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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一起,如清晨莺啼,仿若微风拂面,老太太顿感空气中都染上了淡淡的甜爽,听她拜的是老夫人不是祖母,心里又有些酸涩又有些疼惜:“好孩子,快起来,到祖母这儿来!”
锦言叩足了三叩,才顺着王嬷嬷的手立了起来。
老太太见了更是满意,竟是个如此知礼的!
她把锦言拉到自己身边,越看越爱,忍不住热泪滚滚——这孩子,出落得竟这般好!这眉眼,真个是花容雪姿,竟比锦云还上了一筹!
更难得是周身的气度,单单是往那里一站,温婉如玉,仙姿如月,既不是小家碧玉又非大家闺秀,别有一般出尘之姿,甫一开口,笑眼相盈,这管子声音真真叫人三伏天饮了冰镇酸梅汤,通体的舒泰!
果然是成风的骨血啊
应该早些接回府的,不应该让孩子流落在外!
若不是当初成风给孩子上了族谱,若不是出了锦云这档子事儿,这辈子都未必能见到这个孩子!
老太太愈想愈觉得难受,一时情难自禁,眼泪就止不住了,只拉着锦言不放手
第8章 似乎奇货可居()
这是个神马状况?
锦言面含悲意,心里有些发怵,都集体遗弃了,十五年不管不问,恁地一见面就骨肉情深呢?
演技太高超还是真情毕露?这是什么段位!论到哭,前世她就是个泪腺枯竭的,轻易流不出泪水,更怕有人在自己身边珠泪涟涟。
话说,老太太,咱们也不熟呀,你哭就哭,老拉着我的手不放把我拥怀里干嘛?啊呀,人家这眼泪怎么能说来就能来的,我怎么就不成涅?
她眼风左瞟右瞟,老太太旁边的女眷很上道,立马就动了:“母亲,您要当心身子再说,四丫头回府是大喜的事儿,您老应该高兴”
说话的妇人四十岁上下,穿着藕荷色衣裙,梳着低调的丁香髻,插着碧绿青雕玉芙蓉的发簪,话语轻柔动作自然,取了帕子帮老太太试泪。
这围解的,正点!
锦言顺势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再这样拉着手心肝宝贝的哭下去,她得出了一头的囧汗
“你瞧我!唉,年纪大了,越受不了这个,一看到这丫头我这心里就。”老太太自我打趣着,慢慢收了泪。
妇人着丫环打了水,亲手服侍着老太太净了面,重新拾掇利索。
丫环上了新茶,锦言忙接过奉到老太太跟前儿:“老夫人,请喝茶。”
老太太心下高兴,喝了两口茶,又拉着锦言的手,指着妇人道:“快来见过你二伯母,祖母今儿真是高兴糊涂了!”
锦言过去见礼,二太太忙扶起来:“何止母亲呢,这天仙般的人儿我看了都欢喜的不知该说什么了!”顺手掳下腕上的碧玉镯戴在了锦言手上:“今儿有些急了,也没多准备,二伯母的一点心意,你可别嫌弃。等你及笄时二伯母再添些好的。”
锦言笑着推辞:“二伯母,锦言年纪小当不得这般贵重”
听二太太这话,似乎她回府之事之前竟都是瞒着的,连二太太也是个不知情的。
二太太被她的笑颜闪了下,只觉得心底有淡淡地喜悦亲近被勾了起来:“拿着,拿着,自家人呢”
转头望着老太太:“这孩子,看着就让人亲近,这眉眼,可不就是同锦萍姐几个一个模样?”
老太太连连点头,将一早备好的首饰赏了锦言,看她打扮的素净,又吩咐着丫环开了自己的私库,加了四套适合锦言戴的头面,取了几匹颜色鲜嫩适合年轻小姐的料子,着令针线房连夜为四小姐赶制新衣裳,与二太太商量着,把锦言安置在朝花阁好呢还是素锦轩,指派自己身边的大丫环水芳过去服侍。
林林总总,事无巨细吩咐一番,二太太一一应下,取了老太太的对牌去花厅安排。
老太太拉着锦言说:“有什么缺的用的就找你二伯母,平常家里是你大伯母掌着,这几日她身子不爽利,又出了你大姐姐的事儿等过阵子再见面请安吧,你大伯父在任上,四婶娘跟四叔也在任上,你大哥哥是官身,不由已,大嫂子跟在身边服侍,另外的哥哥们在书院读书,眼下都不在府里,两个姐姐都出嫁了,这府里啊,就祖母和你二伯父二伯母,你二伯管着咱家大小庶务白天不得闲,晚上回府你就见着了,家里就这么几个人冷清得很,好在你回来了,往后没事多来陪陪祖母。”
老太太说得有些伤感,锦言忙岔开话题,把老太太又哄得眉开眼笑,直夸她乖巧懂事。
锦言听了夸奖抿嘴微笑低头做羞涩状(人家在卫府要做听话懂事又讨喜的乖宝宝),不过嘛,看来这副身子的娘亲李氏夫人真是不入老太太的眼啊,噼里啪啦说到现在,愣是连提都没提!
锦言笑眯眯看着老太太,转着念头。
看老太太有点倦了,就寻了个理由辞了老太太。
老太太一迭声地吩咐:“快去快去,你一路辛苦了,快回去梳洗歇息了再来陪祖母。”
锦言辞了老太太,在水芳的陪同下去了朝花阁。
没提与李夫人认亲,也没提要拜祭大小姐锦云——反正她是刚来的,不知者不怪,有些事要慢慢图之,有些事与已无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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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言端茶打量着自己的新居,刚才在宁心堂,二太太在素锦轩与朝花阁中比较。
老太太拍板说是朝花阁好,花儿多,景色好,素锦轩内遍植白梅,虽雅致,冬天赏梅烹茶最好不过,但这梅花又不能天天赏,而且素锦轩远在后园子,离主院太远,还是朝花阁好,名字听着就好,四丫头温婉可亲,住朝花阁最合适。
锦言记得当时二太太笑了笑,眼中闪过一道神色莫名的光,稍纵即逝,快得仿佛只是她眼花。
看来住哪个院莫非也有什么讲究在里面?不知李氏娘亲住在哪里?锦言猛然记起自己忘记问王嬷嬷李氏住在后园什么地方,看卫府这样子,后园必是极大的。
目光微转,水芳正指挥着大小几个丫环归拢着老太太刚赏下的东西,自己从塘子观里带来的那两个小包袱也不知道被她们收到了什么地方,等下问问再说,反正她也没什么值钱东西,除了几件衣服和几本书外,就是些自己制的些药丸香草之类的小零碎,原先绣的帕子香囊几乎都被清微几个搜刮走了,至于其它的就没了
之前一直住在观里,偶尔下山都是师父领着,若和师姐们进城,师父会给她一点散碎银子买自己的心水之物,没用上的或花不完的回去也都缴回师父了,师父不要,她就扔给清微了,她自己是一个渣渣都没有!
怪不得清微硬要塞个装碎银子的荷包给自己,不要她还急。
没钱就没钱吧,锦言不愁银子少。
她的想法很光棍——要钱干什么呀,这卫府呆多久还不一定,锦云死了,若公主府同意了婚事,没几天她就该以嫁人为名又换个地方儿,怎么看现在她的利用价值都蛮大的,老夫人并卫府大小主子为了长公主这棵大树,焉会对她不上心?
若婚事不成,就再寻个由头重回观里生活,天大地大重新过自己的痛快日子去,愁什么!
就算回不成还得再联姻,总会有幅嫁妆吧?
若嫁到了长公主府,,卫家少不得要十里红妆体体面面地送她上花轿。嘿,有了这笔嫁妆,吃喝不愁做个米虫,尽早完成混吃等死人生终极目标!
锦言美滋滋地暗笑,就差对老天爷伸出中指了:来呀,您老发发善心,让我早死早投胎吧
“四小姐,东西奴婢已经安置好了,这是物品单子,您的随身物品奴婢不知道轻重,先搁在寝室的柜子里,奴婢思量着先问过小姐再做归整。”水芳将列好的单子呈给了锦言。
锦言接了单子,水芳十六七岁的模样,身量不高,眉眼端正,看起来就是个稳重大方的。
“恩,先放那里,等有需要再请你帮忙。”清单列得很规整,品名数量用途列得清清楚楚,每项物品来源都备注是府里配发的还是老太太赏的等等公私分明,笔墨干净,条理清楚。
“不敢当小姐的请,都是奴婢应该做的。”水芳听了,面有讶色,忙冲锦言俯了俯身子。
“没关系,你辛苦了。”锦言坦然微笑,:“我从观中来,对府里的规矩一点不了解,你是祖母身边倚重的,有什么事还请你多提点。”
对人尊重,语气礼貌是锦言职场铁律之一,没有人不喜欢别人对她的肯定,哪怕是个没有人身自由的奴婢。
“应该的,只要四小姐不嫌水芳粗鄙。”水芳又施了一礼:“您是先洗漱还是先用些点心?晚上老夫人为您安排了家宴,这会儿时辰还早些。”
“噢,先洗漱吧。”锦言站起身,随水芳去了净房。
话说,虽然卫府是世家,这洗浴的软硬件还真不如观里呢!
锦言在大木桶里泡了个花瓣浴,却还是忍不住的腹诽——塘子观后园有温泉,浴房就建在旁边,天天泡温泉观星赏月洗活水澡儿,那条件,卫府还真比不得噢
锦言遣了服侍的小丫头,自己换了身衣服,吃了几块点心
恩,卫府的莲花糕味道真是不错,在水芳的陪同下随意逛了逛自己的园子,顺便说点家长里短的,卫府各主子的喜好,秘辛什么的呃,秘辛倒没有,比起王嬷嬷来,水芳虽有问有答,言行举止却小心翼翼,不知是天生谨慎口风紧还是环境所致。
锦言也没想从她嘴里抠什么见不得光的,还不知道能住几天呢,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晚上的家宴,锦言见了二伯父卫成清,四十左右岁,中年美大叔一枚。见了锦言,连声说好,笑得很是开怀。
锦言笑嘻嘻地应着,心底对两眼放光的卫二爷很是无语,不愧是管着家族庶务的,眼里那贼亮亮的光可不是见着亲侄女高兴的,那是奇货可居的兴奋,这种光芒前世锦言在老板眼里看得多了。
奇货可居好啊,这表明自己对卫家的重要性,正所谓店大欺客客大欺店,自己的利用价值越高不就代表更多的主动?
只是,据说这二老爷也是读书人出身,看着也是一幅风清云淡的模样,怎地如此世侩?
好歹的也应该演演骨肉一家亲的戏码,这么直接估价,是历来如此行事,还是,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莫非我看起来有些傻帽儿很好骗的那种?锦言无害地笑着
(新书啊,支持就是动力,呵呵,摆手下)
第9章 太后赐婚()
次日一大早,遵循着老太太的作息时间,锦言踩着时间点儿去宁心堂请安。
聊了一会儿闲天,老太太笑得慈眉善目:“四丫头啊,真机仙长是个有本事的,把你教养的很好,不过,仙长向来是不太理红尘俗事的,作为世家女子,有些个规矩你还是要学学的,从今天起,你就跟着这两位嬷嬷学学规矩,可好?”
老太太身旁立着的两位嬷嬷冲锦言微微曲曲膝。
“这两位都是从京里请来的,你大姐姐和家里其他姐妹的规矩都是这两位嬷嬷教导的,你向嬷嬷见个礼吧。”
于是从这两天开始,锦言每天上午跟着“青花瓷”学,下午跟着“景泰蓝”混,除中午用餐外,课程排得紧锣密鼓。
“青花瓷”是吴嬷嬷,喜欢穿青花瓷感的衣服,总是白配蓝蓝搭白,锦言心底将其标注为青花瓷,教言行礼仪,起卧立走等等一切外在的视觉内容。
“景泰蓝”陈嬷嬷教授下午的课,女红算术管家理事之类的内在技能,开始“景泰蓝”还负责教授诗词歌赋,“青花瓷”也有教授弹琴鼓瑟之内容,是卫老太太看过课程表后,大笔一挥把这两块内容都去掉了:
“就算四丫头再聪明,能在两个月内学成这些东西?这些个一时半会儿用不上的都不用学了,能把这些必须的学个两三成就够了。”
锦言知道此事内情后深深佩服老太太的一针见血,你说,她又不是超人,怎可能在两个月内变成个全才,培训的目的是什么?关键是通过这样的短期强化培训,能做到看上去挺美就是胜利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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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这两天派去公主府的人该回来了吧?”
老太太这些天心一直悬着,虽说锦言接回府了,似乎有那么一点底气了,但天家的事儿谁都说得准呢?一日没有消息一日就在火上烤着。
“估计就是这一两天吧,母亲也别太过忧心了,我看锦言这丫头通透得很,模样也好,她嫁给永安侯,比锦云更合适些。”
“但愿祖宗保佑原以为高攀了门好亲这永安侯,小时候就是有才华的,文章做得好拳脚也厉害,谁知,竟是个混的!”
“母亲!”老二爷张了张口,欲言又止,这永安侯可不是卫府能在背后编排的。
“我知道!我知道!”
老太太不客气地打断他:“这不是在家里,就咱娘俩嘛!那可不就是个混账东西!说是文韬武略,瞧着光鲜!说起来,世家子弟有几个没点小毛病的,但规矩礼法上总是大差不离,像他那样行事的有几个!若不是为了家族前程我原想着全家下了大心血养着锦云,就算是耗了她一辈子,为了卫家,为了她自己的父母亲人,她也能生受了谁知这丫头!说什么心悸,哪有什么心痹之症,定是一心寻死不知偷用了什么药”
“啊!”卫二爷吃了一惊:“不会吧?”
“怎么不会!这个不懂事的,好在还有个锦言,要不然一家人都得被她害死!”
老太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得了得了,心痹就心痹吧,一死百了,我看她娘也是个不知情的,这事儿就不要再追究了,不过,老大家里教养出这样不识大体的孽障,总归是她不贤!既然身体不好,以后就将养着吧只是,锦言这丫头,若是让她顶了这门亲,会不会不妥当?”
“能有什么不妥当,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她能违了去?”卫二有些不以为然。
“话虽如此,她可不是在这府里长大的,这些天我仔细端祥着,这丫头说话行事极有分寸,进退得宜,两位教养嬷嬷说她虽不及锦云聪明,却是个认真好学的。我观这丫头,性子看似温和绵柔,实际未必是个好相与的!那真机道人可是有七窍玲珑心的,锦言跟着她不可能是根木头!养了二十年的都靠不住,这刚接回来的还指望着能一心一意?”
“她就是有想法又能怎么样?一个小丫头还能翻上天?没有家族庇护,她有什么?”卫二爷冷笑道。
“哼!家族庇护!这十五年家族没庇护她不也长大了?你别忘了她可不是在卫府长大的,说起来真能没有怨恨委曲?若真逼急了,她铁了心要跑回观里做道姑修行,府里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卫老太太有些恨铁不成钢:“老二,你呀你!别以为内宅事小,要是公主府同意继续联姻,锦言却抵死不嫁,你在外面再厉害能干,有用吗?能绑着她上花轿?你当长公主府是吃素的!”
“母亲教训的是!”卫二爷脸有愧色。
“四丫头不是锦云锦萍锦莼,她们几个自小养在眼前,心性脾气都一清二楚,这四丫头看着乖巧纯良,天真一片,是真是假都两说着,公主府答应婚事,就得哄着她高高兴兴嫁了,若亲事不成,凭她的人材模样,也能联门好姻亲”。卫老太太谈笑间已经规划好了锦言的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