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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傻?”
“小姐哪有……”沉碧一愣,抬手握住了夏初瑶的手,哭得更厉害了,要说傻,或许是吧,那也是她爱那沈大公子爱得痴了,傻了,才这般疯魔,这般折磨自己。
“我若早点想开,也不会像如今这样。”她这般旁敲侧击,试图引话,沉碧倒好,越说越哭。
“如今奴婢瞧着三爷与小姐甚是和睦,日后小姐跟三爷在一处,定然能和和美美。”
“都嫁作人妇了,还容着下人这般‘小姐’‘小姐’地唤着,也不知你这是使的什么心思?”
抬眼看着一袭青碧衫子往亭中一站,哪里还有了早间房里的娇柔,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凌厉逼人的气势,夏初瑶眨了眨眼,这叫妾室?这叫妹妹?竟然敢对她这个正室和姐姐这般凶?
“夏姨娘提醒得对,一早便说了叫你改口叫夫人,”夏初瑶不看夏桃,只转头去看沉碧,“你只管自己叫顺口了,倒引得旁人忘了我这夫人的身份,忘了这园子里,谁才是主子。”
今早在房里受了沈临安的冷落,夏桃心中郁愤,撞着夏棠在亭子里,本想来找补回来,却没想,从前即便是她出言顶撞都不会还嘴的夏棠今日竟变得这般能说了?
“不对,是本夫人忘了,夫君还未与你圆房,你现在连姨娘都怕算不上,沉碧,以后记得叫桃妹妹夏小姐,可别叫错了又叫人怀疑我们使什么心思。”刚刚与沉碧一路来庭院时,曾听她提了两句那一旨两婚之事。说是两婚,即是送来做妾室的,没拜堂没行礼,要给姨娘的身份,那也得等圆房之后。
且不论这夏棠是她的长姐,就单凭两人此刻在这镇国公府的身份,这位夏小姐也未免太嚣张了些。
“你!”一句话戳到了她的痛处,她堂堂尚书府三小姐,虽说是庶出,可娘亲得宠,她平素里可是娇惯,娇养着的,父亲也喜欢她比那嫡出的夏棠多几分。
可如今呢,这个平素里闷声不响任人拿捏的夏棠这般跟她抬架子便也罢了,早间沈临安与夏棠那般亲密,对她却尽是疏远,实在是叫她愤恨不甘。
“今日便也罢了,日后妹妹在旁人跟前,还是多尽些礼数,免得叫外人看了,还以为夏家出来的都是些不懂规矩的,平白给我丢脸。”夏初瑶言罢,也不再看夏桃,径自带了沉碧走了。
她有所顾忌,那是因为还未完全搞明白自己如今的身份,没有完全清楚这桩婚事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探听到的信息不多,所以在人前说话做事便多几分拿捏。
可换一具身子不代表她就可以容忍别人给她脸色看,还想踩在她头上。
看刚刚夏桃那般气焰,想来这个夏棠还未出嫁前就是个软懦的性子,否则她一个只配做妾室的妹妹怎敢大婚第二日一早便来房中要伺候新郎,还当着她的面说话这般嚣张。
说起嚣张,当初放眼整个晋国,她称第二,只怕没有敢称第一。
毕竟,她是威远侯府的嫡女,晋国战功最为卓著的将军,还有个在宫中为妃的姑姑,她便是想要在整个晋国横着走,也没人敢说她半个错字。
想及家人,夏初瑶颇有几分惆怅,她的娘亲本只是威远候夏醇外出巡视带回来的女子,没有半分家世可言,还曾受尽冷眼。可她这些年一路从小妾爬到了侯夫人的位置,咬着一口银牙往上攀的理由便只是为了她。
她说不想见女儿因为自己的出生卑微受欺负,便要在她还有那个本事的时候,走到最高的位置,那么以后旁人提起她夏初瑶,那也是威远候夫人的女儿,不是一个贱妾生的贱丫头。
威远候武将出生,夏家累世军功,她自小跟着其他孩子一起学兵法读史书,有娘亲的督促,每月老师让推演军阵,她都能轻易胜过几个哥哥和弟弟,得头筹。
第一次披甲上战场的时候,娘亲便告诉她,自踏入军营的那一刻起,生死便不由己,只当已经死了,日后每一次侥幸活过回来相见,便都是跟上天佘来的。
从前她觉得娘亲这话说得冷血,可真到了这个时候,想来哭得最厉害的,也是娘亲吧。
“夫人,这会儿要去哪儿?”一路出了凉亭,眼瞧夏初瑶走的不是回房的方向,沉碧跟着小心问了一句。
刚刚那几句话说得夏桃无言以对,看得沉碧十分舒心,从前在府里这夏桃和辛姨娘被老爷宠着就喜欢欺负夏棠,虽然今儿夏棠这变化叫沉碧着实有些惊讶。可这一个月里,夏棠身上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有这样的变化,大抵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到处转转,参观参观。”如今入冬了,这花园里颇有几分萧瑟,也没什么景致可瞧,她也不想跟夏桃在一处,那便在这落松苑到处看看好了。
这镇国公府是大齐帝京最大的望族之家,便只是一个落松苑,都是十步一景,大到屋舍楼台的部署,小道抄手回廊里的雕梁画柱,都是精工细凿。
绕到后院西南墙角的一棵梧桐树前时,夏初瑶停住了步子。
这树有怀抱大小,秋叶差不多落尽,枝丫伸展着跨过高墙,出了院外。
镇国公府墙高,此处与院墙之间的距离适中,枝丫粗壮,不远处一丛修竹正好挡了房里望出来的视线。这棵树无疑是翻墙出逃的最佳选择。
“夫人,你要做什么?”见夏初瑶开始挽袖子,沉碧不明所以,有些紧张地问。
“帮本夫人看着,别声张。”地利选好了,她得先试试自己的身手。
虽说从前所学的一切记忆都还在,可是她现在还不清楚这具过分娇弱的身躯能将从前的本事发挥多少出来。即便是知道现在想翻出去是不可能的,她也得知道差距到底有多大。
一手撑着墙,一手撑着树,虽然姿势不太优雅,不过好歹她竟然没掉下去。
这身子很轻,她用尽全力勉强能爬到第一个枝丫处,挂在树上,夏初瑶只觉得精疲力尽,连下去的力气都没了。
虽说还能爬树,可这离翻过院墙还是有很大一段距离的。
“夫人!”下面沉碧瞧着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眼看着她挂在枝头摇摇晃晃,更是急得不得了,虽然不高,可摔下来可怎么是好?
第5章 状元夫人()
“别怕,容我休息休息就下来。”紧紧抱着有腰粗的树枝,夏初瑶宽慰树下害怕的沉碧,休息够了,准备顺着树干滑下来。看来如沈临安所说,她得先好好养养自己才行。
“树上风大,夫人还是仔细着身子要紧。”正准备下去呢,头顶一个声音猛然炸开,低沉沙哑,着实吓了她一跳。
手一滑,没掌握好重心,夏初瑶只觉得自己身子一倾,在沉碧的尖叫声里,她猛地从树上摔了下去。
眼前的景象翻转间,夏初瑶瞧见那一抹玄黑色的身影从树上落下,接着自己便落进了一个怀抱里。
一身玄色锦袍,淡淡的浮华香气,来人垂眸看着怀里的夏初瑶,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略显轻浮的笑意:“夫人这般迎客,倒是颇为盛情。”
“翻墙前来的,也叫客人?”夏初瑶挣扎了两下发现被他紧紧箍着,竟是不放下她,只能拿一双眼瞪了过去,“放我下来。”
“从前怎么没发现,夫人还能有这般脾气。”
不温不火地笑着,来人依旧抱着她,没动。
夏初瑶抿了抿唇,不开口了,转头看到一旁的沉碧已经跪伏下去,她微微一惊,这来的到底是什么身份?
“难为本宫还特意替临渊来看看,只怕你寻死腻活等不到他回来,不过现下瞧着,夫人也没本宫想象中那般伤心啊。”终于将她放开,来人垂目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这才抬眼打量她。
“刚刚是小妇人无礼了,还请太子殿下恕罪。”夏初瑶脚刚落地便顺势跪了下去,俯身认错。
大齐皇帝褚云天征的三个成年的皇子里,有两个都已经封王,如今自称本宫的,必然就是太子褚云清了。
“之前本宫一直在南地赈灾,没能阻止骊阳这出胡闹,今次特意前来,是想替临渊确认夫人安好。本宫已经飞鸽传书临渊,想来他很快便能赶回帝都,夫人心中即便是有再多苦楚委屈,也等临渊回来再说。”太子褚云清俯身将她扶起来,言语里竟是十分客气。
夏初瑶起身,小心地退开两步,垂首摆出一副恭敬的模样,并不答褚云清的话。
“既然人瞧过了,话带到了,本宫便先走了。”见她又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褚云清本也不太喜欢这样的姑娘,只是因着沈临渊的关系,他本是想来这落松苑看上一看,却正好遇上,便也将话带到,也好叫沈临渊安心。
“殿下好走,民妇恭送殿下。”俯身下拜恭送一程,再抬头便已经没了人影。
抬眼看着树梢轻晃,夏初瑶微微一愣,随即环视四周,大概是如今这具身子的原因,她也未曾察觉到半分护卫的迹象。还以为这镇国公府戒备森严,却不想竟然可以容得旁人这般自由出入?
“夫人在看什么,这么出神?”
蓦然地身边又响起了人声,转头看负手与她并肩而立,一起抬头看着梧桐树的沈临安,清俊的脸上一副不解的模样。
“妾身想着,在这里扎个秋千十分适宜。”不知道刚刚的事情他有没有瞧见,夏初瑶也只是随口这般答着,转头瞥了沉碧一眼,示意她不要多说。
“你若喜欢,一会儿我便差人来扎一个。”
“冬日风大天寒,已经不适合玩秋千了,还是等来年夏日再说吧。”夏初瑶摇了摇头,“三爷不是在温书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本是在书房温书,抬眼看到天朗气清,便想着出来走走,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夫人。”沈临安指了指不远处一丛修竹背后的屋舍。那一丛竹子挡了轩窗,旁边半开的门上挂着写了听兰两个字的匾额。
不管沈临安有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既然沈临安不提,夏初瑶便也假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是与他一起往书房走。
“听沉碧说,三爷准备参加明年的春闱,考取功名?”看着案上的书卷,夏初瑶侧头俯身,拿了一本最上面的来翻看。
“既已成家,自当立业。”
“要谋求官职,由老爷上书举荐不是更快?”这些书内容生涩,看几页便没兴趣了,夏初瑶放了书卷,抬头看沈临安,放着这般显赫的家世不去用,为何非要舍近求远?
“这多少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自是不一样的,若是镇国公举荐,多也只是觅一个地方官职,可若参加春闱科考,那便是入翰林,近天子,做皇帝的近臣。
“能中头甲吗?”
“不在话下。”语气疏淡,唇边带笑,一副颇为自信的模样。
“如此甚好,那我就等着做状元夫人了。”那般自信的模样给他更添了几分神采,夏初瑶抿唇一笑,起身跟他告辞,“三爷好好温书,我就不打扰了。”
才刚转身,便被人从背后拥住了。
“你刚刚说什么?”温热的气息拂在耳边,那清淡的玉檀香此刻闻着却让人有些迷醉。
“让三爷好好温书,我不在这里打扰了?”后背贴着结实的胸膛,夏初瑶略有些不适应地言到。
“前面一句。”
“你若中了状元,那我不就可以当状元夫人了?”夏初瑶想了想,复又开口,“当然啦,能中头甲就很厉害了,榜眼夫人,探花夫人什么的也可以的,三爷不要太有压力。”
“夫人放心,为夫必能让你如愿。”
拥着她的手松开了,手臂被人轻轻一扯,一个旋身她又落到了他怀里,不等她反应,温润的唇便落了下来,她愣怔在原地,措施不及,瞪大了眼。
刚开始她还略有几分挣扎,这般近在咫尺的亲密让她很难适从,他却偏紧追着不放,她不配合,他便颇有耐心,柔情万千,只等她松懈。
等两人分开,都颇有几分气息不平。
“你……你……”满面通红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第二个字来。
“为夫还有半卷书未看完,等看完了,便来陪夫人用膳。”沈临安先松开了她,放她夺门而逃,只看着她的背影想着扬声说道。
夏初瑶一路小跑,复又到了花园里,才停了下来,她实在是跑不动了。
“夫人,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我们回房去吧。”一路追出来的沉碧将先前书房那一幕看在眼里,小脸红扑扑的,都不敢抬眼去看夏初瑶。
“你笑什么!”与沉碧往厢房走,侧头看到她脸上掩不住的笑意,夏初瑶撇了撇嘴。亏得这沈临安还是读书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公然强吻她,换做从前的她,早就一巴掌给打飞出去了。现在倒好,叫个小丫头看笑话。
“奴婢瞧着夫人和三爷感情好,心里高兴。”刚刚太子殿下来的时候,沉碧可吓坏了,那些话说得叫沉碧心惊。沉碧本以为听了那些话,夫人又会像从前一样,对沈将军有所期待。
可他们俩倒都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还白日里就做出这般亲密之举,叫瞧的人都羞红了脸。
“这便叫感情好了?”夏初瑶挑了挑眉,且不说她是有所图谋才决定好生留在这镇国公府,即便是她真的是个新嫁娘,这才与沈临安相处了不到两日,哪里能有什么感情。
午膳颇为丰盛,据说是沈临安特意嘱咐了厨房要给她好好补补。
饭后沈临安没有再回去看书,只拉了夏初瑶睡午觉。
因着先前书房的举动,夏初瑶还颇有几分犹豫,结果发现只是正经睡午觉,倒因着自己乱想那般白日宣淫之事生出了几分惭愧来。
昨晚一夜未睡,刚躺下时夏初瑶尚有几分警醒,没过片刻便昏昏沉沉睡熟了过去。
睡在外侧的沈临安侧身撑头看着她的睡颜,他本是不想娶她的。
他虽然没见过夏棠几次,可平素常从沈临渊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他那个大哥,在战场上冷如铁,平素里也是个漠然孤傲的性子,唯独对眼前这个人留了一片柔软。
这场婚事本就是骊阳公主想横刀夺爱,拿他做了帮手,先前听得夏棠在尚书府哭闹寻死,他还有几分盼着若是夏棠死了,便可省了那么多麻烦。
如今看着眼前的人,却没了这个想法。
昨夜他问她可怨他?本以为她是怨的,毕竟他成了横插在她与心上人之间那道用不可逾越的鸿沟。
可她怨的却是大哥,她还跟他商量,你情我愿之前,要与他分房睡。
他初以为这不过是她的缓兵之计,她守着这条命嫁过来,只怕是在等大哥得胜回来。今日太子的话,更叫他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可她却又跟他说,她要做状元夫人。她这是,愿意一直留在这落松苑,做他的妻子,等他功成名就?
第6章 心甘情愿()
落松苑里的下人少得出奇,除却厨房里必不可少的几个人之外,沈临安身边原本就只有一个叫拂衣的婢女照顾。
听说这是因为沈临安喜欢四处游学,常年不在府中的缘故。
若不是因为这场赐婚,这个无心仕途的贵公子只怕还在大齐的某个山水名胜寻师访友。
了解得越多,夏初瑶便越觉得沈临安并非如她现下所见或是旁人口中那般只是一个文文弱弱,喜欢读书的贵公子。
前日他说能高中状元的时候说得那般笃定,如今听着拂衣讲起他的游学事迹,夏初瑶倒是觉得,这样的人若是都考不上状元,只怕大齐也没人比他更适合当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