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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傲说着嘴角淡笑地回看玉堂春,吓得玉堂春立刻撇开了眼儿。
北堂傲则又补了一句:“若是能真做一家人,玉班主的事儿就是我们柳家的事儿,这再大的案子,也不愁摆它不平!”
玉堂春一听这话儿,一颗心隐隐好似有些松动,待要问,北堂傲诉苦的声音又起:
“其实,夫人也不是屋里只我一个男人。”
此话一出,莺哥和玉堂春俱抬了眼儿:还有存活的?
336。第336章 诱敌深入:屋里其实还有人()
“看你惊讶的,谁家女人不是夫侍成群?我们没过门前,夫人身边就有通房了的!不然我一个怎么伺候得过来?”
北堂傲用绢帕擦拭了鼻尖,好似强打精神地笑了笑:
“不过你们放心,他们都没跟过来。而今暂住得那间院里虽不大,但什么都好。”说话间北堂傲眼又扫奉箭。
奉箭赶紧好似插嘴一般抢话道:
“但只一样怕是不太顺心!夫人爹爹身边养了个心腹的小侍,我们爷还没进门就在屋里伺候着夫人了,说来也是个老人,只是,家公把小侍看得比抬进门的正夫还要紧!你们今后在屋里见着他,可要事事退避三分!不然”
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后院里还有个更厉害的芯叔?
玉堂春的心立刻紧了紧。
“混说什么呢?他虽是个老人,家公也有意思让夫人纳进屋来,但模样不太中夫人的意思,一直没碰过你们不用放在心上,还不算是个正经的房里人!指不定哪天,就让夫人一个不高兴,打发出去嫁人了!”言下之意嘛,聪明人都是明白的吧!
北堂傲打断奉箭的话,赶紧向玉堂春解释,俨然一副处处以妻主马首是瞻,勤为妻主纳小的贤夫模样。
玉堂春垂眼,莺哥咬唇,奉箭却是冷哼一声,低低地抱怨道:“什么不是房里人,何季叔昨儿明明把他的脏衣服丢给爷您洗呢!伺候公爹的就了不起啊!明明来家四年了,除了会讨好何季叔”
“奉箭!一个家仆怎能说主子们的长短?”
北堂傲厉声呵斥奉箭:“照你这一说,岂不是会讨好何季叔的,都能让夫人收进房来了?这男人能不能进屋,家公的话再硬,夫人不碰他,难不成他一个通房都算不上的下人,也能骑到主子们头上来了?”
目扫莺哥那微微抬起的眼儿,北堂傲收住怒气,抱歉地笑向玉堂春二人:“家仆自幼跟随本公子左右,难免骄纵了!”
玉堂春忙起身说:“怎么会!”
北堂傲本欲拉住玉堂春的手,再好似推心置腹地说上两句,只是心想着,手却不肯动,只得令弄瓦给玉堂春奉上一碗压惊茶道:
“今日这话,你先搁在心里不要外道,愿意不愿意,你心里想想,也不用急着答!来家是客,夫人有这意思,也要班主心甘情愿才好!”
玉堂春好似恭顺一般点头。。
北堂傲的眼在莺哥那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里,泛起一丝丝冷意,只是脸上仍旧在笑:
“夫人那里你只当我还没提,省得见面你尴尬!若是愿意了,只管和我说,不愿意,也只管与我说,夫人那脾气”
北堂傲还要继续,屋外一个低低地声音就突地喊了一句:“爷,夫人起了――”
北堂傲连忙起身,要直奔屋外而去,但临走前,还是不忘格外贴心地叮嘱道:
“夫人素来是想一出是一出,今儿喜欢你,可以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但不高兴,一锤子定音的事儿也能让你黄了去!你且先顺着她,好处多着呢,就是不愿意,也放在心里,等你这事儿过了到时,我再帮你说道说道,啊?”
不待玉堂春说谢,北堂傲提着袍子就赶紧转身回屋去。
莺哥见此情形,赶紧推不知要怎么谢的玉堂春起来送北堂傲,欲去探个究竟:他才不信这只公老虎是真心想要玉堂春进门做兄弟呢!
岂料北堂傲动作之快,早开了门迎进屋去不说,门还当即就关了,两个小童把守着门,哪个大侍从还背手站在他们门边:
“玉班主我们夫人此刻只怕”
莺哥想大声喊一句,引出柳金蟾来,却听得那屋里那好似北堂氏的声音在低低地问:“看夫人睡得这一身汗出的,还不赶紧脱了,让为夫为您换身衣裳!”
莺哥当即堵了嘴,他眼下进去算什么?自荐枕头么?
莺哥这一顿,就失了先机,再要如何,奉箭已经脸色颇为不善地瞅着他,好似他是个想要不识好歹欲恩将仇报的无耻小人似的,满眼瞬间布满戒心与嫌恶。
“我”
莺哥想要辩白两句,无奈才一开口,又觉得这种心思岂是说撇清就撇清的?弄不好,事还没说明白,人还当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生生把自己往黑里描呢!
“不知那院子,距离这里多远?”莺哥赶紧开口。
奉箭一边嘴角微微勾起:“去了,就知,又何必多问?”言罢,他就示意里面的弄璋和抱璋赶紧跟着他去安排要送人去城郊的马车,自己也转身往楼下去了。
莺哥回首看玉堂春,玉堂春显然还沉浸在要他收进柳家为侍的冲击中,大脑停摆无法思考了,莺哥跺跺脚只得立刻就追着奉箭下去。
匆匆之间,玉堂春只来得及想起那柳家爷似乎进屋前,与那奉哥交耳了数句,被人坑惯了的他瞬间喊住下了一半楼的莺哥,悄悄塞了一只玉镯外加一锭约莫二十来两重的银子。
莺哥一瞅这个,立刻明白,赶紧藏了镯子和银子继续追了下去。
玉堂春目送莺哥消失在街角,一颗心还是忐忑不安,真不是他不信这柳家相公的话,而是他被坑得太多,几乎不再相信这戏词里唱得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更不敢对什么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得紧,其实就是想玩玩他的女人们抱任何奢望――
这世道,人与人之间,尤其是这些掌握了权势的人,他们每做一件事,后面都有太多的算计,与厉害关系,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他们不会为你担一丝风险的!他玉堂春有什么?能给她们怎样的好处?
玉堂春自认自己除了会唱几出戏,卧榻上能承欢女人几许,就是如此,也不过是说腻了,就腻了若是寻常女人,他还可当她图色,但这柳夫人,屋有绝色在侧,又是这么个厉害人物,她之所图,就是将他收纳进屋,充实后院?
337。第337章 煞费苦心:北堂傲献计献策()
北堂傲这一席话别说他玉堂春不信,换成谁,谁会信?
不知他玉堂春根底的还罢了,知他根底的女人,谁不是玩玩?几个愿意真正纳进屋去?
而且,他这种乱了人伦的男人,进了后院还不得让那后院的男人们口水淹死了去――嫁人,说是有个靠山,但于他而言无异于自寻死路!
想到此,玉堂春一想到那院子里厉害的柳家爹爹,当即白了脸儿,他待要冲进柳金蟾的屋里求个一二三,但忍不住退了一步,自问:
若是让她不欢喜了当如何?毕竟我已为鱼肉,人为刀俎知府大人都忌惮她三分,自己无端端地去扰了她的好心情,她倘或一甩手不管了,自己昨儿已得罪了知府大人,后路又在哪儿?
思及此,玉堂春满心踌躇,前怕柳金蟾真如柳家老爷所说,自己弄巧成拙;后又怕柳家后院真是个比苏州城更难容身的地儿,如此厉害一个正夫都敢随意支使,自己既无身家又娘家依傍,可谓是孤木难支――明摆着要给人欺负的。
玉堂春心徘徊不定,昨夜那视死如归的决绝早飞到了爪哇国,再一抬眼,莺哥已经上了来,他赶紧迎了上去:“如何?”
莺哥只字不提,只凝着一张若有所思的脸拉着玉堂春往屋里走!
另一厢,柳金蟾刚起,就见窗外莺哥一路追着奉箭朝外面走,似是有话急着问,那神情
“相公和那玉班主怎么说的?”
柳金蟾眼见那莺哥一张忐忑不安的脸一惊一乍的,不禁扭头问正给她系衣带子的北堂傲。
北堂傲眼一斜那窗下某妖精我见犹怜的模样,柳金蟾就这般放不下来,心里顿觉不快。
他鼻子要冷冷哼出一声冷屑,给柳金蟾掉脸子吧,眼下又不是时候,只语气酸溜溜地抱怨道:
“妻主,这一起来不问为夫好不好,倒一睁眼就惦记着隔壁的人儿,既如此又何必让为夫将那卖身契还他,干脆自己留在屋里随叫随使唤得了!”假正经!
柳金蟾喉头一梗,虽然素知男人心眼儿小起来,比针尖儿还细,她还当自己如鱼得水能适应,这结了婚才知厉害得在后面!
“胡说什么呢?仔细让人一知半解听了去,误会咱们?”她对他可真一丝邪念也无把这玉堂春弄回去坏家里风水,她娘定叫她后悔来这世上一遭儿。
柳金蟾心里长叹了口气,赶紧收回乱瞄的眼神,低头看北堂傲看她的眼,努力在眼里写着“无邪念”三个大字表白表白。
北堂傲瞅着柳金蟾这一副“君子坦荡荡”的可笑模样,嘴角一勾,本要再说点泼醋的话吧,又觉得人说凡事点到为止,尤其是这忠言逆耳于是,他先弯腰继续一面给柳金蟾拉齐前后的衣袍,一面道:
“误会倒好了,就怕不误会!”
柳金蟾一听这话,奇了?
“不知相公所指?”
柳金蟾素来不懂这大周男人们的婉转心事,不禁挑了眉,就怕自己一片好心,结果反给自己招来麻烦――而今她可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
北堂傲直起身,再给柳金蟾整理领口:
“妻主倒是一番好心,为夫也懂,只是人常说‘无功受禄寝食难安’,又俗话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为夫今儿要这么不明不白地就把卖身契给他们送过去,他虽然是磕头又谢恩,感动得无以名状。只是”
北堂傲一个“只是”话锋一转,生生提起了柳金蟾的担心:“只是如何?”
北堂傲放下手,笑:
“为夫头发长见识短,也不知说的对不对,但这心里总觉得吧,这礼尚往来才是长久之计,我们夫妻与他说白了也是素未平生,各不知底细。他还好,是个苏州城的名角,过去一二,咱们还能打听个三四。可咱们人家可是一点底儿都摸不着呢?说信就信咱们了?”
柳金蟾一听,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她赶紧拉着北堂傲的手问道:“那依相公之见?”男人的心,也只有男人最懂!
北堂傲就着椅子,顺手拉着柳金蟾往他怀里一坐,一副处处为柳金蟾盘算的模样道:
“所以为夫过去时,想那玉堂春这大半年来没少吃亏,倘或为夫说这卖身契是妻主豁出命来从那知府大人手里哄来的,一则他未必信,二则咱们帮了他这样的忙,却只字不提要他报答一事儿?偏偏这好事还是妻主主动找上门去?他定会想‘天上岂有掉馅饼’的好事儿?”
柳金蟾将这话方心里一转,暗暗点头:
就是她无缘无故得到一个陌生人这样的好处,心里也得七上八下呢,毕竟人心隔肚皮,多少坏人不就是披着好人的皮儿,明说是为你,暗里把人坑得家破人亡岂能不防?
柳金蟾暗赞北堂傲别看疯归疯,但想事情就是比女人细致,不禁道:
“亏得有相公在,不然为妻今儿可不就是弄巧成拙了!那卖身契?”都怪她做事虎头蛇尾,这不,差点又酿了祸事。
“为夫还替妻主保管着!”
北堂傲说是这么说,但卖身契他可不打算重新交给柳金蟾。
“为夫只是想,既然眼下最要紧的事儿是先将那刘府一并告倒,那么知府大人的折子没递上去前,这玉堂春可不能出去泄了妻主昨夜说得话!”
柳金蟾心中暗暗击掌:可不就是如此,倘或泄露半句,别说她柳金蟾,弄不好北堂傲几个也全都要算同谋了。
“那么”柳金蟾眼瞅北堂傲,有句话想说却不太敢说。
“为夫就想,既然他引来了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又把他的卖身契奉送与夫人,那么眼下再让他去窃荣印,岂不是画蛇添足?反引人生疑?”
北堂傲这话一开口,柳金蟾也皱眉道:“为妻刚醒来时想了想,也觉得是这意思,只是眼下不用他们了,却不知怎么和他们说?”
338。第338章 英雄救美?也得他北堂答应()
柳金蟾皱眉。
毕竟,他们夫妻无缘无故哄了他们二人来,又周周密密计划了半夜,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眼下,情势大变,说不用他们了,又给这天大的好处越想越觉得自己这“好人”当得可疑。
柳金蟾犯难的眼直直地北堂傲的眼,满是询问之意。
北堂傲脸上冷冷一笑,柳金蟾这素日的德性他这个枕边人还不知道?
说开了,就是不想让对面的小妖精们对她犯疑、生出嫌隙,想当“英雄”,得美人青睐,最后嘛狼始终是匹狼,不想着让小肥羊心甘情愿送到嘴边,献身献得更主动,哪个女人想当“英雄”?更别说,柳金蟾还是个最能在男人身上下功夫得翘楚
但他北堂傲是个傻子么?
想吃免费献身的小肥羊,也得他北堂傲点头答应才成——当然,他就是傻子,也不会傻得引狼入室。
北堂傲心冷面笑,眼看柳金蟾那打肿脸充胖子,就想装好人的桃花面,脸色不自禁难看起来,苦恼道:
“夫人,这商量好的事儿说变就变,谁会信呢?就是傻子也会问个一二三呢!妻主如何解释,难不成又把和知府大人的话,也和他们交代一遍儿?这可是找死!信不信还难说呢!”聪明人可不做这事儿!
柳金蟾面色凝重,她当然不会傻得把自己往刀俎上送,不仅不能送,而且这玉堂春和莺哥的嘴,她还得想办法堵上,决不能让他们出去透露半个字。
“倒不是没办法!弄两颗药下去,让他们在对面睡上个几日夜”柳金蟾眸色一沉,只是微微露出游弋,“但这可是驿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里离衙门只一墙之隔!
柳金蟾咬唇,指敲桌面:杀人灭口的事儿,她可不敢!也干不来这灭良心的事儿。
既见柳金蟾发愁,北堂傲也佯装烦恼地思考了很久,直待柳金蟾在屋内来回踱步了数圈,似是有话对他说时,他才轻轻,试探似的问:“妻主,可是想送他们去公公哪儿?”
柳金蟾先是一愣,接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呃相公可愿意”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北堂傲先是故作为难地垂垂眼:“就怕公公误会了什么?”然后柔柔地看向踌躇的柳金蟾,一脸恭顺,就是不开口再多说一个字儿。
柳金蟾垂眼,这玉堂春两个送去哪边说不误会什么,那就不是她爹了但眼下那顾及得了那么多,只得硬着头皮道:
“眼下不是没有好去处么?相公,你想,一则我爹哪儿人手多,悄悄看着;二则嘛这知府大人只怕也不是省油的人,弄不好会悄悄在这里监视咱们,更别说那刘府只怕早得消息就咱们跨出这驿馆的门呢,他们久留于此?哪边刘府岂不要生事端?”驿馆留宿戏子之流可是罪!
“夫人这么一说,倒是这个理儿!”
北堂傲似是认真地想了想,微微点头道:“就是无缘无故把他们二人送去又都是没嫁人的哥儿,公公问起来,为夫可怎么说道,才好?”肯定说他们是要领进门的新季叔啰!
“说道嘛?”说这两个戏子要来家小赘日?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点儿哪个意思呢!
柳金蟾的眉头又不禁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