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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幺幺想到此,两腿微微打颤,差点站不住:
他这这这丫头,莫不是半路见色起意,半路拐了人家儿子私奔来?
这么一想,何幺幺就有点乱,亏得他忽然想到女儿女婿有婚书说起这婚书吧,那聘礼?那下聘的文书可没一样是出自他们老柳家啊
换句话说,金蟾这丫头定是从中做了手脚。
伪造文书
又或者花钱买通官媒
无数种旁门左道纷纷跳入何幺幺的眼帘,他欲哭无泪,只问自己,当日自己怎得就那么糊涂,总担心女儿做事不会变通,到了官场被人糊弄,急巴巴地把这些个不能见人的伎俩也一样不落交与她?
后悔有用吗?
何幺幺摇摇头,抛开无数种,只问自己眼下当如何?
首先,人家孩子的娃娃都揣在女人肚子里快六七个月,贞洁还有就是奇葩了!
何幺幺拍拍自己的脑袋,回思那日疯女婿身侧那个小仆的话,觉得奉箭的话也未为不可信,毕竟木已成舟,门第越大,脸面也越要紧,既然木已成舟,生米煮成了熟饭,估计除了等孩子落地,默认此事也别无他法。
只
人家会怎么看金蟾呢?
若金蟾是个能受气,夹着尾巴做人的还罢了
一时间,何幺幺觉得他的头发都要白了,恍恍惚惚走到帐边,要拉被子入睡吧,被子一拢嘴,又一股子异香扑面。
何幺幺撇撇嘴,暗想这大户人家的野狐精,别看对自己不恭不敬的,但做事情来,是像个大家公子的做派,洗床被子,还记得用熏香过过!
既都如此了
何幺幺只得叹了口气,暗想自己今后弄不好也得夹着尾巴做公公了,不然,小夫妻和离了,野狐精家会让他金蟾好过?
做梦都得做噩梦哦!
沮丧地钻进被窝,何幺幺待要心不甘情不愿地合眼,忽然就觉得身侧的薛青呼吸不对,还带哼哼的,仔细一看,哎呀呀――
果然,是儿大不中留,这个也做想女人的梦了!
何幺幺也是过来人,这薛青都十八了,又不是清清静静进来的,这儿女间的事儿,说不懂,谁信?
这儿子养到十三四最晚的也自然醒事了。疯疯颠颠的野狐精都知道要入帐当男人,何况脑子清醒的薛青呢?
想喊醒这小子吧。何幺幺又想弄不好这小子梦见的是金蟾,自己又何苦把他这最后一点点念想打断了呢?
哎――
一口气长叹,何幺幺恨自己女儿放着大女人不做,非要去弄个野狐精,夹着尾巴做人,连带他都不能扬眉吐气!
怪谁呢?
何幺幺忍耐,躺在薛青身侧闭眼努力入睡:他要怪也只能怪官迷了心窍的妻主――
贵婿、贵婿!这下好了,娶个大户人家的疯子回家,合家今后的安宁都没了!
睡吧睡吧,把烦恼留待女儿回来再好好细问!
何幺幺辗转辗转、再辗转,是个饼都在炉子里烙熟了,他还是睡不着。
他翻来、覆去;覆去,翻来
努力啊、努力啊、也不知是身侧薛青的缘故,还是真的这次离家太久了,这么紧张的节骨眼儿,他居然想金蟾她娘了,还越来越想得厉害,越夜越难受
辗转反侧,转辗反侧
明明金蟾的事儿十二分的闹心,但何幺幺感觉自己就连每个呼吸的间隙都是金蟾她娘的味道!
诡异啊,诡异!
何幺幺汗湿了一身又一身,好容易三更天时挣扎时合了眼,但这一宿乱梦又纷沓而至。
乱梦里,除了当年的金蟾她娘,还是金蟾她娘和他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
羞杀人的梦一路纠缠到天明还是难褪,以至于他与薛青次日睡到日上三竿时,耳听外面乱糟糟的,也起不来。
第一日如此还罢了,谁想案子一连审了七个日夜,他们主仆也就每日思睡昏昏了七个日夜,还一日比一日托懒还甚。
这不,不待柳金蟾那边案子审完,何幺幺和薛青就各有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不知者们还当他们主仆是担心柳金蟾的案子进展,知情者嘛
北堂傲也没好到哪里去。
柳金蟾七个日夜人在魂不在,刚落枕人就睡得好似死猪一头,一推“哼”一声,二推嘴嘟嘟,三推人就石化了一般,不哼不嘟,连动也不动了。好容易天亮人清醒了点吧,他们夫妻还没说上一句话,外面的衙差比打鸣的鸡起得还早!
352。第352章 小火慢炖:北堂傲后发制人()
北堂傲闷啊闷,何幺幺黑的是眼圈,北堂傲直接一张脸就是黑的。
守空房什么滋味,除了落寞男人会有的那种无望与心伤外,其余北堂傲自认自己算是领教了不少个中滋味儿,所以他此刻看着书,读着诗里那句“悔教妻主觅封侯”时,暗下决心,他绝对不会让柳金蟾去求什么功名利禄、名垂青史,只要和他把小日子过得巴巴实实,窝窝囊囊一辈子,他北堂傲都认了,只是
北堂傲手执书卷,斜卧软榻,心中不禁微微叹气,尤其是想起那素日里言之凿凿的“考状元”,他就愁,愁他妻主不是个省油的灯,愁他们北堂家何时才能远离朝堂过安稳日子。
长吁短叹,北堂傲愁锁浓眉,盯着一处就痴痴地发呆,好似人的魂都跟着夫人去了一般,看在奉箭几个眼底,感觉这男人可不能嫁人,嫁了不仅魂不全了,人还疯疯傻傻的了!
然,谁也不敢说话,只是一个个站在北堂傲身侧静默,闲闲散散地只等夫人归来那一刻,爷的瞬间复活――
日子真是闷得无聊啊!
一日、两日
大家掐着指头过。
何幺幺三日后就熬不住了,几次想说先回去,然,官司的事,纵然人都说知府大人是自己人,但,当爹的哪有能落心的?金蟾可是他的命根子。
第四日,何幺幺整个人就由最初来时那个打了激素的雄鸡,彻底变成了浑身都不对劲的相思鸟。
薛青虽是年轻,但心病难治,熬到第四日就染了风寒。
他一****咳咳喘喘的,倒跟个西施似的柔弱不堪,让那头的北堂傲更不待见,过去一双看他还算勉强淡然的眼,近日都有怨毒恨意来。
委屈得薛青背地里哭了不知多少次,越发明白这给人做小的苦楚来,对金蟾那份痴想因着对北堂傲的畏惧,也渐渐放下――
想什么呢?
屋里那只卧虎一看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渣的魔,他薛青再不知死活留在柳姑娘身边,只怕何季叔一走,这饿虎后脚就能把他溺死到江里喂鱼去。
然,他等啊等的,都等到十八了,眼下柳姑娘不娶他,回乡下去,谁来娶他呢?
薛青****对着江面细细咳喘,始终想不出一个出路来,思来想去,私心里还是,巴心巴意想柳金蟾回来能给他个承诺,就是让他去乡下一心一意伺候翁媪,好歹说个准头,即便将来数载回家半月,也该给他个盼头,又或者名分才是。
柳金蟾不回来,何幺幺没个依仗,薛青更是无根的飘萍,小小一艘客船上下就像暗潮汹涌的海,外面是风平浪静的一片祥和之色,内里人人惧北堂傲如鲨。
“爷,奉箭看着何季叔和薛哥儿最近都瘦了不少,是不是?”
奉箭一开口,就换来了北堂傲阴测测的一记白眼:“你出征,也是这么带兵的?”敢坏他的事儿?
“奉箭啊”
北堂傲眼见奉箭缩了舌头,然,奉箭这小子自小什么性子,他还不知道吗?
北堂傲轻轻合上手上的茶盖,一面顺手将茶碗放在奉书伸出的手上,一面拿起一侧的书,垂下眼:“你也十八了吧?”该嫁了!
奉箭一听,吓得“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北堂傲的膝下,“嘭嘭嘭”磕头:“奉箭伺候爷一辈子,求爷别放奉箭走!”
一侧的奉书见状,吓得也赶紧跟着磕头。
弄瓦几个纵然不知怎么回事,一见奉书也跪了,个个只当北堂傲要责罚奉箭,一个个也纷纷“咚咚咚”地匍匐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磕得北堂傲头大――
难道是他错了?
北堂傲眼从书卷上抬起。
奉书急着道:“刚奉书让人去请大夫奉书赶紧去喊回来!”
这话?
北堂傲一听倒像他要那薛青死似的,当即捂头无奈道:
“难道你要让他死在这船上,给本公子留一个妒夫的骂名?”
奉书一缩脖子,顿有马屁拍在马蹄上的自觉。
眼见奉书吃瘪似的没了动作,北堂傲更头疼,少不得又漫不经心地补了一句:“既是请大夫,你愣在这作甚?”
北堂傲一语毕,生怕被牵累的奉书拔腿就要跑!
恨得北堂傲切齿。
眼见奉书火烧屁股似的,听风就是雨地要巴巴出将门去,北堂傲少不得又状似漫不经心地补了一句:“别忘了问问那大夫,他是不是出门在外久了,水土不服?”
奉书脚步一顿,回身微微一愣,但一瞅北堂傲那锐利的眼,那里还敢多想,吓得一溜烟儿跑了。
前脚奉书一走,后面北堂傲一回眸,奉箭跪在他脚下匍匐着更是一动不敢动。
若是以往,北堂傲还会说几句,然现在就是他后院之争大捷之际,他岂能容人心慈手软,坏他大事儿?而且他还没正式出手呢!
杀鸡儆猴!
北堂傲的眼,甚至不在奉箭身上稍作停留,就好似没这么一回事一般,继续心平气和地低头看书。
屋里弄瓦等人从未见姑爷如此,一个个吓得大气不敢出,纷纷继续趴在地上做匍匐状。
幸得外面弄璋不久后来说:
那边何季叔起了。
北堂傲这才眼朝那自鸣钟瞅了瞅:午时三刻――
真是起得一日比一日早!
“给本公子拿袍子来,本公子该去给公公大人请安了!”
理理膝盖上的袍上淡淡褶痕,北堂傲放下书起身。
奉箭一听此言,什么也不敢多说,朝地上微微复一磕,就赶紧起身取袍子服侍北堂傲着装,一面拿眼示意弄瓦几个,拿妆奁的拿妆奁,抬水盆的抬水盆,一个个谨小慎微,就怕一个不小心,又触了姑爷的逆毛,落得个被撵出门去的下场。
屋里寂静无声。
北堂傲也不想说话,只静静地看奉箭盘发,真不是他想为难奉箭,而是这男人不嫁人怎知他这已婚男人的苦――
上要敬老,旁要侍妻,下要养孩儿,时时刻刻还得拿一只眼儿来盯着狐狸精
他北堂傲不八面玲珑、心狠手辣,只怕正夫的位置还没坐上去,就成了下堂夫,时事造人,不是他心狠,而是女人心朝秦暮楚,他不狠就没活路。
353。第353章 翁婿再战:唇枪舌战第一场()
北堂傲对镜理妆,一侧的弄瓦眼见北堂傲不欢喜,就忍不住殷勤得马屁了一句:“姑爷不舒服,不如今儿就不去”
弄瓦这话才道了一半,北堂傲就有撞镜子的冲动,为什么就没人懂呢?
难道不知这做人女婿,越是妻主不在时,越是做事要有礼有节,尤其是在有外人时,“贤”一字就要做得天衣无缝,这样由别人的嘴说出去,就是受气、受委屈也是夸张了十分去。
而今,金蟾不在,那何幺幺好容易弄焉了,他北堂傲岂有不好好把握机会的?
说也是白说!
北堂傲挽上发,选一根素而无花的碧玉簪绾住发髻,衣着也一改柳金蟾在屋时那大红大绿大花大朵的张扬,简简单单一件墨蓝的素色衣袍,单一块剔透晶莹的如意碧玉佩,垂在腰间坠宗红二色梅花攒心宫绦。
他衣领压得死紧,就连颈子上的一线肌肤也不露,头上的那一层垂纱更是将一张脸挡得影影绰绰,只是偶尔故意挑起的一线光,足以让人惊鸿一瞥见他的美艳,与刻意的、一脸素净端庄。
风吹纱动,生怕人不知他一早来给晚起的公公请安一般,北堂傲临出门前,就一边叮嘱人让船家屋里的女人回避,一边告知船家烧开水,他公公刚起指不定要沐浴,还要备好早膳等等。
诸事各种繁琐,他都不忘在踏出门后,当着船家男人的面又朗声细细地叮嘱一遍,再反复问一遍,直到那船家男人的脸都有点挂不住时,他才缓缓缓地用指尖理理簇新的袍子,抬脚往何幺幺房去。
以至于船家男人对北堂傲问的话儿,不仅能倒背如流,还细心地发现北堂傲这七日来,次次出房门穿得虽素,却格外讲究,而且衣裤没一件是重样儿的不提,就连那发簪,腰上的配饰也无一件重的,心里暗暗直乍舌――
一回屋没和他妻主少嘀咕这柳家相公貌美、心细、出身好,居然还被那屋里一看出身就低的公公刁难等语,最后总结:
这做人女婿,做得再好,再孝敬,也难得公公欢心!
至于进了屋嘛!
外人不在,何幺幺肯定没好话,北堂傲也不会有好脸。
何幺幺端坐上座,薛青立于身后,本该雄赳赳气昂昂,无奈七日来乱梦连连,主仆二人又刚起,正觉腰膝酸软得好似要断一般。
无奈北堂傲偏偏就专捡这节骨眼儿来。
若是以往,何幺幺必苛待北堂傲站在屋外请安,再顺便训导几句难听的话儿。
但昨儿他心里隐隐对这个北堂傲的出身有些忌惮,常言道虎毒不食子,柳金蟾是他的亲闺女,他再是看北堂傲十二分憎恶,但为了女儿,纵是财狼虎豹不也得只身来挡?
所以,今儿何幺幺忍住腰上一阵阵袭来的酸软,一手暗暗扶腰,努力让自己腰板笔直笔直地坐在椅子上,显露出他这当公公的雄鸡般气势。
只可惜,一双乌黑黑的眼圈出卖了他。
北堂傲一踏进屋来,大眼就瞅着何幺幺那眼圈儿心里一个劲儿闷笑不已,心里暗道:孤枕难眠吧?
“小婿给公公请安!”
微乎其微一屈身,压根没想到何幺幺会放自己进屋的北堂傲,很是有礼。
本想奚落北堂傲几句的何幺幺一看北堂傲那周身的奕奕神采,再反观身后的薛青神情萎靡
原本对北堂傲的几分憎恶也忍不柞了两分,纵然看着仍然可憎,但谁让他而今儿精力有限,纵使想打点嘴皮子仗,不也得腰撑得住么?
“哦!”
何幺幺露出嫌恶的脸色,虽说要给金蟾一点儿后路,但他真是一看北堂傲那高傲的眼眉就格外不爽快――他这个做公公的,怎么说也不能让女婿压了气势。
哦?
北堂傲对何幺幺的回答,微微感到一丝怔愣。
“有事?”请完了还不走?
何幺幺看北堂傲像座大山似的矗立在自己面前,也不禁挑了眉,暗想难不成是一天不奚落他几句,他还不习惯了?
然,有事?
他北堂傲能寻他何幺幺何事?无非就是挑衅,让他尽显恶公公本色呗,只这个能明说?
“小婿”
丝毫没想到自己会被放进来,还不被奚落的北堂傲一听问,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毕竟以往都是站在门外懒洋洋地装装可怜等奚落,他忙拿眼一扫周遭,就看见了案几上的一个昨儿的茶碗:
“小婿,令人为公公熬了参汤。”
北堂傲灵机一动,立刻想起自己今儿一早喝的大补汤,似乎还有剩
何幺幺挑眉:参汤?
女婿会专门熬参汤给他喝?还是金蟾不在的时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送来的也只会是毒药。
“年轻人真是不会过日子,好手好脚的,成日里在家不做事就罢了,还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