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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还是在怪我了。”
得，这话说得像是他们有什么亲密关系、这会儿自己正跟人无理取闹一样。
是，她承认她读大学的时候是对冯成章有那么点儿意思。毕竟她当时年纪还小，没见过什么世面。骤然出现一个和周围没长大的毛小子们完全不一样的精致男神，这男神非但是校园传奇、学校偶像，看似还对自己充满关爱，一口一个缱绻的“小师妹”叫得人心里小鹿乱撞，她没有理由不动心。
冯成章确实能算是她心里的白月光。还是那种住了许多年的白月光。
可是再白的月光，坑了自己一次不够还预备坑自己第二次，她也是会想尽可能离这个人远点儿、免得被这人带坑里的。现在她只求冯成章别再做出些更让自己失望的事情，把白月光直接抹黑成泥巴潭。
“——我是为了融资。”
“成章设计差的只是一个机会。正好有人把这样的机会摆在我的面前，所以我试着去抓紧这个机会了。”
“我知道你怪我骗你，我让你失望了，让你寒心了。”
冯成章紧紧地盯着乔乔的双眸：“可是你要站在我的角度，你还会怪我选择了许骏茂没选你吗？”
乔乔怔了怔。
懂了，冯成章不惜虎口夺食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用一个决定性的大单来说服投资人融资。融资要是成功，他可不是以小博大、四千万能翻倍成四亿、十亿的产值么？也难怪他不惜得罪城建集团了。
冯成章好歹也是陪着自己上过一次小沧山的人。他今天来堵人，那是想借着自己的嘴巴告诉城建集团：我迫不得已，我是有苦衷的。简而言之，是求和来了。
也是。背着国际官司还要在大本营被人使绊子，那是腹背受敌。要想不被墙倒众人推，也只有先稳住最恨他的敌人。
——被狠狠地剜下一块肉来，可不是比被人五马分尸后蚕食了强么？
平时语气轻佻、笑容轻浮的人认真起来真的很好看，有种别样的魅力。也无怪乎世人都喜欢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戏码。认真起来的冯成章，对女人而言真的是个大杀器。
“而且我也不是真的在骗你。”
深情款款地把乔乔耳边的碎发顺到耳后，冯成章上前小半步，用一种可以腻死人的语气贴着乔乔道：“承诺你的合约和股份是我早就想好的，合同放在我抽屉里很久了，只是我一直没找到适当的机会我是真心想让你来成章设计的。”
“这次实在是合伙人闹得太厉害，我压不住才按照他们说的挖了许骏茂的你可以怪我不坚定，也可以笑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我不希望你误会我的真心。”
“小师妹，你是最懂我的人了。”
无敌苦肉计（）
乔乔乖顺地垂着睫毛；看起来就像个被哄得已经动摇了的小姑娘。冯成章见她眸光流转不说话；只当乔乔是在思考自己的话有几分可信。
不说谢铭；李进是真的跟成章设计还有他冯成章杠上了。区区一个李进冯成章当然是不怕的；可李进身后是城建集团集团。这会儿李进对着他和成章设计落井下石；不少人都当这是城建集团的意思。当然了；城建集团也对李进痛打落水狗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面上像是不屑和一家私人小公司叫板。
以前敌不过成章设计的，嫉恨成章设计的，讨厌他为人的；这会儿是上赶着踩他一脚。投资人和投资人代理都不再见他，公司内部也出现了分歧和分裂。冯成章为了挽回损失也是不顾一切了。
城建集团那边的人透了点儿口风给他，说谢铭和李进要扶乔乔上位；四季小区这条大路都给乔乔铺好了。乔乔的影响力还不到能阻止城建集团为难成章设计；让李进和谢铭不和冯成章计较的程度。但只要她肯为他说话，李进和谢铭就不会在明面上给冯成章难堪。
等乔乔顺利当上了城建集团建筑部的主管；她的话就更有份量了。多和乔乔亲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再说冯成章也知道乔乔喜欢过他；从乔乔第一天喜欢他的时候就知道。只不过冯成章从来没把乔乔当成是一回事；因为他身边有太多太多像乔乔这样一见到他就眼里放光、好像有一堆小星星在里边儿闪的女人。
他会对乔乔多照顾两分一是因为乔乔确实有用；比许多男人都有用。二是乔乔把自己的喜欢压得很深；她对冯成章的喜欢很隐晦，隐晦到她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视线总往冯成章的身上跑。
乔乔上大学的时候，冯成章借着“小师妹”这个借口接近乔乔；未尝不是存了调戏一下纯洁到连自己喜欢上一个人都没发现的乔乔。他就想看着乔乔因为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脸红心跳又茫然无措；看她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实则所有心思都暴露于人前。偶尔听乔乔被身边亲近的狐朋狗友、狂蜂浪蝶当成个小笑话拿出来调笑，他也会跟着笑。
多一个忠心的小跟班，多一个对自己一往深情的小调剂，一石二鸟的事情，哪个男人会拒绝？
“小师妹”
冯成章心里装着的是趁热打铁，乔乔心里装得则是一阵冷笑。
冯成章就不能放过她吗？还是仗着她第一次掉进他坑里没反抗没吱声儿，第二次差点掉进他坑里没生气也没报复他，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面前耍心机、玩儿手段？
他真当她有多喜欢他这个白月光？好吧，既然他明知道自己把他当白月光，自己以前有多喜欢他，他还能做出这么多陷自己于绝境的事情，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就是占着她的喜欢来一次又一次地欺骗她、利用她、压榨她。
清冷的山风吹过来，不但灭不掉乔乔心里的那团邪火，反倒是让乔乔清楚地感觉到这团火在自己胃里烧、心里烧。
对着冯成章那张世故的脸，她快虚与委蛇不下去了。
沈苍拿着纸钱一张一张的烧，因为天气不好，香烛纸钱又有些发潮，火有些难着，他也就慢慢地烧着。
乔乔跟着冯成章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沈苍不时地就往乔乔还有冯成章在的地方看，一开始还好，他还能看见乔乔从冯成章胳膊下面送来的视线。背对着他的冯成章却像是背上长了眼睛，向前两步手臂一压就把乔乔完全遮在了自己的怀里。
这让沈苍不太舒服。
具体自己哪里不舒服、为什么会不舒服沈苍一无所知。他愕然地摸摸自己的心口，感觉心跳一片正常，又按了按自己的头，感觉没哪里疼痛。这种身体正常却好像哪里都不太对劲的违和感让沈苍更疑惑了。
再看一眼乔乔所在的方向，只见冯成章把头低了下去。沈苍手上一抖，也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为了学习人类生活而看的电视剧里的情节——
男主角把女主角逼到墙边，先来一个壁咚，再低头去吻女主角的唇瓣。
嘿，这么不爽就去打断他们嘛。
有调笑的声音在沈苍的耳朵里响起。沈苍顿时眉头一皱。
理论上下位分裂体被他吸收以后是不该再保持其人格和记忆的。可自从他第一次分裂之后，被他吸收回去的下位分裂体偶尔就会突然醒来，然后在他脑子里插嘴个一句半句。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山风一吹，纸钱上燃着的火焰就朝着沈苍的袖口舔来，偏偏沈苍的手还就冲着燃烧的纸钱伸了过去。羽绒服的外面是化纤面料，这种面料最易燃，被火舌一舔就烧了起来。
沈苍还愣着，旁边同样来烧纸钱的一家人就是一阵尖叫。
这边乔乔已经在盘算着大不了和冯成章撕破脸皮、老死不相往来了，那边有沈苍在的位置就传来大声的尖叫。
脸上的血色瞬间全无，乔乔一把推开冯成章就向着沈苍的方向跑。冯成章愕然地望着想都没想就从自己禁锢里冲了出去的乔乔，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幸运的是，还没等乔乔跑上几步，沈苍身上的火就被人灭了。一家刚扫墓下来的人手里提着水桶。那水桶里还装着些擦墓碑、洗手的脏水。这一泼正好把沈苍半边身子打湿。
“沈苍！！”
跑到沈苍身边扶起这个浑身滴答着脏水，显然是被吓呆了的大男孩，乔乔抖着嘴唇，好一会儿才问他出了什么事。
沈苍嗫喏了一下，只说自己没事，不过是刚刚一下子没注意就被燃烧的纸钱燎了衣服。
天砸下来沈苍都会对乔乔说没事，他的没事乔乔是不会信的。拉过沈苍的手一看，乔乔只见一串燎泡从沈苍手指到手臂都是。
乔乔的心一下子扭成个大麻花。见沈苍还滴答着脏水的身体在寒风里生理性地微微战栗，大麻花上直接扭出了小麻花，端得是心疼不已。
“走，去医院。”
“可纸钱还没烧完”
沈苍实诚地道，认真的模样真是让乔乔好气又好笑。
把袋子里的香烛纸钱往大铜炉里一扔，乔乔拿起其他东西拽着沈苍就走：“烧完了。”
“小师妹！”
冯成章回过神来了，两步就追了过来。
“不好意思师兄，出了点儿急事我要走了。”
乔乔说完就转头去念沈苍“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连让冯成章能再客套几句的功夫都没给。
冯成章被扔在原地，只能看着乔乔和沈苍越走越远。
“”
他盯着沈苍的背影，若有所思。
远远的，沈苍回过了头。虽然冯成章看不清沈苍脸上什么表情，但是他的猎人本能清楚地告诉了他一件事：那眼镜小子是故意的。百分之百，绝对是故意的。
小子挺能啊。为了把乔乔抓回自己身边，连苦肉计都用上了。厉害，实在是厉害。他可做不出为了一个女人就故意火烧自己一条手臂的事情。
…
继左手臂的刀伤以后，沈苍的右手连同小臂一起被裹成了粽子。
处置及时所以只是轻度烧伤，皮肤暂时不能碰水，燎泡可能会留下点疤。这是医生原话。
路上随便买了点衣服让沈苍把湿衣服给换了，在车上等着沈苍换好衣服出来的乔乔有些过意不去。自从来了自己家，沈苍一会儿受刀伤，一会儿被烧伤。这次烧伤的面积还有些广。要不是她抓着沈苍就去公墓的自来水水龙头下一顿水冲，沈苍的烧伤说不定还会更严重些。
头疼的是这次沈苍伤在了右手上。右手是绝大多数人的惯用手，许多人不能用右手日子都不会过了。家里停火十天半个月乔乔能忍，就是不知道沈苍生活起来会有多么不便了。
车门响了一声，接着旁边就坐上个人来。乔乔见沈苍脸色不好，刚想问他要不要去吃点儿什么暖暖身子，就被沈苍拉住了手。
“乔姐，”
大白兔低着脑袋，泫然欲泣似的：“能不能、别开除我？”
“啊？”
乔乔听医生说沈苍的手暂时不能碰水的时候只是点了点头。这面无表情的点头看在沈苍的眼里就像是在嫌弃他不能给她做饭了。
这倒也是，谁家请个保姆、钟点工是用来供着给他报销工伤费用的？不能碰水就等于不能下厨，他不能做饭，乔乔凭什么还把他留在身边？
“我左手能动，我会用左手做饭的。”
乔乔眨眨眼：“你左右手都是惯用手？”
“不是。”
“你是左撇子？”
“不是。”
“那你怎么用左手做饭？”
“我现在开始习惯用左手做饭。”
沈苍斩钉截铁，乔乔愕然地望着他，透过他脸上的酒瓶底看见了一片不容置疑的坚定。
“”
和沈苍对视了好半天，始终不见沈苍有半分的退缩。乔乔一声长叹，唇角满是莞尔。
“随你吧。”
他在丛中笑（）
乔乔嘴上说了“随你吧”；事实上倒没真的随沈苍。她说想吃锅料理；沈苍就给她做锅料理。只是一到备菜的时候乔乔就跑来“学厨艺”；洗菜、摘菜；切丁切丝儿切块儿；乔乔全部揽了去。
只不过乔乔能把活计揽过去；沈苍就能默默地把这些活计做完。
小长假三天；乔乔也就清明当天晚上给沈苍打过一次下手。等清明第二天乔乔揉着眼睛起床的时候，沈苍已经把该备的菜都备全了，洗好摘好侍弄过的三餐食材用各种保鲜盒打包放进冰箱里；唯有中午要吃的锅料理放在炉子上小火煨炖着。
乔乔目瞪口呆，问沈苍他究竟是几点起床开始做准备的，沈苍也只是腼腆地微笑了一下；给乔乔打了碗汤；让乔乔尝一下味道。
汤是冬阴功汤。清明时节容易寒气入体，昨天的小沧山又阴冷非常。冬阴功汤祛湿驱寒；味道酸辣开胃。阴雨连绵的日子喝上一碗包管身体舒畅。
光是盖着盖子熬汤冬阴功汤里那股柠檬草的出挑香味就飘得一个家都是；等沈苍揭了锅盖儿；咖喱浓郁的香气和海鲜天然的气息就犹如爆破在房间里的炸弹一般；轰然扑向四周；同温润的雾气一起四散开来。
光是闻着那味道乔乔都忍不住喉头滚动。等汤被放在她面前；她也感觉前胸贴后背了。
袅袅的香气缓缓的上升，大个头的虾红艳艳的，和出锅时刚撒上去的香菜形成了一种刺激的视觉对比。虽说“红配绿、赛狗屁”；但这明显是不适用于食物与料理的。绿油油的香菜和红色的大虾只能看得人嘴馋。加上汤碗里面还有青口、花蛤和口蘑；所谓秀色可餐真是一点儿也不假。
深深吸上一口鲜香满溢的酸汤味儿，乔乔文雅地用勺盛了一勺汤喝进嘴里。
入口是差点儿让她舌头麻痹的强烈鲜味儿，接着就是柠檬清新至极的芳香与令人精神一振的强烈酸味。小米辣辣得乔乔瞬间红了半张脸，张开嘴不住地“嘶嘶”两声，又引着乔乔喝了一口再一口。
虾肉q弹丝滑，在冬阴功汤的映衬下鲜甜得好似刚从海里跳出来。青口厚实鲜美，花蛤比较小却很有嚼头。勺子已经无法满足乔乔了，她干脆端起碗来就把自己灌了个舒畅。等她满足地放下碗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沈苍就在一旁笑着看她。
乔乔脸上一烧，再也不和沈苍争论他能不能、该不该用左手做饭了——沈苍已经向她证明了他可以做，并且能做得很好。
小长假三天，乔乔吃了巴西炖鱼、墨西哥蔬菜锅、瑞士奶酪火锅、葡萄牙海鲜烩饭和俄罗斯炖肉锅，堪称吃遍世界地图。
每逢佳节胖三斤，乔乔眼中怀疑自己再这么吃胖的可就不只是三斤了。锅料理实在是太容易让人吃撑，吃撑的人又特别容易长肉。于是除了做瑜伽之外，乔乔还跑去妨碍呃，不，是帮助手不方便的沈苍打理完全沦为菜地的小花园。
除杂草没有乔乔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分不出哪些苗苗是蔬菜、哪些苗苗是杂草的她只能是沈苍只哪儿她拔哪儿。一天下来除得杂草不多，人倒是累得睡了个舒坦觉。
乔乔上学的时候隔壁专业是风景园林系。园林系认花认草认树木的专业课颇有趣味，还经常被老师以“实地教学”为名带着在校内转悠，去公园、野生植物园郊游顺便认植物。
建筑专业可就没那么诗情画意了，成天抬起头来就是采光井、剪力墙，低下头去就是阴阳角、马牙槎。也因此建筑系的女生们之间形成了一个在寝室里种花养草的小风气。
乔乔上铺的夏莉特别喜欢风信子，春天买了球根回来，初夏花苞一个个绽放，整个寝室都是香喷喷的。后来别的寝室的人也纷纷效仿，那年夏天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