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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母到底不是省油的灯,眼珠子一转就跑去找莫语。莫语没说别的,只告诉沈母沈苍愿意签合约了,但就只签五年。
沈母早就盼着沈苍安心回归演艺圈,她觉得儿子只要对演艺圈有了兴趣那以后就会自己做下去。这五年的合约在身,沈苍就没有退出演艺圈的理由了。于是沈母笑得是合不拢嘴,就连是不是乔乔家的人来闹事都顾不得向乔乔追究了。
一场婚宴让乔乔筋疲力竭。她很想扑在床上就一睡不醒,但夏莉很快就发来了她大姨的“口供”。
“我没想害你!我真没想害你的乔乔!”
“但是你也不能真的不认人吧?!那可是你爸啊!亲的!”
“只管生不管养算什么亲的?”
拍视频的夏莉“呸”了一声,跟着视频镜头也摇晃了一下。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说说你怎么会跟这些人混在一起吧?”
也不知道夏莉做了什么,乔乔的大姨似乎很是畏惧夏莉,夏莉这么一问,她面色难看,好一会儿才道:“乔乔不是上电视了吗?说她和天才童星结婚了”
“我电视上看见乔乔了,乔乔她爸咳,我是说黄大利肯定也看见了呀!”
乔家的过去()
乔乔大姨的絮絮叨叨里乔乔把事情经过理了个大概。
一个月前乔乔就把请帖给发出去了;当然;婚礼之前乔乔的大姨就收到了请帖。
大姨早前就从各种风言风语里得知乔乔过得不错;但她和乔乔实在是没什么来往。毕竟乔乔高三到处筹钱准备上大学的时候;她可没理过乔乔。
这回乔乔送了请帖过来;乔乔大姨就觉得是个好机会。要是能搭上乔乔这条线;能让乔乔欠自己人情;那就能让乔乔帮帮自己,给她那老大不小还在家里啃老的儿子找份正当正经的营生。
黄大利这边也是收到了风声,村子里风闻乔乔要嫁给大明星了;马上就是阔太太。村里人都嘴碎,免不了去嘲笑黄大利说:他心肠歹毒所以没福分。当年他要是没不要自家的女娃子,这会儿那女娃子飞上枝头做金凤凰他们一家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怪就怪黄大利那个狠心啊;自己骨血都不要。人家来村里找他借钱读书他不但不借还差点儿押着人家给隔壁村儿的老鳏夫做媳妇儿。也无怪乎人家现在心这么狠;连婚姻大事都不带知会黄家一声儿的。
黄大利这种以“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为座右铭的人一听也火了。丫头就是赔钱货,生了养了那都是别人家的;他当然不会吃这种亏。这会儿那小丫头片子能赚钱了;那就还是他黄家的东西。凭什么彩礼钱和聘礼都不给他们黄家分毫就娶她黄家的姑娘?贱丫头居然还敢瞒着他们一家去嫁人?当真是赔钱货!
要不是他黄大利给了贱丫头一条狗命;贱丫头哪里有今天这种福分!他可是清楚得很!子女对老人是有赡养义务的!
黄大利七拐八绕找上了乔乔大姨。乔乔大姨想当然的觉得乔乔没了妈;那找回了爹也是好的。她爹肯认她;她可就有弟弟们和后妈了!
于是到了乔乔摆酒这天;大姨就带着黄大利父子姗姗来迟。还想让乔乔认了亲爹。
对于自己的大姨,乔乔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好歹对方也是个长辈,真是打不得又骂不得。想了想还是只能怪自己;怪自己到了三十岁也克服不了没有亲人的寂寞。总想着婚礼上能来一个亲人、能见到一个亲人也值得高兴。
她忘了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充数当亲人——有些人;哪怕和你血脉相连,那也是不配为亲人,甚至不配为人的。
不幸中的万幸是她只请大姨来参加自己的婚宴,并没有告诉大姨自己在什么地方工作,又是住在哪里。虽然她也想过婚礼之后留大姨在南云市住上两天,带着大姨四处玩玩,也顺便为大姨介绍一下自己的工作单位和家里的情况。
乔乔感觉头疼。
而沈苍给乔乔端了薄荷茶过来。
新鲜的薄荷绿油油的,躺在玻璃杯里非常好看。倒出来更是一片清香。作法也简单,不过就是用手搓揉两下叶片再放进开水里摆个三到五分钟。
乔乔猛灌了自己一口薄荷茶,薄荷天然的甘甜和凉凉的气息与水的温热都往她的脏腑里钻。她感觉自己好像清醒了一点儿。
沈苍自己也抱着杯子慢慢地抿茶。薄荷茶能解酒,他还等着乔乔说她家的事。
新婚夫妻相对无言,把一大玻璃杯的薄荷茶都喝完了才面对面、相顾无言。
乔乔不是不想告诉沈苍自己家里的事情,实在是她家的破事不值得骄傲,光是想起来她都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脾气。
沈苍也不催乔乔。他就陪着乔乔,连觉也不睡。
这比催促和温言安抚乔乔还让乔乔感到有压力,乔乔感觉自己拗不过沈苍,只能长叹一声,慢慢开口:“我妈妈是老乔家的独生女”
老乔家的独生女是个非常单纯的、像是活在正面新闻的人。当时提倡城里老师去支教,她就真的去支教。提倡支教的女老师在当地结婚生子以提高农村人口的知识水平和素质素养,她就真的和村里的黄大利看对了眼。
城里来的年轻女老师,又白又漂亮,长长的颈子像天鹅似的,黑黑的头发滑得就像丝绸。一双手嫩得堪比刚磨好的豆腐,身上还总是香香的,没有一丁点儿骚狐狸臭。说起话来温婉又有教养,就是说话口音都不同村子里的女人。想当然的,黄大利对这样的乔心月非常上心。
乔心月没谈过恋爱,根本不懂什么男女之情。上级领导做工作说农村小伙儿也挺好的,朴实。不像城里人那样油滑。被实诚小伙子疼一辈子不比给人骗被人玩好?乔心月也就真觉得领导说得都对。
黄大利勾搭女人还是挺有一套的,乔心月这种小姑娘哪儿能逃出他的手掌心?没过多久乔心月就嫁给了黄大利,而乔父和乔母都对女儿嫁人的事情一无所知。
农村孕妇可不像城里孕妇那么娇贵。就是八个月的大肚子挺着也是要干活儿的。除了教书,乔心月回家还得跟着妯娌编竹器、做手工。也是那时候不兴刺绣和织布了,否则乔心月的双眼一早就得被油灯给熬成废的。
乔心月觉得苦难也就是一时的。现在自己日子难过不过是因为黄家的妯娌还没接受自己,总认为自己是城里人,大小姐脾气重,故意要磨练磨练自己。等自己挺过去了,得了妯娌们的认可,自己的日子就会好过了
乔心月没能等到日子好过的那一天。
因为她生了乔乔,生了一个女儿。
黄大利刚开始还喜欢乔心月的矜持,后来就觉得这个放不开的女人没什么趣味。再加上孕妇不能给他开荤,这位干脆就和结婚前就勾搭上的寡妇又搞在了一起。
乔心月要是生了儿子黄大利还能回去看上一眼,一听是个女儿,连管都不管了。
可怜乔心月怀孕的时候就因为过度劳累早就种下了病根儿,抱着刚出生的女儿去找自家男人,却看见自家男人和寡妇风流快活。
乔心月月子都没过完人就没了。她生下来的女儿也就成了村人口中的“天生克母”、“克死了自己妈”的天煞孤星。
黄大利怎么能留一个“天煞孤星”在家里呢?乔父和乔母在得知女儿嫁人没几个月之后就听到消息说女儿没了,就留了一个刚生的丫头。丫头爸爸不要丫头,让他们过去把丫头接回去。
乔心月离家的时候还是天真活泼的小姑娘模样,乔父和乔母也就是想着让这个傻孩子出去吃点儿苦头,回来别再那么天真。哪里想得到自己印象里活蹦乱跳的女儿能就这么没了?
老俩口赶去村子的一路上都像是在一场噩梦里梦游,想着说不定这就是个恶劣的玩笑,是女儿想吓唬吓唬他们两个没阻止她去农村受苦的老人家。
到了黄家,乔父和乔母果然没见到乔心月,只见到了一个瘦弱得几乎快要被饿死的孩子。
那孩子没有名字,她妈妈是心心念念地想让她爸爸取,她亲爸则是根本当没生过她。
老俩口哭着把孩子抱了回去。
黄大利是害死他们女儿的凶手,可他们连这个凶手的面儿都没见着。今后他们还得帮这个凶手养孩子。
光是想到这些,乔父和乔母都恨不得掐死了这女婴。可这女婴的五官也实在是像他们的女儿,老俩口最终没舍得下手,只给这孩子取了个敷衍的名字:乔乔。
乔乔在乔家日子不算好过。她能感觉得到外公和外婆对她有种天然的不喜。她尽力去做个乖孩子、好孩子了,但外公和外婆还是会因为她考了九十八而不是一百而揍她。
在发现无论自己对外公和外婆怎么好,外公和外婆始终都不会对她改观之后,乔乔对于自己的生父有了兴趣。她试图从外公外婆那里打听生父的事情,得来的却总是一顿打骂。
少女乔乔不懂啊。不懂外婆和外公这么讨厌自己怎么还要养着自己,不让自己去找自己亲爸。也不懂自己没做错什么,但外婆和外公为什么还是这么讨厌自己。
她更不懂为什么自己一提妈妈就能被扇耳巴子,外婆也会情绪失控的尖叫:“你没资格提我女儿!你没资格提她的名字!”
再后来乔乔从大姨还有其他不算熟的亲戚那里听到了黄大利的事情。她不相信自己的生母是被生父害死的,觉得周围的人肯定是在撒谎,帮外公外婆撒谎来骗自己。坚决地认定十八岁成年之后一定要去找自己的生父。
然后乔乔的外婆病逝了。
没别的路子()
乔乔的外婆病逝之后;外公连对体罚乔乔都失去了兴趣。
一老一少在家里几乎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乔乔经常能看见一夜之间老了许多的外公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朝着什么都没有的空旷院子里看;其他什么都不干。
乔乔的外公木然到像是他之所以还把躯体留在尘世里;那是因为他还要每天做饭给乔乔吃。
乔乔太难受了;难受到自己拿了外婆的鸡毛掸子让外公打自己。想让外公打得痛快了还能和以前一样。谁知她外公连理都不想里她;鸡毛掸子到了手里;他只是喃喃着老伴儿的名字微微抽泣着流眼泪。
高考结束后乔乔给外公报了喜,说自己成功考上理工大学了。乔乔的外公像是终于完成了他最后的任务,就这么没了。
乔乔还是个小姑娘;哪里懂什么出殡和财产继承?她没想过去懂外公和外婆的家,但她自己打工赚来的那点零用钱,和外公外婆攒下来的微薄工资也确实不够她上大学的。
于是乔乔想起她还有个生父;辗转打听到了生父的消息;自己只身一人去了有生父在的村子。
乔心月还没把乔乔生下来黄大利就和寡妇在一起了,乔心月死后没有半年的功夫寡妇就给黄大利生了个儿子。黄大利那个高兴啊;连忙把寡妇给娶了;后面两人又是一顿母猪产仔似的生生生。
乔乔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才去见自己的生父的。她觉得农村人重男轻女也正常;毕竟农村嘛;力气活儿多。更重视男孩儿一些、更喜欢男孩儿一些也不奇怪。
可乔乔错了。
真正的重男轻女不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现代女性能够承受的东西。
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弟弟”;听说“弟弟”只比自己小半岁;乔乔心里已经是一凉。但她想父母之过不应该孩子来承受,弟弟们是无辜的。所以她尽可能地对自己这一群弟弟们好。
乔乔的这群“弟弟们”却压根儿没把她当姐姐。大的对她动手动脚,说反正她也不会少块肉;女人总要给男人摸的。小的撸走她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这还不满足,要她去取钱出来给他们。
等乔乔看见黄大利酒劲儿上来对着给她生了三个儿子的女人都是大打出手,她已经是无法忍受。她叫停了黄大利对后妻的毒打,这后妻非但不感谢她,还骂她不分尊卑不懂事。反过来撺掇着黄大利打她。
在村子里度过了噩梦般的三天,差点儿就被送去给老鳏夫做老婆的乔乔逃了出来,发誓再也不会到这穷乡僻野来,也发誓今生今世、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再认黄大利为自己的父亲。弟弟人家连一声“姐姐”都没对着她叫过,她自作多情也该有个限度。
人这种生物,被逼一逼就能有很大的不同。
乔乔硬生生被那三天逼成了个什么都能自己做、什么都会自己去想办法的性子。以前有外公外婆在,她打工也不过就是想买点儿衣服裤子,穿得不让同学那么指指点点。偶尔能在外面和同学们一起吃顿饭,打个牙祭。
因为去找黄大利的事情,乔乔彻底地明白了钱的重要性。所以她一进大学那就是拼了命的学习。后来更是拼了命的炒更赚钱。
“”
沈苍默默地听完这一切,没有说话。
他想起他第一次见到乔乔的时候,想起在夜晚的河边,那个扯着自己嘴巴对自己笑的乔乔。
她真的受了很多苦。但哪怕是受了这么多的苦,她也没对人哭诉说自己很可怜。
沈苍是敬佩这样的乔乔的。
抚摸着乔乔的头发,直到乔乔睡着。看着哪怕是睡着了也愁眉不展的乔乔,沈苍轻轻叹息。
这次找乔乔麻烦的人和乔乔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想处理,又苦恼于从什么地方开始处理,用什么手段去处理。
之前胆敢袭击乔乔的肥猪佬对于乔乔而言不过是个要伤害她的陌生人。所以沈苍的下位分裂体下手很重。他把肥猪佬绑架到了郊外的废弃工厂,并在那里拔掉了肥猪佬的指甲,再一个指节一个指节的骨头慢慢粉碎,直至肥猪佬一双手脚全废。
肥猪佬一直被蒙着眼睛,看不见是谁在对自己施以酷刑。手脚废了之后又被丢在废弃工厂里不给吃喝,最后在差点儿渴死以前终于被人找到。
肥猪佬被送进医院之后得到了及时的治疗,命是保住了,就是精神出现了异常和紊乱,经常看见幻觉,还会感觉到不存在的痛感。作为人来说,算是彻底废了。
黄大利带给乔乔的恐惧是另一种。那是绵长的,比挥之不去的梦魇更加邪恶和扭曲的恐惧。
触及乔乔的皮肤,看到睡梦中的乔乔惊恐万状地想要逃离那个重男轻女的吃人村子,她身后到处都是铺天盖地的鬼影子,还有丧钟般的脚步声。沈苍一惊,差点儿没扯痛乔乔的头发。
难怪乔乔会对肥猪佬有那么大的反应。因为她无意之中把肥猪佬和少女时代想要抓她去给鳏夫做老婆的黄大利重叠在了一起。她对所有从她身后突然袭击她的生物都抱有强烈的恐惧和畏惧。
沈苍背上一只手伸了出来。那是想要为乔乔铲除所有令她恐惧的东西的下位分裂体的手。
“、”
沈苍强迫自己呼吸、呼吸,再呼吸。他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也在竭力遏止着下位分裂体的出现。
黄大利是乔乔的生父。不论如何都是。
黄大利的三个儿子也都是乔乔的弟弟,无论他们认不认乔乔。
他是可以让这些人无声地消失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可是这不是乔乔期望的。
——乔乔嘴巴上抗拒黄大利和他的儿子们,然而她心中还存有一丝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希望。在她对黄大利说自己亲人都在小沧山上合家团圆的那一刻,其实她是期望过黄大利能像个父亲一样冲上来抱抱她,对她说一声“对不起”的。
乔乔也认为有这种想法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