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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太监便笑道:“认真说起来,这仇她也没记错。咱们王爷是好惹的?当时为什么单单讨了户部的差事?甄家翻出来那些事情里有多少是王爷的手笔?这些甄贵太妃还不知道呢,要是教她知道,王爷哪里只是耽误亲事呢?还要知会嬷嬷一声,甄家虽然抄了,王爷却查得当时他们家给那位三姑娘编了个身世,带着大笔家财送到贵府姻亲荣国公府里避祸了,王爷也是看在林大人的份上才没将这事儿揭出来。还请贵府上防备着些,皇上只待上皇去了就要收拾这些老臣的,一旦将这事儿追究出来,又是一场风波。”
钟嬷嬷忙道:“多谢提醒,我记着了。”因又问道:“那王爷为何早早地就出宫了?”
王太监道:“唉,这又是甄贵太妃的事儿。忠顺王爷如今都夹着尾巴做人,生怕皇上翻出旧事来治罪,她还在后宫里折腾,也不知图个什么。年前不知她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给诸皇子送宫女教养人事,连带着咱们王爷和尚未成婚的十五爷、十八爷都得了。甄贵太妃给的宫女谁敢用?当年的旧事可都还有人记着呢。再说太子都二十四了儿子都有了,还要宫女教养人事?三皇子今年才十五,也给送。更有二皇子当年早产,一向体弱多病的,虽比咱们王爷大着两岁,却单薄好些,吴贵妃多年来精心照料着,连亲事都不给说,生怕过早结亲亏了精血。甄贵太妃倒好,给送了两个千娇百媚的宫女,这是嫌人死得不够快不成?”
钟嬷嬷听了笑道:“这么说,她两个是杠上了?”
王太监也笑,说:“那是。吴贵妃也是当朝贵妃,生养了两个皇子一个公主,甄贵太妃虽然当年赫赫扬扬,如今却是‘太妃’了,吴贵妃还怕她?只是先把二皇子挪出宫来开了府,想必是忧心二皇子体弱遭人暗算。咱们王爷同十五爷商议着,也借机请旨开府,一则年纪大了在宫里多有不便,二则也是免得被卷进后宫的破事儿里去。”
钟嬷嬷便点头道:“是这个理儿,咱们王爷该建功立业的,跟后宫那些女人搅和什么。”因又问:“那如今王爷身边儿没人伺候?”
王太监便笑道:“宫里拨来的宫女王爷是一概不许进屋的,如今贴身伺候的还是我们几个老人儿。再说皇上如今十分看重王爷,新近又给王爷派了理藩院的差事,预备今年各外藩小国来朝贡觐见时都让王爷管着。王爷这些日子天天抱着一本北狄杂记在那里读呢,哪有工夫想这些个?”
又说:“嬷嬷虽然要在林大人府上养老,也该去瞧瞧王爷去,王爷时常念叨着您呐。”
钟嬷嬷笑道:“这是一定的,你不说我也要想法子去。既然王爷已经开了府,什么时候有空便来知会一声就是了,我跟姑娘说一声就去。”
那王太监又再三再四问了钟嬷嬷过得舒心与否,然后方告辞了。钟嬷嬷便回到黛玉这里,黛玉笑道:“我只当郡王这样盛情,嬷嬷要去王府呢,还不舍了好一会子,怎么竟没去?”
钟嬷嬷叹道:“老奴若是盼着王爷报恩,当年也就不出宫了。不过是尽忠而已,如今王爷也有了前程,我又去做什么?况且我在姑娘身边也有四五年了,叫我走我也舍不得姑娘。”
黛玉笑道:“我也舍不得嬷嬷呢,不过嬷嬷要是想同旧识见见,便只管去就是了,我让底下人给嬷嬷备着车。”钟嬷嬷也笑道:“那就先谢过姑娘了,听今日王小太监话里的意思,想是这几日就要派人来接的,老奴预先告个假。”
黛玉便笑道:“嬷嬷还客气起来了,只管去罢,我有那样小气?”钟嬷嬷仍是行礼谢过,然后将甄家三姑娘之事告知黛玉,方退下了。
第42章 久违的着剧情()
黛玉听说甄家三姑娘在贾府,便疑心是那带发修行的妙玉。往日两人也曾见过几次;妙玉的模样气质是不用说的;常日里使用的一应器皿陈设亦皆非凡品。况且她进荣府时正值甄家获罪;时间也对得上。因想起素日凤姐在栊翠庵的言谈举动,不像知道的样子,想必是王夫人同甄家私下议定将妙玉接进来的;就是不知道贾母她老人家是否清楚此事了。
黛玉念及此处;便要知会凤姐一声;于是派紫鹃回荣府一趟,道:“你问问二嫂子有空没有,请她得了闲儿来瞧我。”紫鹃答应着去了。晚间回来向黛玉道:“琏二奶奶说了,她不得空儿;正预备着下月初一去清虚观打醮呢。说若是姑娘有空儿,请姑娘逛逛去,府里老太太和众位姑娘都是要去的。老太太也说那观里凉快;请姑娘去散一日。”
黛玉听了笑道:“我也在家闷了好些天了;既然姐妹们都去,明儿就打发人去回老太太和二嫂子;就说我也去;初一那日先到府上,会了二嫂子一起再往观里去。”
次日又问林珏:“初一我要同外祖母和姐妹们一起去清虚观逛逛,你去不去?”林珏笑道:“你们都是女眷,我去做什么?再说我也与几个朋友约好了,那日要去南城听曲儿的。”
黛玉一听要去“听曲儿”便皱起眉来,未及开口,林珏先道:“姐你又想歪了不是?那是姑苏会馆里新来了一个班子,用咱们苏州方言唱弹词儿的,因说起其中有一位周老唱的白蛇传极好,我才起意要去听。还想着若果真唱得好,也叫进来让你听听,结果你反不放心我。”说着,把脸扭到一边去,还从鼻子里出气儿“哼”了一声。
黛玉无奈道:“你张嘴就说‘听曲儿’,还怨得人往歪里想?既然是去会馆,也还罢了。记着叫小子们多带些散碎银子,预备打赏。”又命大丫鬟杜若取过一个填彩漆云龙纹长方形委角盒,一面将盒盖儿掀起,一面道:“昨儿江御医家送了一盒儿锭子药和避暑香珠来,你拣几个带在身上,克毒消暑的。”
林珏听说,只得转回来,伸头往盒子里一瞧,奇道:“往年都是光溜溜的锭子形的,今年怎么这些花样儿?”又拣出一个树叶形的蟾酥锭来,道:“这个不错,正好可做扇坠儿。”黛玉便帮他系到扇柄上,口中解释道:“听说是今年造办处给太医院新做了药模子,所以多了好些样式。爹那里有一匣子皇上赏的太乙紫金锭,做得比这个还精细呢。”
林珏笑道:“皇上赏的自然与众不同了。”又说黛玉:“姐姐怎么不带一个?”黛玉道:“钟嬷嬷说这药方子里有麝香的,不让我用,因此只戴一串儿避暑香珠就行了。”
姐弟二人闲话一会子就散了。至五月初一这日,林珏自同朋友一起往南城去,黛玉这里穿戴好了收拾停当,也坐上轿子往贾府去了。
到得荣府门前,只见车辆纷纷,人马簇簇。因见十分拥挤,黛玉便不下轿,只命人去报与凤姐知道。凤姐听说黛玉来了,忙支会来人抬着黛玉的轿子跟在自己后头,又安排将紫鹃等坐的车赶过去跟平儿、小红的车一处等候。
紫鹃等人还在门口候着,前头的全副执事摆开,已到了清虚观了。观前早有张道士执香披衣,带领众道士在路旁迎接。贾珍亦带领各子弟在山门内迎接。至山门阶矶处贾母便命住轿,凤姐、黛玉也忙下轿,过来搀扶。
待到进了二层山门,后面宝钗、湘云、三春等都赶了上来,黛玉便忙与众姐妹厮见。一时贾珍又进来笑说:“张爷爷来请安。”贾母便忙命快搀了来。那张道士进了门,先请贾母和众奶奶小姐的安,又问候宝玉。凤姐瞅着众人都看张道士,自己便退到贾母身后,与黛玉悄声道:“一会儿看戏时,咱们到旁边楼上坐,才好说话儿。”
姑嫂两个正在这里窃窃私语,忽然听得张道士哈哈一笑,道:“前日在一个人家看见一位小姐,今年十五岁了,生的倒也好个模样儿。我想着哥儿也该寻亲事了。若论这个小姐模样儿,聪明智慧,根基家当,倒也配的过。但不知老太太怎么样,小道也不敢造次。等请了老太太的示下,才敢向人去说。””
黛玉一听,心中暗道:这不说的就是薛宝钗吗?又一想这张道士与宫中过从甚密,方明白过来。想是元春向着王夫人,支持金玉良缘,却又不好硬逼着贾母,便如此这般暗示一番。若不然无缘无故的,叫家里人来打醮做什么?宫里又不缺拜神的地方。
贾母心里更是明镜似的,只笑道:“上回有和尚说了,这孩子命里不该早娶,等再大一大再定罢。”黛玉听着,与凤姐对视一眼,都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宝玉是不急,宝钗可已经及笄了,哪能拖得起?
又听得贾母道:“你可如今打听着,不管她根基富贵,只要模样配的上就好,来告诉我。便是那家子穷,不过给她几两银子罢了。只是模样性格儿难得好的。”这就是明说不稀罕薛家的富贵了,噎得张道士没法接话,众人有听明白的,也有不解其意的,皆都默默不语。凤姐见状,忙上前插科打诨,方解了众人尴尬。
那张道士见贾母如此说法,自然不好再提。便只当没这回事,照旧与凤姐寒暄,又请宝玉拿出玉来给众道人见识一番,回来时还带回了好些金珠玉饰,说是众人敬贺之礼。贾母因看见有个赤金点翠的麒麟,便伸手拿了起来,笑道:“这件东西眼熟,好像我看见谁家的孩子也带着这么一个的。”
湘云便指着自己宫绦上的麒麟说:“正是我有一个。”贾母见了笑道:“原来是云儿有一个,既这么着,宝玉把这个也收起来罢。”宝玉听了,便将那麒麟收起来揣在怀里。
黛玉忍不住把眼神溜过去看薛姨妈和薛宝钗的面色,贾母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薛家有金锁跟宝玉配,她老人家便点了一对儿麒麟。终究都是小巧玩物,谁还比谁更有缘分不成?
薛姨妈倒还坐得住,宝钗面上却已有些不大好看了,嘴角虽是弯着的,眼睛里却毫无笑意。贾母犹嫌不足,又取了一颗金葫芦道:“这件东西,便给宝丫头戴罢。可怜见儿的,身上从来不见几样佩饰,何妨和你姨妈要些。也是我没想到,你们的东西自然在家里没带了来。”
薛姨妈忙道:“老太太不知道,宝丫头古怪着呢,她从来不爱这些玩意儿的。”
贾母便向薛姨妈笑道:“姨太太这是说哪里话,她们小姑娘哪有不爱这个的?要说宝丫头不爱,怎么前儿娘娘赏的红麝串子这些天一直戴着?可见心里还是喜欢的,只是这孩子老实,口里也不说。”又向宝钗道:“好孩子,别客气,快拿着罢。”
众人顺着贾母的眼神,都望向宝钗。黛玉眼见她极为克制地吸了一口气,强挤出一个笑来,走上前从贾母手中接过那金葫芦,口中只道:“谢过老太太。”退回座位时手里却紧紧攥着袖子,就这样黛玉也能看出来她手在哆嗦,可见是气得狠了。
宝钗戴着那红麝串自然是因为元妃赐下的端午节礼只她和宝玉的一样,心中觉得金玉良缘必是敲定了,所以才天天戴着。不想今日不但被贾母将了一军,反还借此来讽刺她出身太低没见过世面。宝钗偏还不能发火,还要忍,还得面上带着笑去接贾母的赏,一时恨不得将一口银牙咬碎。
黛玉已与宝钗相识三四年了,两人虽未有过什么大矛盾,嘴仗是不少打的,却从未见过宝钗如此情绪外露。眼下如此场面,虽然黛玉素日同她不太对付,也默默将眼神移开,不忍再看了。
少时贾珍来说已在神前拈了戏,预备着开演了,贾母便要与众人上正楼,凤姐忙笑道:“老祖宗原说今儿让我受用一日,不必在跟前儿立规矩,我便带了林妹妹去东边楼上坐罢。”
贾母笑道:“你这个猴儿,我不过随口一说,你就当了真,还要拐了你妹妹去。”黛玉也忙笑道:“我们一家都把二哥哥当自家人看的,二嫂子自然也是我的亲嫂子了,还怕她拐我?老太太且在正楼上安坐,同宝二哥与众姐妹看戏玩笑,若想我时,打发人去叫我就是了。”
贾母便笑说:“好,好,就依你们。”
不想此时薛姨妈又笑道:“这可分出亲疏来了,林姑娘管琏儿只叫二哥哥,管宝玉却叫宝二哥,果然同琏儿更亲近些。”
黛玉听了,面色古怪地瞥了薛姨妈一眼,倒也拿不准她是玩笑话还是有意挑拨。心里忖着:若是有意挑拨,那可是小瞧人了,老太太是硬茬子,我林黛玉难道是软柿子不成?
因向贾母笑道:“我们家什么境况老太太是知道的,父亲一向忙于政事,母亲生前身体也弱,珏儿比我还小一岁,那几年多亏有二哥哥在扬州,帮忙支撑着家里,因此母亲嘱咐我们要将二哥哥当亲生兄长一般。宝二哥虽然也亲近,到底同琏二哥更多着这一层旧情份。”
贾母点头叹道:“是啊,敏儿先前也给我来过信的,说的也是这话。”
众人只当这事儿就揭过去了,不料黛玉又道:“再说,两个都是二哥,都不好直呼其名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叫呢。我还纳闷儿,琏二哥怎么排行第二呢?”一面说,一面瞧着薛姨妈。
薛姨妈便道:“这孩子可是说的傻话,珠儿是老大,琏儿自然是排第二的了。”
黛玉要的就是这句,马上接话道:“这么说来,宝玉哥哥该是三哥才对?姨妈你说是不是?”
第43章 林怼怼()
黛玉问宝玉是不是行三;薛姨妈自然不能说是。王夫人是心心念念要将长房排挤出去的,这样争得爵位后才名正言顺。若是排行在一处;将来一旦宝玉袭了爵;说起来一个兄长死了,另一个原是长房嫡枝被抢了爵位;这可不是好听的。贾母也是为着断了王夫人这个念头;才说恐怕宝玉难养活;吩咐家中上下只许叫他的名字,不许叫“二爷”。所以怡红院中的大小丫鬟才那样放肆,对着宝玉都直呼其名。
可欲要说不是;却又没法解释。贾瑚之名是绝不能提的;虽然王夫人只说贾瑚命短夭亡了;但又千叮咛万嘱咐不许说出这个名字来;薛姨妈又不傻,虽未听说过当年旧事,也知道其中大有内情。
于是薛姨妈一时语塞;便僵在这里。贾母触及旧事;心下恻然;也不开口;还是贾珍上前来打圆场道:“林家妹妹不知道,琏二弟的排行原是从着我来的。”
黛玉笑道:“大哥哥别哄我,照你这么说,隔了房的大哥哥与琏二哥一处排行,倒是琏二哥的亲堂弟宝玉哥哥另有一个排行,哪有这样的理儿?”
贾珍便道:“这也有个缘故,我说出来妹妹就明白了。琏二弟是长房嫡子,将来是要袭爵的,宝兄弟却是二堂叔的儿子,到我们这一代分了家就是旁支了,所以不排在一处。”
黛玉不防贾珍说出这话来,荣府里因王夫人赫赫声威,从来没人敢明言贾琏是袭爵长子的。贾珍却不吃这一套,他虽是贾家族长,却一直有一个贾母压在上头,自己不得做主,如何还肯让荣府二房袭爵,再添个贾政在头上管着?况且贾政一向迂腐,不比贾琏,虽然如今忙着衙门里的差事不大往宁府来,往年却也是一处玩乐的,跟贾珍也更投契。
众人都如同此时方被贾珍提醒了一般,皆愣在那里。黛玉看薛姨妈的面色终于变了,只感慨为何王夫人没来听听这话。因向贾珍笑道:“原来如此,多谢大哥哥解惑。”贾珍笑道:“妹妹太过客气了。眼见得外头就要开戏,我送二位妹妹往东楼去?别叫闲杂人等冲撞了。”
于是贾珍和凤姐、黛玉告退,带着丫鬟往东面楼上去,这里贾母与众人上了楼,在正面楼上归坐。其余众丫头等都在西楼,轮流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