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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明照例安置在内室里静养。我进到里头的时候,他仍是拿了折子在手上看,操劳国事,一刻也不肯懈怠;徐令姬则站在榻边为他打扇,很是殷勤周到。她应是知晓我会来,看到我的瞬间面色动也不动,只放下了团扇含我屈膝,含笑道:“夫人也来了。”
我抿唇微笑,一壁给夏侯明行礼一壁与她道:“辛苦你了,这样早就过来服侍皇上。”
她面上微微一漾,娇声道:“皇上受了风寒,臣妾心疼,自是要妥帖伺候着……”说着伸手拉住夏侯明的臂膀道:“皇上可需要用膳?臣妾亲手做了山参银耳羹,想是皇上平日里喜欢的……”
我闻言心内更是恼恨一分,她的消息可真灵通,知晓我不善厨艺,便特意亲手做了膳食呈上……我连最简单的白粥都能煮糊,人家徐令姬都学会了煮山参银耳……
不过这能怪谁?还不是怪我自己懒惰成性,女子该学的东西我除了绣工,旁的一样也不会。
我不知该如何反驳,咬唇觑着夏侯明的面色。
夏侯明倒是笑了,不动声色地伸手将袖子从徐氏手里抽开了,朝我们二人笑道:“你们是朕的爱妃,自然都是周到的。”说着又向我招手道:“好些日子没翻玉儿的牌子了。”
莲昭媛听了这话,知道夏侯明有心要留我过夜,面色忍不住黯淡下来,最终行礼退下了。
我上前,把自己煮的白粥拿出来了,笑与夏侯明道:“皇上,要用膳么?”
夏侯明面上带着笑,也不说话,只朝我长大了他那只嘴巴。我立刻就舀一勺送进去,他顺着我的手一点一点地吃。
我小心地问他道:“玉儿煮出来的东西,好像……好像味道较御膳房差一些呢……”
我这个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其实。我说话的时候,不由地偏头瞧着徐令姬留在书案上的那碗银耳羹。那里头的银耳色泽清亮耐看,气息中凭空添了几分甜腻之感,应是色香味俱全的膳食。
夏侯明只是摇头,道:“咱们是天生的缘分,你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是最合我的胃口。旁人做出来的,即便是更精致丰盛一些,也是及不上你。”
我听了,直接一伸手招了一位御前宫女,笑道:“这一碗银耳羹皇上不用了,就赏赐与你。”说着,又朝夏侯明嗔了一声:“既然皇上嫌旁人的及不上臣妾,那就不要用旁人了……”
夏侯明倒是很爽快地同意了,伸手摩挲着我的手指道:“不过,那样就只有玉儿一人给朕煮饭……玉儿将我伺候好了,我哪里还用得上旁人呢……”
这话虽说得宠溺,我听在耳中却觉着有几分威胁,感情若我伺候地有一点令他不满,那他就要……果然啊,夏侯明这皇帝果然难伺候!看来我日后要加倍地哄着他才行……
那一碗白粥还没吃完,我继续殷勤地喂给他,面上挂着的都是十分体贴周到的笑意。御医都说了,不就是哄着么……好吧皇上,哄你比哄珺儿还要麻烦一些。
第七十三章:煮饭(1)()
我这样一壁给他喂粥,一壁说起了李氏的事情:“……禧小媛落水一事,臣妾已经查明白了,折子方递上来,皇上可择日阅看……婉仪李氏谋害禧小媛,臣妾来请皇上的旨,该如何处置呢?”
“行宫之事都是交由你打理的。这等小事,你拿主意就好了。”他淡淡笑道,眼睛还很专心地盯着我手中的粥。
又是小事!我心内都有些疑虑了,他前些日子不是很喜欢李婉仪么?还日日招幸命其抚琴。正是因着李氏有宠,我才不敢随意处置,只能来求他下旨。
可瞧着他的样子,怎么就一点也不上心。好歹前几日还是睡在他枕边的女子呢……
自然,这样的结果我是很满意的,只笑说:“那臣妾就将她废位迁居慎德堂,可好?”
他浅笑着点头,不再多言。
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下。李氏的事儿很顺遂,我并没有太费心力就除掉了她。可惜禧小媛捡回一条命,我因此无法将李氏处死,那样子少不得被扣上苛刻与心狠的恶名。
“还有就是禧小媛那儿。”我继续与夏侯明道:“她虽然醒过来了,但御医说落下了病根,是因着吸入了太多的水,伤了肺。皇上您瞧着……”
其实关于这些后宫的女人,我是万万不愿意在他面前提起,但我又不得不禀报。
好在禧小媛已经去了半条命,日后就是个百病缠身的身子,还能有什么指望?就算以病态来博宠也是枉然吧。
夏侯明只稍稍点了头,表示知道了。
他这样不为所动的样子看得我很欣喜。我灿然一笑,丢开了那些琐事,转身给他倒一杯玫瑰露来,笑说:“皇上再尝尝这个!臣妾好不容易做出来的……”
他含笑接过来了,可惜又猛地咳喘两声,杯盏都差点打翻。我忙亲手来给他拾掇,给他换下被洒上了玫瑰露的衣裳,很是心疼地道:“皇上,您可要快些好起来呀……”
“没事,朕没事的呀……”他一边咳还一边安慰我,又将我的手按在他胸口上,道:“这里很疼呢,玉儿。你要好好地揉一揉,暖一暖,我才能好起来呀……”
“好,好,玉儿给您揉……”我两手放在他胸前,很是温柔地按了下去,尽心尽力地上上下下地给他推血。
***
这一晚上我留在了烟波致爽殿。
夏侯明在病中,是不能招幸的,但躺在他枕边陪着他睡去也是很好的了。我抱着他的胳膊入眠,他则把下巴蹭在我额头上。
话说小别胜新婚,我已经很多天没碰过他了,昨日原本以为能留在这儿,结果被他堵着气撵走了。今儿好容易能留下来过夜,我抓着他简直不想松手,若不是看在他抱病的份上,我可就要……
咳咳,那事儿还是等他好了再说。
之后几日,我一直要殷勤地伺候夏侯明。因着他曾说过我煮出来的东西比旁人要好,我便索性将他的膳食全包了,专司御膳的大厨们全放假出宫。
夏侯明对我的手艺一直赞不绝口,并以此鼓励我要继续为他煮饭。我听了自然满心欢喜,每天一回汀兰小筑就钻进小厨房。虽然身为从一品夫人,当煮饭婆好像有点……不过既然是他的要求,且还是病中的要求,我将他伺候好可是头等大事。
我对烹饪越来越上心,还特意苦心钻研,请方嬷嬷日日教导我。虽然方嬷嬷说过我在这块儿没什么天赋,但勤能补拙,我在五日之后终于学会了煮山神银耳羹,进步神速。
而原本的白粥、玫瑰露还有宁心茶之类也大有长进,不管味道如何,至少从表面看上去,恩……粥里所有的米粒都熟了啊!宁心茶里头所有的茶叶也都展开了!很不错了啊!
我每日都寻思着要做出美味又补身子的膳食,端着去烟波致爽殿,而后亲手一口一口地喂进夏侯明嘴里。我服侍着他用过膳,又要为他一遍一遍地推揉胸口,化去他心内的淤积。我一边说着逗人的话博他开心,一边温柔地做这些服侍的事情。
***
皇上抱病的事儿,各宫里早就知道了,不单是我日日送膳去烟波致爽殿,其余的嫔妃们也不肯落了人后,时常前去探望。
莲昭媛不必说了,依着身份高贵能够自由出入烟波致爽殿;荣小媛和顺贵人等日日去殿门前等候,就算不能求见一面,也巴巴地将杂七杂八的甜品或补药送进殿内。时常是我在里头服侍着夏侯明用膳,外头就不断有禀报与求见的声音;我伺候完夏侯明出来的时候,一路上又能遇上许多朝烟波致爽殿而来的嫔妃。
夏侯明不病还好,这一病,简直就是给了后宫日日去探望求见的借口。
遂我这一段日子过得真闹心,这一头是夏侯明久病不愈,那一头是嫔妃们日日求见。我发现我好像越发地善妒了,刚来行宫那会儿夏侯明将我捧上了天地宠着,从不肯碰别人;现在他却不会将嫔妃们尽数遣退,而是会多少给她们些期盼与机会,见一面或是伺候着端茶递水什么的。
好在她们因着上一遭李婉仪的事情,多少都收敛一些,除了莲昭媛之外无人敢与我作对;而那被我下旨废位拘禁的李氏,早已关进了长清行宫的大狱里头,等着圣驾班师回京时再挪去慎德堂。
不过在六月十三日的时候,宗人府的几个管事公公来求见我,道:“获罪的李氏很不安分,日日喊冤,还口出污言秽语……”
李氏不肯屈服,我是早就料到了的,这本就是我的设计……她的事儿,当然不会这样简单就了结。
我包了几张银票给几位管事们,淡笑着与他们道:“李氏的事,辛苦你们了。如今她闹起来,也少不得要多多管束着,可不能令她的狂言流出去,污了主子们的耳朵。还有……圣上对她的处置只是废位,你们都要严加把守着,不能令她寻了短见。”
几位管事谢了赏赐,向我应承道“定会严加管束”。
我命迎蓉亲自送他们离去。然而就在一刻钟之后,我又暗自吩咐小连子,要他动用人脉将李氏口中的污言秽语传扬出去。
李氏都说了些什么呢?那一定是很难听的话,而且应该是对我不利的。毕竟是我亲手传皇上旨意处置她,而事实上也是我一手促成她的牢狱之灾。
但我并不想将这些话憋死在宗人府的大牢里,那样与我更不利。宗人府的权责是很大的,宗人令是朝中四品大员,下设左右宗正、左右宗人、府丞、堂主事等,专职管束坐了罪的皇室贵胄们。夏侯明登基时改天换地,斩杀数位皇子,得了开恩不曾被处死的便都拘禁在宗人府里,终生不得赦出。
即便是皇后,也无法完全掌控宗人府,我就更不敢在宗人府门前生事。我一面打赏几位主事公公,要他们看管好李氏;一面又命人将李氏的妄言放出去,就是为了显露出自己根本不曾收买那些查证李氏罪过的管事们,令宗人府对我不起丝毫的疑心。
其实我也的确不曾收买他们,但栽赃陷害是有风险的,我还是要把戏做足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李氏的妄言很快在宫内流传开来。
彼时我正与莲昭媛一块儿等在烟波致爽殿的偏殿中,等待正殿里两位臣工的离去。莲昭媛对夏侯明是越发地殷勤体贴了,每每都携了精细的小菜来呈给夏侯明,显然她这些日子也没少钻小厨房。
这偏殿只是一处小暖阁,距离主殿有些远,倒是离后堂花圃极近。我和莲昭媛二人静坐在这里头,外头就有两个不知深浅的做粗役的小宫女在说嘴。
“……那李婉仪真的是冤枉?”
“嗐,已经是庶人李氏了!咱们俩刚进宫,事事都不懂得,听说这宫里头可骇人呢,根本不分青红皂白,冤案也是常有……”
“可她说得也有些道理啊!说是金采女受人指使构陷与她……”
隔着一道墙,声色虽隐隐约约地,但还是能听个大概。迎蓉蹙眉与我道:“娘娘,这几个嘴碎的,可要禀明王公公处置了?”
我微一抬手止住她道:“并不是什么大事,暂且饶过吧。”说着,闲闲地捏了一块白糖糕在嘴里吃了,散漫地道:“这李氏的事儿,可真是够乱啊,口口声声地喊冤,闹得行宫里都不安宁了……”
我对面的莲昭媛面色一直很不好,听着外头两个小宫女口无遮拦,更是愈加地沉了脸。可惜了她那一张绝色的面孔,都觉着有些扭曲了。
她瞥我一眼,满目厌恶地道:“夫人当真好算计。做了构陷之事,又抹得一团黑,可算是把尾巴都收干净了……”
我手上一顿,不觉含笑:“昭媛说什么?本宫听不懂。本宫何时做了构陷之事?”
她丝毫不惧地迎头看向我,又扯出一抹嘲讽的冷笑,缓缓地道:“您已经拔了一个李氏,下一次就轮到臣妾了吧?不过无妨,臣妾等着娘娘呢。”说着霍然起身出了屋子,又要去调弄她那酿在外头桂树上的一碗蜜茶。
第七十四章:煮饭(2)()
迎蓉瞧着她置气的模样,很是不平地悄声道:“也敢在娘娘面前甩脸子了!”
“脸都撕破了,还顾虑什么呢。如今她与我针锋相对,可不就是我与皇后之间一样的么。”我说着,心里倒是有些发笑。莲昭媛这气真生得够憋屈。
其实我算计李氏的时候,把莲昭媛也给拉上一块算计上了。而且还绕得她云里雾里看不透彻,最后等事完了才明白。
李氏在大牢整日咒骂、喊冤,那些骂词里显然是把我骂进去了,但我仍然能高枕无忧地将她的原话放出来。
因为她说出来的话实在是……
她说,她是无辜受冤,那一块作为铁证的玉佩是她赠与金采女的。正是金采女谋害了禧小媛,而后又栽赃到她身上;
她说,金采女不堪大用,很可能是另有人指使。亲口下旨将她废位的人是昭俪夫人,那一定是昭俪夫人想要除掉她,而金采女正是夫人亲妹,虽姐妹不合但难免是假象;
她说,金采女进宫后以皇后马首视瞻,此事很可能是皇后指使。皇后为人狠辣歹毒,将她扶持起来之后又察觉到她会是个难以掌控的威胁,便顺手除掉;
她还说,事发前几日她与莲昭媛因夺宠不合,还因着一盒蝶粉黛心生嫌隙,二人怨怼已久;另外金采女曾求助过莲昭媛,若是莲昭媛要利用金采女暗害她,也是顺理成章。
……
其实她的分析还算透彻。只可惜……这也说得太乱了。后宫里上得台面的人也就我们三个,皇后与我,还有莲昭媛。她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最后也不知究竟将矛头指向谁。
我当初把李婉仪手里的蝶粉黛抠出来送给莲昭媛,她们俩还以为我是离间之意;其实我只是想给后宫众人一个提醒,让旁人亲眼看到莲昭媛与李婉仪之间的不合……都是宠妃,都要夺宠,一盒子蝶粉黛皇上顺嘴一说,就给了位分更低的李婉仪,莲昭媛却得不到;我再把它抠回来,就是要提醒旁人这一点,也夸大她们二人之间的争端。
这样子当李婉仪出事的时候,她便不得不怀疑莲昭媛了。
我这就是把莲昭媛也一块儿抹黑了。因为我构陷李婉仪是真,而因着筹谋的时间太短,我难免有思虑不周之处,构陷容易,扫尾却难。我左思右想觉着禧小媛不一定会被溺死,那么李婉仪就无法被处死,关进宗堂里之后她就要喊冤,就要指责我构陷她,这个尾巴就难除了……既然扫不干净,那就干脆把大家一块儿拉上船。不就是污言秽语么,把我们三个都辱骂了一遍,皇上和旁的嫔妃们听到了只会觉着李氏是胡言乱语。
也罢,李婉仪还是早些送回京都吧,皇后娘娘知道该怎么处置她。
不多时,小安子便来偏殿请我。
我问他道:“莲昭媛呢?她没有在院内?”
“昭媛娘娘只送了东西就回去了,好似有什么要紧事。”小安子赔笑道。
我浅笑点头。徐令姬应该会有所动作了吧?或是博宠的法子,或是什么旁的手段……来行宫这一趟,我上头并没有皇后压着,我管束后宫简直是无人可挡,若想除掉些什么人,这便是最好的机会了。我不留情地处置李氏,徐令姬看在眼里,颇为惶恐忌惮,也不知会作出什么应对之策来。
我提着膳食随小安子进了主殿。
夏侯明的心病还是没有痊愈,吐血的症状也依旧,还好不曾恶化,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