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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时,她一怒挥剑,立马临山,简简单单的一立一望,那刀裁似的鬓角眉眼,柔美起伏的五官剪影,才让他知道什么才叫倾倒山河、执掌社稷的天之骄子。
这样风华绝代的姿色,这样不可一世的骄傲,上天竟似把他所有的用心,都放在了她身上,才塑造这样一个占尽人间光芒的女子!
令人不敢平视她,却又不忍不看。
李承熙的一颗心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似要从喉头蹦出来,他的一口气深深地憋着,唯恐会惊动她分毫。
山坡上一片寂静,良久,凌霜才轻唤一声,“李承熙!”
李承熙低声回应,“殿下!”
凌霜收起手中的玉箫剑,翻身下马,华丽的裙尾一层层地散落在碧绿的草地上,仿佛一朵明丽的花朵,开在他的身前。
在那令人目眩的丽色里,他听到凌霜清亮的声音,“本宫以雪朝圣仁长公主的身份,赦免东洲宁海李氏背叛之罪,以前与朝廷的矛盾,官府一一不予追究!”
李承熙怔了怔,踏前两步,在凌霜面前深深地俯首,道:“微臣代李家,拜谢长公主大恩!”
雪华以叛将的罪名缉拿他,而凌霜却赦免他的罪名,让他从此以后再无后顾之忧,再不惧怕朝廷借机为难。
雪华对凌霜的赦免不觉意外,拂袖令所有禁卫都退下山坡,然后才望着凌霜徐徐问道:“皇姐,叛国之罪,你岂能随便赦免他呢?”
凌霜抬头凝视着站在山坡上的雪华,饱满的额头下,俊眉斜飞,眸光清亮,她冷然反问道:“你要杀李承熙,难道真的是因为李氏在宁海与朝廷作对?”
她强大的威慑,足以令李承熙屏息心悸。
雪华在面对她的质疑问难时,却没有避闪,而是挺直了腰身,与她对望,冷冷地承认她的指责:
“不错,朕要杀他,不是因为李氏与朝廷作对,那只是朕要杀他的一个借口而已!”
这只是一场由于嫉妒与憎恶而引发的争斗,罪与非罪,都只是一层掩饰。
然而,即使是李承熙,也万万没有想到雪华会直承其非,不禁吃惊地看着雪华。
凌霜闭了闭眼睛,涩声问道:“为什么?”
蓝天白云,秋高气爽,雪华身姿挺拔,长风吹动他的广袖,翻开他腰间的蔽膝,金红色的典章礼服随风徐徐飘动。
他玉洁的额下,剑眉浓黑,眸光深邃,嘴角却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说道:“当然是因为他对你怀有不轨之心!”
李承熙冷冷一笑,说道:“陛下,长公主风华绝代,丽色无双,微臣倾心爱慕,自然而然,却不知这‘不轨’二字,从何说起?”
“草虫之属,竟敢妄图与鸾凤相配,贻笑大方!”雪华轻嗤一声,淡淡地又说,“她与朕同生皇家,十几年来相依相持,共图复兴我雪朝盛世,日后也必然会封为雪朝皇后,与朕一同君临天下,直至百年后合葬皇陵。”
凌霜只疑自己会错了雪华话语中的意思,骇然问道:“你说什么?”
雪华转过头来,凝视着凌霜的容颜。
他唇边的笑容似是苦涩,又似欢喜,然后叹息地说道:“皇姐,难道你不知道,朕也是倾心爱慕你呀!”
他的声音不高,但凌霜听在耳里,却如晴天霹雳,震得她手指不自禁地颤抖起来,脚下连退了几步,许久才涩声道:“我是你的姐姐!”
“那又如何?”他抿了抿唇,漆黑的眼眸仿佛无际无涯的夜空,深邃得能将他目光所及的人整个收纳进去,重重束缚,使其无力挣扎。
他轻轻地说了这一句,然后直直地望着凌霜的眼睛,没有丝毫犹疑,又重复了一遍,“那又如何?”
在青天白日之下,秋高气爽之中,面对所倾慕的女子和所憎恶的情敌,他终于将他隐藏多年的心事轻轻地说了出来。
对着昭昭天日、朗朗乾坤,他毫无畏惧,轻问轻答。
皇姐,我对你也是倾心爱慕,即使伦理羁绊,人言可畏,那又如何?
凌霜拂袖将他挡开,把心里最后一丝犹疑掐断,看着李承熙,问道:“既然如此,你是否愿意一生守在本宫身边?”
第166章 反目成仇(2)()
秋风里,清水河边嬉戏的少男少女们在欢快地唱着情歌,重阳之月,奔者不禁,这样的定情佳日,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直抒胸臆,表述倾慕之情。
她与雪华自幼相伴长大,携手离开奉天城的诡谲风波,熟知彼此的性情,虽然近年来离多聚少,她没能及时察觉雪华感情的变化。
但在那日早晨他失控胡作非为之后,她对他的心意便有所了悟,只是拒绝承认,想继续欺骗自己。
今日今时,她于懵然中问出一句为什么,得到他如此清晰明确的回答,她心里没有意外,更没有丝毫欢喜,只觉得身上发冷,清晰地看见了雪华那沉静的容颜下透出来的一股决绝的狠戾。
他不仅是在表露他的情怀,也是在逼她杀李承熙灭口!
眼前这个少年,她依稀熟悉,又仿佛陌生。
她记得相识之时,在慈安宫的小院子,疑惑而畏怯地看着她。他在冷宫生活日久,依赖地跟在她身后,仰慕而尊敬地望着她。他长大成人,渐渐地站在与她并立的位置,信任而倚重地凝视她。
他和她一起长大,她看着他从小小稚童变成翩翩少年,在她的记忆里,他是可怜而可爱的,是顽皮而懂事的,是骄恣却沉稳的
他会在她面前撒娇使气,会向她耍赖纠缠,会对她温柔体贴,会努力使自己变得强大,并且试图反过来保护她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用这样简单直接的阴谋逼她杀人。
她记忆里那顽皮可爱的小男孩,在此时已经化为鲲鹏,张开已然丰满的羽翼,露出掩在顺滑毛羽下的犀利爪牙,对她咄咄相逼,锋芒毕露!
他静静地看着她,瞬息之间,仿佛已经过了千万年。
却是李承熙悠长的一声叹息打破了令人欲窒的沉默,他轻声说:“陛下,长公主一心盼你修德立身,成为一代英君明主,重振先祖伟业,再创雪朝盛世,你却欲以一己私欲,陷她于不伦之地,你于心何忍?”
雪华自幼磨砺心志,又修炼六脉神功,已达心若磐石、不为外物所动的地步,一旦认清所求,便不惧因此而要承担的责难与非议。
任何人对他的责骂他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只有一件事他无法容忍,那就是他人因此将所有罪孽归咎于她!
李承熙这轻轻的一句,正中他的命门,登时令他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凌霜微微敛目,垂下袍袖,转过头来看着李承熙,目光如炬,慢慢地问:“你说你对本宫倾心爱慕,可是真的?”
雪华与李承熙都未想到她会在这样的时刻问这样一句话,都怔了怔才反应过来,雪华霎时惊惧骇然。
李承熙却是惊喜交织,当即朗声回答:“微臣对殿下之心,绝无虚假!”
凌霜长吸了口气,又问:“本宫手持兵权,身份迥异于他人。所择相伴一生的人可以得高爵,却不可授高官;可以享尊荣,却不能握实权。你可知道?”
李承熙心中明悟,她虽然不可能回应雪华的悖逆之情,但在她心中始终将维护雪华看成第一要紧之事。
哪怕是她未来的夫婿,她也不容许他有任何威胁雪华权势的可能,故此未雨绸缪,早立规矩,不许他人逾越——甚至也不许她自己逾越!
明明雪华已经在她面前露出了如此不善的一面,她却仍旧维护他至此。李承熙心中酸涩的同时,却也深知这是一次极佳的机会,让他可以再靠近她许多。
“殿下,微臣之前与你说过,只要殿下答应我,我可以放弃一切,包括东洲宁海的所有兵权。”
凌霜双目不眨地看着他,目光如炬,直直地射进他的心底。
她与他认识已非一日,自然知道他所言非虚,只是她此时要做的决定,委实太过重大,关系着她的一生,饶是她再杀伐决断,此时也不禁有些踌躇。
雪华从她对李承熙的几句问话中猜出她的用意,心胆俱裂地扑上来,惊慌阻止,“皇姐!不可以!不可以!”
凌霜拂袖将他挡开,把心里最后一丝犹疑掐断,看着李承熙,问道:“既然如此,你是否愿意一生守在本宫身边?”
李承熙心中百感交集,到最后却化为了一片纯粹的欢喜,他深深地俯首,应诺道:“殿下,我愿一生守在你的身边,回报你的眷顾,绝无二心,誓不背离!”
雪华逼她杀了李承熙,是他鱼死网破的一击,虽然他已经感觉到了李承熙的威胁,但他从不认为在她心里李承熙竟会比他更重要!
看着凌霜和李承熙定情立誓,他颜白如雪,发出一声绝望的呻吟:“皇姐!你不能弃我于不顾!”
一激动,雪华连自称“朕”都变为“我”了。
凌霜漠然一笑,说道:“小华,你错认亲情依恋是男女之思,这都是我误导你长年与淑妃不交合所致。既然是错误,那今日我便纠正它!”
她胸口阵阵闷痛,心乱如麻,待要再说什么,瞥见雪华苍白的面容,竟说不出来,猛一咬牙,转身就走。
雪华伸手想将她拉住,却只触摸到她袍袖光滑的绸面,未及抓牢,她已拂袖离去。
凌霜纵马一阵急驰,远离了清水河畔嬉戏的人群,毫无目的地沿着驰道游荡,直到马力虚脱,不能再前,她才跃下马来,心中一阵空茫的酸痛,脑中一片混乱,喉头仿佛哽着什么东西,令她窒息生痛,似乎胸膛都要炸开一般。
李承熙紧随而至,见凌霜下马,他也下马。
他这一个时辰里从生到死,又由死而生打了转,危急之中竟得凌霜相许一生,虽知她此举权宜多情爱少,但终究表明了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不同一般。
他暗里欢喜无限,赶上她后,见她惆怅孤寂地立马荒途,背影大有惶惑凄凉之感,心里不禁一紧,沉吟片刻后才下马轻轻走到她身边,轻声唤道:“殿下。”
“熙哥哥,你说,我这样对待小华,当真正确?”凌霜语气之中,深有后悔之意,也有伤痛,问道。
李承熙上前,给予凌霜安慰的拥抱,说道:“霜儿,你没有做错。你与陛下乃姐弟,无论如何,都不可以逾越的。霜儿,我以后,与你相守一生,无怨无悔。”
凌霜再也忍不住,眼眶红红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下来了,什么也没说,就依偎在李承熙的怀里。
霜儿,谢谢你刚才能够不顾性命,来护住我。
日后,我定不负你。
第167章 反目成仇(3)()
雪华站在山坡之上,望着凌霜早已消散的背影,还有那残余的沙尘,随风消逝。
“回宫!”雪华奔上马,吩咐了一句,就往皇宫的方向奔去了。
皇宫南门,雪华飞奔入门,他的禁卫不敢奔马,只好下马,跑步随之。
南门到养心殿路上的侍卫,见到雪华奔马而驰,纷纷行礼。不过,有的侍卫发现了什么,他们感觉,此次陛下回宫,怒气冲冲。
回到养心殿,雪华大步流星,坐了下来,语气十分不平静,说道:“小德子,小德子,给朕来一杯冰镇葡萄茶!”
冰镇葡萄茶,乃凌霜最为喜欢喝的饮料,所以,雪华也不知不觉喜欢上这种茶了。
小德子心里纳闷着,陛下不是和太皇太后她们,出宫祭祀了吗?为何这么早,就回宫了?
小德子吩咐御膳房,端上了一杯刚刚做好的冰镇葡萄茶,说道:“陛下,茶好了。”
雪华眼神狠厉,望了望那杯茶,喝了一口,手中的水晶杯,瞬间化作碎片。
“这茶怎么那么凉?小德子,你想冷死朕呀?”
望着满地堆积的水晶碎片,小德子连忙跪下,说道:“陛下,息怒,冰镇葡萄茶,自然是凉的。”
“你还有胆反驳朕了?来人,将这不识好歹的奴才,拖下去,斩了!”雪华非常生气,似乎将气都撒在小德子身上了。
小德子一听,跪着发抖,连忙求饶道:“陛下,饶命啊,饶命啊。”
这时,淑妃轩辕澈来了。
“臣妾参见陛下,愿万福金安。”淑妃见雪华一脸怒气,连忙行礼,走了过去,安慰又道:“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见到轩辕澈,雪华的心中的怒火,稍微克制住了些,说道:“你怎么来了?”
“臣妾听闻陛下奔马回宫,便纳闷着,今日不是重阳节,陛下这时候,不应该与太皇太后她们,一起在太庙祭祀吗?”淑妃为雪华端上一杯极品普洱茶。
雪华望了淑妃一眼,随即说道:“朕没心情去什么祭祀,淑妃,来,你陪朕,出去走走。”
“诺,不知陛下想要去哪里走走?”
雪华思索了一阵,随后回答:“去安天园吧。”
话毕,雪华起驾安天园,淑妃与众宫人随之。
安天园,一望无垠,虽然没有了春日的繁花盛开,但也有很多应季的花儿,争先开放。花香飘逸,随着清风缓缓而来,稍微消释了雪华心中积怨已深的怒火。
“淑妃,你知道朕,为何会想来安天园走走吗?”雪华望着安天园的繁花,不禁回忆起了许多许多。
淑妃有些不解,实话实说:“臣妾愚钝,不知道。”
“淑妃,因为安天园,有着很多,朕与皇姐的珍贵回忆。”雪华与淑妃漫步在安天园的小道上,虽然秋色萧瑟,但丝毫掩盖不了两侧的繁花似锦。
皇姐,你还记得吗?
我们曾经一起,在安天园,我奏乐,你起舞,打破了云瑰的阴谋。
那一幕,雪华回忆起来,仿佛印在眼帘。
突然,整个安天园里一片寂静,静得就如同没有一个人在一般。
雪华拿起白玉萧,吹起了最寻常的清平调。
而凌霜强行将自己心中的紧张压了下去,只见她使出了轻功,轻轻起跳,随后云袖破空一掷,不慌不忙,带着节奏感缓缓的舞起,随后双手拿住衣襟,缓缓一甩,身子旋转过去,宽广的衣袖飞舞得如铺洒纷扬的云霞,头上珠环急促的玲玲摇晃作响。
一阵清风徐来,吹起了安天园里的无数花瓣,纷纷扬扬地拂过她的鬓,落上她的袖,又随着清脆的玉箫旋律漫成芳香的云海无边。
在花瓣雨中,她的腰肢柔软如柳,渐次仰面反俯下去,裙衣飘飞,秀发飘洒,接着一连串精美的舞姿展现出来,头发上的簪子碰出清脆的响声。
过后不久,凌霜再次跳向空中,衣袖飘动,双足旋转得更疾,直旋得裙裾如榴花迸放吐灿,环佩飞扬如水。此时已是霞光最绚烂的时辰,与地上的花园相映生辉。
微风又来,吹动各色花锦,活色生香,摇曳翩翩。
箫声尽,凌霜并没有停止舞蹈,她起身一跃,从舞台上跳到了那边的繁花似锦之中,轻功施展,宛如蜻蜓点水般,在一朵又一朵的花儿上飞过,周遭的蝴蝶跟随着凌霜的脚步纷纷起舞。
直到飞到花丛中央,凌霜才停下了轻盈的脚步,她微微一笑,伸出一手,将那朵开得最为灿烂的红色海棠花轻轻地摘了下来。
随即,凌霜迈着莲步,又飞回舞台之上,就如轻轻地来,又轻轻地去,不带走一片云彩,也不带走一片花瓣。
“凌霜愿皇祖母和父皇,就如这海棠花那般红红火火,永葆健康,也希望我雪朝永远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