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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晋荀将双手搭在一起,身子前倾看她。
“可是说起来很奇怪,一般吃了安眠药的人只会乖乖躺在床上睡觉,可不会满城市晃荡吧。”
啪嗒,杜芊手中的杯子砸到了地上,她也没去管,整个人突兀地显出几分不安。
——这种表现也能很好地显示出了,杜芊对自认为熟睡后的异样确实有些察觉。
“你有可能是梦游症,失眠加梦游,病情比较严重,我建议你去看一看医生。”
“不、我不想去看医生。”
——甚至杜芊肯能清楚自己正面临着什么情况。
杜芊一直在摇头,起初还有些犹豫,可后来目光越来越坚定,嘴里还重复着。
“对,不要去看医生,我很好,我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而且她不想改变这种情况。
秦晋荀眼神一黯,站了起来。
“你知道自己晚上睡着之后都干了什么么?”
“我、我真的只是在睡觉。”
“那天看到早间新闻的时候,你是不是立刻就知道了死者是李明复?”
“我。。。。。。”
秦晋荀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杜芊明显慌了神。
“你花园的锁坏了,真的是进了小偷么?”
“警察和救护车去了你家的那晚你在跟什么人说话?”
“你见过钱玉峰的,那个精神科医生,也曾经给你做过检查,可是你为什么不记得他?”
“还是说,见过钱玉峰的,根本就不是你。”
杜芊只剩下摇头。
秦晋荀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耐心,等着她慢慢缓和下情绪,而后在杜芊稍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突然走近,问道。
“杜芊,你的妈妈呢?”
“我的妈妈在家——”
忽然间,她的话说不下去了。
秦晋荀将一个针管缓缓推进了杜芊的血管里。
强效的安眠药,适当使用对人体无害。
秦晋荀虚虚拍了几下她的肩膀,语气低沉,“睡吧,你妈妈走了,她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秦晋荀退回温玉的身边,温玉侧头看了看秦晋荀,他面上的表情犹如隔了一层雾气,看不真切,有一种缓慢流动的伤感微沉在他身上,消散不掉。
在秦晋荀的示意下,刘子科接住了滑落地杜芊,将她小心地安置在椅子上。
他听明白了,是杜芊杀了李明复,却不是这个杜芊。
而是——即将苏醒的那一个。
双重人格,如此对立,他办了几年的案子,从未遇到过。
刘子科放好了杜芊,正要起身,忽然间,袖子被什么拽住,他一愣,低下头,本该陷入沉睡的女人却迷蒙地挣了眼。
刘子科的第一反应是,药失效了?
可是他很快就知道不是,因为,这个女人醒来后,看他的眼神有几分陌生,但是却小心谨慎地没有说话,只是坐了起来,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
秦晋荀食指擦过薄唇,微微地笑了。
“杜小姐,我们是来询问李明复的谋杀案的,您中途睡着,不太好吧。”
杜芊面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像是得到了什么讯息,低着头闷声说道。
“我。。。。。。我不清楚,但是我真的没有杀人,对不起,我今天有一点头疼,我们改天再说吧。”
秦晋荀于是确定了他好奇的一件事——
杜芊知道第二人格的事,可是第二人格却不共享杜芊的记忆,据钱玉峰说,这是极其罕见的情况,反过来还差不多,因为一般都是第二人格稍显强势。
秦晋荀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进她。
“我相信你说的,杜芊没有杀人。”
杜芊的眼神一闪,就听见秦晋荀继续说道。
“但是我不相信你没有杀人——你是谁?或者说我该如何称呼你?”
“我不明白警官您是什么意思,我就是杜芊。”
“我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找到你了,第二人格小姐。”
第68章 罗生门()
杜芊低着头,光影打在她面上,斜斜地从鼻尖出画出了一道清晰的阴影线。
在众人紧张的视线中,她缓缓地抬起了头,那光影的界限更加明显,阳光刺眼,她也不躲,反而勾着唇角,迎着光,面容有些享受。
“被人认出来,我竟然有点高兴。”
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口吻。
杜芊有多隐忍,多温良,多顺从。
这个女人就有多乖张、多傲慢、多不屑。
秦晋荀的口吻也很平和,“为了找你,我也费了不少功夫。”
“人是我杀的,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秦晋荀摇摇头。
“没有了,只是没见过你,好奇。”
“那现在见过了呢?”
秦晋荀顿了顿,像是在思索,而后认真地回答,“很难过。”
秦晋荀是眉头紧锁,而杜芊却她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涌了出来,嚣张、放肆,却又隐忍而悲戚。
刘子科默默递了一张纸过去,她擦了擦,然后说。
“你倒是挺有意思,冷冷清清一个人,倒这么感性,莫不是跟我一样?”
温玉皱皱眉,看向秦晋荀,秦晋荀却表情未变,只是安抚性地看了一眼温玉。
“情之所至,不懂得遮拦而已。”
她就笑笑不说话了。
刘子科犹豫半晌,又捡了几个案件中的小问题问她,她大仇得报,也没什么抗拒的,有什么就说什么。
最后,她叹了一口气,轻声道。
“有一句话我没有骗你们。。。。。。我就是杜芊。”
面色本已毫无波澜的秦晋荀又怔了一下,她走近,学着刚才秦晋荀的轻声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除了秦晋荀没有人能听得到。
然后退后,定定地看着他。
知道秦晋荀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她才真切地笑了起来,仿佛所有的重担都就此卸下。
太阳逐渐西斜,杜芊缓缓睁开了眼睛,半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子科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觉得哪里不舒服么?”
杜芊揉了揉脖子,目光还有些迷茫。
车里很安静,秦晋荀闭着眼睛,仰在驾驶位上,等着刘子科处理好其余的事。
温玉被他拽着上了副驾驶,偏头看到他的眉心聚了一团揉不开的燥郁,试探着建议。
“不如我放点舒缓的钢琴曲给你听?”
“。。。。。。不用。”
“那。。。。。。”
“你的呼吸声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钢琴曲了。”
温玉一下子闭上了嘴巴,不再跟秦晋荀说话。
秦晋荀就自顾自地闭目休息,脑袋里却依旧活跃。
许是很少与人交流,苏醒过来的杜芊说了很多话。
“谢谢你们。”
“是我杀的。”
以及最后在秦晋荀耳边的话,“我想让她活在这个世界上。”
那个她指的是像自己母亲的那个她。
当生命中唯一的光消逝,杜芊只能自己温暖自己,温和的那面,活出了母亲希望的样子,残忍的那面,为保护复仇而存在,可是现在大仇已报,她累了,想陪着她的妈妈去了。
所以,那个最常出现在大众视线里,生命中仿佛只余阳光的女人。
才是杜芊的第二人格,而杀了李明复的那一个,才是真正的杜芊。
可是现在,这都不重要了。
秦晋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案子还真挺复杂的是不是?牵扯到的人简直能演一出罗生门了。”
温玉看着窗外,淡淡回到。
“世道逼人成魔。”
“别说的这么老气横秋的。”
秦晋荀哼哼笑了两声,又不开口了。
温玉的目光还凝在窗外。
方才开过去的那辆银白色跑车,真的是又恰好停在这里的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警笛声逐渐接近,停在了花店外面,有过了一会儿,刘子科过来敲了敲窗。
“我们还要带杜芊回局里,秦教授和温玉你们俩先走吧。”
说完,刘子科就跑回去,上了前面的一辆警车。
秦晋荀发动了汽车,也缓缓地汇入了车流。
“我们去哪里?”
“中心医院。”
秦晋荀去找了钱玉峰,说了杜芊的真实情况,也说了杜芊最后的那句话。
人格分类的基本治疗,都是以保留主人格而使其他人格消亡结束,杜芊的请求,有些违背医学原理了。
钱玉峰沉默良久,抽了一盒烟,然后烦躁地抓抓头发。
“走走走,你们这些警察一天天的真是太烦人了,我的病人我知道该怎么治,我会看着办的,跟你们没有关系。”
七月份的尾巴,已经是彻彻底底的酷暑了,不管是树木还是人,都被晒得蔫儿了吧唧的,可是只有秦晋荀却仿佛一个移动的天然冷库,连带着他周围的人都似乎幸福了许多。
最起码刘子科表现的很幸福,他一边躲过地上一只爬行虫子,一边嘟囔着。
“夏天的时候真是想一直呆在秦教授身边啊。”
秦晋荀没有理他,向旁边看了一眼温玉是否跟上了。
青山墓园很大,但是管理却不够规范,墓碑前七八束枯萎的风信子旁,又被放上了一束崭新的花。
刘子科冲着那个只刻了慈母二字,连个照片也没有的墓碑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碎碎念着。
“阿姨啊,您泉下有知,尽管放宽心吧,我今天没穿警服我就直说了哈——这死得死,抓得抓,也算给你们母女二人一个交代了。”
“杜芊正在积极地接受治疗,那个钱玉峰可是咱们诸城最出名的心理医生了,她这几天笑啊,一天比一天多。。。。。。”
秦晋荀只听了一会儿,发现温玉在不远处愣神,于是也走过去。
一个人孤独地吹风变成了两个人沉默地吹风。
这无疑是好的结局了,可是温玉的思绪依旧很乱,总觉得心中很堵。
杜芊的母亲无法帮女儿讨回公道,又因流言蜚语,现实残酷,一蹶不振,留下了年近十四岁的女儿。刘素兰遭受了这份暴力,自怜自哀,却又完美地融入了这份暴力,甚至在发现自己不是唯一的受害人时,帮助李明复隐瞒,最后也死于这场婚姻带来的阴谋里,留下了十四岁的儿子,或许以后他也会知道,父亲和母亲犯的罪,或许以后也会有人,将这些事,当做刀刃,也狠狠地刺他一刀。
他人的眼光太可怕,像是锋利的刀子。
可是一开始的刘素兰、杜芊,她们有什么错呢?
在心中被捅了一道永不愈合的疤,却还要再被这些刀子磨来磨去。
有人攀折了一直娇嫩的玫瑰,粗暴地把玩之后扔在泥泞的土里,从上面踩着走过,可是往后路过的人见了,只是责怪一边叹息一边鄙夷:谁然你不好好地收敛起艳丽的颜色呢。
这已不是冷漠,是病态,昔日的袖手旁观,全部都是今朝的刽子手。
风有些大,温玉摇了摇头,将吹乱的头发重新捋了捋。
“走吧,我们回去吧。”
“好”
秦晋荀很满意这个越来越自然的“我们”,于是便跟着她,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山去。
第69章 滨江的巧遇()
李明复的谋杀案宣布告破,刘子科又难得有了几天假期,放飞自我了一天后,觉得还是喜欢警局的氛围,于是死活磨了秦晋荀温玉加上蔡莉莉小胡几个陪他吃饭。
谁请?
秦教授有钱秦教授给啊。
谈话更多的是围绕一些案件来的,但是刘子科知道分寸不会说警局的案子,只是挑着网上看到的几个悬案,两眼冒光,热烈地讨论。
“前年那个京城的连环杀人案,你知道吧,那家伙,尸体是五马分尸啊。。。。。。”
“去年的那个北江保姆摔婴案,判了死刑了,那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活该!”
“今年的那个。。。。。。”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不知不觉间,满满当当的餐厅里,他们周围的几桌好像都空了。。。。。。
刘子科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又想到什么,对秦晋荀和温玉说道。
“后天周五,我们局长说要在警局表彰你们,你们二位有没有时间啊。”
蔡莉莉看了看温玉,微微地哼了一声。
秦晋荀看了看温玉,后者摇摇头,秦晋荀于是意会,“表彰就不必了,我这周五要去外地几天,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不过如果方便的话,奖杯还是奖牌的可以快递回京都我的事务所里,如果有奖金,给温玉就可以了。”
刘子科意外地眨眨眼,“秦教授要去哪里,是要去度假吗?”
“事务所有些工作,需要我去解决一下。”
他的话不知道是对谁说的,然后顿了顿,又接到。
“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给我。”
可是刘子科等人接收到的讯息却是:不怕死的你们可以打来试试看。
第二天,温玉想着还有几份报告没写完,于是一早就来了警局善后。
快到中午的时候,她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一个同事探脑袋进来。
“温法医,外面有人找。”
传话的人神色暧昧,温玉只做不查,心中模模糊糊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
察觉她的冷淡,那人便也就不打趣了,只是心里还嘀咕着:若是外面那男人都看不上眼,温玉的眼光也太高了。。。。。。还是说,像最近局里传说的那样,温玉真的跟那个京城来的秦教授好上了?
温玉走出办公室下楼,在大堂见到了眼熟的男人。
“景然,你怎么来了?”
季景然脱下了检察官的制服,换上了一件米白色的亚麻衬衫,偏灰的休闲裤上,低调得印着一个价值不菲的logo,举手投足见一派温润的贵公子风度。
看见温玉,季景然眼睛一亮。
“你来了。”
温玉笑笑,季景然继续说道。
“我来是想跟你说一声,我上午刚请了假,准备周五动身,临走前有些事想要详细问问你。”
“你要去哪?”
季景然目光中有细碎的笑意,“我要去一趟滨江。”
温玉的目光不自觉地带出一丝讶异,“是不是林恩词那边有什么消息了?”
季景然又点点头,看了看周围,都是行色匆匆的同僚们,他压低了声音。
“我在滨江交通局的学弟给我发了消息,说是可能查到了些不太对劲儿的地方,想让我过去看看,你将具体的细节告诉我,越多越好。”
温玉听了毫不犹豫地摇摇头,然后坚定地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被某个字触动了心弦,季景然的眼神闪了闪,嘴角逐渐漾出一道温柔的笑意。
“好,那我们就一起去。”
温玉没注意到季景然的表情,只是思索片刻,“我这边的工作基本上完成了,我现在就去找局长请个假。”
“好,我在外面等你。”
“不用了景然,你先回去吧。”
他摇了摇头,“我一会儿还有些详细的情况想要跟你说。”
温玉不做他想,点了点头,“好,外面热,你要么去你车里等我。”
看着温玉疾步离开的身影,季景然弯了弯眼角,面上一派愉悦。
温玉的请假条是陈立仁亲手批的,问明了温玉要去滨江的原因,陈立仁只是嘱咐她多加小心。
“如果需要帮忙,你就打电话回来。”
温玉对这位一直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