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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不容易得来一个求见他的机会,就是为着好好地认个错,要他宽恕我。可现在不用了,我自己都不能宽恕自己了!
唉,再说了,夏侯明的气量怎么这般狭小呢……我不过是说错几句话,他就能气成这个样子。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他还一国之君呢,连几句话都计较得伤身。
啊,我的天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啊!我的良心都在煎熬啊。
我就在夏侯明的床榻前头坐着哭。他没赶我走,我就更是不想走了,哭着和御医们商讨该如何医治他。御医们神色凝重地讨论了半天,最后给我一个结论,道:
“皇上既然是被娘娘气病的,那日后娘娘一定要顺着皇上!皇上说什么娘娘都要满足皇上!这样慢慢地也就好了。”
我忙应下了,哽咽道:“那是自然,臣妾做什么都行……”又追问道:“那这病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何时能好啊?”
三个御医互相对视了一眼,为首的那位才回答我道:“这病啊,其实还是很严重的,娘娘一定要用心服侍皇上才行……而到底何时能好,这就要看造化了。”
看造化?我哭得更厉害了。这病真的很严重啊!我的天啊!
我心里一急,就越来越想亲眼看看夏侯明,看看他的样子。我一寻思想了个好办法,立刻吩咐宫人们道:“把这屋子里所有的门窗都关上!关严实了!”
我果然还是聪明绝顶的,不就见不得风么?我有的是法子。
但这时候夏侯明的一只手立刻从里头伸出来了。他扣在我的手腕上,道:“不行!你别看……”
“怎么就不能看呢?”他越这么说我越急,抓住他的手便哽咽道:“皇上,您是不是病得脱了形才不让看?您别怕,脱了形也不会难看的……我一定要看看您,只要不会灌风进来,您有什么不能看的呢?”
“我……我我我……”
“什么啊!您怎么遮遮掩掩的?快,前头穿堂那儿的窗也关上……”我不耐烦了,看那些宫女们犹犹豫豫动作缓慢,干脆自己赶过去关窗户。
然而就在我转身忙活的时候,我就听见后头“砰”地一声闷响。
我惊道:“皇上您又怎么了?”
“没……没什么……”
我这时候已经确保屋子里严丝不透了。我奔到床榻前,登时就掀了夏侯明的帐子。
那一瞬间我傻眼了。我困惑地问他道:“皇上,您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您真的病了么?”
“真的,真的!”他双手捂在胸口上。然后,他吐出了一口血。
“啊!!!皇上!!!!!!”
我尖叫起来,夏侯明他真的病了!而且是重病啊!
几个御医也连忙上前救治。为首的那个给我解释道:“吐血也是心病的症状之一!不过娘娘放心,皇上并没有性命之忧的,只是病重而已……”
夏侯明在我面前把衣裳给解开了,指着自己胸口上那一大片青紫的颜色道:“朕的心都伤成这样了。你看看……”
“皇上,皇上啊,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惹您生气了!”
夏侯明看向我,有气无力地道:“唉,你呀……”
我钻进了他的帐子里。我要给他侍疾,要陪他一晚上。但他又把头拧过去了,缓缓道:“还是算了吧。不要陪着朕,朕想一个人睡会儿。”
“皇上……”
“不!朕就是不要你陪!”他干脆把身子都拧过去了。
好吧皇上,您这还是在恼我呢。我没法子,今儿夜里只能先回自己宫去。
我提心吊胆地回了汀兰小筑,脑子里全是夏侯明那病入膏肓的模样,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睡。我心里乱得厉害,以至于旁的事全被忘干净了,直到小连子提醒我道:“娘娘,金采女还在听候发落呢!”
我这才想起来,我还有要紧事要做呢。忙命人摆驾知语堂。
知语堂那儿已经被封起来了,外头尽是带刀的侍从和慎刑司里遣来的几个内监,都是接了我的旨意来此看押的。我下了辇,与他们道:“本宫是来审问金采女的。”
皇上已经命我彻查此事,故而文妧虽是大罪之人,我却能够随意进出这里。为首的内监是慎刑司的六品掌典,他引着我绕过主殿,经由抄手游廊一直进到最偏僻的后堂,这才恭声道:“娘娘,人就在这里头呢……”
那后堂只是一个极小的厢房,平日里应该是不住人的;现在关了人,四周门窗都被木板从外头钉死了,一点缝儿也不透。眼下禧小媛还没醒,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文妧谋害嫔妃的罪名足够令她关进慎刑司里;我开恩体恤,这才能禁足在自己的宫里。不过即便这般,这关押的日子也不是人过的。
陈掌典领了几个粗役内监上前,拿着橛子卖力地将板子给撬开,好容易才把门打开了。宫人们提着宫灯,我则扶着小连子的手,进去先是闻着一股子霉味,之后就见一个影子扑上来,嘶喊道:“救救我,救救我!有人来救我了么……”
我赶忙后退两步,却还是被她给扯在裙摆上。我接过宫女的宫灯晃在她面前,便终于看清了她的面目。文妧虽不是绝色,往日里也妆容精致、穿金带玉地,此时落难,竟狼狈地鬓发头脸都不成样子,恐是在关押时与外头的侍从们挣扎所致。
她扑在了我面前,满面都是祈求。但当她抬头看清我的面目时,眼睛里却如遇鬼魅一般,猛地又松开了手将身子缩回去,骇然道:“是你!怎么是你!你早就想要我死,你一定是来杀我的……”
我蹙着眉头,缓缓摇头道:“文妧,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我若是要处死你,只要一道懿旨即可,何必亲自来这发霉的地儿。文妧,我是来救你的……”
“不,不!你花言巧语,你怎可能会救我……”她的惊慌更甚,语无伦次道:“在荣国府里的时候,有一年的中秋节,那一次,我把你推进水塘里去了……你一定是记恨我!这一次你好容易抓了我的把柄,而且又是因着推人落水,你公报私仇,你自然是要处死我了……”
我微微眯了眸子瞧她,不由冷笑:“你还记得当年的事儿啊?我真不知说你什么好,当年你的本事还很大呢,即便将我溺死了也能掩盖过去不被人发觉……可现在呢?你因着抄写宫规被禧小媛刁难,遂怀恨在心,与禧小媛、顺贵人一众在鱼塘赏玩时趁乱将禧小媛推进水里……可你为什么会被禧小媛的宫女发现呢?你就不知多长点脑子么!”
禧小媛落水的事情,其实一点儿也没冤枉文妧。
哦,我记起来了,当年她能盖过去,还不是因着大太太在府里的势力……现在可好,竟然那样冲动地推了人,又不会选时机,结果就被人家的宫女瞧得一清二楚。
我说话时,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文妧听着,面上却是显出疯狂的愤恨来,她指着我,怒喝道:“我就知道是你算计我!你一贯如此……是你下旨命我将抄写的宫规送去禧小媛那儿,是你要逼得我对禧小媛下手!都是你,你一箭双雕,你要除了禧小媛,还要陷害我,你就是这样的算计……”
真难为她了,关了一整天终于把里头的道道想清楚。我也不分辨,只是转身欲离去,道:“既然你信不过我,那就罢了。你自求多福吧……”
第七十章:重病(3)()
然而我堪堪走出去几步,身后的文妧便再次追上来了,追到房门的时候被两个内监压住摁在了地面上,口中却哭叫道:“不,不要,你救救我啊,根本没有别人会来救我,皇后也不曾管我的死活……”
我叹一口气,这才回身命人将她扶起来。我朝左右一瞧,旁侧的内监们便会意地退下去了,只有小连子在我身旁道:“娘娘要小心呐……”
我与他摇头说:“无妨。金采女是本宫的亲妹妹,再有嫌隙,她也不会怎么样的。”又朝文妧道:“你说是不是,我的好妹妹?”
她咬唇不语,别过头去掩饰她因屈服于我而无法忍耐住的泪水。
我浅浅笑了,俯身与她道:“你放心,我是真心要帮你的,咱们毕竟都是金家的女儿……”
她虽不言不语,我却知道她会听进去,因为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我也不求着你日后不会再和我作对……哦,不对。依着你的性子,你若能活下来,你日后是会变本加厉地痛恨我的。但今儿这件事,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为着金家为着我自己,我都会帮你的。”
文妧再怎么狐疑,也只能暂且信我。她听到这儿,却显出一抹绝望一般的焦虑来,带着哭腔问我道:“你……你要怎么帮?我不仅被那宫女瞧见了,而且还,还把身上的玉佩落在当场。人证物证都……”
我嗤笑一声,连连摆手道:“这些我都知道。也不愧是你能干出来的事儿,慌慌张张地,什么都落人口实。不过你也别怕,我说了有法子,那就一定有法子。”
我越加凑近了她,声色低下来道:“我只是要嘱咐你一样,就是绝不可以认罪,我特意将你禁足在此地而不是送去慎刑司,就是因着你受不住那些刑具……你可万万不能令我失望,不过是在这地方关上一两日而已,若这都受不了,那可就……”
其实我是很不想来这一趟的。但我还是担心文妧这个不中用的会坏事,担心她半点胆魄都没有,因着几日的关押就绝望地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然后一脖子吊死。她现在可不能死,她死了我的事就跟着坏了。
我说完那些话,就匆匆扶辇离去了。而文妧的屋子则被再次钉上了板子。她压抑而恐惧的抽泣声直到我出了宫门才消逝不见。
迎蓉悄声地给我进言道:“娘娘何不就此除掉她呢!她做下这样的罪过,即便娘娘处死了她,金家也说不出什么。”
我摆手笑道:“这事儿还有得查,还远远不曾结束!我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她,若要连她一块儿除了,那风险就又大一些了……”我说着沉了声色,道:“迎蓉,做事不能贪心。禧小媛已经病成个鬼样子了,不日之后又会有人定罪。我筹谋一番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已经很不错。”
我又拉了迎蓉的手,低声吩咐她道:“文妧遗落在当场的玉佩,已经交给宗人府审查了。不过禧小媛跌落下去的地方,还是要再遣人去好生查证一番。定会另有发现的……”
迎蓉忙应下了。
我回宫时已经是三更时分,一路上都漆黑一片地。我回去了也睡不着,心里想的全是夏侯明的病。
最后我想来想去,半夜里爬起来命小厨房生火,我要亲手给夏侯明煮粥。
唉,都病成那个样子了,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只盼着他能快点好起来啊。
我不擅长烹饪,虽有方嬷嬷等人手把手地教,一碗最容易的百合莲子粥也是返工了三次才做得像样。我最后做出来的终于没糊在锅底,自己舀一勺尝尝,恩,和当初那芙蓉燕菜一样,甜味没有,别的怪味倒有一点,不过还吞得下去……
唉唉,我水平有限啊,总之我是不能做得更好了。我等天一亮,就提着食盒去了烟波致爽殿。
现在夏侯明病了,议政和早朝都应该放一放吧?我这时候去应该没问题。
但等我到了地方,竟瞧见那殿门关着,里头有陌生的声色隐隐约约地传出来。我惊愕地与王德道:“这里头……有外臣在此?皇上都病得吐血了,怎还能操劳呢?”
王德面上一滞,继而和我解释道:“唉,皇上这是在撑着啊!皇上怕朝野动荡,对外只说是得了风寒!”
我一听就很是难受,又心疼至极,叹气道:“那……那皇上撑得下来么?万一出了事,那……”
王德却是没什么担忧的颜色,宽慰我道:“娘娘您别想得太严重了!御医也说了,皇上无性命之忧。”说着引我去偏殿等候。
朝政上的事务繁琐忙碌,我一直等了两个时辰,才瞧见几个尨服的臣子从前殿告退出去。这时候粥已经凉了。没法子,我只好在烟波致爽殿的小厨房里再次煮了一次。
我知道这粥原本就不怎么好吃,再煮过之后的味道……恩还没焦呢,应该是能吃的。
我由王德领着进了正殿。里头依旧是门窗紧闭,我一踏进去,扑面而来就是一股子气闷的压抑。因着是夏季,就算放了足量的冰块,这样闷着不透风也是不好受。
病了可真是受罪呀……我心里怜悯着,一路去了夏侯明的内室。他方操劳了半日,这会子正在软榻上侧卧着,旁边服侍的小安子还拿着折子等他阅看。他见了我,刚要说话,手上却绵软无力,一本折子就抖了两抖掉下去。
我赶紧就扑上前去了,眼睛里泪花滚滚地:“皇上,您真不容易啊!您都虚弱成这个样子了,还要操劳政事……”
小安子很是识眼色,捡了那一本掉了的折子就退下了,屋子里只留我和夏侯明两人。夏侯明叹一口气,半闭着眼睛看着我道:“真没想到,这身子竟这样差了……唉,玉儿。我这一日连膳食都用不进去啊……咳咳咳……”
他说话的时候,满脸的表情都是可怜兮兮的,惹人动容。夏侯明自幼习武身强体壮,我和他处了这么些年就没看到他得过病,更遑论是吐血这样严重的程度;我也鲜少看到他这样脆弱的样子。
我心疼地要死,从食盒里把粥拿出来了,舀了一小碗捧到他面前道:“让臣妾伺候您吧。您这病因臣妾而起,臣妾一定会好好地照料您。”
我用勺子喂进他嘴里,他很给面子地吞了一口,朝我露了一个满足的笑意。我心里稍稍缓了些,又舀了一勺喂给他。
“还是玉儿的手艺好。”他喑哑地说着。我一听,忙道:“皇上您放心!您以后想吃,玉儿就日日亲手给您煮!您想吃旁的什么,也说与玉儿听!”
他虚弱地点点头,继续一口一口地吞我的粥。
一直等到他吃完一碗,我才稍稍松一口气。我盯着他那一张依旧面色红润、丰神俊朗的面孔,道:“您今儿的咳喘和吐血的症状都减轻了,又能够用膳……您快些好了才行呀。”
若他不好,我心里就是烈火煎熬;只有他好了,我那份愧疚感才会消失。
但就在这时候,他突地将手捂在了胸口上,按得很使劲,好似疼得十分厉害一般;然后就听见“咳咳”两声干咳,我眼睁睁地瞧着他嘴角渗出血来。
我急了,慌忙拿帕子擦他唇角的血,又伸手给他抚胸口,上上下下地为他理气。根据我的常识,干咳和胸中淤血都是需要顺气、推揉的。
我这般尽心尽力地给他揉了两下,他面上那痛苦不堪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些。他轻轻扣住了我的手,干咳着道:“玉儿,你真好……你这么揉着,真好啊。我心里很疼,很需要你揉一揉啊。我……我这病,还是很严重啊……这,这吐血总好不了……”
“您别怕,我就在这儿陪着您,您觉得揉胸口舒坦,那我就日日来给您揉……”我只能含泪安慰他,又恳求他道:“皇上,我今儿想在这住一晚上,成不?”
他的面色已经好了许多,想是那一阵病痛过去了。他偏头看看我,半晌终于露了个浅笑:“成,你住着吧。今晚上就不招幸顺贵人了。”
顺贵人?
我猛地想起来今日轮到了她侍寝!
说起这档子事,我心里又揪起来,低头捏着自己的衣角,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