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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赛程很密集,我没有时间和姑娘约会了——呃,这次是真的,我发誓。”
她无奈地笑了:“我上次好像给你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嗯,也没有反正,打开礼物以后,你就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见到我。”
她眉飞色舞地举起袋子:“看来,你为我准备了一个很大的惊喜?”
克里斯蒂亚诺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眼神霎时显得深邃莫测:“到时候你就知道。那么,再见。”
她突然一脸失望:“就这样?你不觉得有些不对吗?”
“什么?”
“你甚至从来没给过我一个礼节性的吻。”
闻言,克里斯蒂亚诺朝她走近几步,挑起带勾的眉峰,露出了魅惑的微笑——如果他是有意令她神魂颠倒的话,他取得了毫无悬念的成功。
“我只是忘了。”他扬起了轻佻的尾音,似乎十分得意于她的反应。
紧接着,在她目眩神迷之际,葡萄牙人那副俊极无俦的面孔缓缓地向她凑了过来。在她几乎因他的接近而窒息时,她感到颊边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她正因这一吻而沉醉,却发现克里斯蒂亚诺忽然僵住了。
他望着她脸上的某一处,一脸不可置信,最后甚至渐渐崩溃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她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没,没什么。”他放下双手,突然又指着他送给她的纸袋:“把它扔掉吧。”
“扔掉?为什么?”
他根本不回答:“我先走了!”然后他就像逃跑一样飞速转身离开了。
她被他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望向手里的纸袋,取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个首饰盒子,最上方放置着一张精美的时装发布会邀请函。她仔细看了看上面的信息,料想这大概就是她下一次见到克里斯蒂亚诺的时间地点。
而首饰盒内部则装着一对亮晶晶的悬垂式钻石耳环,被设计成了音乐符号的式样。
她将耳环取下,微笑着想道,克里斯蒂亚诺当时必定是觉得它们是极其合适的回礼,才兴冲冲地买了下来。
然而显然,克里斯蒂亚诺直到刚刚才注意到——她没有耳洞。
1古希腊神话中的美男子,爱神的情人,喜欢驰骋于山林之间打猎。
2whatthehellisthis直译意大利语。
3“比我更强有力的神前来主宰我了。”
4勃朗宁夫人十四行诗第七首。
5安提诺乌斯是生于比提尼亚的希腊美少年,也是古罗马皇帝哈德良的同性情人。
6赫拉克勒斯,古希腊神话中的大力神,完成了12项被誉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7索多玛,圣经记载中的罪恶之城,被上帝派遣天使毁灭。
盛世美颜,每日一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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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时装发布会秀场门口远比安娜丽塔想象中的要热闹。她从出租车窗口向外看去;眼前的场景就像是一本活动的时尚杂志。
她看到了许多广告模特般夺目的年轻男女;通通穿得时髦考究、极具个性,一个比一个靓丽逼人。他们或是悠闲地吸着香烟、拎着挎包在原地等待什么人似的;或是以潇洒的姿态往复徘徊着;时不时又会移动到更显眼的位置;摆出一个雅观的姿势;偏偏始终不走进秀场。
这见所未见的画面令她有些不明所以;但她也无心多作关注。
她小心翼翼地理了理身上新买的衣服,以十足的谨慎走下出租车,却仍是险些一个趔趄。
“dannazione。”她低低地骂道。
这一天她郑重其事;用尽了浑身解数打扮自己。她认真化妆修饰气色;将她的黑发烫出漂亮的鬈曲盘成发髻;穿上刺绣着卡萨布兰卡的海蓝色丝裙和一双精致的象牙色凉鞋;戴上两件重要的首饰完成装扮;最后在镜子前反复确认自己足以体面示人,才算放下了心。然而,她高估了她对那又高又细的鞋跟的适应能力;迟迟没能克服走路的困难。
现在,安娜丽塔烦闷极了。
她天生与时尚绝缘;又反感一切繁缛浮华的现代化事物,面对时装发布会这种场合无疑也是象棋走在线路上——格格不入。如今,光是想象一下会场里的环境就让她焦躁不已。
但为了克里斯蒂亚诺;她万万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而非得漂漂亮亮地进去见他不可。于是;她只好趁着时间尚算充足,继续在秀场外围继续练习行走,以求步态自然,免得稍后沦为丢人现眼的异类。
过了好一会儿,她觉得她终于摸到了窍门,抱着上刑场的壮烈决心打算走进门口,却在这时被一个男人的声音叫住了:“我觉得你这样不是个好主意。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如试试站在我旁边?我想那样或许会同时加强我们两个对镜头的吸引力。”
她顿住脚步,往身边那个一直靠在墙边的青年男子看去。他挺秀俊丽,仪表风流,穿着一身英伦风格纹西装,手提同款旅行包,正是四周那些身份不明的时髦男女之中的一份子。
“不好意思,你是在跟我说话?”
“当然了,小姐。”
“抱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男人疑惑地皱起眉,用眼神指了指她的身后:“你不是想引起他们的注意吗?”
她更加茫然了,仔细看了看周围,才发觉原来附近还盘桓着不少手持相机的街拍摄影师。
她好笑地否认道:“不。我只是来看秀的。我刚刚是穿不惯高跟鞋,所以练练走路而已。”
男人一下子尴尬地笑了:“噢,你是有邀请函的。抱歉。”
她默然思索了一阵,终于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这个男人,包括在这儿徘徊的所有人,多半是名不见经传的模特,因为没能受到邀请,便选择自备造型,在秀场附近出没,希望能被摄影师的镜头捕捉,最终引起关注。
过度的同理心使她不禁为对方感到一阵悲哀,然而若要给予实际的帮助,她显然无能为力。
“没什么,那么再见。”
男人犹豫了一下,又叫住她说:“等一下。请问,你是媒体带来的模特、演员?还是认识设计师或者时尚杂志的编辑?你能不能收下我的名片?”
由于极端地渴求绝对的和谐,她常常下意识地害怕令他人的期待破灭,仿佛那会给彼此的心灵留下不可弥合的裂痕,此时却无可奈何。
“抱歉,我哪样都不是。我只是个无名之辈而已,邀请函是我朋友送给我的,我们约定在会场见面。但他也并不是时尚界人士,所以我没法帮助你。”
他的失望溢于言表:“啊,我明白了。打扰了,真不好意思。”
她那堪比电学仪器的敏感神经陡然被男人脸上颓唐黯淡的神情抽痛了。
她完全无法忍受对方的低落情绪,恍若他人的苦楚也会通过情绪的病毒传染到自己身上一般。
结果,在这种被斯蒂芬茨威格形容为心灵的焦灼,急于从旁人的不幸处境中摆脱出来,以免它触及自身的恐慌心理的压迫下,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忽然出现了。
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她快速地从坤包里掏出邀请函,直接递到了男人面前:“你比我需要它——说得难听点,对我来说,涉足这种场合,和被扔进纳粹毒气室差不多。”
“但你不是约了人在里面见面吗?”
“我会呆在外面等他出来,然后向他解释这件事的。那个人——我正在追求他,我知道他心肠很好,不会介意我这么做的。”她说,暗自琢磨之后越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选择——克里斯蒂亚诺心地善良,一向乐意于为朋友、同事乃至陌生人做出雪中送炭的善举,她的做法或许能给他留下良好的印象,至不济他也不会为此恼恨她。
男人迟疑地伸了伸手,最后又坚决地撤了回来:“不,算了,谢谢。看来这对你来说是个重要的约会,我可不想牺牲它。”
“你没必要有负罪感,因为只要你在碰到我的心上人的时候,解释清楚前因后果,顺便为我多说两句好话,很可能比我直接进去见他还能更快让他爱上我。”她半开玩笑地说,但马上又自言自语地否决了,“不这显得太刻意了,反而只会加深他对我的疑心还是算了。”
他却是笑了笑,推回了她的手:“免了吧。假如是我约了一个善解人意的漂亮姑娘,最后却只见到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我可能会想打他。”
她还想说什么,男人摇了摇头:“留着吧。哪怕没有陌生人的好心,我也总会进到那里面去的。”
“真的不要?”
“是的,感谢你的慷慨。”他微笑着说,“顺便一提——穿着高跟鞋走路的时候,如果想姿态漂亮,在迈出步伐时千万不要压低重心。试试靠甩动小腿前进,让膝盖保持笔直。我祝愿你爱的人也爱上你,小姐。”
她收回邀请函,回以微笑:“好吧,谢谢。我也祝愿你梦想成真。”
然后,安娜丽塔终于走进了时装发布会秀场内部。
门内的热闹程度比起门外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这里出入的人各个衣着光鲜、气度不凡,尽管她一个也不认得,仍产生了一种“他们都十分出名”的印象——事实是否如此她不知道,也毫不关心。面对满场的名流贵客和黑黝黝的摄影机,这个一贯以游方之外者自诩的狂人真是头昏脑涨。
她揉了揉太阳穴,迅速往场内环视了一番——若是有克里斯蒂亚诺,她的阿多尼斯在场,噪声也会变成天籁之音。
然而,糟糕的是,会场里熙熙攘攘,她一时竟却无法捕捉到他的所在。她焦虑地咬了咬指头,聚精会神地又找了一遍,目光细细扫过在场的每一张表情各异的面孔,依然一无所获。人们来来往往,高矮胖瘦男女老少俱齐,独独没有一人是她所钟爱的男子。
发觉克里斯蒂亚诺不知所踪,她的胸口忽然一阵绞痛,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甚至渐渐作呕。
她捂住嘴,紧紧攥住裙摆,竭力控制头脑中疾风骤雨般的刺痛反应:克里斯蒂亚诺不可能不在这里,否则他一定会预先通知她。或者他只是暂时还没到场。
但常理的思考很快已说服不了她。
她产生了一种荒谬的忧虑——克里斯蒂亚诺那样优美而崇高的存在,几乎只可能属于感官所不可接触的理念世界,而对于非真实的现象世界也即是人类感受得到的现实来说,他多半只是个临时的访客,随时都会离开,或许这时他已经回到他诞生的本原中了。1
无以名状的恐慌支配了她。她踉踉跄跄地冲下了阶梯,穿梭在人群中四处寻觅克里斯蒂亚诺的身影,海蓝色的裙裾随着她的动作仓皇地飘曳摇摆。迟迟不见克里斯蒂亚诺,包围她的噪音变得越来越强烈,简直成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她头痛欲裂。
“克里斯蒂亚诺克里斯蒂亚诺克里斯蒂亚诺”她念咒似地反复呓语着,眼里一片空茫。
她好不容易想起手机的作用,正要打电话给他,又是一个趔趄,狼狈地跌倒在地,引起了周围小小的骚动。
离她最近的一名中年贵妇搭了把手,将她拉了起来:“没事吧,小姐?”
“我没事,谢谢您的帮助。”她有气无力地回答。
她正打算问对方有没有见到克里斯蒂亚诺,但尚未开口便被打断了。
“安娜?”
她触电般地回头看去。
生命力的象征、青春的本真、美的化身正站在她的面前,唤起她诗性的迷狂。聒噪不休的世界安静了。
克里斯蒂亚诺穿了一套烟灰色修身西服,丝质面料在水晶吊灯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她却将之看作古典精神的光芒。这一刻,灯红酒绿的摩登场面在她眼里都成了布格罗2的油画。
她兀自呆站着,克里斯蒂亚诺则莞尔一笑:“看来你还是不习惯高跟鞋。”
她的阿多尼斯实在太漂亮了。她想。场内场外那么多时尚俊俏的模特加在一起都不如他一半漂亮。他纯真粲然的星空之眼,足以融化冰雪的笑容,修长挺拔的体态,无不同希腊花冠集一般美丽。
“哪里摔伤了吗?”见她一直不说话,克里斯蒂亚诺问道。“我觉得三英寸的鞋跟对你来说似乎难度太大了。”
“我没事。”她总算醒神,恢复了从容的微笑,“其实不全是鞋跟的错,本来我已经适应它们了,可是我一想到你,就心潮澎湃,这才失去平衡摔倒了。”
他转了转眼睛:“一点儿都没变。”
“正如我对你怀有的倾慕也从不会变。”她说,“我刚刚怎么找不到你?”
“我去了趟厕所——”他才说到一半,便注意到了她耳际的物事,猝不及防地怔住了。“你”
“嗯?看上去很奇怪?”她点了点自己的耳环,那正是克里斯蒂亚诺赠给她的那一副,但经过了小小的改造——她拆下了上面的尖针,用一对配有硅胶软垫的螺旋耳夹替代了它们,以便顺利佩戴。
紧接着她又补充道:“我实在不敢在自己身上穿两个洞,可它们看起来太漂亮了,我很想戴上,所以只好用这个办法了。”
克里斯蒂亚诺沉默了一会儿,暖棕色的眸子漾起温和的柔波。
“你没必要这么做事实上,我本来应该送些更合适的东西。”
“哪里不合适了?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我平时几乎不戴首饰——除了非常特别,我又非常喜欢的那种。”她说,举起胸前的竖琴项链,“以前就只有这个。现在,多了一件。”
他轻轻地笑了,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好吧秀快要开始了,我们该去坐下了。顺便,我刚刚忘了说,你看上去美极了。”
“谢谢。不过我可远远比不上你,克里斯。在你面前,无论男女,谁能以美貌自居?”
“少来了。”
属于他们的位置处于首排中央,正对着t台。
在落座时,安娜丽塔轻柔地为克里斯蒂亚诺理了理衣领——她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才敢主动触碰他,同时又竭尽所能地使自己显得轻松而随意,彷若对这种微妙的亲昵行为驾轻就熟一般。
感谢上帝。他并不排斥她的举动,乃至作出了正面的回应。
“谢谢。”克里斯蒂亚诺微微一笑说,并极自然地伸出手,将散落在她肩部的一绺黑发撩到耳后,指尖恰好轻轻拂过了她的面颊。
她不确定实际经验的匮乏是否反映在了她泛红的脸上,但葡萄牙人看她的眼神已渐渐变得玩味,勾魂的眉峰轻轻挑动着,肉感的弓形嘴唇诱人地上扬起来,形成她所无法抗拒的魅惑微笑。
‘别表现得像个怯生生的处女,你必须落落大方的。’她拼命警告自己,搜肠刮肚地想继续找些动人的甜言蜜语或者能逗笑他的俏皮话——本来这对她来说根本和呼吸一样轻松,可一切娴熟的辞令此刻却倏然离她远去了。
“我该谢谢你送的邀请函。”她好不容易挤出了一句话。
“给朋友回礼是应该的。”他轻飘飘地说,停止了对她若有若无的诱惑。
她马上又镇定自若了起来。
“显然,谁能成为你的朋友都是件幸事,如果能成为你的女朋友则更甚了。啊,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孩儿才能有这个殊荣?”
“事实上,我的要求不算很高,也不算很低。有一点很重要,她必须得是真情实意——看在上帝的份上,这是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