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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是用于战争的,不是用于大杂烩的各类救援!
军人出现的地方应该是战场,而不是什么洪水地震泥石流矿难道路坍塌等各类灾难现场
所谓天朝特色,褒贬不一,但唯有这一条,即便是持不同意见者,也无法否认兵士们的付出与功劳,无法否认正是他们的出现,减少了更多的损失,给予更多的希望。
这种刻到骨子里的认知,即便在大周生活了十几年,在遇事的第一反应中,仍显现无遗。
“驻军呢?”
最直接最本能的反应。
驻军自然在,这与驻军有何关系?
永安侯不理解。
驻军兵营的建筑与普通民居不同,虽然也有损失,却不会如村庄被淹,人口尽失踪的情况。
“那侯爷还说没人手?”
东北的驻军,除常规布防外,防御的主要对象是更东更北以及更西方的外族,此时大草原上水草丰美,人家都忙着自家的马牛羊配种下小崽儿,哪有功夫南下抢掠?
再说,无论何时,边防军备是不能动的,内地的常规驻军呢?
任昆愕然,驻军与人手,有何关系?
他要的是能开沟挖渠的民夫,不是上马打仗的兵丁!
“兵丁为什么不能挖渠?”
锦言很不理解,人家玩枪炮导弹的都能去扛沙包,你这里一抡大刀扛铁枪的为什么不能去开沟挖土?
这永安侯语塞。
想想她问得也有几分道理,但是,“没有这份先例,将士们也不会同意的。”
军人自有军人的荣光,那是贩夫走卒做的事情。
“先例是什么?”
锦言不以为然:“哪个先例是一开始就有的?所有的现行规矩不都是从先例开始的?”
不敢开先例什么的,是最没有力度的说辞,皇帝的罪己诏都能开先例,这怎么就开不得先例?
至于将士们不同意
“什么是荣光?军人的职责和荣誉感是什么?保家卫国,上战场浴血杀敌是,开沟挖渠救助灾民,不也是保一方平安?”
某人若有心,道理是一个接一个的,要有多光明正大就有多光明正大。
“同样是保家卫国,这个还没有危险,不用提着脑袋,没有性命之忧,怎么还会有人不愿意?不服从调遣?”
“永安侯府以武传家,侯爷更应该知道,军令如山倒,令出必行,愿不愿的话,是行伍之人应该讲的吗?”
永安侯被说得意动,对呀,句句话都有道理,全是大道理啊
越想越妙,着啊!
因为要预防外族入侵,东北的常规军是颇具规模的,眼下无战事,将士兵丁的确是有空闲;
保家卫国,未必都要沙场上流血丢性命,和平时期,换种方式也是保家卫国
一厢缺丁束手无策,一厢兵营里,那可是个顶个的壮劳力!
永安侯的心,被她说得偏移了
“而且,也不能说没有先例!”
锦言又给他加了一个强有力的支持点:“本朝建立之初,西北连年战乱,十室九空,太祖曾颁布屯兵政策,在军事重地布防屯兵,平时屯田垦荒,战时披甲出征”
这个是真的,她曾在永安侯的旧资料里读到这一条,当时还感叹,原来大神们隔着时空也心意相通,太祖们的智慧竟是相似的!
史上明太祖是最喜欢屯田驻军的,发动多次的平滇战争,其中规模最大的一次,30万大军从湖南入黔,讨伐滇黔不臣之地。
明军每攻下一地,就留一部分官兵驻守,一边演习练军,一边屯田耕作。
天朝著名的南泥湾大生产运动也是军队屯垦,生产自救。
只是不知道,大周的屯兵政策后来怎么样了,想来是没有实行下去,若不然,永安侯不可能是这种反应——
他表现出来的应该是一时没有想到的恍然大悟,而不是立刻否定。
不知是否牵涉到政策因素,不然,屯田可以,排水抗洪为何不可?
哦是有这么回事
任昆记忆力超群,听她一提,马上想到,昔年是有过这么一条政令,不过
“当年军中意见不一,其时又百废待兴,新政频出,连着几年风调雨顺,边疆亦无战事,人口渐有增长,这条政令就形同虚设”
他比锦言知道的清楚,向她详细解说。
“就是说,这条太祖颁发的谕旨并没有废除?”
分析正事时,她只关注与己方有用的信息。
开朝太祖颁的律令,甭管有没有实施到位,那都算得上金科玉律,不是要找先例吗?
太祖颁布的,这个重量级够了吧?
任昆愈听愈兴奋,愈想愈觉得有道理!再也坐不住了,从榻上起来,在屋里来回转圈,对呀,这现成的人手啊!他怎么就没想到的?
就按布防区域划分,从常规守备中按一定比例调拨兵员,轮流前往
愈想愈高兴,脚步也越走越快,他怎么就没想到呢!柳暗花明啊,柳暗花明啊!
他这是一叶障目还是当局者迷?满朝文武大臣竟都没他家小丫头厉害!
太祖的这条谕令,是开国时最早颁发旨意之一,熟悉本朝历史的官员们大多有所知,竟没一个想到此处的!
他得好好想想实施的细节,明天早朝就上奏陛下!想到皇帝急病了,永安侯更呆不住了,“给我取纸笔来。”
得赶紧将章程理清楚弄明白,备好奏折,此事宜早不宜迟!
锦言的情绪被他感染,备好纸笔:“侯爷,我来研磨。”
“侯爷,你昨晚一夜没休息,这个必须今晚弄好?”
想到这哥们刚才讲自己昨晚开了一夜的会,三十六小时没合眼,这也太工作狂了!
人人只看到永安侯高官厚禄,圣宠无限,却不知他办起公务来真是拼命三郎,侍宠而骄,飞扬跋扈也是有付出有底气的!
“对,此事越早越好。明日早朝就要议定。”
抬头冲她笑笑:“是不是困了?我去书房,你早些休息?”
他一时半会儿弄不完,别影响小丫头休息。
“不是,”
锦言摇摇头,“你这样直接提,会不会有反对意见?”
“无妨,有太祖谕令在呢。”
若是他冒冒然提出来,定会是一片反对,但锦言已经帮忙找到最好的证据,不会引起强烈的反弹。
“可是,你之前说,太祖当初颁布此令时,意见不一,如今再提,反对的还是会有的”
“朝事,任何时候都有反对的,发银子的时候都有人反对,”
任昆不以为然:“就让他们叽歪两日,该实行的一定得实行。”
语气神态间颇有王霸之气,仿佛那些持反对意见的朝臣,如蝇蚊般不足为道。
“但是,灾情不等人,打口水仗也需要耗费时间。”
锦言不客气地指出其中的关键:“而且,若是反对意见太多,强行压下,未必没有隐患,毕竟这是调拨军队,不是征集民夫。军心若涣,就得不偿失了。”
这!
任昆一懔,兴奋中又多几分冷静。
小丫头提醒地很好,军队乃国之根本,就算是皇帝,若无战事,亦不会大规模随意调拨,若为一时之便,引起将士不满,动摇国本,岂止是得不偿失?那他这个始作俑者就罪无可恕了!
应该怎么做?下意识地去看锦言:“你有主意?”
“算不得好主意,只觉得这事不应该由侯爷来讲。”
政治秀这种东西您老应该得心应手啊,我这两把刷子哪够看的?
不由他来讲?
任昆愣了,他不讲,谁来讲?
“皇帝陛下今天下罪己诏,”
罪己诏什么的,不就是天子犯错,向老天爷和祖宗先辈请罪的?
“你是说,由陛下来提?”
任昆的反应很快,他摇摇头:“若由陛下来提,就没有回旋余地了”
小丫头不知道,但凡没有十足把握,皇帝都不好直接开金口,由他或其他臣子来讲,即便反对者甚众,也是臣子间的政见不同,一旦圣上提出了,那就必须得实行了,尤其是这件事,会在一定程度上改变现有军队的功能,势必会引起不小的反对反弹
“由陛下讲出来的未必就是陛下的主意,”
永安侯真是好臣子好外甥,锦言暗赞,难怪帝宠不断,换她当皇帝也喜欢,能干忠诚,尽职尽责,不抢功乐于为主分忧,又是自己亲姐的儿子,不喜欢这样的下臣,简直是天理不容。
不是陛下的主意?
那是谁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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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福星良将()
不是陛下的主意,是谁的主意?
说永安侯的提议?
那还不如直接他来提呢,至少反对的声音都冲他来的,成了,是陛下圣明,被天眷顾,不成,是任子川异想天开,胆大妄为。
真是好孩子好下属
锦言真心点赞,有功不要,有过抢着分担,与公与私都是值得称道。
“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能不能说是太祖的主意?”
试探商量的语气,时人敬先祖畏鬼神,不象新版天朝人肆无忌惮,没有什么是不能颠覆的。
太祖的主意?
有太祖的谕令不假,可太祖推行的是屯田
任昆好象有一丝明白,又象是全然不通,小丫头什么意思?
“罪己诏虽下,圣上仍忧心灾民,夜不能寐”
永安侯很赞同,皇帝舅舅今夜若不用安神的药,定是如她所说,难以安眠。
“辗转反侧,自省并诚心祷告上天及列祖列宗,若朕有不自知之过错,请上苍责于己身,而非加诸子民。突然,有一道声音出现”
她顿了顿,任昆向前倾身,什么?
“非尔之过!话音未落,半空中出现一道身影,踏空而来,正是本朝太祖!太祖有言,天时四象,自有天道规律,非凡人能知。物换星移,此消彼长,都有因果。此番东北天气异象,与凡间无关。”
“陛下恳请太祖赐妙计良方,太祖曰观你素日政事勤勉,赐你一法,可解百姓之苦。陛下为难,深觉此法虽妙,却无先例,恐难实行。”
“太祖不悦,本朝甫一建立,朕首先颁发的律令,你这晚辈竟全忘记不成?”
“陛下一紧张,就醒了,原来是梦一场!但梦中景象清晰逼真,太祖之言,陛下记得清楚。太祖感念其诚,显灵点化,此事诸卿以为何?”
“侯爷,若是这样,就不会有人反对了吧?”
诸大臣能反对皇上的提议,难道还敢反对皇上老祖宗的提议?到时皇上只一句:诸卿是要逼着朕违抗太祖之令吗?
估计就没人敢再叽歪了
怎么,这主意不好?
永安侯听完,只紧盯着她,没反应
是祖辈先人太过神圣,不能接受这种先祖入梦的包装?这不算撒谎吧?只是换一种方式将太祖的意思讲出来而已。
“侯爷没有亵渎之意,权宜之计,您不是说要越快越好?这,虽然有点见兔顾犬,总能比平常快些”
声音越来越低,说不下去了。
脸上的笑意微凝,这样,是放肆?
因为,任昆盯着她,腾地站了起来
活该!又让你多嘴!这下捅马蜂窝了吧?
心中惶惶,下意识地也跟着站了起来,“侯爷?”
不算大事吧?太祖不来就不来,您犯不着这样激动
永安侯双目烔烔,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眸光中眸光中好象不是愤怒?他是在,笑?
任昆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锦言抱了个满怀!
动作之突然与迅捷,吓得她低呼了一声,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再睁开时,自己已完全落在一个温暖的怀中,任昆抱得很紧,两人身材上又有些差异,锦言整个人严丝合缝被贴在他胸前,鼻息间是清咧干爽的男人气息
意外受惊之余,是身体自发地挣扎,要脱离这陌生的束缚:“放开我!”
扭动身体,努力抬起垂在身侧的手臂,使劲推着紧贴的胸膛。
发心顶传来男人带笑的欢快回应:“好丫头,真是我的福星良将”
语音落下,忽然松开了搂得很紧的怀抱。乍得到轻松,刚想开口,下一秒,脚忽然腾空离地,任昆竟半抱着她的上身,旋了起来!
突然地失重,惊吓中的双臂自然去抓攀离自己最近的物体,慌乱中她的双手环抱住任昆的脖子:“快放我下来!任昆!放我下来!”
这个神经病!抽得什么疯!
气急败坏中侯爷的尊称也忘了,连名带姓地叫了起来:“任昆”
任昆轻快地又旋了一圈,边笑边问:“不喜欢?”
“不喜欢!不喜欢!快放我下来!”
一迭声地回答,真不喜欢!
她不喜欢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这种表达快乐的方式,她也不喜欢,象逗小孩子玩。
锦言有种错觉,若自己回答喜欢,任昆下一步很可能会换成举高高的婴幼儿游戏。
这回还好,任昆笑着,慢慢收了力,将她轻轻放到地上。
脚落地,人也踏实,她松了口气,正待放开搂在他脖颈处的手臂,这人,却重重地很响亮地在她的面颊亲了一口,松开自己的手,含笑抱怨道:“你比均哥儿重多了!以后要少吃点了”
你你你!你!
锦言彻底凌乱了,她一手捂着被亲的脸颊,一手指着任昆,结结巴巴,整个人都僵住了
什么叫她比均哥儿重多了?什么叫以后要少吃点?
这人!突然袭击,竟还嫌弃她重?
女人鲜少有对胖、肥这类字眼不敏感的锦言指了半天,发现不知该说什么好,骂不得打不得只得郑重提醒:
“侯爷!以后不许将我与均哥儿相提并论!”
若说起初的拥抱太过出乎意料,后面的拥旋,特别是那记响亮的亲亲,无不昭示着,这位爷将自己当成了孩子!小丫头!
“遵命!聪明的夫人大人!”
任昆答得干脆利落,脸上的笑,灿烂地能闪花了眼。
锦言觉得他答得太快,没诚意,又重申:“不要把我当小孩儿,我是女人”
“是,不当小孩儿。”
永安侯点头称是,态度好得令人发指:“多谢夫人大人指点迷津,我回书房商讨细节,请夫人大人早点休息。”
什么夫人大人、大人夫人的!怎么这么绕啊
锦言皱眉:“侯爷,您还是如平常称呼吧”
不必把夫人大人挂嘴上,听着忒别扭!
任昆又笑,“我回前院了,早点休息”
说着,将桌案上的纸张归拢一起,叠了叠装袖袋里:“福星良将,这回立了天大的功劳,若是睡不着,就想想要什么奖励”
只要你开口,要什么我都会去做这半句话留在心底没有说出口。
“知道了,我一定好好想想!侯爷慢走!”
颇有几分咬牙切齿,快走快走!居然说我胖!好走不送!
均哥儿几岁,她多大?能是一个重量级的吗!
“哈哈,那你好好休息。”
永安侯笑得愉快,心头的快乐挡不住,脚步轻快地象要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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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川!真乃朕之福星良将!”
皇帝听了任昆的禀告,激动地抚掌大赞。
陛下的确如任昆所猜测的,夜难入眠,醒得特别早。
皇上一睁眼,内侍就上前禀报,永安侯寅夜入宫,在寝宫侧殿候传。
昆哥儿寅夜入宫?必有要事!皇上忙道:快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