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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了娴婕妤这样的好帮手!我早就知道她是个得力的!
当初是逐烟亲手拿了叶氏给的箭毒木,混在了贺礼里要来赠与我。不愧是叶桃衣那样的人呢,这法子蠢笨得令人嗤笑,很快便被皇后察觉。
我稍稍寻思了些时候,便招了张御医来,问他有关箭毒木的一切。
张御医博学多才,他与我细细地说了一遍,从外表形态、气味到中毒之后的各类症状。若是汁液直接入口,那是必死无疑;若是焚烧,烟尘入目必然会瞎掉;若是割开叶脉闻其气息,不约片刻就会头晕,之后亦是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损伤……
张御医说完了,又很是惊恐地道:“娘娘打听这些做什么呢……”
我并不心虚,只笑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多清楚一些毒物,防着什么时候有人用那些东西暗算我。”
张御医亦笑了,道:“娘娘您不知从哪儿听说了箭毒木,是觉着它太可怕……箭毒木的毒性的确无他物可企及,只它是很贵重的毒物,稀有不说,稍稍发现一株便会进献了皇家,用其汁液来打造剧毒的弓箭……这便是此物名字的由来。总之,它是很难得到的。娘娘且放心……”
我稍稍有些惊愕,原来这东西还是稀罕物……难怪叶桃衣用它来害我,是觉着宫里头不会有人认识它吧!
我忙重赏了张御医,客气地送他离去。
这一日恰逢是十一月初一,皇上照例歇在了凤仪宫里。我算着时辰,在傍晚用过膳之后便去凤仪宫求见皇帝。
凤仪宫的姑姑们显然不会料到,会有嫔妃这个时候来求见皇帝。掌事姑姑袖音更是脸色都不善了,从殿内出来拦在我面前,压着愤恨道:“今儿是初一,俪妃娘娘难道不知道……”
皇后不得夏侯明喜欢,唯一的机会便是初一和十五的晚上,且到底有没有承恩也要看夏侯明的心思。
“本宫当然知晓。”我盈盈笑说:“本不敢在这时候扰了皇后娘娘,只是事态紧急……”说罢我又似恳求地道:“还劳烦姑姑通禀,本宫不过是给皇上禀个事情,说完了,即刻就走。”
如今已经十一月份了,可夏侯明仍未招幸我,只是平日里常来琼宫探望。我对此事说不感激是假的,夏侯明是皇帝,却能顾着我的身子怕动欲会伤了我,这实在难得。
虽然我知道,夏侯明是因着要留着我有用,若把我弄得体弱多病,还怎样为他所用呢。
袖音也知晓此事,她盘算着,估摸我也不是来博宠的……我生产时是难产,伤身血亏,不该为了皇恩不要自己的身子。
她踟蹰片刻,终是放了我进去。
其实她不肯放,我也不惧,我已经是妃位了,就算在凤仪宫里又怎样?我执意要面圣,谁也拦不得我。
内室里,夏侯明与皇后方用过晚膳。夏侯明是坐在翘头案几之后,正襟危坐着,手里正捧着书籍。皇后则在侧静坐相陪。
我卸下了厚重的狐裘递给宫女,便忙上前,给帝后二人见礼。凤仪宫的寝宫极大,皇后喜欢宽敞,里头便无太多的帷幔,显得敞敞亮亮地。我方才在殿门处,只看到夏侯明在看书,看他身姿端正还以为在看什么圣贤书;但我上前见了礼,才看清他手里拿的是《杨一笑传》。
我眼神里的恭敬立刻就大打折扣了,又不禁看向皇后——皇后娘娘,您怎么也不管管啊,一国之君整天看些不正经的闲书……
不过还好皇后不管,她要是管,我宫里那些书是首当其冲要被收缴的。
“本宫想着,俪妃定是有要紧事的……”皇后对我的求见并不显恼怒,反倒很是和善地与夏侯明道:“这些日子宫里不安生,俪妃清誉有损,本宫也想着尽快了结此事。”
幸好我准备周全,否则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皇后定是会说我为了强辩而闯凤仪宫,岂不是失了规矩。
只是她虽然犹自镇定,神色中还是大有警惕之色。
我忙赔笑道:“娘娘操劳了。只是臣妾今日来,并非是为着臣妾自个儿的清誉,而是为着叶氏……”
夏侯明这时才把手里的话本子放下了,抬眼微微瞧一瞧我,淡淡道:“叶氏?”
我听着这话不咸不淡地,想来叶桃衣在夏侯明心内已经无任何喜恶了。对一个人最残忍的对待,不是厌恶,而是漠视。
叶桃衣的恶名,夏侯明懒得记恨;她的美名,亦不会被记住。还想着去皇陵伺候?等夏侯明百年之后,他哪里记得你的模样与名字。
叶氏,呵。她可是我所见到的最蠢的女人。
但我此时还是要利用一下这个死者的……我忙趋前与夏侯明禀道:“叶氏虽不在了,但也不能让她带着冤屈走。宫内都言她生前诅咒三皇子,臣妾却觉着不然……”
“你倒是忧心她的贤名?”夏侯明笑着朝我挑眉。他的模样并非是因我的贤德而喜,倒像是有些玩笑的意味。他又伸手往我鼻子上点了一指头,笑说:“你自己还是损了清誉的,不为自己辩驳,反而要顾着旁人?你若是能为着你自己来求一求朕,朕便下旨压了你的事情……”
我霎时一惊,旁侧的皇后也白了脸孔,竟不知夏侯明会说出这等话来……
就因着宠爱我,就能够不分是非黑白,即便是我的错处也要给我压下来……
我初是惊愕,转念一想也就明了,夏侯明这般无非是给我造势罢了,为着在皇后面前昭示恩宠,以此扶持我。
我自是不信他会真的不顾一切地护着我。所以我在这事情上的办法便是从娴婕妤与逐烟二人入手,而不是在他面前撒娇撒痴为自己开脱,以为能够凭着情分来让他这个皇帝帮我。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叶氏是遭勒杀……”皇后任是涵养再好也忍耐不住,便出言劝诫夏侯明。
夏侯明身为帝王,是不该为了一个宠妃而说出这样的话,皇后劝诫很是应当。然夏侯明丝毫听不进去,只轻瞥一眼皇后道:“后宫不平,你身为皇后,理当早些息事宁人,朕的玉儿也不必为流言所累了……”
为流言所累……竟是丝毫没有疑心是我了勒杀叶氏,反倒觉着我因此事受了委屈……
夏侯明今儿的话,都是最打眼的恩宠。若是放在以往,我必是会如坐针毡,甚至要立即跪下求皇后饶恕了。但今时不同往日,夏侯明是以我为棋子,命我与皇后为敌,我怎样都无可逃避。倒不如令自己越发地势盛、隆宠了,才能够与皇后相争。
皇后听夏侯明如此说话,也顾不得劝诫了,忙要起身请罪道“是臣妾无能”。她很是能够隐忍,此时虽恨极我,却碍着夏侯明竟丝毫不见恼怒的神色,对我连看都不看一眼。
我今日是为着大事,并不想在旁的事情上与皇后周旋。便立即对夏侯明进言道:“臣妾觉着,那些诅咒三皇子的流言,并非是叶更衣所为。若说旁人还会冤枉她,臣妾却不会,臣妾好歹是三皇子的生母,旁人对三皇子的好与不好,臣妾自认能够分清……”
“那依俪妃的意思,叶氏是绝不会害了三皇子?”皇后朝我挑眉问道。
我心内不禁一惊——她竟反应地这样快!
方才夏侯明苛责她,若换了旁人,定要在心里沉闷上好一会儿,对其余的事情便会稍稍分心……可皇后,她却是极能承受得住,立即就能调整心绪来应付我……
恐从我一进殿,她便大概猜出我今儿的目的了!我又要为叶桃衣开脱污名,她怕是已经猜到了全部!
第二十章:反击(4)()
我心里登时就发了紧。但还是要稳着心神说下去:“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臣妾以往与叶氏并不交好,可自臣妾有孕之后,叶氏便改了性子。她是失了孩儿的人,臣妾瞧着她很是喜爱小孩子,所以才会对臣妾好,对臣妾的孩子好。”
我一壁说着,一壁从袖中拿了一件小巧的白玉枕面,递与夏侯明道:“珺儿满月时,叶氏的贺礼迟迟未送到,满宫里因此对她颇有微词。其实叶妹妹的礼在后头补上了,这一件便是其中之一……”我又与皇后笑说:“她送过来的东西是齐全的一套,既有云锦的衣料,又有安枕的如意,还有这暖玉的枕面。小孩子睡觉不老实,总爱哭闹,珺儿安静懂事,莫不是因这些东西好,他睡得舒坦……”
这些东西自不是叶桃衣的贺礼,她是真的很不喜珺儿。只是,我是珺儿的母亲,我说她是善待珺儿,那就是善待;我说我收到了她的贺礼,那便是收到了。
夏侯明看到那暖玉枕面时,不由地扯了嘴角。我心里亦觉着可笑,为着把叶桃衣往好里说,我是翻出了珺儿所用的最贵重的物件。这个暖玉的枕面,就是夏侯明私下里亲赐的。
然夏侯明虽面上哭笑不得,嘴上还是与我符合道:“这枕面的确是珍奇的物件,暖玉难得,做成枕面就更是稀罕。朕记得,这东西还是当初叶氏有孕时赏赐与她的……”
我不由心下一松,恩,他果然偏袒我……现下是金家较赵家弱势,夏侯明自然偏帮我;若等以后金家独大了,他就该打压我甚至除去我了。
皇后面上却是渐渐地僵住了。她一手接过了枕面,打量半晌,却是挑不出什么,只好勉强与我道:“这么说来,叶氏反倒是待三皇子很是心善?”
“正是。”我赔笑道:“现下满宫的人都言她咒骂三皇子,臣妾觉着,流言一向是道听途说,谁能查出那些放肆之言果真是出自叶氏之口呢?怕是有心人与她有旧怨,嫁祸与她罢了。只是可怜了叶氏……”
“俪妃前几日不也觉着那些话是叶氏所言么?”皇后朝我挑眉。
“臣妾是初听到了那些不堪之语,气昏了头,竟也冤了叶妹妹,还觉着叶妹妹送来的贺礼定是戕害三皇子的脏东西。”我暗恨皇后的套子,当初叶氏因妄言获罪,我一时心急,也跟着落井下石了。
还好我能找理由圆了这个谎。便做出极愧疚的样子继续道:“那时候臣妾立即就要将东西悉数扔出去,只是张御医来了一遭,说那样好的东西,丢了太可惜。臣妾这才知叶妹妹心性纯良,是断断不会做腌臜事的……”
我说着,心里也越发急切。皇后既已猜到我的谋算,便会立即处置了逐烟……我今儿说这些,关键是在逐烟身上……
逐烟所求的一切,仅仅是给叶桃衣一个好听的身后名。现在我帮她做到了,她自然会倒向我。皇后杀叶氏又在事后不理会她们的条件,这份仇,逐烟不知要怎样回报皇后呢。
“不单单是满月礼。”我丝毫不给皇后说话的时间,只快速地想要说完自己的话:“臣妾生产之前,叶妹妹还曾送了一瓶插枝,开出来的花儿极美,说是与孕妇安神有益的。只可惜臣妾那时候防人之心太重,并不肯相信叶妹妹,就直接扔了……现下想一想,也是臣妾做得过了,旁人看了,才会误解叶妹妹,觉着她与臣妾十分不合。”
箭毒木是开淡黄色花朵的,听张御医说,那东西很漂亮。我知晓当初叶氏正是要将一盆子箭毒木的插枝作为观赏的花卉来送与我。
皇后虽抓住了叶氏的把柄,但她要害的人是我。只要我为叶氏开脱道那就是插枝的花卉而非箭毒木,皇后若再拿出什么铁证,便一定是污蔑了。
还好我运气好,还好叶氏要谋害的人正是我自己。
“俪妃未免看人太过简单了,叶氏的贺礼贵重,恐也只是蛊惑之举……”皇后立即便要出言驳斥我。
我哪里能够给她时间,逐烟虽要帮我,但皇后掌管着满宫的权柄,拖得久了,我怎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忙与夏侯明道:“叶氏还留了一个宫女。皇上传唤进来,见一见便知叶妹妹的冤情……”
我一语既出,凤仪宫外头已经有嘈杂之声,正是一女子凄惨哭求着要面圣的喊声。
逐烟,的确是她……我不禁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逐烟没有出事。
我方才还很怕,在我做好了一切准备要传召逐烟时,却发现什么悬梁自尽之类的事情……皇后留着逐烟性命,便是把她当成了砸我的一块砖;现下逐烟已经背弃皇后,她便成了砸皇后的砖。皇后怎能留她呢!
若是在以往,我可万万不敢这样做事……可现在不同了,我三伯父的嫡子初蒙了皇恩,得了一个禁军侍卫长的缺职。我另又做主在内务府、宗人府提拔了些宦官管事,皆是我们金家的远亲。想一想,我虽还未得到宫权,但我亦扶持了些许的棋子,不会任皇后为所欲为了。
若没有我母家的支撑,今儿逐烟恐也不容易活下来的。
皇后面色愤然且发惊,夏侯明却已经命道带人进来。
逐烟进了殿,立即就跪下为叶桃衣喊冤。皇后见她这样,气得胸口都起伏了,伸手指了逐烟道:“你前日在本宫面前,还道勒杀叶氏的是琼宫里的下人,今儿在圣上面前,你竟又信口开河……宫里断断容不下你这等欺上瞒下的奴才……”
“皇后娘娘莫要忘了,逐烟当日在琼宫里说是没看清楚,或许是看错了也未可知。”我缓缓与皇后道。又与夏侯明求情道:“皇上您听听,叶妹妹对臣妾与三皇子是没有丝毫不敬的,却受冤被处置……”
“俪妃何时如此心善了!”皇后冷冷打断我,道:“俪妃莫不是要与逐烟示好,想着洗脱自己勒杀的污名罢?前日为着勒杀一事,正是逐烟进言道那为凶者似乎是琼宫里的人。俪妃今儿来拉拢逐烟,难道是要为着令她改口么……”
皇后一错不错地把我的底儿揭了出来。我早料到她会如此,并不发慌,只抿着唇扯住夏侯明的衣袖,求道:“皇上,皇后娘娘把臣妾想成什么人了?臣妾怎是为了拉拢逐烟呢?臣妾是因着愧对叶妹妹呢……”
皇后还想再进言,夏侯明已摆手止住了她。我立即与逐烟使了个眼色,要她依着我原本的吩咐行事。
我丝毫不担心逐烟会再次生事端……我可是为她达成了心愿的。
然而事情并未如我希望的一般。逐烟先是对夏侯明叩了头,而后从衣襟里拿了纸笺呈上,哀哀泣道:“奴婢几次三番改口,已是大罪。奴婢贱命不敢偷生,只求着圣上明鉴,还我家主子一个清白吧……”
说着,竟猛地撞向了旁侧的宫柱。
我骇然,我已经见惯了死亡了,然而血溅三尺的场面,依旧会令我心惊……那一年一个小宫女在琼宫里为细作,被我抓出来了,便是撞了墙壁;还有芳娣死的时候,匕首刺穿肉体时洒出来的血迹溅在屏风上,那点点滴滴的殷虹颜色……
而旁侧的皇后,她的面色竟是比我还要差。我知晓她向来视人命为草芥,她怕的不是血,只是那张被夏侯明拿在手中的薄薄的纸张。
我不曾料到逐烟会用这种方式。我原本是与她合计了,要她出言道出真相,揭出皇后命人勒杀叶氏并嫁祸于我的事实。然而逐烟……
不得不说,死亡的方式比空口辩驳要有效地多。古人言以死明志,把命都交出去了,旁人少不得要信你一两分。
想一想我也就明了,逐烟一心为主,眼睁睁地瞧着叶氏丧命,却还要屈身为仇家利用……再说来,她就算能活命,待事情过后,依着规矩也是要处死。一个宫女,几次三番在主子面前欺瞒、改口,怎能宽宥呢。
立着侍奉的王德已传了人进来,立即将逐烟的尸身抬走,又利落地拿帕子擦污血。夏侯明则拿了那张信笺,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