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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念一动。
冬围?——很好!
狩猎?——不错!
她慕容雪有仇必报,看来这一次就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硕王!
她双拳紧握,慕容霜那一副惨相还历历在目。
她是姐姐,妹妹的仇,不得不报。
更何况那座皇宫她也确实想要回去一趟,因为有一件东西被她扔进冰湖里,总得找个机会将其取出。
“王爷!”人忽地抬头,直视了东方凌。“让奴婢跟隐殿下走一趟吧!好歹……好歹躲过明日的冬围。”
东方凌一皱眉,凌厉地扫过慕容雪,那眼神中传递的讯息分明就是:
“你胡闹什么!”
慕容雪轻轻摇头,无语地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再以余光扫了下隐逸,便又作罢。
“隐殿下说得对,”她继续道:“这事儿实在是很容易被硕老王爷瞧出端倪,奴……雪儿只是个奴才,不想给王爷添太多的麻烦。所以,王爷就让奴婢跟着隐殿下去吧。”
她这一番话说得东方凌跟隐逸都呆愣了半晌。
慕容雪从来都是冷冰冰的模样,从不见她甚喜,也不见其大悲。
“雪儿”这两个字东方凌也只是叫过一次而已,现在被她自己唤了出来,倒是将两个少年听得一时间失了神去。
“隐殿下。”她没理旁人的反映,只是冲着隐逸道:“奴婢会跟您回去,殿下请稍等等,让下人给您换一盏热茶。奴婢这就回屋去收拾下东西,一会儿就来。”
话说完,女孩转身离开前厅,没给任何人再说话的机会。
东方凌想了想,以眼神示意一个丫头跟过去。
慕容雪走的不快,似已经猜到东方凌会叫人跟上来,便放慢了脚步只等来人跟上。
见脚步声渐近,丫头的人也到了身边,这才一边走一边小声地开口道:
“请王爷回卧寝,就说我有事同他讲。”
那丫头一愣,慕容雪这话说得实在是不像一个下人,让她不太习惯。
但一想想对方这不太清楚的身份,便也了然,于是点点头返身又回了前厅去。
她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回到东方凌的卧寝只不过是想将隐逸甩开,跟东方凌单独说上几句话。
她知道自己刚刚做出的决定一定是又让他生气了。
做为一个奴隶,这样两次三番地惹主子生气,实在不是一件聪明的事。
她慕容雪是个聪明人,东方凌也不糊涂。
在经了这么些事之后,现在的慕容雪觉得,有些事情与其瞒住他,倒不如干脆实话实说。
东方凌来得很快,房门推开的那一刻,慕容雪感到了一股怒气随之而来。
但是怒气来得猛,去得也快。
当人在她面前站定的时候,已然淡定如初。
“王爷。”慕容雪后退一步,与之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虽然了昨夜的事,但她仍是不习惯与人太过近距离的接触。
“说吧!”东方凌微做了一个深呼吸,这个丫头最近有惹他动怒的本事,真不是个好现象。“给了那隐逸一个解释,那对你的主子,是不是也该解释一下?”
慕容雪轻摇摇头,随即道:
“是!奴婢解释。就如隐殿下说的,如果明天我不跟在他身边,那老硕王难免会多想。奴婢不想给王爷惹麻烦。”
“好!”东方凌自嘲地点头,“你想得真好!可是怎么不想想,如果你站到了隐逸身边,那么皇上、宫里其它人怎么想本王?你是本王的近侍,宫里人尽皆知,这个谎,你又该如何去圆?”
慕容雪轻叹,“奴婢是不是王爷的近侍,想必皇上心里也有数。他既然能默许那一次,就不会在……不会在雪儿的事情上再做纠葛。也许我跟在隐殿下身边,皇上能更高兴也说不定呢!怎么说我也害了他儿子,嘴上不说,心里怎会不清楚。能够坐上皇位,我不信他连漏洞如此多的阴谋都想不明白。既然那时候选择了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应该不介意再装一次。皇帝不开口,下面的人又能说些什么去?也许他还会想,我最好真的跟隐逸走了,眼不见,心不烦。”
东方凌的身子突地一颤,慕容雪的话似乎向他透露着一个讯息。
冷冷地将目光投去,想要在这女孩的表情中看出些究竟来。
只可惜,她的那张脸跟他自己如出一辙,不管旁人怎么看,都没有办法寻出一丝有用的讯息。
“太像了也不好。”他呢喃出口,指向慕容雪,“你我太像,也不好。”
她知他心意,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去吧!”东方凌摆摆手,随即转身,直冲着房门处走去。门拉开的那一刻脚步顿住,一回身,再道:“这确是一个机会!跟着他,回东盛,你我之间的五年之约就此终了。”
“我不会!”慕容雪突然叫出声,带着急切直冲到门前,一只手下意识地抓住她的衣角。“我不会那么做!”
“你不会么?”东方凌展了一丝邪笑,一下子让她又想起了那一晚在地牢,当他听到太子被害的时候似乎就是这样的表情。“慕容雪,你是个聪明的人。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又怎么会错过?当初是为了活命,不得不应下我的五年之约。如今又得了这样好的一条出路,傻子才会继续留下。”
“那你当我傻好了!”她有些赌气,忿忿地甩开抓着他衣袖的手,怒道:“我慕容雪虽只是个孩子,虽然不是什么一言九鼎的江湖侠士。但至少我明白信义的道理!我既应了你五年,那就是五年,少一天都不可以!我可以为我的主子杀人放火,但却不能够主动背叛。这是做人的道理,也是我生存的原则!”
她的话越说越慢,却越来越坚定。
东方凌从她的话语里瞧出了认真,也渐渐地重新升起一种莫名的希望。
慕容雪在说着她自己的道理,也在向他做出一种保证。
保证这五年……她是他的!
“我信!”他忽地展开一个安心的笑,虽只是一瞬,但还是落尽她的眼里,看得有些失神。
他的手臂再次抬起,大手揉上慕容雪的发,轻轻地拍了拍。
这样的动作不是第一次,在莫云轩时也曾有过。
只是这一次,却是让她莫名奇妙地生出了一种踏实,与……安全。
没错,自打跟在东方凌身边,她就是安全的。
除非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就像这次。
“自己小心些。”他又开口,扔出这一句后,转身离开。
慕容雪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冲动,竟是对着那背影突然冲口就道——
“我要报仇!”
第三十八章 入住长信宫()
走路的人脚步顿了顿,却没停。
就好像她这样的打算早就在其的计算之中,他只是冲着身后摆了摆手,而后朗声道:
“去吧!本王会助你一臂之力!”
慕容雪看不到,说这话时,东方凌的又露出了难得一见的、不带有任何负面情绪的笑容。
没错,他是笑了,只为了她那一句:我要报仇!
这才是慕容雪,这才是他最初认识的那个丫头。
人的心思总是很难测,不但旁人难测,很多时候就连自己都搞不清楚。
有些时候他东方凌希望慕容雪不要再碰杀戮,不要再沾血腥。
他希望这个美得有些刺目的小女孩能够像一个正常的孩子一样快乐成长,他甚至想过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给她一份平安。
可是很多时候,他又害怕慕容雪真的变了安逸,真的添了女人的多愁善感。
以前他想不明白这是什么,可就是在刚刚她喊出想要报仇那句话时,他突然就明白了。
原来他与她之间,最牢靠的就是那五年之约。
最牢靠的就是他是主,她是仆。
他想要将她留住,最好祈祷着她永远别变。
成功地将慕容雪从凌王府里带出来,隐逸只觉得自己像是打了一场胜仗一样,不但有喜悦,还带了一身的疲惫。
炎赤国又下雪了,常欢一边驱着马车一边不耐烦地嘀顺着:
“这是什么鬼天气,这是什么鬼国家!主子咱还是早些回东盛去吧!这鬼地方太冷了!”
说话间,车子转弯。
马蹄不稳,一个滑打去,险些将常欢甩向地面。
“哎哟!”他气得怒叫一声,随即赶紧冲着身后的车帘子里问去:“主子,没事儿吧!”
车里有话传来:
“好好赶车,哪那么些没用的话!”
常欢一吐舌,再不敢多说什么。
车里头与隐逸对面而坐的慕容雪始终闭着眼,像是在养神。
就算是刚刚车子打滑,她也只是以手握紧了窗框,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
隐逸瞧着,不由得失声而笑。
见她仍不理,便主动道:
“你这性子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见对方还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又继续道:
“我说慕容雪啊慕容雪,你这是何苦?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应该是这样的,知道吗?”
这一次,慕容雪将眼睁了开,却是挑衅地看向隐逸,轻言道:
“怎么?不叫我阿珠了?”
她同意跟他回宫,但却没说一定给他好脸色看。
这个隐逸最初遇见时是在偷东西,第二次遇见,却是在挖苦自己太过残忍。
而第三次,就是不偏不倚地帮了个倒忙。
今天是第四次,他却是来将自己强行从东方凌身边要走。
慕容雪有一种冲动,她想敲开他的脑袋看一看,那里头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阿珠自然是要叫的!”他不放弃,“但是这里只有你我,没必要弄得那般生份。”
“本来也不熟惯。”她白了他一眼,没再继续。
不要试图主导我的思想和行为
隐逸轻摇了头,却是发出一声轻叹,脸上逗弄之色渐褪,换上的,却是一副认真至极的表情。
他道:
“随我回东盛吧!”
像是知道他会出此言,慕容雪的眼皮都没抬,只冷冷地扔了三个字去——
“不可能!”
隐逸也不奇怪,只是问道:
“为了他?”
她耸耸肩,不置可否。
“值得么?你现在有一个自由的机会,为什么不争取?我可记得当初你是拼了命的想要出宫,怎么现在反而心甘情愿地留下?”
他自然不知道慕容雪与东方凌之间的五年之约,只是奇怪这个看上去冷静得有些残忍的女孩为什么就能这样死心塌地的跟着东方凌。
“没什么值不值的。”她将身子向后靠了靠,现出一份慵懒。“很多事情,想要那么做,就去那么做。不需要什么理由,也没有必要考虑值还是不值。”
说着话,突然抬眼直对上隐逸,唇角轻抬,展了一个邪笑出来。
随即道:
“那天晚上你冒着那么大的危险在炎赤国的皇宫里偷东西,可曾想过值不值得?”
隐逸一怔,没想到她突然话锋一转,提到那件事上来。
见他怔住,慕容雪突然就笑出了声儿,之后直了直身子,扬手道:
“你不用说,我也没指望你答。只是提醒你,有些事情我并没忘。我的记性很好,凡是眼见耳闻的事都可以在脑中留下清晰的印象。我不喜欢被人胁迫和控制,那种日子已经够了。所以不要试图主导我的思想和行为,那样你讨不到半分好处。”
隐逸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女孩,自琢磨着她的话。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袭上心来。
打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觉着这个女孩有着一种出实际年龄不符的成熟,不只是她说出来的话,还有她说话时的神情,配上她这一副十岁女孩的外表,都实在是怪异非常。
两人都不再言语,各自思量着自己心中的事。
隐逸在想着怎么样能说动慕容雪同他一起回到东盛,而慕容雪则是在想今天晚上一定怎么也得把那湖里的玉玺给捞出来。
还有,明日的冬围,既然要报仇,就该早有打算才是。
再一次回到炎赤国的皇宫,她却住进了隐逸所在的长信宫。
踏进宫院门的时候,慕容雪失笑。
只道世事无常,她这一番折腾究竟能换来日后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却是她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到的。
对于慕容雪的到来,长信宫的下人都有些奇怪。
但见自家主子没有解释的意思,便也都识相地选择沉默。
常欢不是很喜欢慕容雪的,在她看来,自家主子对这个女孩倾注了过多的心思,这样不好。
临来的时候皇上就曾私下里嘱咐过他,要他看好隐逸。
东盛附属于炎赤之下,但这只是暂时。战势早晚会拉开,他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让自己的儿子与炎赤多扯上半分关系。
进了长信宫,慕容雪直朝着隐逸指给她的房间走去。
也不管身后聚了多少诧异的目光,只是理所当然地推门、关门。
然后将自己与这长信宫中的人和物里外相隔。
隐逸耸耸肩,有些自嘲。
他这算不算是自讨苦吃?
这个美若天仙也冷若冰霜的女孩,就算带她回了东盛,又能怎样?
老硕王那样的雅兴他没有,对于慕容雪这个女孩,隐逸觉得,他持有更多的,应该是好奇。
慕容雪的晚饭是在房间里面吃的,虽说她对东方凌讲出了那一番道理,可当人真的进了宫来,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尽量不在人前露面才好。
毕竟,多一个人看到她就会多生出一份口舌。
皇宫本就是一个是非之地,更何况是她这个是非之人。
隐逸很配合地没有来叨扰她,只是差了丫头来告诉她明日几时起,几时出发。
她小眯了一会儿,直待上了夜色,这才又双目聚神地坐起身来。
多年的特工生涯已经让她很能适应这种自身状态的突然转变,哪怕前一秒还是在香甜的睡梦中,下一秒也能即刻复了清醒。
炎赤国天寒地冻,人们都睡得极早。
她约莫着若按着二十一世纪的时间来算,现在也就十二点不到。
可是整座皇宫却已经陷入沉寂,依然醒着的,只有星星点点的宫烛和偶尔走过的禁军将士。
慕容雪没有马上行动,他知道,不管人们几时入睡,这个时辰都不是睡梦最酣的时候。
长官说过,人体戒备最松懈、感官机能最弱势的时间是凌晨两点。
虽说她现在只是去冰湖里捞出一样东西,并不是与人打交道。
但好歹这里是皇宫,一路上还要躲过来回巡视的禁军。
她只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事情办妥,不愿意横生枝节。
两个钟头很快熬了过去,当她轻手轻脚地自后窗猫腰窜出的时候,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人家夜里行动都穿夜行衣,就算不那么严格,至少也选择暗色的衣物。
谁像她,一身雪白!
但其实也好,地上本就有雪,她这一身倒是不偏不倚地与那雪色混成了一体。
长信宫做为一间客居的宫殿,并不是很大。
她只是绕过了一个小园子就到了宫墙边上。
站在墙根儿底下仰向上,墙并不是很高,但是对于她目前的身高来讲,还是高过了两倍有余。
不过这并难不倒她!
一翻手,五根绣花针夹在指缝。
这是她在凌王府时就顺手拿了的。
瞅准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