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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俊
赵德崇嘴角流出一道鲜血,却毫不畏惧,嘶声叫道:“爹爹为什么不回答我,这其中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阴谋?是不是爹爹谋朝篡位?是不是爹爹弑君犯上?是不是……“
“逆子!”
赵光义火冒三丈,他一把揪住赵德崇的衣领,大手扬在空中,但是一眼瞥见儿子惨白的颊上五道凛凛紫的指痕,心中不由一软,顺手向前一送,将赵德崇搡倒在地,大喝道:“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也问得出来?说这番话的若不是你,爹爹今日早就把他碎尸万段了“,
赵德崇不依不饶地追问道:“爹爹,孩儿只问你,这些传言是不是真的?孩儿只想知道真相,只想知道我的爹爹不是那样卑鄙阴险的小人,爹爹不敢回答孩儿么。”
“不是,当然不是!”
赵光义咆哮道:“因唐末以来政权更迭频起频落,先帝引以为戒,担心我赵氏江山初定,一旦身去,立幼子而成主弱臣强之局面,使我赵宋江山不稳,这才决意传弟不传子,以巩固我赵家的江山,何来篡位谋逆之举?”
赵德崇狐疑地道:“爹爹说的是实话吗?”
赵光义暴跳如雷:“混账东西,难道还要爹向天赌咒誓的你才相信。”
赵德崇霍地爬起身道:“好,我今天就相信爹爹说的话,这暴雨倾盆,是天也悲,可这暴雨再猛,洗不去一身罪恶!儿不敢欺父,更不敢欺君,儿不欲做一个不孝子,却更不想做一个不忠的臣,如果有朝一日让儿子知道爹爹欺骗了孩儿,孩儿宁死也不随爹爹做一个乱臣贼子!“
赵光义被一向孝顺听话的儿子这番浑话气得浑身哆嗦,他抓起茶杯向地上掷去,茶杯落地啪地一声摔得粉碎,赵德崇却犯了倔性儿,他擦了一把口角鲜血,转身就走口赵光义大喝道:“站住,你是从哪儿听来的风言***,此等妖言惑众者,其心可诛!
赵德崇停步昂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既是风言***,日久自然散去,爹爹想要以杀止谤,不怕坐实了这弑君的罪名?”
赵光义怒极,大喝道:“逆子,滚出去!”
赵德崇拔腿就走,门外边站着王继恩,向赵德崇弯了弯腰,赵德崇目不斜视,径直穿进雨幕中去了,那几个小太监慌忙追上去,披蓑衣的蓑衣,撑伞的撑伞,护着赵德崇趟着积水深一脚浅一脚地去了。
“这个小畜牲、这个小畜牲……”
赵光义气的拍案大骂,却也无可奈何,他这个儿子聪颖仁孝,什么都好,就是个性愚直,喜欢钻牛角尖,碰上这么个儿子,他这当爹的除了吹胡子瞪眼,却也无计可施。
赵德崇前脚刚走,王继恩就像一只耗子似的吱溜一下又钻了进来,赵德光双眼微眯,狞声喝问:“德崇衣衫不整,披头散,看样子是正欲入寝就跑来见朕了,这孩子外表文弱,内心刚烈,定是听了什么不堪的言语,这才……,你可曾问过,方才有谁进入德崇的寝殿?”
王继恩哈腰道:“官家,都这个时候了,谁会去皇子住处呢,奴婢问过了,一整天儿的都在下雨,不曾有人去过皇长子宫。”
“哦?”赵光义看着王继恩,那刀子一般刮来刮去的目光看得王继恩一阵阵心头冷。
“继恩,你把德崇身边的人都换了,然后……,唔,不成,换不得,若一换人,我儿恐更生疑心了,你安排几个可靠的人过去照料德崇,谁敢胡言乱语,朕绝不轻饶。”
“是!”
“嗯……,皇嫂那儿、德昭那里、还有……永庆,包括小德芳,全都看紧了,拘于宫苑之中,不得出入,不许他们彼此相见。”
“是!”
“去吧,朕要安歇了。“
王继恩点头哈腰地退出殿去,赵光义颓然坐倒在书案旁,禁不住一阵心惊肉跳,这才觉冷汗已沁透了衣衫。
“德崇从哪儿听来的消息?兄皇暴死,弟继其位,朝野多有疑虑,可是无凭无据的,纵然私下议论,谁敢对我儿提起?是因为连日暴雨,天雷震震,宫婢内侍们惧怕天威,胡言乱语时不慎被我儿听到,还是……王继恩此番放了外任,怕我过河拆桥,用对付杨浩的法儿对付他,有意指使他在宫中的耳目散布消息向我示丄威?”
赵光义思来想去,始终想不出是哪里出了岔子,他现在高居宫闱之中,不管什么事,都得使人去办,可这时心中生起戒备之心,又是人人要防,听着萧索的风雨声,真今生起了一种孤家寡人的感觉。
就在这时,殿门又复被人敲响,赵光义腾地一下跳了起来,他真的恼了,这个时候谁生了天大的胆子,未得传唤,又到他的寝殿?
一声喝问,就听门外一个小黄门的声音道:“官家,宫外传来急束,奴婢不敢耽搁,惊扰官家歇息,死罪。
“宫外急束?”赵光义一惊,急忙道:“快快进来,给朕一看。“
自赵光义登基称帝之后,他改革了宫中制度,以前宋廷宫禁根本不严,说走到了时辰要落锁上钥,其实十天里倒有九天半是不禁宫门的,心腹大臣,包括像他这样的皇族,但有什么事,照样来去自如,赵匡胤从来不制止,可他称帝之后,却改变了这懒散的习惯,到了时辰,宫禁九门一律上锁,任何人不得出入,如果有十万火急的大事,外臣也不得擅入宫中,只能将要陈禀的事情写下来,封于小盒之内,从宫门上开启的小洞中递进来,如果不是要事,回头是要受罚的,如今还是他登基之后第一次有外臣夜间呈报急束,他焉能不紧张。
门开了,一个小黄门儿棒着个匣子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袍角儿都湿透了,紧紧粘在身上,赵光义打开锦匣,取出奏章一看,不由得脸色大变:黄河泛滥,水势汹急,上游俊县已有三次缺口幸被及时现堵死,今日傍晚,提举黄河堤岸的官员巡视至俊县,现县令闱三道已携家眷逃了,俊县百姓扶老携幼,连夜逃命,巡视官员正拦截壮丁、征调军队加固河堤,请求陛下立即避离京城。
俊县一旦决口,洪水倾泻而下,整个开封城都要变成一片汪洋,那是何等凶险的局面?避离险地?如何避离险地?赵光义急得眼前黑,无数钱粮都在开封,大某十之七八的积蓄都在这儿,一旦这里变成一片汪洋,他就算逃了出去还有什么?逃出去,他逃得出去,开封百万民众如何逃得出去?如果开封被呢……
赵光义的脸已骇得一片惨白,他没想到自己继位之后的第一桩大危机不是来自契丹,也不是因为篡逆之举来自朝野的攻歼,而是天灾。以天子之威,在莫测高深的天灾面前,又有多大的力量反抗?
避离险地、避离险地……,如果开封受淹,再无一地不险了……。就在几个月前,先帝在洛阳提出迁都,其中一个重要理由就是开封易受水患,如今墓位的传言在朝野传扬,如果开封有失,所有的疑虑猜疑,汇合天下万民的声讨,足以把他这皇帝硬生生拉下马来,这个急机,他必须迎头冲上去,绝对逃不得。
赵光义霍地抓紧了那封奏报,大吼道:“大开宫门,宣,立即宣两府六部、满朝公卿,四品以上所有官员俱到文德殿候驾。朕要率满朝文武,亲赴黄河守堤,堤在人在,堤亡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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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州城下,利镞穿骨,惊
沙人面。主客相搏,山川震眩……
宽而湿的护城壕中填满了尸体,无贵无贱,同为枯骨……,夜风中扑面而来,犹有一阵阵血腥之气,可见白天两军搏杀的惨烈。
杨浩万万没有想到银州城池的防御居然如此牢固,如此不可撼动,处处都是杀人的陷阱,四面城墙,他只负责一面,而且是防守最薄弱的一面,饶是如此,十几天大战下来,他也损耗了两成*人马,一万兵马损耗两成,耶律斜珍的五万大军损失了多少?
杨浩不敢去想,可是整天流水般运往后方的尸体和伤兵他看得见,他的意志已经快要崩溃了,死了两千,伤了三千,那么多的伤亡,是他无法承受之重。在此之前,他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耳是血淋淋的现实,终于让他认识到,争霸天下,是多么残酷的战争。他的荣耀和权威,将建立在多少人的尸骨上。
银州方面是怎么把这座城池打造成一座死亡地狱的?杨浩知道自己的武器比对方犀利,攻城器械打造得无比完备,可是总有一种不能尽展其长的感觉,每一次,当他想要采取某种攻城战术时,城中似乎总能提前一步做好相应的对策,让他无从施展。
他才是攻的一方,可是每次出手,似乎总能被对方先找到他的弱点,先行反制回来,这支庞大的战争机器在高明的对手面前驱动起来令他力不从心,一柄上百斤重的大锤,毫无疑问是能砸碎眼前这块巨石,就算不能一下击碎它,也能一块一块地把它削成碎片,可是举起这柄重锤的是一个小孩子,漫说敲碎它,不砸伤自己的脚就不错了。
明明银州在守,他们在攻,杨浩却有一种四面受敌的感觉。这一战如果赢了,所有的损失都可以十倍、百倍的补偿回来,可是当他拼光本钱的时候,如果还攻不下这座银州城,那时怎么办?芦州将不攻自溃,他这个最有希望一统西域的人,将以最快的度陨落。
天不冷,一天星月,只望星空,无比浪漫,杨浩却是澈骨生寒。他知道这次攻城已不是他能进退自如的了,契丹根基深厚,消耗得起,他消耗不起,如果银州攻不下来,就已是他最大的失败。
他也知道自己最欠缺的是什么了,凭着他的特殊身份和他的为人秉性,他能聚将、将将,但是他不擅将兵,他既没有那么高明的战术、战法,也欠缺看准时机,将全部兵力孤注一掷,为他成就一将功名的枭雄心肠。而他身边缺少的就是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名臣良将,否则这一仗未必会打得这么惨。
柯镇恶轻轻走到他的身边,杨浩双手抱膝,仰望着浩瀚的星河,依旧不言不动。
“节帅,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受挫而已,主动仍掌握在咱们手中,节帅何必气馁。节帅乃我三军统帅,如果节帅消沉不振,三军士气都要大受影响了。
汉高祖刘邦立建一世霸业,可是他当初何等狼狈,为了逃命连两个儿子都推下车去;刘备逃来逃去,兵不满千,将只关张,仓惶如丧家之犬,比起他们来,咱们现在的情形不是强得多了?至少,是我们在攻,只是攻城受挫,咱们还没败呢,节帅还有两支暗伏的大军没有出动,未必没有机会反败为胜。”
杨浩轻轻摇了摇头:“你不用劝我,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可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那一刀一枪、一条条性命,都像是戳在我的心上啊。”
“节帅心怀慈悲,这正是我们拥戴节帅的原因,可是战场上往复厮杀,死伤总是难免的,节帅不必因此自责。我们这次主动来攻银州并没有错,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有可能壮大自己、保护自己的机会,如果我们不来,就得坐等银州坐大,来攻我芦州。芦州一旦城破,无数妇孺老幼都要死在他们的手中,那将不是两千人的伤亡,一万人的伤亡,我芦州六七万军民,男儿都要被他们猪狗般屠戳殆尽,妇人们都要受尽淫辱,沦为卑奴了。”
“现在,有区别么……,银州怎么可能有这样强的防御力?并不是他们的兵力占据优势,据城自守的优势也未必就能克制我们大量的攻城器械,我们此来之前是做过充份准备的,可是……临战之际,我们总是失了先机,城中——城中一定有一个守城高手,契丹庆王,草原上的汉子,他会如此精擅守城之法?”
说到这里,杨浩目光一闪,忽地从迷惘中清醒过来,眼神恢复了几分清明,他慢慢转过头,仿佛头一次认识柯镇恶似的,缓缓说道:“我一直只记得柯兄是山寨中的猎户,倒忘了柯兄祖上也是大唐的将领,前次提醒我注意后阵,今日这番谈吐……,不知柯兄有何高见可以教我?”
柯镇恶道:“惭愧的很,我家祖上虽是唐时将领,却也不是什么战功赫赫的名将,传到柯某这一代,祖上的本事继承的更不足十之一二,不过……,…我军中也未必就没有熟读兵书、善用兵法的人呐。”
“谁?”
柯镇恶叉手弯下腰去:“折家五公子!”
第018章 改弦更张
杨浩目光一抬,凛然问道:“是子渝使你来的?”
柯镇恶振声道:“节帅不计前嫌,仍肯留用柯某,柯某与拙荆商议,这条性命,今后就卖与节帅了,岂肯再受他人驱使?五公子此来芦州,但只不得进入后山秘窟外,芦州上下,尽其出入,这是节帅的吩咐,属下怎敢抗命?当初五公子入我军中,属下也是马上禀报了节帅的。
如今属下来见节帅,确是想要蕃举五公子,那是因为一路行来,属下见过折姑娘与挥少公子论兵,颇有独到见地,将门世家,自幼熏陶,胸中所学自非我等草莽可以比拟,今又见节帅面对坚城进退两难,这才有心为节帅分忧,并非受任何人指使。属下这番话,天地可鉴!”
杨浩急忙站起身来,上前扶住柯镇恶,惭愧地道:“杨某攻城受阻。火气郁结于心,所以焦躁了些。出言莽撞无礼,还望柯兄莫要见怪。”
柯镇恶缓了颜色道:“属下不敢。属下只走向节帅进谏一语至于是否请五公子相助,还须节帅来拿主意。”
杨浩点头,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着座座营盘中的点点***说道:“柯兄一片金玉良言,本帅明日就去见她。”
话音网落,就见一道流火如龙,四处金鼓齐鸣,厮杀呐喊声遥遥地传来。杨浩眉头一皱道:“银州守军又来袭营了,白天我攻城,夜晚他袭营,当真是人困马乏,无一刻消停,我们下山!”
天亮了,南城墙一角的营盘口一片狼籍,有人搬着抬尸体从旁走过。有人从捣碎的炉灶中拾出半片铁锅来,斜着架在石块上,准备烧饭。被冲乱的鹿角木正被重新排布到营前并做加固,踏倒的营帐正在重新支起。昨夜的袭扰造成的损伤并不严重,城中守军一直不敢大规模出城袭敌,每次动用的人数都不多。但是既然袭营,守军就不敢调以轻心,只使一支人马迎敌,诸部安心睡大觉,以免为敌所乘,所以搞得精疲力尽。
如今玉亮了,又该轮到他们攻击了。
杨浩按剑巡视军营,刚刚行至此处,一枚圆球从空中飞来,在不远处落地。“砰”地一声炸裂开来,小羽手急眼快,迅拦到杨浩身前。背下盾牌一挡,“笃笃”两声,爆炸物的碎片四溅,弹到盾牌上竟未落下。而是粘在盾牌上冒起烟来,小羽急忙压平盾牌,那烟雾吸入口鼻,小脸憋得通红,忍不住咳嗽起来。
“今日暂缓攻城,调集抛石车、床弩,对城头做压制性不间断攻击。”
杨浩大声下着命令,又对小羽道:“快去清洗一下。
这是城中射的火药球,此时火药已应用于战场,杨浩一方不缺能工巧匠,也制造了大量的火药武器,完全可以用床弩远远妹入城中进行反压制。
城中射的这种火药球,是以硫黄、焰硝、炭末、沥青、乾漆、竹茹、麻茹、桐油