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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马车两次停下来,而她在马车里,对外面的事浑然不觉,只是这次停留的时间实在有点久了,她就问阿紫,怎么回事,阿紫跟在她身边,也是不知道前面的事,只是说看到梁鹰下跪了,跪的不是太子,而是皇宫的方向。
她这才意识到可能是宫里出了什么事,下了马车就过来问问。
楼月馨闻声缩回自己欲伸出去的手,佯装理了理衣袖,“殿下,父皇驾崩,我们可是要先回府里换身衣服再进宫?”
阴影处,聂盛琅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于是楼月馨朝外说道,“殿下有令,父皇殡天,需换穿孝衣,即刻先回府。”
远处皇后派来的侍者闻言,斗胆往这里走近了些,道,“皇后娘娘猜想殿下刚刚回京,必然没有那么快准备好孝衣,于是已经让咱家将殿下及太子妃,还有夫人要穿的孝衣都带来了。”
聂盛琅并不说话,于是楼月馨便将那孝衣承了下来,也算是给梁鹰一个站起来的台阶,“梁鹰,还不去拿过来?”
“是。”
梁鹰闻声跟着那侍者前去前面,楼月馨见华盈夫人还站在原地,聂盛琅孤高,此时又是失父之时,必然是顾及不了华盈夫人的女儿家心思,于是楼月馨体贴的说,“我们马上就回去了,华盈夫人就坐上马车罢。”
本来呆站着的华盈夫人听到了之后朝马车里看了看,楼月馨能感觉到那视线的茫然,可她也却不知道华盈夫人心里在想什么。
她在想,宁皇死了,就是太子登基,她终于要迎来她的出头之日了,马上,她就会是宫里的皇贵妃,接受万人的膜拜,也许幸运的话,她也能做上那六宫之主的位置。
只是这几天,哭哭啼啼还是必须的。
被阿紫迎回她本来的马车上后,她悄声对阿紫道,“命人将奶娘送过来。”
她现在身边太少信得过的人,而且,一入宫门深似海,奶娘毕竟是父王宫里的老人,又深得母后信任,可见自是有她的手段。
而她在府里应对那些女人尚还可以,只是一旦殿下登基,接下来势必会有选秀,她若想一直让殿下喜爱难忘,想来还是要有奶娘的帮忙。
第174章 五皇子倒戈【1】()
几人回去匆匆换了孝衣又坐上马车前往皇宫,马车轮子驶在京城宽敞的街道上,驶进宫门,驶在青石板的宫道上,发出轱辘辘的声响。
一路上,到处都可以看见跪着的宫婢或公公,楼月馨不禁透着车帘望向远处,不知名的宫殿前那帝王绿的琉璃在阳光下泛着阵阵青光,不喧宾夺主却也难以让人忽视。
连普通的物什也散发着对帝王威严的退避么?还是在戒告她这个外来者,帝王的威严不可挑战?她不得不承认在进了宫门的刹那是有闪过一丝不敬的想法。
聂盛琅带着她们进去的时候,紫雲殿中,跪着的人依然跪着,只是有不少年幼的皇子经不住心里的好奇,忍不住抬起头来打量,想知道这个早年就被立为储君的太子哥哥现在出使云国荣耀归来,却是父皇殡天的消息,他心里会是什么感觉呢。
但还来不及看去,就会被自己身边的母亲按住头,强迫的低下去。
开玩笑,即使宁皇去世得突然,还没来得及宣布下一任的帝王,但宁皇下葬后,后宫最大为皇后,朝堂之中刘家独大,云家紧随其后。
刘家是太子妃的母族,这太子要登基,刘相能不帮?
这南岭呀,眼看着就是他聂太子的了。
纵使是晚来了,她们这些妃嫔也没有说不是的权利。
聂盛琅领着她们跪在皇后旁边,但他略微比皇后跪得更靠近皇上一些。
这是规矩,聂盛琅是儿子,又是太子,理应跪在所有人前面,形成一种带领的姿态。
皇后除了聂盛琅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后就再没有看过任何。
聂盛琅来时他们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半个时辰后,皇后先行一个伏身,聂盛琅感觉到后跟着皇后做这个动作,并在皇后起身后起来,身后的一应皇子妃嫔也跟着站起来,接着是再外面一点的大臣。
这时,在宁皇生前服侍宁皇的大公公李公公双手托着圣旨由后面走了过来,在皇后冲他点头后,他扬声道,
“陛下有旨,听宣。”
众人跪下,“儿臣臣妾臣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在位二十余年,虽不能说带领南岭走向盛世,但百姓安居乐业,朕心甚安。朕本为天子,近日更是常常做梦,梦见天父在派朕前来之后甚是想念,于是想将朕召回,朕在凡间大限将至,独留身后之事,心有歉疚,而儿盛琅尚还年轻,现特命云氏兆宇为摄政王,协理新皇盛琅,钦此。”
在李公公罢声后,殿内又是响起了一声声的谢恩。
楼月馨心存犹疑,她曾听闻宁皇在过去不止一次的公开说过太子盛琅虽然年轻,但是行事皆是大将之风,颇有宁皇年轻时候的威猛,既然已经是大将之风,那在遗诏上为何要施加摄政王?
云国在外虽签署了和平协议,但是其虎狼之心仍不可小觑。
外患这般明显的存在下,刘国泰这个内忧又尚未除去,宁皇怎么能在临死前写下这份遗诏,让外戚来瓜分隶属帝王的权利!
除非,除非那份遗诏并非宁皇本人之意,这样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遗诏中获利最大的就是云家现任家主云兆宇,而云兆宇是云皇后的亲哥哥,天哪!这叫什么事,难道越是站在权利中间就越是逃脱不了它的诱惑?
第175章 五皇子倒戈【2】()
她不禁感慨,这些人基因真是强大,从小活在这样尔虞我诈的世界中,怎么就没有听过哪个发疯了。
好像她听到的从来都是谁谁谁死了。
晚上的时候,聂盛琅和楼月馨作为太子和太子妃均需留下来守夜,而华盈夫人则先行回去。
马车行走在夜晚空旷的街道上显得尤为安静可怕,就在这时,马车夫一声‘吁’,马车骤然停下,华盈夫人在马车里踉跄的跌了一下,所幸没有摔出来,但也吓得够呛。
阿紫发脾气道,“怎么回事?”这车夫并不是普通的太子府车夫,而是公主令暗部的人假扮百姓,正常招聘进来的,目的即是为了让自己在出行的时候能更安全一点,可今天竟然也像一般车夫一样,这般不小心。
那车夫在外面如临大敌,原本空旷的街道上不知何时站了五名黑衣人,各个拿着尚未出梢的利剑,虽看不见眼脸,但气息内敛,一见就是高手。
他听到同坐在里面的阿紫的话,谨慎道,“公主殿下,前面突然来了黑衣人。”
说完后,他扬声问向对面,“各路英雄好汉,这边是太子府的夫人,不知有哪里得罪的,请先报上名来,改日定当备上厚礼前去赔罪。”
片刻后,站在五人中间的黑衣人道,“赔罪倒是不用,只是我家主子说了,贵府的太子妃是我家主子的人,尔等若胆敢对其放肆,必凌迟诛杀!”
话一说完,五人当即消失,马车的前面除了仅剩街道上零星的几盏灯火,那些人恍若从未出现。
那男子说完的时候,华盈夫人的脸色就一直阴沉得可怕,哪怕马车已经驶离他们被威胁的地方已经很远了。
阿紫只能沉默的坐在一边。
“阿紫,这京城,有我没她,有她没我!”华盈夫人这话就似毒誓一般,自此根植在心里,至死不忘。
第二天天还没亮,落霞宫中就发出一声尖叫,原来是起来要伺候艾贵妃的奴婢在打开艾贵妃的殿门后突然看到吊死在房梁上的贵妃娘娘。
惨白的脸以及暴突的眼都在无言的诉说这个从未得到过宁皇专宠,却为其奉献了一世青春年华的女子役了。
从她留下的简短的遗言中,她希望可以和宁皇葬在一处。
这有违祖制,艾贵妃虽仅次于皇后,但毕竟不是皇后,古往今来,能进皇家园林的确有四妃之名额,但能和皇上一起同葬的殊荣,对方只能是皇后,意为生同床,死同穴。
但是皇后却意外的点头了,她请求太子盛琅,下旨将艾贵妃提为仁忠皇后,与宁皇同葬,并且当即表示她也会下一道懿旨以示百姓,此为她意。
皇后话都说到这份上,聂盛琅哪有不尊的道理。
楼月馨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女子愿意为了追随死去的丈夫而自缢,在帮忙处理艾贵妃的身后事时,她终于见到了艾贵妃的孩子,大名鼎鼎的五皇子,聂盛明!
传说,他不务正业,常常看京城里最新出的话本子,甚至可以为此通宵达旦。
传说,他厌恶生母艾贵妃的管教,总认为教养最重要的是放养。
传说,他因大皇子聂盛元的爱情太过像话本子中的完美爱恋,从而疏远太子与之诸多亲近。
很多很多的传说,以至于在看到他时,楼月馨终于明白什么是流言止于智者。
第176章 五皇子倒戈【3】()
眼前的男子,不,是少年,头发完全束进束冠里,稚气未脱的脸上阴云遍布,但言行举止皆未有失宜。
艾贵妃娘娘生前极为重视礼仪,其子如此倒也是正常。
他对她颇为尊敬,艾贵妃娘娘的后事也完全听她的话去做,只除了在宫人要处理艾贵妃的遗物时,那少年才说什么是母妃生前最喜欢的,要陪葬的,什么东西要留下来,放在寝宫中。
少年做得颇为细致,一点都不像传说中大手大脚的样子。
待聂盛明整理好艾贵妃遗物之后,一转身暮然发觉太子妃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他做这一切,想到她的身份,他心里一紧。
“母妃生前,臣弟不曾好好孝敬过她,她走得突然,臣弟也不在她身边,所以想在最后做得好看些,让她走得安心些。”
聂盛明的做法合情合理,楼月馨纯粹是以一个旁观者的态度去看一个孩子面对母亲突然死去后的情绪。
她不忍打扰他。
却不想这动作被聂盛明误会是聂盛琅派来监视他的,他想博取楼月馨的好感,亲近太子,如果他活下去是母妃最后未完的心愿,那违背自己的心意又如何呢。
“你已经很孝顺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宫中皇子太多,皇上顾不过来,所以这些个皇子公主往往和自己的亲生母亲感情深厚。
聂盛明摇摇头,“不,臣弟是个不孝子。”他将目光别向别处,落霞宫中早前就因为宁皇殡天而装饰了白花,此时落霞宫中的主人也寿终就寝,那白花就平添了一抹凄凉。
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要等亲人离世才会发觉自己平时做得远远不够?
对,就以楼月馨这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说,聂盛明这个儿子的角色平时做得确实不够好,不够孝顺,可是再换一种角度,就以他现在叛逆的年龄而论,他在艾贵妃生前所做的一切又是那么的合理。
有家人保护的时候,叛逆些,目中无人些,可以选择的时候勇敢的做自己想选择的,这一切都没有错。
她心知可能是艾贵妃的突然死亡让这个孩子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不禁在心中涌上了怜惜之意。
“艾贵妃已经逝了,大嫂如母,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楼月馨看了看左右忙着的宫人,想起还在紫雲殿中的太子,“我们去紫雲殿看看吧,艾贵妃也需要过去了。”
聂盛明不再说话,点点头,温顺的随在楼月馨身边。
宁皇出殡的日子定在一个星期后,再过十天即是大年初一,只是这个年,注定因宁皇的逝世而简易作罢。
试想一国的帝王逝世了,谁还敢放鞭炮过大年,不怕死吗。
“篓家主,依老夫之意是想在宁皇出殡当天起事。”坐在密室中的太师椅上的刘国泰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茶杯。
他的正对面坐着一个青年,正是篓家刚上任几年的嫡系子孙篓布。
篓布年二十有七,家中已有三子一女,上任几年,芝麻大的事做得不少,大事做成的却没有几件。
这次刘国泰上门请见,所承诺的通天权势着实让人心动,但他想要的远远不止刘国泰所说的那些。
他心大,势要一统天下。
而第一步,就从南岭开始。
宁皇出殡当天起事他当然没有异议,只不过,篓布也是个谨慎的人,“我要确保你万无一失!”
“绝对。”刘国泰非常有信心。
京都明面上还是皇家的,但在东西两城中,绝大部分都已经是他们的人,要干大事,何愁不成?
第177章 叛变【1】()
“那到时候以什么为信?”出殡时场面浩大,场面浩大就容易混乱,他们虽可以在一处,但是他们的人却不可能有太多在身边。
如要起事,他们要怎么知道。
“老夫已在乐队仪仗中安排了我们的人,若当天起事,乐器所绑即是黑纱,若当天放弃,乐器所绑即是白纱。”刘国泰笑得阴险,“不过十有八九,老夫要当天是黑纱。”
篓布也笑,“你这么心急。”
“非也非也。”刘国泰难得文雅了一回,“太子因宁皇刚刚殡天,尚未行祭天大礼,正是人心不稳的时候,你我若在这时起事,日后便可少花些管教的时间,只是,其他两家门阀世家,还望篓家主要多多前去美言几句。”
立世这么多年,京城剩余的两家门阀世家早已见惯了珠宝名物,那些在常人眼中价值连城的东西他们又怎会动心,刘国泰自己也不愿意去碰这样的软钉子,正好篓家是和他们并立于世,让篓布去说再好不过了。
只是刘国泰目前看到的只是偌大的南岭国,然篓布想要的却是整个天下,这样的野心存于心中,篓布又怎么愿意去两大世家府上,难道要让他们在他事成之后来分一杯羹?不,连刘国泰这个盟友以后都不能共同相存,那两大世家,他又怎么能留着他们。
“刘相糊涂了,这是我们的辛苦,怎能让旁人来平白分走一杯羹?”篓布白了他一眼。
刘国泰眼珠子转得飞快,最后幻化笑意,“篓家主的意思是?”
篓布比了一个杀的动作,“起事当天,我自会派人前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你也要知道,在朝中他们家族的人里有谁,命人一旦见到,一个不留!”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刘国泰心里都笑开了花,多年筹谋呀,终于在找到了盟友又刚好宁皇逝世的时候快要实现了,“不过,云家那边怎么办?他们很是神秘,而且防卫做得堪比皇宫,我们的人到现在都没能进去。”
这确实是个麻烦。
但并不是没有攻破的方法,篓布阴险一笑,“皇后娘娘不是有个青灵公主?唯一的女儿,偏长得还似遗世独立的仙子,必要的时候,拿来用一用,难道云家还能忍心眼看着我们把他们的子孙陨毁了?”
“确实是高。”刘国泰赞了一句。
这边在筹谋,聂盛琅那边同样在防备。
“殿下,您觉得他们要反?”梁鹰在宫中做守卫工作时突然被召回。
聂盛琅来找他就是为了这件事,他想来想去,刘国泰有反的心,既然如此,父皇逝世这次,他就不会放过机会。
聂盛琅自信的说,“如果我是刘相,我会选择在父皇出殡时反,那时不仅人心混乱,人员也因为庞大而混乱,到时候,再闹出点什么,就真的乱了,行事也会简单很多。”
“那殿下,您想怎么做?”
“太子妃也快来了。”话刚落下,门外便传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