嘴利斤斤计较的模样,还是头一回见着她这样娴静认真的时候,眸光潋滟隐有水雾,像是把这辈子深埋的心事都翻了出来,有几分不合时宜的悲伤。
她在悲伤什么,又是为谁悲伤,无人知晓。
风一起,有些晃眼。陈淮转身,继续赶路。
翻过好几座低矮的石山后就是主峰雪山了,有过之前穿越多雄拉雪山的经历,林简对面前的主峰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老实说,这并不是轻松的活。
视线里白茫茫的,除了她和陈淮之外,一个人影都没有,她的体力已经越来越不济,好在陈淮终于停了下来,就地坐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
“等人。”
“大概等多久?”
他看了下腕间的手表,“半个小时。”
林简已经累得够呛。昨晚半夜救火,身上的衣物不知道被热汗打湿过多少次,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这会到了雪山寒气上笼,里面的衣物越来越潮湿阴冷,她冻得直哆嗦才想起来忘记换套干爽的衣物。这样下去,她肯定会感冒。
林简打量了下周遭,四周除了积雪还是积雪,也没有哪处有明显障碍物的落脚点。更重要的是以她现在的体力和脚疼程度,她也懒得折腾去远点的地方更换衣物。
“我要换下衣服。”她吱了一声就算知会,到陈淮的背后位置放下背包。
“换就换,没必要特别通知我一下,难不成你是想考验下我身为男人的定力?”
狗嘴吐不出象牙!林简在心里骂道。
好在他嘴贱归嘴贱,还是老老实实地背对着她。
林简拿出干爽衣物,背对着他迅速脱衣。她刚脱掉贴身的衣物,一阵冷风灌过,山腰上马有无数雪花飘过来。
“阿嚏!”她冻得打了个无比响亮的喷嚏,手上正准备换穿上去的内裤没拿稳,打喷嚏的时候手一抖就掉在了雪地上,她站的位置正好是在陈淮背后略高一点的地势,那雪地刚才被她踩瓷实后有些打滑,卷成一团的内裤居然沿着雪地直接往他坐的位置下滑而去,正正好好在他的侧前方打住,原本卷折的内裤翻滚后自然展开,尽黑色,边缘镶着一圈蕾丝滚边,在白雪映衬下显得格外魅惑聊骚。
他瞥了一眼,伸手去捡,随手抖落了下蕾丝边上沾的积雪才往身后扔去,居然正好砸在她的手心,下一秒他已经吊儿郎当开口,“你这是变着法子考验我身为男人的定力吗?”
第14章()
林简大脑短暂发蒙;甚至都不晓得回应一句。因为气恼得厉害;双手都格外不利索;好不容易把长裤的裤腿穿上去一点;小腿又抽筋起来。林简站直;蹬了下小腿;酸麻的感觉才消退一些。
等她手忙脚乱地换上干爽衣物;又莫名出了身热汗,只不过那点热汗很快就被这片冰天雪地给冻成寒意了。
林简完全整理好衣物才转身看他,以她这会的位置望过去;陈淮一直微微耸动的肩侧看得一清二楚,不用看他正脸,她都能想象得到他这会努力憋笑的场景。
林简深呼吸了下;努力催眠自己忘掉刚才的破事。
比起刚才穿着酸馊潮闷的衣物;现在的她明显神清气爽不少,她深呼吸了下就调整回来了;“是不是男人你自己更清楚;用不着别人考验你。”她冷声应道;把刚才换下的衣物装回到背包里;衣服碰到里面的塑料袋;发出一点细微的声响。
“有道理;”他难得一脸赞同地点点头,之后转身,略微凑近;语调焉坏;“是不是男人的确是自己更清楚,不过硬多久就需要别人的考验了!”明明聊着不上道的事情,脸上却闲情逸致的像是在谈论天气预报诸如此类的寻常小事。
林简咬了下薄唇,面无表情地走远一些,然后飞快的从冲锋衣的口袋里拿出墨镜戴上,就地坐下,望天望雪,不再理会前面的陈淮。
等了好一会,耳边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那是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声音,有人过来。
她警觉地起来,上午子弹上膛的声音听得她有点杯弓蛇影。
“喜报来了。”陈淮已经起身,顺便掸了下身上的积雪。
“喜报?有什么喜报?”林简开口问道,她看不出这片人烟罕至的雪地会有什么喜报值得高兴。
“陈队,你猜我刚才去干啥了?”随着神秘兮兮的声音响起,林简一回头就看到一个胖乎乎的傻大个,肤色比陈淮还要黝黑许多,一咧嘴,露出齐整的大白牙。
又憨又壮,她脑海里只想得到这四个字。
“陈队,她是谁?”姚喜报刚看到陈淮后面的林简,就收回满口的大白牙,换成腼腆的微笑,看着很违和。
“林简,姚喜报。”陈淮简要替两人介绍。
“你好。”姚喜报挠挠后脑勺,大大的国字脸又黑且红。
“你好。”林简看出他的羞赧,打了声招呼就收回了视线,姚喜报这才自在一点,开始絮絮叨叨起来,“我刚才坐在这里等你,突然看到雪豹的影子,我就追过去想看个究竟,不过雪豹警惕性实在太高了了,我追出去没多久就找不到了。”
“雪豹?”林简只在动物世界的节目里看到过雪豹,印象里雪豹都是神出鬼没几乎不会被外人看到足迹,她想起之前看到雪豹捕食岩羊的凶猛场景,脑门有些发凉。
“是啊,我呆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看到呢,神奇吧?”
“路线核实地怎么样了?”陈淮打断了姚喜报节外生枝的动物追踪汇报。
“我按照你模拟的路线,已经走了两趟,结果都是一样,不会再有差错了。”姚喜报如实汇报。
陈淮听完后继续往前走了一小会,再朝外面走去,就是凌空悬挂出来的巨石边缘。林简见着陈淮攀上那块巨石边缘往下面打量,她看得奇怪,空手跟了过去,攀爬到陈淮的旁边,依样学样地往下面看去,没想到巨石挂出来的另一侧下面别有洞天,看着下面应该是个天然的大溶洞,这样的高度望下去,只能看到黑乎乎的洞口,一旦脚滑直线下坠,肯定就会当场送命。
林简目测了下高度,默默的往回挪了一点。
“那就在这里开工。”陈淮说完后,姚喜报也攀爬过来,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去扒拉这块巨石周遭的积雪。
积雪深至小腿膝盖,陈淮和姚喜报两人徒手去扒拉积雪,冷风一灌,被掀起的积雪随风乱舞,有几片落到林简的颈窝里,她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下。
姚喜报没扒拉多久,就用嘴巴给冻得通红的双手呵下气,看起来冻得够呛。
“你们找什么?”林简不解。
“找不属于这里的东西。陈队说了,只要来过,肯定就会留下痕迹的。只不过这里雪厚,容易把痕迹证据都遮掩掉。”姚喜报一边说着,嘴巴哈出大团的白雾。
他刚说完,原本一直躬身低头扒拉积雪的陈淮起身朝姚喜报望去,面无表情开口,“回去给我保密条例抄一百遍。”
“啊陈队,可、可是”姚喜报欲言又止地看看林简,又怕自己再次说错话,可是后就没下文了,重新乖乖扒拉起来。
保密条例?这年代还有这种操作??林简无语望天。
到了下午,天色隐有灰暗,她现在又冷又饿,只想着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林简想到这里,也学着他们一样,仔细扒拉起来脚下的每一寸积雪。
也不知道扒拉了多久,林简觉得双手冻得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似的。她停下来,又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看来,是真的有感冒迹象了,晚上在哪里落脚后得抓紧吃片感冒药,林简心想道。
她休息片刻后,正准备继续翻雪,陈淮已经起身,手上扒拉出来了一丁点的纸片。
林简朝他身边走去,走近后才发现像是某种纸币上残留的一角,“这是什么?”
陈淮右手拇指和食指刮蹭了下纸币的材质,确定不是,“500卢比。”
“居然会找到印度纸币。”姚喜报一脸错愕。
附近这片都被翻得能看到积雪深处的裸土,陈淮抬头看了下天色,已经不早了。
“收工。”他说完后姚喜报立马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林简也是如此。
上山容易下山难,尤其是林简背着这么个大背包,早上中午都还没进食,她已经饿得两眼发黑了。
“我背吧。”返程时陈淮突然开口,林简心头一喜,抬头却见着陈淮主动把姚喜报带过来的巨大背包扛了起来。
切。林简心头落空了下,正打算背起背包,被陈淮背走行李的姚喜报走过来开口,“我帮你背吧。”
林简看看姚喜报的体格又看看自己,她并不想拖后腿,就把自己的背包卸下来给姚喜报,“谢谢。”
“不客气,陈队的事就是我的事。”姚喜报咧嘴笑笑,脸上知足地像是陈淮的老妈子似的。
关他屁事。林简在心里应了一句,继续深一步浅一步的往回走。
幸亏在天黑前回到了地势平和的小石山。
陈淮找了处避风的地方就落脚,这边已经能够接收到信号。
她听到陈淮开始打电话,“估计今晚左右会到,立刻设卡严查。”听语气,像是在和边防检查站的人通话。
林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处于废材状态,她一坐下就起不来了。
“陈队,那我就在这里做饭了?”等到陈淮挂了电话,姚喜报征求他的意见。
“嗯。”
得到陈淮的答复后,林简看着姚喜报从大背包里拿出铁锅和土豆,她看得眼睛都发直了。
姚喜报显然是熟门熟路,去边上找了几块大石块堆砌,把铁锅架上,又去不远处舀了点积雪融化而成的溪水,扔了十几个土豆进去,之后就开始生火烧了起来。
“把锅都背上,不嫌重吗?”林简不是很懂姚喜报的思路。
“长期在外,带锅是有必要的。”姚喜报咧咧嘴。
的确,等到土豆煮熟后,林简就深刻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一连好几个入腹,她才觉得半条命捡回来了。
姚喜报吃着土豆,不知不觉中往陈淮边上凑,“陈队,你今天还是头一回为了别人临时改变计划。她是不是你女朋友啊?”姚喜报这话特意凑到陈淮身边去说,只不过周边安静至极,他声音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