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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哨兵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请示了下领导。
好在算是通融,只不过林简和络腮胡都分别被拍了张照片留档。
络腮胡把检查过的行李都往包里放,边上的陈淮突然过来找林简,“对了,还你墨镜,怕过了这座桥散伙就忘了。”
他路过络腮胡身边时作势要递墨镜给林简,一不小心把络腮胡刚准备装背包的大袋子碰倒在地,哗啦一下,那一整包的珠串全都掉落在地。
林简离的近,蹲下去打算帮着捡起一些,她伸手出去刚把脚边的几串捡起,络腮胡已经明显抵触出声,“我自己来!”
“哦。”林简应声把手上的几串交回到络腮胡手中,不过是经下手而已,她却对其中一串过目不忘,表面是深褐色和乳白色的相间纹饰,还有很多明显无规律的天然碎纹在上面,却又和她以前所见的老天珠都不一样。这一颗老天珠混在那一堆五花八门的廉价赝品珠串里面,如果不是正好专业对路或者是平时就对古玩很有研究的,一般人还真不太可能会发现。
林简起身,随手接过陈淮递过来的墨镜,抬头去揣测陈淮的用意。
以他的性格,不会无缘无故在这个时候多事还她东西的。
毫无意外撞入漆黑的眸光,无惊无险亦无任何起伏,仿佛刚才的意外只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巧合而已。
也许是她想多了。
“就是平胸而已,多大点事,是人总有不完美的地方,即使有平胸的先天缺陷,也没必要怨天尤人自暴自弃。”闷痞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她耳边响起,她面前浮现出他欠削的德行,又抬头看了眼面前无事人般的陈淮,这个男人,一如既往地让人看不透。
职业病使然,刚才一过眼,她就知道,这串天珠起码天价,出处未知。
林简犹豫了下要不要蹚浑水,如果放在平时,以她的好奇心肯定会刨根问底。
只是一想到他欠削的那些话,林简转念间就改了决定。
他的如意算盘,至少在她这里,他会落空的。林简想到这里,唇角无意识地微微上扬。
第7章()
哨兵没有留意到三人之间的微妙暗涌;开始检查林简的行李。她一路上攒了不少傻瓜相机打印出来的照片;哨兵负责地一一看过;确定没有拍解放大桥这边的照片才把东西全都还回给她。
等到哨兵把大家全部放行后;再步行没多久就到背崩乡;已经有到墨脱的小型客车在等着了。
络腮胡看着的确是有急事;第一个先包了辆车急着出发。
“你们去哪?”司机上车前朝众人问了一句。
“我们要去墨脱小学做暑期调研。”章凌波应道。
“真是赶巧了;你们和这个乘客去的是同个目的地。”司机没有留意到络腮胡的脸色,正在为自己能够赚点外快而欣喜。
“他们下辆车吧,我有急事。”络腮胡明显不耐地催促起来。
“大胡子;你不是去摆地摊卖东西的吗?怎么改去学校了?”孙雯雯不解地追问起来。
“我有个老乡在学校教书,这边人生地不熟的先去找他投宿几天。”络腮胡应了一句就不说了。
“一起吃过苦,又是去同个目的地;也是缘分;那我们就坐一辆车过去吧。”章凌波把孙雯雯一大堆的行李放到后备箱里。
“淮哥,你接下来去哪里?”孙雯雯一脸期待的看着陈淮。
“巧合;也去学校。我有朋友打算去学校后勤找个差事;让我过去一趟给他看下具体情况再说。”陈淮神色如常。
果然有情况。
林简眸尾微微扬起;她忽然对这颗非同寻常的老天珠感兴趣了。反正到墨脱后人生地不熟的;她还没想好怎么去墨脱下面的边防站;还不如先跟着他们再混几天;到时候看情况再决定接下来的行程。
“太棒了。”孙雯雯刚听到陈淮的回答就喜笑颜开起来,旁边的章凌波嘴角抽动了下,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林简;你去哪?”剩下徐源一脸紧张地看着林简。
“巧了;同路。我打算去学校当志愿者支教,不过还没定下来,先去看看情况再说。”林简同样神色如常。在这三个小屁孩面前,林简觉得以自己和陈淮的演技,够得上影帝影后的级别了。
“哇塞太棒了!到墨脱后,我做东,请大家好好抽一顿!”徐源本来无比担心会在这里和林简分道扬镳,短短几天,他甚至都还没拿到林简的手机号码,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喜讯让他兴奋异常,徐源说完后转身朝向林简,张开双臂想要给林简一个大大的拥抱。
徐源的确是激动地有点失控,他欢天喜地的朝林简张开臂膀的时候,都没留意到原本闲闲站在他旁边的陈淮突然身子一侧转了位置,伸手挡在他自己的前面,徐源兴奋地都顾不上仔细看,实实在在的往陈淮身上扑去,还好陈淮先见之明以手去挡,徐源拥抱到一半就打住了。
“本人性取向正常。”陈淮一脸无辜地开口,像是在冠冕堂皇地拒绝徐源的美意。
要是被没在现场的人听到,准以为是徐源主动想要和他搞暧昧。
明明是你挡了我的美人抱,居然还有脸反咬我一口。
忒不要脸!徐源在心里奚落了陈淮一句,面上隐有尴尬地应道,“你误会了,本人的性取向也很正常。”
颠簸了近两个小时后,司机就熟门熟路地把一帮人送到他们要去的那所学校。
络腮胡投奔的是个身形削瘦的男子,叫王荣杰,戴着副厚厚的眼镜,说话轻声细语的,乍一看还挺难想象眼前以他这么孱弱的体格会跑到这里来,并且还在这边支教了好几个年头。得知地质学专业的徐源他们过来完成暑期实践的课题任务,王荣杰有些腼腆地把他们带到校长办公室那边,他自己先回宿舍,估计是和络腮胡叙旧去了。任课老师兼副校长牟其在,带他们先去校园里转了一圈。
牟其没有特别询问林简和陈淮,两个人也乐得混在徐源他们队伍里,跟在牟其后面转了一圈,这里的条件和东部地区自然是没办法比,不过他们之前的心理预期本来就不高,所以落差也不是很大。
没逛多久,天色就暗了下来,徐源本来还掇撺大家去县里的餐馆去吃大餐,不过大家伙都已经累得快趴下了,提议改天再去。牟其做了几个家常菜,烧得不怎么样,大家伙照样狼吞虎咽吃得一干二净。
等到吃完晚饭,牟其给大家分配了下宿舍。
好在闲置的宿舍够他们住。
林简到房间后,迫不及待的脱鞋。走了这么多天,又是经常走水毁路,脚底上早已经泡的发白,夹杂几个被磨破的血泡,只不过腿都快废掉不像是长在自己身上似的,这点血泡都察觉不到疼了。
林简换上拖鞋,从背包里掏出汗馊味的衣物拿去浴室里洗了起来。和前几天的风餐露宿,此时有个落脚的宿舍已经很奢侈了。
她洗好衣服后就开始洗澡,脱下衣物后,才察觉到腰间大腿上有好多处淤青,手指带过还隐有痛觉,至少有一半是因为陈淮加上来的体重撞击导致的,否则光以她自己的身架和体重,不会有这么多处外伤。
洗了个澡,林简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她把刚换下来的衣物也迅速漂洗了挂在浴室里,弄好这些后她从浴室里出来,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谁?”
“我。”熟悉且欠削的声线。
“睡了!”林简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倒胃口。
“有事。”
“有事也等到明天再说!”
“和你有关的事情。”
“那也等到明天再说!”
“有人等不了!”
“谁等不了?”
“开门了就告诉你。”陈淮今晚的耐心出奇的好。
林简被他扰地不胜其烦,懒得再和陈淮长聊下去。换穿的衣物都洗了刚晾着,她低头看了下自己的睡衣,把湿哒哒还在滴水的长发捋到前面来,趿拉着拖鞋去开门,不过也只开了很窄的门缝而已,一脸不悦地问道,“到底什么事?”
她一开门,陈淮就已经伸手去推,她察觉到他的用意顺手就想把门给关上,力气方面,和他去争显然不是件明智的事情。
陈淮轻松推门而入,顺便还随手把房门给关上了。
“到底什么事,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林简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面无表情地应道。
陈淮像是没听到她的催促,闲适地往宿舍里唯一的木凳走去。
“刚才你说谁等不了?”
“我。”陈淮不客气地落座。
“我现在没兴趣听这事了,我要睡觉了,请回吧。”林简说完后往床沿边走去,和他尽可能保持最远的距离。
“你今天捡起的那把手链里是不是有一串正品,橄榄形,上下是乳白色的垂叶纹,中间的褐域是波折纹。”他在和她求证。
“我捡的时候是随手捞的,不记得有没有你提到的这个东西。更何况,我一抓一大把,又没单独拎出来看过,哪里知道正品赝品。”林简推得一干二净。
“隔空看看都能断定天珠真假,对你的专业能力,本人很有信心。”陈淮不紧不慢地地提醒起来。
“那你是抬举我了,本人其实时常判断失误。没别的事,我要睡觉了。”
“如果没被调包的话,这是刚从日喀则墓地里盗出来的文物,价值无法估量。但是对方反侦查意识很高,有存在故意使计调包的可能性。为免浪费更多的人力,我需要核实下事实。”明明是求她帮忙,他却说得冠冕堂皇理所当然。
林简一上手就觉着那颗天珠和平时的老天珠有些不同,不过压根没有想过会是极其珍贵的出土文物,前阵子她刚从媒体上看到日喀则那边考古有新突破,那会还想着那边条件简陋会不会容易被不法分子得手,没想到还真被她说中了,只是,眼前在问的是陈淮,他一出口她就想削他,“等我哪天心情好了,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你吧。”她说完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头一回和他聊得神清气爽。
他虽然不动声色,不过她赌他这会应该挺想知道答案的。
“难道你现在心情不是很好?”
“废话!”
“还惦记着昨天被我摔的事情?”他目光如炬,望向她淤青的膝盖。以他那会摔下去的角度姿势来看,她腰间和后背上的瘀伤应该会更多,有点情绪也正常,“你要是觉得心里不舒坦,公平起见,让你摔回去,正摔反摔侧摔,随你便。”他说完后闲闲起身,走到她面前,一副任凭她处置的德行。
林简觉得和这个男人已经无法用正常语言交流,她听得窝火,搁在他前面的小腿突然弓起往他的裤裆位置踢去,她气恼之下都没顾虑到万一踢中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踢出去时又快且狠,就等着他惨叫求饶。
未料到他身体不可思议地飞快一侧,轻轻松松避过,还有心思和她扯蛋,“不知道哪里碍着你了要对我这样痛下杀手。”
林简本来以为自己就够牙尖嘴利的了,和陈淮一比,她觉得自己这张嘴都算不上什么了。
“大爷,络腮胡手上拿的是真品,你早点去把他缉拿归案,少在我这里耗功夫了!”
“早说不就完了。”他等得就是林简的这一句,说完后应景地吹了个口哨,“谢了。”这是他头一回和她道谢,四目相对,林简察觉到他的眸光里难得夹带着一丝狐疑的茫然,她不明所以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才意识到刚才去踢他身体后仰长发都荡到后肩上去了,胸前的睡衣已然湿透大片,毫无保留的现出她真实罩杯的曲线。
“虽然不了解这玩意怎么做到能伸能缩,不过我收回昨晚的话,你的胸不平也不辣眼睛,相反,还挺养眼的。”他又看了一眼,颇有深意地改口。
第8章()
林简脸上一热;她继续不管不顾的朝他身上踢去;踢到哪算哪;她这次踢出去;他居然没急着躲开;她的脚上擦过他的裤腿;下一秒就被他悬空扣住了脚踝。
他饶有兴致地看了下她泡得发白的脚心。
“放手!”她弓起脚尖用力蹬了一下。
“下次出门记得多带几双换穿的干袜子。”他说完后利索松手。
“滚!”和他交手一点便宜都占不到;林简只能在意念里把他削一顿,再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了。
“你要是觉得亏了,本人也不反对礼尚往来。”他吹了个口哨;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滚!”被他这么一折腾,林简觉得自己又出了身热汗,这澡算是白洗了。
等到陈淮走后;她又走到浴室里冲了个澡;出来时用吹风机把头发还有弄湿的睡衣都吹干了才躺下去睡觉。
结果,被他这么一搅和;她又没了一点睡意;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一早;林简就起来了。她洗漱好出来晃荡;见着络腮胡扛着鼓囊囊的大背包;看样子是要准备离开了。
“王老师;他这么早去哪?”正好王荣杰从旁边经过,林简就随口问了一句,视线却是张望了一遍周遭;都没看到陈淮的身影;昨天晚上还说得冠冕堂皇,就他这德行,能把文物追回来才怪。
“他说今天先去县里探探路,小本生意想着早点回本。”王荣杰如实转述起来。
“哦。”林简点点头,想想还是回宿舍,走到半路才看到陈淮,一脸悠闲地从里面出来。
“人都走远了。”
“我知道。”
林简见他淡定的无事人似的,都说皇帝不急太监急,眼下她就差不多。就他这办事效率,多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算了,就当不知道这事。她不想再和他有关联,努力在心里说服自己,只不过心头还是莫名赌得慌。
吃过早饭,徐源他们到班级里分发带过来的学习工具,林简和陈淮也敷衍的去现场站了一会。等到徐源他们上午的活动告一段落,班级里的小朋友不约而同的唱歌致谢,音调不是很统一,普通话也不标准,可是就这么朴实的歌声,林简忽然间就被触动了。
她默默的从班级里退出来,一个人走到学校背后的山脚边,山腰上悬空挂下一条细长的瀑布,空气里依稀落下细微的水珠,打在人身上,凉凉的,让人格外清醒。
林简拿出手机,一口气拨了倒背如流的号码,不过电话始终没有拨打出去。
她盯着屏幕发了会呆,又把手机放回到口袋里,一个人坐在光洁的大石头上,想起那帮在教室里唱歌的小学生,因为是循环唱的曲调,她刚才听了几遍,不知不觉中哼起了现学的曲调,“林芝有两条小路也望不到头,我站在叉路口伫立了好久,一个人没法同时踏上两条征途,而我选择这一条,墨脱的小路”她没哼多久就记不住后面的词,干脆改用口哨去吹这首歌的调子。
她只是很想找人说说话,既然没人,那就只能哼给自己听了。
林简没吹几分钟,身后响起一模一样调子的口哨,她转身,看到一个穿着针织连衣裙的小姑娘,估计是十岁出头的样子,神情呆滞脸色略显苍白,面无表情的重复着林简刚才口哨吹出来的曲调。
林简刚才只是用口哨完整地吹了一遍而已,而且她用口哨吹得曲调明显跑调,这小女孩学得一模一样,就连跑调细节口哨渐弱时的分贝都一样,瞬间还原的模仿能力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林简摸了下口袋,没有糖果没有玩具,只有空荡荡的裤兜。
她觉得有点抱歉,正好看到石块边有几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