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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不下去
蒋晓琳沉吟，总觉得这个词，透着好多心酸和无奈。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一个肩扛商业帝国的男人，会不会像现在的夏树一样，明明已经在一个领域内成为翘楚，却仍有很多无法改变的事情。
“老师”
夏树看向蒋晓琳，发现她一脸受伤的表情，不由得叹口气。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在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是眼前这个孩子的老师。
“我想想办法。”
他说道。
第208章 你怎么真打呀！？（）
“老师”蒋晓琳看了眼夏树，将目光移开。
“怎么？”
“没什么。”
蒋晓琳摇摇头，跟李米告了一声罪，笨手笨脚地把小饭桌打扫干净，然后站起身，走到一边。
有不少群演正坐在空地上等戏，因为剧本是正德皇帝微服私访，坊间比宫廷的戏份多，所以他们大多穿着平民的古装。
席地而坐，哪里还干净得了，人都灰扑扑的，不像是古代平民，反倒像是难民。
蒋晓琳就问：“你们这样，上得了镜头吗？”
群演们愣了一愣，反应了好一阵，才明白眼前这姑娘问的是什么意思。
见她漂亮，感觉可能是剧组要力捧的小花旦，当然也愿意跟美女聊聊，他们中就有人抢着说。
“那是您没见着夏天，气温一路走高，经常在三十七度以上波动，站在片场上的感觉，就好像站在黄土高坡，脚底下放了十七八个火炉似的，一天下来，穿的古装背后就都是结了一层白乎乎的盐霜。”
蒋晓琳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想着戏服是制片厂或剧组财产，总不能拿回家洗，就这情况，一个星期下来，那古装还不硬得跟盔甲似的。
她是从没吃过什么苦的，就算进了圈子，也在经纪人和夏树的庇护下，上次被打实属意外。
一时间，竟觉太阳光竟然异常刺眼。
其实，上京虽然也会有秋老虎的天气，但过了炎热的中午，天气就会凉爽下来，秋风铺面吹过，吹得人很是舒服。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天气，人就会懒散下来。
在夏树这个外行人眼里，女演员的表演明明很烂，但副导演还是让她一遍过了。
李米看出了他的疑惑，微笑着说：“阿树，这种小片段也就是补补镜头，说不定在最后的成片，都不一定用得上呢。”
“那刚才那一巴掌不是白打了？”
“那一巴掌才哪到哪，今天下午还有一段重头戏，唐姬进宫，被夏皇后扇了一巴掌。”
这唐姬，自然就是闫画婷的角色，女主角。
“又是一巴掌？”夏树眉头一皱，似是抓住了什么。
李米却是理解错了，一通讲解：“有史料记载，夏皇后善妒，甚至还在张太后面前告过正德皇帝的黑状呢。”
“我想听听后面有什么戏？”夏树嘴上虽然看不出敷衍，心思却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蒋晓琳说过“饱吹饿唱”中的“饱吹”讲的是“吃饱了适合吹牛逼”，李米大概是这个注释的典范，见夏树感兴趣，便借着酒足饭饱的劲儿一阵解释。
原来，有宫廷部分，就少不了两个女人的争斗，然后男主角站出来，天神下凡一般地保护住女主角，爱情圆满。
游龙戏凤景德镇虽是古装恋爱喜剧，也不可避免这些俗套的剧情。
夏树“嗯嗯”几声，也不管李米同志还没说尽兴，便站起身，远远看着蒋晓琳正和群演们聊天，就没去叫她，而是自己一个人走到了黄翔的身边。
黄翔是这部电影的男主角，虽然名字挺恶心的，但长得很帅，而且行事作风很谦虚，把姿态放得很低。
不过，他的自来熟还是吓了夏树一跳。
“哥。”
“我们见过吗？”
“没有，但我和洛阳是一个组合的。”
“ztet？”夏树恍然大悟，“难怪，我就说你们叫‘哥’的这个语气，怎么如出一辙似的，你普通话比洛阳说得好。”
黄翔就笑，他现在在影视圈只是无名小卒，歌坛地位更比不了崛起的夏树，是以不敢有丝毫傲气，态度很谦卑。
“哥，您过奖了。”
“别说‘您’，就这点也和洛阳很像。”夏树微笑，“既然咱们有这么一层关系，那我就直说了。”
这么说着，他附在黄翔耳边，小声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后者越听越呆，到最后，已经是能一口把自己拳头吞进去的样子，下意识地问：“这是为什么？”
夏树知道韩国那边娱乐圈阶级固化严重得不行，是以那边培养出来的练习生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量不惹麻烦。
于是，他不得不把刚才冲突的经过复述了一遍。
但，黄翔还在犹豫。
既然动之以情不管用，那就只能晓之以利了。
夏树沉吟片刻，忽然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是要为这部电影创作主题曲、插曲和宣传曲吧？”
“当然。”黄翔愕然，接着便有一种好事要砸到身上的预感。
“宣传曲，你想唱吗？”
黄翔深呼吸，点了点头。
夏树便把自己的计划又详细地布置了一遍，这才重新回到李米身边。
此时，午休已经结束，闫画婷也调整好了状态，换上一身华贵的宫装。
这是要演唐姬入宫的那一段儿了，也就是李米嘴中说的那一出“扇巴掌”的大戏。
令夏树没想到的是，曹纯已经到了。
“阿树，走吧？”
“不急，还有一出大戏要上演。”
“没错，看完再走。”李米附和着大点其头。
曹纯却是不同，跟夏树混得久了，哪里听不出自己手下艺人的言外之意，不由得也来了兴致
他眯起眼，盯着张政指挥工作人员布置场地，所有人都各就各位后，下午的拍摄开始。
闫画婷莲步轻挪，跟在黄翔身后，那个和蒋晓琳起了冲突的女演员饰演的夏皇后忽然出现，一时间，还真有一种捉奸在床、人赃并获的感觉。
接下来，就是按照剧本的流程走，闫画婷挨了一巴掌，眼眶中含着泪珠，却又不能流下来的委屈样。
当然，打是不可能真打的，毕竟闫影后要是掉一根汗毛，女演员的皮都得掉一层。
“这就是你说的大戏？”曹纯压低声音，问道，“分明就是错位呀。”
“急什么”夏树抱着上臂。
“切。”
正在曹纯失望之际，忽有突发情况。
按理说，这个时候，在外面瞎搞的正德皇帝觉得理亏，应该是一言不发，愤怒隐含于内才是，但黄翔
他猛地站起身：“你怎么真打呀！？”
这台词好像不对啊！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而当事人闫画婷，更是一脸懵逼。
她摸着自己的脸颊，感觉那一点儿也不疼，怎么在黄翔嘴里就成了“真打”呢？
第209章 意味着什么（）
电影中最多的就是对话，但凡看过电影的观众，都会对某些演员的大特写有着很深的印象。
就比如大话西游里的朱因，那俏皮的眨眼，还有一句“那个人样子好怪，他好像一条狗啊”，让很多男性观众一时间陷入疯狂，将其拜为女神。
再说回闫画婷这边，刚才那一记耳光，可是电影的高潮来着，为了表达闫影后饰演的唐姬隐含的愤怒、委屈、不甘，种种分裂的情绪，剧组当然也会上特写镜头。
就算张政导演不说，演员本身也会这么要求。
于是
张政揉了揉眼睛，心说刚才在监视器里看到的，可不是“真打”，分明是一个很经典的错位。
但是
闫画婷竟然捂上了脸，带着愤恨地看向女演员，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朋友，你下手可真够重的。”
不愧是影后啊，这感情，真到位。
当然，这也是夏树设计的一环。
在他眼里，闫画婷就是一只变色龙，是一个最会权衡利弊的人。
得罪本部电影中的男主角小鲜肉黄翔，还是得罪一个叫不上名字的女演员，这个问题用屁股想，都花不了0。000001秒。
所以，黄翔说是“真打”，那就一定得是“真打”！
这突如起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尤其是闫画婷的助理团队，立即有人提着药箱冲进了拍摄场地，又是清洗又是抹药的，就差抬一副担架了。
而黄翔估计也是第一次惹出这么大的阵仗，有些惴惴不安，有意无意地瞄向夏树。
见后者微不可查地点头，这才松了口气，找了把椅子，故作淡定地坐下歇着。
他只以为，夏树这是要替自家徒弟报复，却不会想到，这件事，是因为一个夏树现在已经记不清面貌的女群演挨了一巴掌而发生的。
当然，任何人都不会想到。
这完全是风气使然。
剧组里，要是工作人员忽然不高兴，或者受了气，往往喜欢拿群演撒气，轻则怒骂，重一点的直接就是一耳光。
电影剧组一般比电视剧剧组有钱，能够得上的群头，大多和工作人员认识，风气也能正一点儿。
饶是如此，群演的酬劳仍然很低，在现场就跟孙子似的。
他们随时可能遭到叱喝怒骂，拍摄的时候，完全被当成动物使唤，动作稍微慢一点就会挨骂。
然而，大腕、大明星们要是耍脾气，对象可就不是群演了。
其他演员的助理？
那还好说，毕竟不会把事情拉到片场。
真正倒霉的，可能是那些二流、三流或者不入流的小配角，就比如现在，看起来是明明白白的栽赃，但
完全没辙。
这些事，明的暗的，李米作为混了十几年剧组的老油条，当然是懂的。
他挥了挥手，示意张政自己处理，这才转头对夏树说：“阿树，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夏树看了眼在人群中已经把妆容哭花了的女演员，微微摇头：“自作孽，不可活。”
听他这么说，又想到刚才那一句“还有一场大戏，”李米微微一愣。
他的目光落在闫画婷脸上，接着又想到这两人的种种不和，不由得一笑，把那些荒诞的想法清出脑海。
他却不知道，这次连闫画婷都是蒙在鼓里的，被当了枪使，却是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
至于那个女演员，怕是前途要一片灰暗了。
曹纯见戏也看得差不多了，便拍拍夏树的肩膀，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即会意，叫上还在那边目瞪口呆的蒋晓琳，一起跟李米告辞，临走时还不忘留下一颗定心丸。
“插曲和宣传曲我都有了眉目，名字都想好了，一首叫半壶纱，另一首叫惊鸿一面，到时候可能要借你们的男主角用用。”
听这两个名字，李米就知道这是中国风，再不济也是古风，于是脸上多云转晴，因为刚才那件事闹得不愉快的心情也好转了。
他亲自把三人送出了制片厂，送进曹纯那辆霸道的越野吉普。
一上车，蒋晓琳瞬间乖巧起来，像一只斗败了的小公鸡，垂头丧气。
良久，先是夏树打开了话题。
“晓琳，你准备一下，惊鸿一面我准备让你和黄翔对唱。”
对唱？
怎么就把黄翔牵扯进来了？
蒋晓琳小脸纠结成了一团，到这个时候，她要是还不明白夏树付出的努力，就真的可以骂自己是蠢货了。
“老师，我错了。”
“错在哪？”
“不该惹事儿”
刚刚给车打上火的曹纯忽然一笑，笑声在封闭的车厢内回荡，气得蒋晓琳直咬牙。
她见老师正在看着窗外，似乎没听到似的，这才放下了心。
良久
“老师，我想回魔都。”
曹纯笑得更厉害了，连带着夏树也乐呵起来，他摇下车窗，让凉爽的秋风吹进来。
“怎么了？”
“我总觉得自己在给你扯后腿，而且，很多潜规则我都不懂。”
“懂潜规则，是好事吗？”
这个问题，可把蒋晓琳难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该怎么回答。
曹纯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蒋晓琳，觉得这姑娘也可怜，便微笑着说：“晓琳，不懂潜规则，是好事儿。”
“可我总感觉自己在庇护下，长不大。”
“不要以为靠家里的关系有多么可耻，不但要不在乎这些，而且要尽最大努力，利用好家里、公司给你的优势，作你喜欢做的事。”
作为星之梦出来的老人，曹纯用过的手段何其多也，说出这句话，绝对是发自肺腑的。
然而，蒋晓琳还是没说话。
曹纯就笑：“就刚才那个事儿，阿树作为你的老师出手帮忙，你有没想过，他的力量、能力，对那个女演员、那些群演意味着什么？”
车内忽然安静下来。
良久
“我懂了。”
“真懂了才好。”
这气氛，似乎有点儿严肃过头了啊！
夏树受不了，轻轻咳嗽一声，看向蒋晓琳：“你不是想要了解潜规则吗？现在的潜规则，应该是想办法岔开话题。”
“什么？”蒋晓琳还在沉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现在应该岔开话题。”
“哦嗯”蒋晓琳沉思片刻，对夏树说道，“老师，我有个问题憋在心里不问出来不舒服。”
“你说吧。”
“怎么才能像你一样，装x如同吃饭喝水般淡定呢？我刚才看得热血沸腾，但你好像一点儿都不激动。”
夏树愣住，接着便掩唇轻笑起来，对这个徒弟的喜爱又多了几分。
“很简单啊，装的多了，自然就会习以为常啦，学到了吗？”
蒋晓琳深深地叹了口气，低声嘀咕着什么，车内的两个男人侧耳细听，只隐约听到了几句——
“学不会学不会”
第210章 晓琳的录棚（）
夏树同志一旦决定好了用哪些歌，那速度可就快了，再加上杨大同也不是吃素的，半壶纱和惊鸿一面的完成堪称又快又好。
接下来，自然是歌曲的录制。
作为词曲作者，其实没必要参加录棚阶段，但蒋晓琳是他的徒弟，这个步骤就躲不过去了。
柳月也闲地无聊，过来掺和一脚。
“她好像有点儿紧张。”
“确实。”夏树眯着眼，看着玻璃窗后的蒋晓琳。
只见小丫头暗暗攥紧拳头，不断默念着什么，看口型好像是“挺住，挺住，就像往常一样”。
但是
和往常练习时，完全不一样嘛！
“老师，能给我来个石头吗？我不提溜着石头，担心唱不出来。”
“石头？”
杨大同疑惑。
柳月掩唇而笑。
夏树喷出一口老血。
“晓琳，大姐，你能不能别搞笑了。”
“额”蒋晓琳没想到自己的肺腑之言竟被当成了搞笑，只能深吸一口气，“好吧，好吧，我试试。”
她按照老师平时的教导，开始深呼吸，调整气息，紧张感终究是淡了一些。
之后，她又想起了柳月说起的舞台经验，放空自己，只盯着没人的地方，就当其他人不存在，紧张感又淡了一些。
可真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是带着一丝丝颤抖。
“准备好了”
好了个屁哟！
夏树差点儿没忍住，把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