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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面色慈蔼,一幅拉家常的模样。
定国公却不敢托大,连满脸堆笑:“是,是,都是您老教得好,老大媳妇向来知书达礼。”
“不过,此番确实凶险,幸好不是头胎,否则,我这白发人,就得”
后面的话太不吉,大学士没明说,定国公爷俩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不由也一阵后怕
万幸!万幸!
“贱内年老糊涂,不堪于事,我已责她佛堂静修,以后中馈之事,全由老大媳妇做主。”
定国公很上道。这事,老妻难逃干系。别人大人大量,自己别真傻愣愣地以为什么都不用交代,就能过关。
一句话,国公夫人的管家权利完全移交到百里霜手上。
“唔”
大学士捋捋长须,只这样还不够
“老夫知晓国公夫人调教下人得力,不过”
“老大人过誉,她哪里懂调教?以后她就吃斋念佛,不管事”
定国公尴尬的笑笑,话说老妻这毛病是从她的婆婆,也就是自己母亲那儿继承来的,往晚辈房里送人,是国公府内宅的老习俗,当年他自己有好几房姨娘妾室就是母亲送的,老妻沿袭了下来,几个儿子,她就没有漏下一个,连庶子房中都没放过。
女人多,才能更广的开枝散叶,多儿多福
不过,这以后,是绝对不能再送了,此番事若能轻了,实乃万幸,绝不能再重蹈覆辙。横竖老大嫡子都有两个了,不缺儿子。
大学士没说话,又捋起了胡子。
照老大人的心思,孙女儿若想和离,就和离,争取孩子,至于能不能再嫁到良人,不还有招婿一说吗?他就不信百里家的女儿会找不到好男人!霜姐儿不就想要个一心一意的吗?真不拘门第,就不信找不到一个两个的!
她不要男人,却舍不得孩子,还要回桑府。
霜姐儿能轻易放过罪魁祸首,他可不会!有他们在呢,一个两个都敢轻慢,若不把隐患清除了,霜姐儿以后还有得气受。
不过,话呢,得桑小子自己说。国公夫人是长辈,以后困在佛堂不再做怪,也差不多了,他,却不能轻易放过!
“成林贵为世子,身边也不能没有服侍的,这样吧,我从府上挑两个模样周正的”
“不敢!不敢!”
“哪能劳您费心”
此话甫一出口,桑家爷俩急忙摇头拒绝,表明态度,桑成林更是离座跪地,连称不敢。
“老夫此非虚言。此番祸起何处,彼此心知啊。成林血气方刚,老夫也能理解。你无需担心霜姐儿,她那厢老夫已有交代,以后,她定不会再为了些玩意跟你斗气。”
这曾经是桑世子暗地里盼望已久的幸福与自由,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他却害怕了,甚至来不及分辨是试探还是真实,下意识地就一口拒绝。
诚惶诚恐,汗流浃背,连连叩头:“请祖父收回成命,小子以后定不会再有此想。”
“你,起来说话”
老大人盯了他一会儿:“也罢,就依你。这两人,你不想收也罢。以后,遇到想要的,直接与霜姐儿讲,夫妻之间,无需动心眼。你若开口,她定会应允,不再拦着。”
她,不拦着?
桑成林讶然,她,不是最受不得这种事情吗?
自打成亲,凡有所争吵,多为此事,她为何忽然就松口了?
他应该高兴的,大学士是不会口出诳语的,从此后,无人会在这上面拘着他,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却惶恐得无以复加?
又空落又恐慌
“不过,她不拦着,老夫却是心疼自个的孙女儿。先时议亲只提纳妾没提通房,不是老夫疏忽,一来呢,信得过你定国公府,桑家儿郎应该不会背信弃义,结亲自是盼着往好里过,这违誓如何不提也罢;二来呢府上不拘女色,你身处其中,偶尔有点想法,老夫也能理解;这第三嘛,”
老大人眯了眯眼睛,依旧说得温和:“霜姐儿在老夫眼中,无处不好,老夫以为,凭她的才貌性情,但凡能识得她的好的,都不会舍了珠玉去就鱼眼。谁知,倒是老夫托大害了她”
“既然你愿意以后只守着她一个,就写个保证,国公爷做个见证,你觉得值得,就不能再沾别的,玩意儿也不行,老夫不能再因老鼠伤了玉瓶。不愿意,也能理解,咱们好说好散,别伤了两府的交情,孩子是你桑家的骨肉,眼下年纪都小,先跟着母亲,过上几年,自然还是要回去的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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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百里的打算(五)()
桑成林深一脚浅一脚,出了百里府。
满脸茫然。
他老子定国公抬腿踹了他一脚:“臭小子,此回算你运气,以后自求多福吧!”
气哼哼上马走了。
心里长舒了口气,还好,还好!百里老大人,居然宽囿了,顾全了两家的脸面。至于那混小子的保证书,应该的!这天定的姻缘哪能没点代价?舍了珠玉就鱼目,他傻?
特别是,后来老大人把混小子差出去,与自己的那番话,皆出自肺腑。虽然,内容不怎么入耳,但那也是老大人为孙女的一番未雨绸缪,同样为人父母,他能理解。
事前不久,还是大学士书房。
“你有两日没见衡哥儿了吧?去看看,老夫同你父亲再闲聊几句”
定国公略有忐忑,不知是真闲聊,还是有话需背着儿子。
“厚德啊,老夫今日倚老卖老与你说几句交心的话”
桑成林退下后,大学士口里称着定国公的字,说了件定国公意想不到的事情。
“观老夫这一生,力求不偏不颇,是非分明。虽小错常有,大过却无。著书立学朝堂谋事,不敢沽名钓誉,门下学子,也能因材施教。儿孙后辈,虽无才气,品性端方。唯独在霜丫头身上,对啊错呀的,都是糊涂的,只要这孩子过得好,清名什么的,老夫要来做甚?”
“所以呢,老夫乍听闻此事,十分心痛。腆着老脸与万岁、太后娘娘处讨了道旨意,允霜姐儿自主和离”
自主和离?!
定国公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一直在述衷肠的大学士竟突然抛出一记重锤,敲得他蒙头转向,大惊失色。
“这旨意呢,老夫连霜儿祖母都没讲过,霜姐儿也是不知的。老夫让她自己拿主意,她舍不得你家小子,就好好过;她心灰意冷了,就让她哥哥们接回来,百里三代就这么一个女娃儿,噢,是四代,眼下重孙子辈的全是小子,没一个闺女总是能护得她周全。”
“眼下他们愿意好好过,这旨意就不必让他们知道,省得生隙。你是长辈,又是国公爷,府里头你最大,老夫把这件事告诉你,是要拜托你平时看护些,有不妥的地方,提点提点。儿孙和美比什么都重要。”
大学士将圣旨请出来,定国公大礼参拜之后,才敢打开细看,可不,竟果真是道允许定国公世子桑成林之妻百里霜和离的圣旨,日期空着。
这样的旨意他都能求来?!
定国公见识到大学士受皇帝尊宠的程度了,这道旨意,摆明是给百里霜撑腰,至于他桑府的面子,不在考虑范围。
圣上允许定国公世子夫人自择和离与否
这话传出去,定国公上下还能见人吗?
“你也别觉得委屈,老夫豁上这张老脸,舍了身后谥号,死乞白赖,体面全无,陛下与太后娘娘不忍见老臣斯文扫地,这才允了”
比起老夫一生所为,你桑府落点面子有何不可?
况且,真论起来,也是你家有错在先,小的无信,老的不慈,你桑厚德也难逃一个治家不严!
至于值不值当的,老大人不在意。
用不上,待他百年后,朝延该怎么封谥号还是会怎么封的,若用上了,与霜姐儿的后半生幸福比起来,一个死后的名号算什么?
合还是离,是由自家的女儿做主!他偏要弄把剑悬定国公头上,以为没他什么事
“不敢”
借个胆子也不会非议陛下和太后娘娘啊幸好!没用上。
“老夫会将此事告之霜姐儿父亲,你们亲家两个知道就好,无需多宣扬。”
定国公连连称是,这种事,他怎么会讲出去?不过那个臭小子,回头是得告诉他,不然还以为真高枕无忧了!
桑成林见老爹踹完自己后,上马自个儿先走了。
情绪上,不是很好。也算不得很坏。
他愣了愣,回头望了望百里府高大的门楼。黑底金字:百里府。
三个大字,迥劲有力,说是百里先祖亲题。
看得久了,眼睛有些刺痛
明明是最熟悉不过的府门,竟也陌生了,如同,如同那个人,无非几日不见,感觉上竟又陌生了几分
桑成林心神恍惚,迷迷糊糊地往马上爬,连上了两下,才爬上去。
就在刚才,写了保证书后,大学士与父亲私下谈话时,他去看了妻儿。
“衡哥儿刚睡着抱过去了,世子爷还请移步。”
妻子笑容温和,举止大方。
她在娘家住着,心情很好吧?脸色润泽,眉眼又美了几分。看得他不愿意移开眼睛。
“既是刚入睡,我且等等,别吵醒了他。”
他坐着不动。他有多久没好好看看她了?
“世子爷随意。”
百里霜笑笑,悉听尊便。
原来,当你决定放下时,虽然心还是会痛会难过,却不会再象以往那般怨气冲天。
这些年,她为了争取这个男人身心的唯一,奋斗纠结吵闹,甚至险些意外丧命
心无旁骛地去争取呵费尽心思耗尽情意
放下了,承认以往失败了,好象也不会一无所有
“你身子还好吧?”
桑成林特别不自在,没话找话。
“已经好多了。谢谢世子爷关心。”
谢谢世子爷关心
心头发苦,她以往从来不会这样讲话,她会傲娇地一昂头:哼,算你有心!也会软软地笑着扑到怀里:桑成林你真好还会柳眉倒坚,蛮不讲理:你什么意思,盼我不好,是不是?
“刚才,祖父说住完对月来接你们”
大学士当然不会讲假话,可是,他想听她亲口再确认。
“到日子还要劳烦世子爷跑一趟。”
已经想好的事情,已经下定决心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能出口。
劳烦?
她现在终于知道指使自己不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了为毛他心里并不舒服?
“没事,不劳烦。”
他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
“天气热了,若方便,那日还请世子爷早些过府,等暑气升上来怕衡哥儿受不了。”
百里霜神态平和,语气自然。
女人虽多半不理智,但先天具有分辨远近亲疏的能力。当她全心全意爱着一个人时,亲密无间恨不得好成一个,那时,不分彼此,你我同一人。
当她决定放弃时,会在心里竖起一面牌子,亲密无间的距离会迅速退避到合理的位置上,她甚至不需要去想,本能地就可以完成这种转化。
她所有的刁蛮耍赖、娇气撒泼、颐指气使、霸道任性都会在瞬间收起来,换上的是大方得体,通情达理。
女人的小心眼小性子小脾气小不讲理,只有在最亲密的人面前才会出现,所有的女人都是装模做样的个中高手,只要她们愿意,都可以摆出善解人意、进退有据、言谈得体的形象。
她是百里家大小姐,怎么可能不懂待人接物,与人相处的礼仪之道?
拿捏分寸本就驾驭就轻,只是以往,她没有用在桑成林身上而已。
从前,她把他当成心爱的男人,白首不相离的丈夫;如今,他是她孩子的父亲,她是他的正室嫡妻。
如此,而已。
“好。”
桑成林点头。心头不由就又想,若换做以前,她定会说天气热死了,你要早点来。
她终于越来越象他想要的那样,知书达礼,温婉大方,言辞得礼,对他敬重有加,尊崇有加
怅然若失。原来她真的改变成他想要的样子时,他才惊觉,其实他更想要原来的那个她。
“世子爷还没见到均哥儿吧?他这段时间学了不少新字,会背新文章”
虽然放下了,不再期盼情意相投,夫妻恩爱,至少,也要做到相敬如宾。
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孩子,正常的家庭关系还是需要的。
只是放下了男女情爱的心思,除了个人的这点念想外,百里霜深知她还是要好好地经营彼此的关系,将其维持在正常的夫妻关系上。
若夫妻间没了男女情,孩子是最好的话题。
“哦挺好的。他少不了得意吧?”
桑成林顺着话意问道,他的心思暂时还放在别处。
“是啊,很得意。与哥哥弟弟们处得很好。”
哥哥弟弟指的是百里家的孩子们,均哥儿与他们一起上百里家学。
“嗯”
他兴致不高。百里霜聪明地选择了沉默。
若是以往,她一定会是大发娇嗔:桑成林,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大家喜欢均哥儿?
“祖父刚才要送两个丫鬟”
鬼使神差的,竟起了这个话题。他惊觉不妥,忙补充:“我没要!”
“那两个丫鬟相貌不错,都能诗能画,放到书房也相宜。”
原来,他是在为这个心不在焉
百里霜垂下眼睑,掩住心中的黯然。
“你,你,你知道?你同意?”
不,这不可能!她怎么会同意?怎么能同意?
点点头:“世子爷既不喜,若有看上眼的,您自己决定,只需知会我就好,事前事后,视您方便。”
既然决定放手,就大方贤慧到底,你自己看上谁,就收用谁,不要指望我来主动安排。
桑成林彻底慌了,“为什么?”几乎是怒冲冲问道。她怎么就松口了?
“生衡哥儿时,我以为自己挺不过去了我想,若我死了,均哥儿就没有娘了,他怎么办?祖父祖母年纪大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挺不挺得过去?还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会与我一尸两命,还是能幸存下来?”
百里霜神情平和,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桑成林从来没见过她这般怡静平和。
他不明白,当心中没有期盼,不存在幻想时,就没有委屈
“历经生死,总会放下执念,看开了,有些坚持就无趣了以前是我太着相,还请世子爷谅解一二。”
她真明白了,男人心里眼里只你一个时,送上门的诱惑,他也会视若无睹,把持住自己;他心里并不独你一个,你严防死守讨人嫌,他却想方设法找空子。
两厢对照,衬映出你的要求与坚持是多么可笑
她实在没必要为了这个男人,耗上全部的心力。
微微福了福身,“除了我院子里的丫头,您中意哪个,随您心意。我不会拦着。抬妾位、生养却是不行的,这一点还请世子爷体谅。”
睡丫鬟可以,不能睡我院子里的;不要指望我主动安排;要名份生养庶子女也是不可以的
至于其它的,睡一个与睡五个十个,有区别吗?
她竟然不管了,同意了!
老大人说保证书是老夫一厢情愿,你不必说与霜儿知晓,只管做好就是。霜儿她,看开了
原来竟是真的!
骑在马上的桑成林嘴巴脑子都发苦,心里乱成一团草:
历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