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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教授,你不是和温玉回去休息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原本一脸困倦的舒嬅也目光微亮。
秦晋荀的目光在围坐在会议桌上的刑警们身上扫了一眼,而后扯了扯嘴角。
“刘队,麻烦出来一下,我有事情想单独拜托你。”
刘子科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交待了几句就走出来,只觉得秦晋荀今晚格外和蔼可亲,甚至还亲手替他将会议室的门关上。
“什么事啊秦教授,有事您尽管吩咐,咱俩之间哪有什么拜托不摆脱的。”他其实是想说,谁见过大哥有需求找小弟还用“拜托”这个字眼的,简直惊悚。
秦晋荀瞟他一眼,脚下不停,直道走到了走廊另一端,秦晋荀才停下脚步,单手插着兜,浑身清冷矜贵的气场令人的膝盖止不住地发软。
刘子科正天马行空的感慨,冷不防秦晋荀突然说道,“明天的行动,我有一套planb。”
刘子科眨巴眨巴眼睛,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秦晋荀在说什么,“秦教授你要是有什么建议,我们回会议室跟大家——”
他的话止于秦晋荀神色凝重的摇头。
秦晋荀伸手掏出打火机,点了一颗烟,眼神往窗户那一瞥——刘子科就懂了,他老人家想要通通风,又嫌弃窗户上可能落的灰,于是认命地将窗户拉开了一半儿,冷风立刻就卷了进来。
外面万籁俱静,空气竟是比方才还安静了几分。
温玉不爱闻烟味,虽然没直接说过,可是每次问道他怀里有烟草味道总是忍不住津津鼻子,慢慢地,尤其在室内,秦晋荀也就不在她跟前点烟了,此刻,他颇为专心地抽了半截烟,才开口。
“你不觉得。。。。。。这次这几起杀人夺取器官的案件有什么不对么?”
刘子科一凛,当下想了又想,五官忍不住皱皱到了一起,“也。。。。。。没什么吧,线索有理有据,罪犯也是亲口承认,如果要非说哪里有点不对。。。。。。在您旁边,复杂的案子见得多了,这次进展的有点顺利,我还有点不习惯。”
“不是有点顺利,是太顺利了。”
秦晋荀将烟按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上。
“从第一起案子作案地点在极容易被发现的旅店房间,到尸体上看似隐晦实则被温玉一语道破的凶手的线索,我们顺藤摸瓜,出现了一个堪称是人体炸弹的李医生,痛快地认了罪之后便当着警察的面自杀,紧接着,我们又在李医生处得到了受害人于光的被杀原因,确定了这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连环案件。刚开始调查有可能的受害人,第二个受害人的尸体就被发现了,而今天下午,我们刚刚确认第三个可能的受害人的信息。。。。。。这么巧,就有热心群众提供了线索,又让人坚信了胜利永远属于正义的这一方。”
秦晋荀的嘴边浮现出了一个讽刺的笑,无视刘子科变得有些难看的脸色,毫不犹豫的尖锐地指出。
“我们从未对外公布这起案件的调查进展,可是线索总是能在恰当的时候出现,像你们玩的游戏,每个关卡无缝衔接,你还不觉得奇怪么?”
刘子科讷讷不成言,目光到底漏了几许抗拒之色,“秦教授你是说。。。。。。不会的。。。。。。”
见他依旧自欺欺人,秦晋荀面色愈加冷漠。
“经一县的那次抓捕应该给我们一些经验——‘蝙蝠’在我们周围有眼线,没有陈立仁,也可以有别人,这个‘别人’,就在我们身边,准确的说,是我身边。”
当然是秦晋荀身边,二十年来一直隐藏在暗处的“蝙蝠”,行事突然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乖张狠戾地要引起敌人的注意,把它作为敌人的人很多,然而称得上是它的敌人的却不多,秦晋荀绝对是其中之一。
提到陈立仁,刘子科的表情有片刻的黯淡,但是很快,他就调整好了状态,犹疑地问,“我们周围那几个二处的刑警跟我都是多少年的兄弟了,小胡他们几个我都了解,家室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你说这是一个局”
仿佛是为了衬托这里的寂静,走廊另一端的办公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这帮人就是有这个本事,哪怕明天是世界末日,也能一边心大的打趣旁边的人,一边打倒小怪兽。
看着刘子科一脸萎靡,秦晋荀叹了口气。
“恐怕从我们从经一县回来的那一刻起——这个局就开始了。”
一步一步,蔑视着生命,戏耍着警方,并在一个恰当的时机达到它的目的——它想要抓住秦晋荀,击败秦晋荀。
刘子科能受得住警察局里经年如一日的重压,过硬的心理素质是傲于常人的,短暂的失落过后,他用力地握了握拳,将心底那一阵酸涩压下,将精力放在关键问题上。
“那我们明天怎么办?而且你明天要跟行动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如果我们之间有‘蝙蝠’的内应,那明天行动时我们都会危险?”
“。。。。。。可是如果行动取消了,就会引起他们的警觉,小男孩很有可能处境变得更加危险”
就像是走入了一个死胡同,怎么做都不对。
秦晋荀不慌不忙地摇摇头,“我联系了一个身形和我很像的人,到时候他会开着我的车跟着你们,你带人分两队,一队行动前疏散附近群众,也没有必要小心谨慎的进行了,效率为上,他们敢设下这个圈套,手上一定有热武器,切记不要深入,另一队你亲自带队,等我信号,如果有机会解救那个孩子自然好,如果没有我会想别的办法。”
“等你信号?秦教授,你要去哪?”
秦晋荀忽而笑了,“能将人命都算计着看成一场游戏,我猜,背后的那个人一定想亲眼见到,他是怎样用完美的布局引我们入套,引我入套,所以,他明天一定会在老城区附近找一个地方,远远地看着,那么最合适的地方在哪呢?”
秦晋荀看了看四周,伸手在墙面上的挂钟上一指,“举报电话里说的嫌疑人地址在这儿。”他的手指在钟表四周的空气里画了一个半圆,“这一面是一个公园,平地,绿化很好,出了三米看见不见人影。”
在昏暗的走廊上,秦晋荀虚空画着地图,“这边,是一片更老的居民区,人口非常杂乱。。。。。。只有这里,有一座高楼,原先是写字楼,只是周围没发展起来,所以现在开发商将这座楼分割,租给了各行各业的租客,顶层则是被改成了日租房——这里是唯一一处抓捕时能看见警察动作的地方,你让小胡带两个人跟着我去这儿,那个人自以为是渔翁,我们就给他演一出鹤蚌,只是结果,他说的就不算了。”
这些讯息是任何一幅地图上都没有的,刘子科再一次对秦晋荀的思维逻辑表示叹服。
“成,听你的秦教授。”
“你回去照常开会,千万别露了马脚,等到明天行动前一刻,再将他们分组。”
“。。。。。。好。”
第116章 秦晋荀,你一定要快点来()
温玉一早醒来,意外的神清气爽,先后打电话给秦晋旬和刘子科,都没人接,温玉想了想,收拾了一下去了警局。
刑警二处的办公室今天很空,偌大的房间里只有蔡莉莉和另一个年长的法医,看见温玉随手打了招呼,“他们都走了,今天有抓捕任务,阵仗扯得挺大的,还调了区域警力。”
温玉点点头,这是她一早就知道的了,只是坐在位置上,眉心却总是隐隐在跳,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忽略了。
面前是最近几份验尸报告,放在最上面的就是于光和万芳的尸检报告,温玉拿起来,视线一行一行,一个字一个字的扫过那份报告上的每一个数据。
于光和万芳的尸检都是温玉主要负责的,稍加回想,现场的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
他们的血液里是大量残余的麻醉剂,药效作用以秒计算轻易地放倒了被害人。
尸体内部切口整齐,是锋利的手术刀所致,内脏的大范围损毁立刻就要了被害人的性命。
到底哪里不对,令她心慌慌安定不下来?
忽然,温玉的目光定在于光的个人资料上。
下一瞬,她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吓了蔡莉莉一跳,“怎么了温玉?”
温玉霍地转头问她,“刘子科他们走了多久了?”
“你来前一个多小时吧。”
“你知道他们行动的地点具体在哪么?”
蔡莉莉摇了摇头,“昨天开会的时候我不在啊,你不知道么?”
温玉没有回答,沉着脸就离开了,任蔡莉莉在后面叫她也没反应。
秦晋荀和刘子科乃至小胡的电话全部关机,温玉心焦不已,突然想起来一个人,她竭力镇定下来,从秦妈妈哪里假作有事情咨询要来了舒嬅的电话号码。
舒嬅接到温玉的电话很快地就赶来了,狐疑地打量着温玉,“你说这是一个圈套,不是开玩笑吧,有什么证据?”
“来不及,边走边说吧。”
这是一个圈套。
她是怎么知道的?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凶手作案手法、所需器具上,可是没有人关注过受害人本身——于光的档案里有一份他在国外念书时的体检记录,已经检测出乙型肝炎,并正在接受治疗如果是这样,他的肝根本就不可能应用于器官移植。
凶手既然选定他下手,不可能事先不知情,那么废了那么大的力气,得到一个根本不能用的肝有什么用呢?
自然是有用的,秦晋荀和刘子科他们已经毫无所察地准备行动了,想到有可能的后果,温玉忍不住心惊胆战。
从一大清早开始,老城区千景公园附近的市民就察觉到了异样,十几辆警车齐刷刷地停在路边,下来了很多身着警服的人,拉起了几条长长的警戒线。
有胆子稍微大些的上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只得到了警察“快速离开”的劝告,很快,往日充满着晨练、上班路过、小吃摊的千景公园周边,已然门可罗雀。
有个小警察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枪,“胡副队,咱们就在这儿这么呆着?昨天开会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胡副队皱了皱眉头,“这是队长的命令,照做就行,你一会儿再带人到西边溜几圈,就在外围,别进去。”
打发走了警员,胡副队却也不解地看向另一边,秦教授坐在他的车里,直到现在还没有露过面。
刘美琴平日里起得早,一般都会去楼下的公园锻炼,只是今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一溜警车上的灯晃得人心慌,她胆子小,当下就往家走去。
回到家楼下的时候,刘美琴看见小区门口那个平时没人的白酒作坊今天却反常地开了门,她好奇地张望了一下,里面竟然有十几个男人,走进了还能听见他们似是而非的说话声,隐隐地,还有一个男孩儿啜泣的声音。
“妈的,他们怎么不进来?”
“不知道,可能在等人,老三,你确定那个姓秦的来了吗?”
当先那个胖子不耐烦地点点头,“我都看见了,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车里,车牌号是他的。”
“框”的一声,是另一个人不耐烦地踢翻了一个木桶,随即不知道想到什么,拍了拍自己鼓鼓的腰间,狞笑着说,“等了这么多天,他们来了,就算老板不吩咐,我也要好好招待他们一下。”
“老四,说话小心点。”
这个声音带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刘美琴忍不住伸长了脖子,看向那个角落里坐着的男人。
“呵,我说项哥啊,你胆子也太小了,咱们兄弟来这儿就是为了给那帮眼比天高的人民公仆点颜色看看的,不然他们还以为我们这么些年不露面是怕了他们。”
突然,屋子里面传出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随即,男孩儿的哭嚎声越来越大。
一个年轻人跌跌撞撞跑出来,“项哥,老五在打小洋,我拦不住,你快去看看。”
那个男人站起来,眼睛随意地往这边瞟了一眼,刘美琴对上他幽深的眼睛,仿佛有什么定身的法术一般,她心下一惊,小腿几乎要打颤,跑都跑不掉。
刘美琴心头漫起无边的恐慌。
可是他竟然就那么进屋了,没有告诉任何人,外面有一个偷窥者。
刘美琴如蒙大赦,慌慌张张地向着公园旁那一溜警车的位置跑去。
秦晋荀缓缓走上台阶,酒店的装修老旧,昏暗地走廊里,空气似乎弥漫着烟尘,他走到尽头,在最角落的一扇门前停住,伸手在兜里掏出一张来自刘子科的特殊的磁卡,在门锁上一刷——一声电子滴滴声后,他毫不犹豫地迅速打开了门。
门正对着窗子,底下千景公园及小区的全景清晰可见。
窗前站着一个人,男人,看背影已经不再年轻了,穿着黑色西装,背对着秦晋荀。
听到动静,那人放在窗台上的手动了动,握住又缓缓松开,像是在准备着什么,终于,他回过头,布满细纹的眼角下,鹰似地双眼闪着莫名的光彩,“秦晋荀,你竟然找到这儿了?”
秦晋荀将门关上,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直到站到中年男人的正对面,寒着一张脸,眼神中似有惊涛骇浪,仔细看却又毫无波澜。
终于。。。。。。找到了。
“‘老板’闻名不如见面。”
走廊上,两位连夜调来的特战队成员握紧了手中的枪,静静地等待着来自秦晋荀的命令。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刘子科的对讲机始终没有动静,他和两个特警藏在灌木丛里,忍不住陷入了焦躁。
刘子科再一次拿起望远镜,看向不远处的酒作坊,忽然,他的手指紧紧地攥了起来,当即就要跳起来。
“怎么了刘队?”一个特警连忙按住他。
刘子科面色铁青,“这帮凶徒要杀了小洋。”
“怎么会?他们不是还要留着小洋等适当时候摘他的器官吗”特警惊讶地夺过望远镜。
空旷的院子里,小洋被一个胖子拽着,推搡到地上,胖子掏出了腰间的手枪,戏耍地顶上小洋的脑袋,嘴里说着什么,而其他人正往外搬运着几个箱子,可能是医疗仪器之类的东西。
对讲机忽然响了,里面传来小胡的动静,他急急地说。
“刘队,刚才有个群众报案,说是见到了一伙绑架犯,在她逃走的时候,还跟一个人对视上了。”
所以那群人果然是因为被发现了要撤离,现在怎么办?秦晋荀说过等他的消息,可是现在秦晋荀联系不到,小洋却性命不保
小胡的声音透过电流有几分失真,“刘队,他们有热武器,我们请求强攻!”
刘子科握紧了无线电,身旁的两人也在看着他,想起秦晋荀的计划,刘子科咬了咬牙。
“不批准,你们继续牵扯他们的注意力,营救小洋的事就交给我。”
“不行队长,这太危险了。”
刘子科却顾不了那么多,小洋撕心裂肺的哭声似乎已经传到了这里,他发狠地关了对讲机,对身旁的两个人说道。
“我们摸过去,你们在附近掩护我,我自己过去找机会如果,我有什么事,你们就赶快撤。”
“刘队!”
“就这么定!行动!”
刘子科身手矫健地越过了一个障碍物,小心翼翼地掩藏住身形,接近他们的据点,酒坊近在眼前,院子里却不见了那一群人的身影,刘子科忍不住皱起眉头,虽然直觉告诉他里面有蹊跷,但是刘子科还是握紧了手中的枪,一步一步接近。
蓦地——一个石子被踢了过来。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