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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玉将尸检报告扔在桌面上,有些厌恶地补充道。
“而且通过检验,万芳死前曾经遭受过性侵。”
可是即便万芳受了再多的苦,现在。受害人死了,凶手也死了,还查什么?这种被动另所有的人都憋了一口气。
秦晋荀揉了揉眉心,扭头问小胡,“让你们带的人带回去了吗?”
“是的秦教授,那三个病人家属,我们刚刚已经带到警局了。”
秦晋荀略一点头,神情中带了几分厌烦,“那就回去看看吧。”
温玉知道他为什么烦,不管他们知不知道为了自己家人的命,无辜的人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们总该对‘蝙蝠’的恐怖之处有所了解,与虎谋皮,终被反噬,等到悲剧降临的时候,却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三个病人家属,秦晋荀只只见了其中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那个八岁男孩的妈妈,为了给身患尿毒症的儿子换肾,千里迢迢从江洲来了诸城。
秦晋荀走进了问讯室,女人坐在椅子上,有些紧张的低着头,听见动静,飞速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秦晋荀,然后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眼神里的意味很明显——这个警察长得未免也太偶像了点。
“你好。”
“您。。。。。。好。”
秦晋荀坐在女人对面,双腿交叠,手放在上面,在这冷冰冰的问讯室内,显得有几分闲适。
“你的孩子很幸运,听说已经找到了肾源。”
提到孩子,女人的神色放松了几分。
“对我们家小洋遭了太多罪了,我只希望他以后能健健康康的长大不过,我还是不知道警察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我们一家子都做的正经生意,绝对没有犯法啊。”
“我看过小洋的病历,他的尿毒症很严重,既然找到了肾源,早一天手术,就多一分康复的概率,你们还在等什么?”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打听自己儿子的病情,女人还是勉强答道。
“我也着急,可是医生说,手术没准备好,还需要我们等一等。”
她的目光有些躲闪,秦晋荀嘴角露出了一丝近乎嘲讽的微笑。
“是医生叫你等一等,还是说要给你‘捐’肾的人说,叫你等一等。”
女人立刻变了面色。“你、你、你”了半天还没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秦晋荀好整以暇地向后坐了坐,似不愿意再看女人惊慌无措的神情,恹恹地扣了扣桌子。
“姑且我认为,你什么也不知道那么现在你告诉我,那些人最后一次联系你是什么时候?”
秦晋荀从问讯室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温玉站在一旁,手里握着一个保温杯,靠着墙,眼神没有焦点,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听见动静,温玉回神,透过监控,她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秦晋荀先是给隔壁屋子里的刘子科打了一个电话,“迅速排查我市4时内报案走失的孩子,这回是另一个案犯,那个孩子,现在可能还活着。”
等他撂了电话,温玉才将手里的杯子递给秦晋荀。
“今天一天没顾上吃饭,阿姨刚才来了,打不通你电话就找到我,这是给你煮的豆浆,养胃。”
秦晋荀接过,两人走到了一条走廊的尽头,这几天有一股寒流来袭,楼里供了暖,冷热的差距在玻璃上凝了一层厚厚地哈气。
他穿着一件高领的白毛衣——温玉很少能看见有人将白毛衣穿得这么不近人气,无暇地仿佛雪山之巅那一株松柏,直到他将目光投向她,才一瞬间有了山底下那一小簇烟火味道。
“我过几天会去一趟苏淮。”
温玉顺着他的话问道,“去几天。”
“一周左右吧,去找一个密码方面的专家。”
秦晋荀一直怀疑温仁最后那几篇基因学方面的论文是刻意写成逻辑不通的样子的,为的是隐藏另外一半证据的所在,温玉却有些不相信,一来背景是温仁应了高万春的请求,证据理应跟高万春有关,而不是几篇似是而非的论文,二来,她觉得她父亲还没有聪明到可以自己发明一套密码体系的地步。
回过神来,温玉就看见秦晋荀垂着头看她,他的目光有些灼人,温玉莫名地瞥他一眼,“放心吧,这边有什么事我会联系你——”
对话止于他突然间俯身的轻啄。
欣赏了一会儿温玉面上不自然的羞怯,秦晋荀目光澄亮,头微微偏着,凑到她耳边,语调带着奇异的诱哄。
“南方气候温暖,连花都还开着,你不想一起去看看么?”
温玉有些迟疑,“秦晋荀,你——”
他一贯矜贵的表情中带着些微笑意,止住了她的话,“我们似乎还没有正经的约会过。”
最近每个人的精神都很紧绷,随着陈立仁的死和不断浮现的线索,“蝙蝠”正在揭开它隐藏已久的面纱。
这个节骨眼儿上,还能保持这种笃定的心态的人,也唯有他了。
温玉放松了些,突然间回想起来,上一次两人单独出行,还是查去绍乡查李明复的案子,那时候两人之间的关系微妙,现在想一想,倒有些时过境迁的微妙。
像是猜到温玉在想什么,秦晋荀含着笑,压低了声音,“这一次,还要让我睡沙发吗?”
他靠得太近,没有人走过来不代表没有人经过的时候好奇地往这边望来,警察的好奇心都是很旺盛的,看见秦晋荀腻歪的模样,都是一副惊见雪域高原融化成吐鲁番盆地的目瞪口呆,而后纷纷兴奋地交头接耳。
温玉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他,却是答应了。
“好,等这次的案子结了,我就跟你一起去。”
她也隐隐有些期待了。
只是,温玉答应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一次的苏淮之行,到底是没有成行。
刘子科那边很快就有消息传来。
“就在前天上午,老城区的派出所接到报案,一对年轻父母求助警方说孩子丢了,只是由于当时失踪未满二十四小时,还不能立案。”
小胡面露难色,“都两天了,我们才知道这个孩子是被‘蝙蝠’绑架了,按照他们的一贯作风,这个男孩儿恐怕凶多吉少了吧。”
气氛一下子沉闷下来。
一片愁容之中,秦晋荀的声音显得格外通透。
“不会的,那个孩子应该还活着,按照小洋母亲的供词,今早有人给她打了电话,说肾源还要等几天,我猜,他们身边没有取出他肾脏的器械,也可能是因为诸城市内只有一个李医生能做这个取肾的手术,现在李医生死了,诸城又戒严,短期内,那个男孩儿不会有生命危险。”
没有人会怀疑秦晋荀的话,顷刻间,明显地看出几个刑警脸上都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刘子科沉思了一会儿犹疑着问,“可是,你也说是短期内。。。。。。我们大范围的排查是需要时间的。”
秦晋荀目光渐沉,带着几分微凉,看向窗外被寒风裹挟着的枯叶,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只余行人偶尔经过,漠不关心地注视。
“不用排查,会有人告诉我们的。”
刘子科瞪大了眼睛,“谁啊?”
秦晋荀似是而非地开口,声音很轻,“。。。。。。在看着我们的人。”
刘子科突然觉得一阵阴风吹过,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第115章 目的()
刘子科不明白“在看着我们的人”指的是什么,但是的确有人带来了线索——当天深夜,警方接到了一个匿名举报电话,说是在老城区看见一伙儿疑似拐卖儿童的人。
警方很重视这个匿名举报电话,睡眼惺忪的刘子科一边咕哝着“神了”,一边小心翼翼的给秦晋旬打了电话。
意料之中的碰了一鼻子灰,无人接听——秦晋荀工作起来三天三夜不睡也是家常便饭,但是一旦准备好进入休息模式,谁也别想叫起来他,没办法,刘子科只好又去磨叽温玉。
被刘子科哀怨的碎碎念磨醒,温玉打车去了秦晋荀家,整栋公寓楼灯光星星点点,没多想,她伸出手指在密码锁上迅速验证了指纹,一开门,正对上一双诧异的目光——被秦晋荀响个不停的电话吵醒的温母。
“。。。。。。阿姨好。”
“阿玉。。。。。。来了啊。”
气氛有点尴尬,刘子科催的急,她一时竟然忘了这个公寓里已经不是秦晋荀一个人了,明亮的月光映着她的手足无措。
还是秦妈妈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是来找晋荀的吧,这孩子,近几年睡眠倒是好了不少,没睡够怎么也不会醒的,你自己进去叫他吧。”
于是温玉几乎是被推进了秦晋荀的卧室。
男人单手枕着头躺在床上,被子规规整整低盖着,厚厚的窗帘将星月的辉光尽数遮挡,只余黯淡的余韵将将出屋内的轮廓。
温玉看不清他的表情,轻轻走到床头,蹲下了身子,伸出一只手微微摇他。
“秦晋荀?”
耳边有音源,男人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不耐的表情转瞬即逝,顷刻间又陷入深眠。
适应了屋内光线,他的面目在温玉的眼中变得清晰起来,呼吸清浅绵长,睫毛隐约坠着,头发细碎微乱,显出和平时截然不同的柔软。
温玉心中蓦地被什么蛰了一下,顿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起来。
索性犹豫的关头,床上的人动了动,终于慢慢地睁开眼睛,睡眼惺忪。
好半天,秦晋荀才确定了这个大半夜蹲在自己床边一脸慈爱注视着自己的女人不是幻影。
“温玉?”
一边说着,他手上力气却不小,一勾,就把人带上了床,温玉小小地发出一声惊呼,倒也没有太紧张,秦晋荀重新低下头蹭了蹭,懒散地又问,“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暗哑,藏着困倦。
“刘子科打你电话打不通,找到我这儿来了。”
秦晋荀叹了一口气,咕哝一声,仿佛是“这样。。。。。。要是不用起来多好”,而后双臂在她腰间紧紧地一缩,出了一口莫名的气,才放开她翻身坐了起来。
“我现在去警局,你就在我这儿接着睡吧。”
被窝很暖,还带着独属于他的味道,轻易的就能令她忍不住昏昏欲睡,也是亏了温玉意志坚强,被秦晋荀按回去之后又顽强地爬了起来。
“一起去。”自己留下像什么样子,再加上秦妈妈还在——想到刚才的照面,温玉又忍不住脸热不已。
从秦晋荀的卧室出来,秦妈妈已经回屋去了,桌上放着两杯鲜磨出来的咖啡,纸杯盛着,幽幽地冒着热气。
秦晋荀拿了一杯,温玉也拿了一杯,入手的温热,直直地流窜进心底。
公安局的大楼不管多晚总有那么一部分窗户里面灯是亮着的,刑警二处的办公室就是其中之一。
刑警二处的全部队员都到齐了,还有温玉、秦晋荀这两个编外人员,以及不知道从哪得到消息,拎着十几杯咖啡过来的舒嬅。
“查到电话来源了,是老城区的一个公共电话亭,那附近全是居民区,附近监控还坏了没有修理,查不到是谁打的。”
听了小胡的汇报,刘子科有些犯愁,举报群众身份未知,消息的真实性更无从确定,只是他们既然知道了这条线索,就不可能什么也不做,想到这儿,刘子科的眼神坚定了许多。
“我们不能冒然搜捕,如果孩子还活着,很有可能他们惶急之下,鱼死网破,反而害了他,这帮人眼中人命如蝼蚁,什么都能干得出来,所以,我想,最好还是派特警偷偷潜入,先救出孩子要紧,秦教授,您觉得呢?”
秦晋荀点了点头,“我没什么想法,怎么抓捕的事情,由你决定,不过,我的意见是,宜早不宜迟。”
刘子科也很赞同,“的确,不知道孩子怎么样了,还是尽快吧。”说完,他又转向众人,“我们一会儿研究一下,明天怎么全副武装乔装靠近。”
秦晋荀又补充了一句,“还有,行动的时候,我会和你们一起,‘蝙蝠’的人太过狡猾,上次让他们逃了,这一次一定要将他们在诸城的势力一网打尽。”
难得见到这么激进的秦晋荀,浑身冒着凛冽的杀气,刘子科哪里还敢说“别了吧秦教授您身手会拖累我们的”,只好一边连连点头一边暗下决心明天一定要保护好身娇体弱的秦教授。
二处的刑警基本都是男性,年轻的年长的,十个里面有八个都是烟鬼,话题紧张,加上夜半免不了困顿,隔不了多久,已经有忍不住地老烟枪掏出了烟,一时间,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将温玉熏了出来。
温玉踱步到走廊上,才将窗开了个小缝,冷空气还没钻到脑子里,身后一个阴影欺过来,一件羊毛大衣将她裹了一个严严实实。
“我送你回去。”
温玉放松地靠在他怀里,夜愈浓郁,才衬得天外繁星如璨。
“不用啊,我也不困。”
秦晋荀嗤笑,“你在这儿也没用,保不齐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你现在回去还能睡一会儿。”
温玉想一想也是,又问他,“那你呢?”
“把你送回家我就也回去继续睡了。”
秦晋荀说的太自然,以至于温玉轻易地就被说服,带着点愧疚回办公室拿了包,坐上秦晋荀的车回家了。
舒嬅小跑出来,只来得及看到秦晋荀的车绝尘而去的影子,她的身后没有路灯,整个人一动不动站在那,就像整个人融入了黑夜里,又像是有什么被黑暗吞噬得一干二净。。。。。。
路上,温玉忍不住还是问道,“你今晚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提出来要跟行动了?觉得年纪大了智商怕不够用提前准备转型?”
秦晋荀沉默不语,温玉只当他是累了不想说话,也没多问,又自顾自地叮嘱了一遍,“你要是想跟着行动也行,在车上握好对讲机锁好车门别下车。。。。。。”
回到公寓楼下,温玉转身解着安全带,正想要道别,就看见秦晋荀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有种难得的欲说还休的意味,温玉不免心里跳了一下,莫名地问。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
她的眼睛由于困惑微微睁大,像一只乖巧的猫儿,带着询问投向他,让他的心也泛着痒,只是秦晋荀知道,她绝不是外表上给人以精致乖顺的布偶,而是一只彻彻底底的,拥有利爪的猫,遇到危机,为了守护她所在乎的一切,会义无反顾地伸出尖锐的爪子,像敌人狠狠地挠去,不管会不会伤了自己。
要是她知道。。。。。。
秦晋荀头隐隐作痛,方才想要坦白的心计瞬间湮没了,他摇摇头,倾身啄了一下她的红唇。
“我只是在想,不应该把你送回来的,直接带到我家就好了。”
秦晋荀不正经起来真是要多不正经就有多不正经。
温玉轻轻“呸”了一声,留下一句“你回去也赶紧睡一会儿”就匆匆下车了。
秦晋荀笑得懒散,等看到这栋公寓中,属于她的那一扇窗户亮了灯,这才打着了火,缓缓地驶离小区,然后拐上了一条与回家截然相反的路。
工作室的刘子科正经起来真是要多正经有多正经。
刚在地图上标注出一条嫌疑犯可能的逃生路线,刘子科一抬头就看见秦晋荀从外面走进来,于是他的眉头一下子就舒展起来了。
“秦教授,你不是和温玉回去休息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原本一脸困倦的舒嬅也目光微亮。
秦晋荀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