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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福生眉峰挑起,心头有丝不好的预感,可一想就算再怎样,杜雪巧也不会害他,不过一个条件,将来富有天下的他,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她不是说了条件不难嘛。
燕福生点头,“行,想好了再说。”
杜雪巧却拿出之前放在屋子里的文房四宝,“既然答应了就写下来吧,免得日后再忘了。”
燕福生失笑,“雪巧姐还不信我?”
杜雪巧摇头,“不是不信,只是怕我这记性不好,再把这个给忘了,未来天子的承诺,多少人都求不来的好事,若是忘了岂不可惜?”
燕福生也不多想,拿起笔,在纸上快速写了一行字,又在下面写下自己的名字,杜雪巧立马送上一盒印泥,让燕福生很有些无语,总觉得自己是被算计了。
拿着燕福生写下的字据,杜雪巧看了又看,虽然还是有字不认得,倒是看出燕福生没骗她,待墨迹干了后,将纸折上收进木匣子,又放回枕头下面。
若是将来注定他们有缘无分的话,她也可以拿出这张字据,跟燕福生提出离开,皇上不是金口玉言嘛,她相信有了这张字据,燕福生一定会放她离开。
只是,为何想到离开,她的心就会闷闷的痛呢?
翌日早起,燕福生让冷啸玉把赖在这里住了一夜的张虎子扔了出去,睡了一夜,又吃的饱饱,张虎子又生龙活虎了。
为免他借口没吃的赖在这里,还让冷啸玉给他包了一包糕点,都是能放在路上吃的,之后,警告他,若是敢再登杜家的门,就削的他连他妈都不认得。
张虎子幽幽怨怨地望着冷啸玉,来之前他一直认为冷啸玉是杜雪巧为自己选的丈夫,别看他是太监,好歹有力气又能干,又不用担心他会在有了孩子之后跟杜春争财产。
如今再看,冷啸玉根本就是杜雪巧家的下人,一个当奴才的都敢对他横眉怒目,让他怎么不气愤?
别看他心里有了福生,不会想娶杜雪巧,可他娘说过,杜雪巧是和他议过婚的,如今竟然指使个奴才来赶自己。
还有那个不知道身份的少年,越看越觉得和福生像,难道是福生家的兄弟?反正来都来了,不见到福生或是打探到福生的下落,他肯定是不甘心。
想到之前凶神恶煞似的少年,最后不也给了他吃的?想来也不会真对他怎样?最多打他一顿,还能真把他打死?
打死人可是要偿命滴,他真不相信那些有钱的人家会舍得拿他们的命换自己的命。
于是,无视了燕福生的警告,张虎子在杜雪巧家不远处找了一处能够随时看到杜家大门的位置一坐,他还不相信杜雪巧这辈子就不出门了。
燕福生和杜春又去了书院,杜雪巧到后院和小红小棕聊心事,鼠小弟神秘地从外面跑进来,“姐姐,姐姐,那个无赖还不走,就在你家不远盯着呢。”
“无赖?”杜雪巧失笑,张虎子在杜村一向有些傲气,若是得知自己被老鼠称为无赖,还不气得跳脚?
可他这样一直盯着自家也不是那么回事,待他把燕福生让给的糕点吃光了,还要再赖上来不成?
又或者是下次再被雨淋病了,跑到她家求救呢?
反正,下次她是不会救,换句不好听的话:张虎子的死活关她屁事?
就算真死在她家门外,谁还敢来找她家的麻烦?别看她对燕福生的示好还很排斥,却不能不承认燕福生的权势很好用,别说是在永和府,就是在京城,有燕福生做靠山,她横着走都不怕。
其实按着她的意思,一早把张虎子扔出去就是了,干嘛还给他糕点?这不就是等着让他吃惯了嘴、跑惯了腿嘛。
不过,想到张虎子在门外堵她,害的她不方便出门,杜雪巧心里就怨念深深,不让他吃些苦头总觉得一口怒气无法消散。
招来停在自家园子树上的一只麻雀,轻声交待一翻,小麻雀‘叽叽喳喳’地呼朋唤友去了。
自从搬到这里后,平日除了上街也没什么事可做,又没山可爬,染坊的事又都不让她动手,闷的无聊了她就到后院来找小红小棕聊天,一来二去,和那些常常会在小红小棕的槽子子找食的麻雀也熟了。
这些麻雀在见到有人能和它们说话后,惊奇地一个带着一个来看杜雪巧,当杜雪巧的名声在鸟们之间传开后,后院就常常会有很多各种各样的鸟们来瞧热闹。
杜雪巧每天都会在后院里撕些粮食给它们吃,冷婶觉察到家里的粮食用的很费,也注意到杜雪巧在喂鸟,不过,只要姑娘高兴,这些粮食她还是喂的起的。
只是听到杜雪巧在一群鸟中自言自语,还有不少鸟站在她的肩上头上,那些鸟也好像听得懂她话时,也很稀奇,不过,自古就有人训养鸟,倒也不至于让她起疑,多半是因为杜雪巧常常食粮食喂鸟,鸟跟她混熟了吧。
小麻雀出去不久,杜雪巧就看到它带着一群乌鸦‘哇哇’叫着由打头上经过,原本只是想来几只就好,想不到小麻雀还挺能干的,这么一大群乌鸦进宅,估计是个人家都得觉得晦气吧。
杜雪巧已经开始想像张虎子被人嫌弃追打的模样,那绝对比过街老鼠还要凄惨。
果然,没过多久,街上就传来惊呼,杜雪巧侧着耳朵听着,除了乌鸦的叫声,还有人的怒骂。
悄悄推开后园门出去,就看到张虎子被一群乌鸦罩顶,一坨坨鸟屎准确无误地掉落在他身上,无论他怎么跑,怎么逃,都无法摆脱掉,不时还会有一两只胆大的乌鸦冲下来快速地啄他两口,之后再高高飞起。
第74章 冷婶在窥视()
街上的人更是离他远远的,生怕被连累,被这样一群乌鸦追打,恐怕是坏事做多了,老天节都看不过眼了。
张虎子也真是够彪悍,开始还东躲西藏,可无论躲到谁家门檐下,都会被主人拿棍子赶走,毕竟谁也不想让乌鸦入宅,可被追的久了,也知道躲不过去,干脆就不顾兜头降下的鸟屎,挥舞拳头跟乌鸦打了起来。
乌鸦们来时也被小麻雀告诫过了,既然他都反抗了,在小麻雀的叫声中,如来时般迅速地飞走了,只留下大街上,一身鸟屎,望着满地狼藉鸟屎表情很古怪的张虎子。
他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多乌鸦,还是奔着他来的,实在是让他欲哭无泪,记得从小到大也没掏过乌鸦窝啊。
之前燕福生让冷啸玉给的糕点,在之前的乌鸦攻击中被乌鸦们吃了个精光,虽然暂时不饿,也挺不过晚上。
去杜雪巧家?燕福生的警告还在耳边,他相信这时候过去,冷啸玉肯定不会惯着他。
回之前坐过的那家门前继续等杜雪巧出门?可一看到那家女人手拿着一根烧火棍,在门前朝她怒目而视的表情,张虎子很识实务地没过去。
再想找别处坐坐,却发现所有人都如临大敌般地盯着他,好似他离的近些就会传染上瘟疫似的,让他很受打击。
真是人倒霉了喝口凉水都塞牙,他都不明白是怎么惹上这群丧门星的,干脆往大街上一坐,反正他也满身鸟屎了,也不差再坐一屁股,至于何去何从,可要尽快想好才成。
杜雪巧对张虎子的执着也不得不佩服,在她看来,都落得这地步了,还不赶紧回家?杜村离的再远,走上一天一夜也走到了,饿也饿不死他,可他竟然这样了还不打算走,难道真就赖上她了?
既然他不想走,杜雪巧想:还怎么再折腾折腾他?
折腾人折腾上瘾的杜雪巧根本就停不下来了,和送走乌鸦后回来报信的小麻雀低声讨论再一步还怎么做,小红小棕也不时插两句,气氛说不出的热烈。
大黄郁闷地耷拉着脑袋,一直就知道主人不待见自己,这时候更是被园子里所有动物都鄙视了,天知道它多想也跟主人一起出出主意啥的?
可明知道只要它一开口,绝对会被集体鄙视,只能不甘地甩着牛头默默心酸。
正甩着牛头,无意中看到后院能往园子的门微启着,冷婶那张又惊又疑,变来变去表情很古怪的脸,‘哞’地一声长吼。
“主人,冷婶在窥视你。”
杜雪巧心里一惊,她就说自己这脑子不过灵光,一时得意忘形,连被人盯上都没注意到,若是冷婶对她起了疑心,难道她还要杀人灭口不成?
重生至今,她还没杀过人,怎么办好啊啊啊啊啊啊?
背对着冷婶的目光缓了下神,尽量让自己脸上看不出什么,这才回过身,僵着脖子,目不斜视地往后院走,还要假装意外地见到冷婶一样打招呼,“冷婶来园子拔菜?”
可她哪里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根本就是心虚啊。
冷婶在她走过来之前就已经从震惊中缓过来,在杜雪巧和她打招呼时,已经完全看不出什么了,依旧温柔地朝杜雪巧微微颔首,“原来姑娘在园子里,我来拔些葱。”
说完,经过杜雪巧身边,向葱地走去。
杜雪巧见她脸色如常,只当她真是来拔葱的,想想大黄从前的劣迹,吁了口气,暗想:或许她也没看出什么吧!
却不知冷婶心里已经闹腾的要开了锅。
之前街上传来异动时,冷婶就出去看了,在见到大街上黑云一样的乌鸦时,她也吓了一跳,只是在当她看到这群乌鸦都只围攻张虎子一人时,心里就‘咯噔’一下,一直没有想清楚的事突然就好像抓住些线索了。
待乌鸦们离开后,她立马就奔着园子来了,若是猜的不错,姑娘此时一定会待在园子里。
在偷偷地听了杜雪巧的自言自语后,她意识到之前是她想的太简单,其实这哪里是自言自语?说的那些都像是在与别人交谈,尤其是配合着一声声或鸟叫,或马叫,根本就是杜雪巧在和马和鸟说话。
冷婶记得那群攻击张虎子的乌鸦中有一只麻雀,小小的一只,原本是应该被忽略的,偏偏它的出现太突兀了,让她想忽视都难。
尤其是那只麻雀的反应,就好你这群乌鸦都是受它指挥一样,而此时杜雪巧的身边也停着一只麻雀,这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想想,杜雪巧拿粮食喂鸟,又被那些鸟亲近的举动,就算这样想法很离奇古怪,冷婶也不得不去想:姑娘是能够和鸟兽沟通的兽语者?
尤其是,当那头大黄牛‘哞’地叫起来时,就像是在给杜雪巧报信,之后杜雪巧果然是发现了自己的存在。
杜村的鼠患,司马府惊吓了顾小姐的鼠群,仔细想来似乎都跟杜姑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不都是得罪了她的人吗?
虽然不可思议,但冷婶还是想着,若真是有这能力,对爷来说岂不是很大助力?
毕竟,没人会想到身边那些无处不在的小东西们,会是防不胜防的密探。
就是不知道杜姑娘能不能控制野兽,若能……纵是千军万马又有何惧?
当然,冷婶也清楚,以爷对杜姑娘的在意,就算他知道杜姑娘有这能力,也不会置她于险境,更不会忍心让她用自己的能力来为他杀伐。
只是,这件事,一定要和爷说,至于最后的结果,还是让爷自己去决断吧。
直到午时,冷婶也没有任何异常,只是依旧让冷啸玉送饭,谁让张虎子还不死心地坐在外面,若真让杜姑娘出门,被他撞见再扑上来,那身鸟屎真怕冲撞了杜姑娘。
杜雪巧吃过饭后,不能出门,只能再来到后园。
说实话,这里又是马,又是牛的,味道真心不好闻,可总比一个人闷着好。
当然,这次她也站鼠小弟它们轮流爬到屋顶上盯着,就怕一不小心再被冷婶撞见她和动物说话,还好之前她只跟小红小棕还有小麻雀说话,若是身边围了一群老鼠,估计冷婶再笨也得猜出不对劲,何况冷婶什么人?会笨吗?
终于,张虎子没能再坚持下去,带着一身鸟屎离开了永和府,颓然的背影让跟着他一直看着他出城的鼠小弟不胜唏嘘,“姐姐,这人真是欠削,若不是太臭了,我都忍不住要揍他一顿了。”
挥舞着小短爪义愤填膺的鼠小弟别提多可爱了,偏偏它还当自己的形象英勇无比,看的杜雪巧捂着嘴偷笑。
重生前怎么就觉得老鼠讨厌呢?灰不拉叽的毛,长长的尾,看着就想拿锹拍死,结果重生后才知道原来老鼠们的小脑袋瓜子里也是有江湖的,瞧这小爪小身子的,还要去揍人,别让人一鞋底子给踩扁了才是。
当然,对于鼠小弟的义气,杜雪巧是不会给予打击的,还亲手喂它吃了一块糕点,美的鼠小弟眯缝着眼,朝大黄好个示威。
大黄郁闷,它也想跟主人撒娇,也想让主人亲手喂它吃东西,可主人怎么就连瞅它一眼都懒得瞅呢。
既然张虎子都走了,杜雪巧在家也无聊的很,收拾一下出门,有些日子没去彭家瞧瞧了,好不容易才搭上的线可别给断了。
小心地绕开一地鸟屎,杜雪巧手上提着一篮子糕点,奔着彭家走去,路上又买了些纸墨,彭家的两位小公子还在读书,虽说不是什么有名的书院,这年头读书花费都不小,更何况还是寸土寸金的永和府了。
可当她来到彭家,看到彭家所在的安字胡同外停着的那辆奢华马车,还有由打胡同里被彭夫人送出来的人时,杜雪巧整个心都揪了起来。
难道,即使努力了一切还是无法改变?就算她费尽心力想和彭家扯上关系,还是不能阻止彭大将军坐上三皇子的船?
快速躲进身边的门洞里,直到三皇子所乘马车缓缓离去,杜雪巧才从门洞里出来,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有些失神。
直到背后有人‘咦’了声,杜雪巧才发觉,不知何时彭夫人就站在她的身后。
“雪巧来了怎么不进屋?”彭夫人的双眼还红红的,显见刚刚哭过,可她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让杜雪巧也忍不住为她开心。
努力过了,就没有遗憾,若到最后彭大将军还是三皇子的人,只能说是天意,到时鹿死谁手就看实力了。
杜雪巧洒然道:“这不就要进去了,之前见大娘家里有客人,不好贸然进去。”
彭大娘看杜雪巧是越看越爱,想到这些日子杜雪巧对她实心实意的帮助,心里也暖暖的,又想到那位自称是她男人同僚的人来时和她说过她男人不但没死,还立了军功,很快就会从疆场上回来,到时他们一家就能够团聚了。
心里暗暗记下,到时定要好好对杜雪巧,就当是她善心的回报了。
只可惜,杜雪巧年纪轻轻就有了佳婿,不然娶回来做儿媳妇才是好呢,如今得知自家男人已被封为将军,她也不会觉得求娶杜雪巧是高攀,只可惜遇到的晚了。
到了彭家,小小的院子里挂满了染布,彭成宇已然能下地走了,虽还不利索,影响倒不大。
此时,彭成宇也满脸喜色,有什么比知道爹爹不但还好好活着,还当了官的事更让他开心了?在见到杜雪巧后,脸上的笑容也没断过,不停地‘呵呵’傻笑,让杜雪巧忍不住也跟着笑。
“大娘,你家这是遇到喜事了吗?瞧你和彭大哥一个个都笑的合不拢嘴了?”
彭夫人性子本就爽朗,又不拿杜雪巧当外人,听问眉毛都要舞了起来,“还真是喜事,刚刚来的那位公子给我们带来你大伯的消息了,说你大伯不但活着,还当了啥将军,官职我是不大懂,但你大伯还活着可不就是喜事了。”
说完,彭夫人笑的直流眼泪,盼了这多年,终于守得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