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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凤凰花?”萧绝也从震撼中回过神来,轻声问道。
流苏凝眸看他,微微浅笑,“不,我喜欢桃花!”
萧绝蹙眉,流苏道:“该走了!”
夜,又恢复平静!
萧绝带着流苏去萧寒的别院,别院的家丁们自然都认得萧绝,匆匆把他们迎进。
“这是王妃!”萧绝一把勾过流苏的腰,宣誓道。
别院的总管也是懂得看脸色的人,虽见流苏挣扎,也面不改色地给她行礼,萧王说是王妃便是王妃。
主子的事,他们不便过问。
他领着萧绝去他常住的阁楼,早就吩咐侍女们去烧热水给他们洗浴,他为人也机灵,见萧绝一脸病态,便心知他身体有意,犹豫着要不要请大夫,萧绝就冷声道:“熬一碗退烧药!”
“是!”
大半夜到达别院,弄得底下人仰马翻。
厨房里,一侍女睡眼朦胧抱怨,赌气地添柴火,任谁大半夜被吵醒干活脾气都不会太好。
“秀姐,你做什么呀,一直握着柴火,快点干活吧,小心总管一会儿打人!”
秀荷眼光有股强烈的恨意,竟然是萧绝
她的手抚着被毁的脸,这张脸,让她过够了被人耻笑的日子,幸好萧寒发善心收留她在别院,不然她早就暴死街头。本来花容月貌的脸,横着一条丑陋的疤痕,她每次出门买东西,都要蒙上面纱,根本就见不得人。
有时候甚至在想,为什么她不马上死去,她恨极萧绝,都是他的冷酷绝情,害得她活得苟延残喘。
这口气憋在心里已经有几年了,愤恨难消。
而最让她震惊的是,总管说萧绝带着王妃来了?
方流苏早就死了,萧绝也从未娶妻,哪儿来的王妃?
“方流苏”不可能是方流苏,萧王妃早就死了,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秀荷眼光中露出强烈的恨意,握着柴火的手不断地加大力气。
当初就是因为她以为方流苏是府中的侍女,并未阻止嬷嬷鞭打,萧绝一怒之下,一鞭毁了她的花容月貌,她恨萧绝的无情,更恨流苏的出现。
嫉和恨,比单纯的恨更可怕!
如果不是因为她,她还是秀夫人,荣华富贵,而不是躲在这种角落里卑微地活着,毫无尊严,这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
当初她听闻方流苏死亡的消息,不知道有多高兴,整个人疯狂地大笑,以为这便是报应。
她没有能力收拾她,老天帮了她一把。
现在听萧绝带着王妃来,无比惊奇,她在别院几年来,这些年,萧绝没来过,突然半夜到访,究竟为何,他身边的女人又是谁?
怨恨越来越强烈,莫非方流苏死后,萧绝又有喜欢的女人?
秀荷阴鸷地眯眼,倏然把木柴狠狠一仍,迅速跑出去
“秀姐”
两名侍女在后面着急地喊着,而秀荷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厨房门口。
天,更黑沉了!
流苏不悦地站着,正在为房间一事和萧绝争执,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和他睡一间房,一张床。
在船上还睡两个船舱,这儿又够大,他也有人照顾,她可有可无,随便一间客房都可以睡。
这是她最基本的底线!
绝不可以越过!
萧绝虽然发烧,气势也不减,抿唇冷笑,“底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王妃,竟然和我分房睡,有这个必要么?怎么,怕我吃了你?”
流苏脸色一沉,对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很生气,“我很有自知之明,这种姿色入不了您的眼,既然不会对我如何,我睡任何一间客房都一样!”
萧绝脸色黑如锅底,“你本来就是萧王妃,想要和我划清界限,你想都别想!”
她一副要为南瑾守身如玉的坚决,看得人要有多生气就有多生气,萧绝心底的脾气全被她脸上的忠贞给勾起。
该死的!
离开他一个月就嫁给风南瑾!
她那时候怎么没想到忠贞二字?
该死的女人,该死的方流苏!
萧绝心底那股火啊,窜得飞快,铺天盖地卷下,如同外头的狂风。
流苏被萧绝的固执弄的心力交瘁,还是这副霸道的语气,若不是休养够好,她早就一拳狠狠地揍过去,“总之我不和你一间房,如果你一意孤行,我去睡走廊总行了吧?”
“方流苏你站住!”萧绝厉喝,脚步一个踉跄,流苏已经出了房间,会听他话的才是傻瓜!
萧绝追出房间,在院子里一把狠狠地拉住她,该死的女人!
“方流苏,你够绝!怎么?跟着我这么多天,孤男寡女,你以为风南瑾会相信你和我清清白白,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别开玩笑了,任何男人都不会有这种想法!”萧绝冷然道,口气颇有些恶意。
流苏浑身一震,恍然大悟,“萧绝,你这几天是故意的?”
萧绝一哼,就算不是,他也懒得回答!
流苏唇角浮起一抹冰冷的讥诮,“我相信南瑾,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误解我的话,谁都可以误会我,可南瑾不会,他甚至不会问我,只要我说一句,我们之间是清白的,他就会无条件地相信。就像我相信南瑾一样,没有条件地相信,我也相信,他不会放弃我,不会抛弃我!我是方流苏,也是风苏苏,可选择当方流苏还是继续当风苏苏,南瑾会尊重我,会以我的意愿为先!”
“你”萧绝勃然大怒,流苏不卑不亢地看着他。
最终他脸色阴沉,“你不用走,我走!”
说罢大步流星地走出院子,流苏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萧绝的固执,超出她的想象。
然而,他们谁都没有料到,庭院外的树后,一道鬼祟的人影,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一字不漏地把他们的话都听进去
第240章 高烧()
昨夜下了一场大暴雨,从后半夜开始,一直到天亮,暴雨这才停歇。
第二天阳光依然灿烂,骄阳似火,天空万里无云,十分晴朗,火辣辣的阳光赶走了昨晚暴风雨袭击的寒冷和害怕。
流苏早早就起了,梳洗过后,推开纱窗,一股凤凰花香扑面而来,顿时神清气爽,一扫多日来沉闷的心情。
眼光微抬,艳丽的凤凰树很高大,她能看见艳丽的云顶,别院里便种着很多凤凰树,经过一夜的风雨洗涤,香气更清冽。
侍女端来早膳,又恭敬地退下。
用完早膳,流苏走出房门,昨天风雨太猛,院子有些断枝,散落一地,有几名家丁正在清理院子里的惨状,她微微扫了一眼就把眼光转开。
不知道萧绝起身没有,今天应该会动身吧?
流苏才走出房门,两名侍女端着热水匆匆而过,流苏想了一下,也顺着她们走过去。
萧绝就住在她隔壁的院子,一大早总管恭敬地守在房门前,神色着急,见流苏来,慌忙行礼,她眉心一跳,走进房间。萧绝躺在床上,已然陷入半昏迷状态,呼吸沉重而舒缓。流苏一探萧绝的额头,脸色顿沉,“请大夫了吗?”
她说话的声音很冷,随着晨风吹进总管的耳朵,有点凉飕飕的,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个寒颤,没想到王妃竟是个厉害的角色。总管一抹冷汗,“回王妃,已经去请了!”
流苏颔首,萧绝躺在床上,脸色通红,额头一片灼热,触手可烫,“王爷昨晚不是服了汤药吗?为何还是高烧不退?”
总管恭敬回禀道:“昨晚王爷大发脾气,谁也不见,奴婢们退烧药端进去被王爷狠狠地砸了出去,还把她们赶走,奴才们不敢再去惹怒王爷,今早才发现王爷高烧昏迷。”
流苏心揪起,真想狠狠地打彼此一个耳光,愤怒地瞪着已经不省人事的萧绝,沉默不语,这个男人真是欠教育,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该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混蛋!
真是个混蛋!
鼻尖有些酸酸的,心里的内疚又多加一分,唰一声站起来,走出房间,她需要透透气。
不要再去气他了。
有什么事等他病好再说。
他这样反反复复,她心里很不好受,好似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这种愧疚的心情想毒蛇般抓住她的心脏。
大夫很快就来了,流苏随着进房,看着他为萧绝把脉开方子,流苏担心地问道:“大夫,王爷的内伤如何?严不严重?”
大夫一边开方子,一边道:“无需太过担心,王爷的内伤只是错过最佳的治疗时间,老夫所开的方子,有退烧,有治疗内伤的,依照顺序服用,便无大碍!不过”
“不过什么?”流苏听着刚刚松一口又被提起来,忐忑不安地等着大夫接下来的话。
老大夫欲言又止,最终叹息,低声道:“请恕老夫多嘴,王爷这次病重看似内伤导致,然,老夫细细观察王爷脉象更像心有郁结引起,身体的病,看得见,摸得着,自然也能治愈,而良药难医心病,还请王妃多多费心,心病还需心药医。”
流苏听罢愣住,心中的愧疚,更深了,更浓了,心如被针扎似的。
她垂下眼眸应了一声,让总管送大夫出去,又让人下去煎药。
流苏一人坐在他床边沉默不语,双眸定定地看着他,实在是不能把眼前半昏迷的萧绝和清醒之后的萧绝联系在一起。
她拿起旁边的毛巾,沾水拧干,擦去他额头上的冷汗。
真是能折腾!哎
“萧绝,你要是敢这么昏睡一天,我就从院子里走出去,别说我没警告你!”流苏心生反骨,恶狠狠地威胁他。
半昏迷的萧绝倏然伸手,狠狠地抓住流苏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拧痛了她,紧紧地抓住,深怕她逃走似的,虽然在病中,却依然能感受到他的手心的执着和紧张。
流苏看着手腕上的大手,一股不知道什么滋味在唇齿间化开,双眸沉静地看着萧绝
痛苦、无力!
另一手微微拍拍他紧抓着她的手臂,有股安抚的味道,什么话也没说。
萧绝依然固执地抓住,说什么也不肯放开,他的手很有力,用尽仅剩的一点力气把她禁锢,不肯松手,就如他本身的偏执。
这个男人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逃过掌心。
得不到,便要毁灭的狠绝!
流苏眉目黯淡,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死局难解!
药来得很慢,比流苏预期的慢很多,侍女端上来的时候神色惊恐,流苏扒开萧绝的手,他却固执不肯松开,她没好气地道:“萧绝,松开,我不会走,你不松开,我怎么喂你喝药?”
无动于衷,一点反应也没有。
流苏无奈,只能让侍女来喂药,把药都灌进他嘴里,“以后动作利索点!”
她不是想要责怪,而是因为药熬过时辰,药效就会降低很多。
侍女惶恐不安地点头,转而解释道:“王妃,不是奴婢们偷懒,是秀姐突然出去,厨房人手不够才忽略了,下次不会了!”
流苏也不在意,颔首,微微一笑,“我没有怪罪的意思,别紧张!”
那侍女这才松了一口气,见萧绝一直紧抓着流苏不放,有些谄媚地道:“王妃,王爷真是爱您,都怕您离开似的。”
流苏没应话,脸色平静,似是没有听到似的,那侍女不理解为何她反应,不是要开心才对么?
她自讨没趣,也不敢再胡乱说话,很快就把一碗药喂完,退了下去。
流苏看着萧绝苦笑,“很爱吗?我宁愿你从未爱过我,如五年前我以为的那般,这样或许你会过得开心点。”
侍女端着碗出去,刚到厨房就看见秀荷回来,她不禁大发牢骚,“秀姐,你上哪儿了,一个早上都不再,害得我出错被王妃骂!”
秀荷扯下面纱,嘲讽一笑,眼光冰冷,“什么王妃?只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哼,我倒要看看,他们三人这场好戏,怎么收场!”
这笑容让侍女浑身发毛,“秀姐,你说什么?”
秀荷哼哼,“很快你就知道了!”
就在萧绝昏迷,南瑾南下之时,流言如同暴风雨般,迅速蔓延,席卷整个天下。
第241章 众矢之的()
暴风雨过后,风和日丽,凤凰残花一地,这座美丽的城如少女般的清新。
幽静的安云城今天很热闹。
茶馆酒楼,这些小道消息传播最快,最集中的地方,如沸腾的水一般,炸开了。
人们纷纷在议论,方流苏二嫁之事。
在赤丹河两岸生活的人,有谁不知道风南瑾风苏苏的事迹,从几年前那场婚礼开始,风少夫人早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加上她守护风家,出海谈判的事情,天下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而五年前,萧王妃方流苏身败名裂,亦是天下皆知。
一个臭名远扬,一个美名远播。
今日却爆出,方流苏便是风苏苏的传闻,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火药,瞬间沸腾。
传播消息的载体,借着帆船,传遍赤丹河两岸,才一天的时间,赤丹河一带,人尽皆知,以这种速度预料,明天多半天下皆知。
流苏再一次,身败名裂!
过去只是王府传出来的丑闻,多半人却没有证据,都能让她陷于暴风雨中,成为众矢之的。
而这次,嫁给风南瑾,是铁证如山之事,这场关于道德的讨伐之战来得更猛烈,更迅速,杀伤力也更大。
在思想闭塞的他们眼里,流苏所做的事,惊世骇俗,为世人所不容,长久以来女人三从四德的条条框框紧扣在她们头上,突然有人打破这种传统,反抗这种思想,挑战道德底线,便会遭受到他们严重的谴责。
言语如刀锋,再一次卷向流苏。
今晚月色迷人,繁星点点,苍穹之上星河横跨,分外美丽,柔柔地注视着人世间所有的朦胧。
萧绝高烧刚退,便在凉亭饮酒,闷酒易醉,才片刻便有酒意。
“萧绝你到底要喝到什么时候?”流苏眉梢染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她口都说干了,他却一字也没听见去,依然我行我素,自斟自饮,偶尔撇她一眼,冷冷一笑。
什么话也没说!
“什么时候离开安云城?”流苏沉声问道。
这个问题她问得口都干了,却还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萧绝根本就不想回答,更或许,不愿去想她如此急切想要上京为了什么。
风南瑾
风南瑾,又是风南瑾!
萧绝的手狠狠地捏着酒杯,几欲捏碎,微醉的眼光阴暗而冷鸷,如果他手里有一把刀,真想狠狠地砍向风南瑾。
仰首,一饮而尽,又斟满一杯。
酒入愁肠愁更愁。
“要不要喝一杯?”萧绝突然裂开一朵笑容,举杯邀请,眼光已然有醉意。
流苏冷冷地蹙眉,“你高烧才刚退,是不是又想发烧?”
已经劝了一个晚上,可惜他无动于衷,流苏都不奢望他会回答她。
“不喝就算,我自己喝!”萧绝沉吟,又是一饮而尽。
流苏气急,唰一声站起来,拎起那坛酒,举起来,狠狠地摔在地上,酒坛破了,剩余的酒哗啦啦地从坛中溢出,迅速湿了一地。
萧绝拍手叫好,“好,好,好方流苏,有气魄,别院里有的是酒,你能摔破多少坛?本王爱喝酒,关你什么事?”
“疯子!”流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地道:“萧绝,我没有耐心和你耗了,你要不就起程上京,要不就放我回家。”
萧绝冷笑,撑着石桌就站起来,一把拽过流苏,狠狠地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